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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新宋-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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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吏扰民;一面轻徭薄赋,还把许多不能打仗的士兵放回,把一些没收的土地分给有功劳的士兵。若不是他现在三面内乱……”

“他如此行事,却也有操之过急的地方。显见辽主毕竟年轻。若不是他如此急于向贵族开刀,耶律乙辛也不能支持到如今。许多人既然明知道在辽主治下自己会一无所有,自然铁了心跟随耶律乙辛顽抗。”唐康笑道:“咱们且不用去理会辽国如何,只要我大宋强盛,辽国终不足畏。若按这一年的情势发展,大宋会成为比大唐更强盛的国家。国家今年盈余八百余万贯。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段子介听唐康说起此事,也笑道:“现在民间都说,司马参政与石参政二人理财,是天造地设之合。司马参政节流省事,石参政开源兴事。国家焉得不富?”

“今年商税增加了一成;市舶务关税增加了一倍。与辽国的互市、归义城的税收是另算的。凌牙门城朝廷已经答应五年内不要上缴税金。但是薛奕逼南海各国每年上缴一定数额的税金以换取大宋的认可,虽然有些小国不过几百贯,但是积少成多,这笔收入非常可观。”唐康笑道,“现在不论是报纸也好,老百姓谈论也好,朝中大臣议论也好,无不夸赞我大哥。”

说起这些振奋人心的事情,便连段子介也觉得精神大振。秦观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夜空中灿烂的礼花,笑道:“熙宁以来,纵然是上元佳节,也曾未有过这样繁华的盛况。今晚的烟花,至少放掉二万贯!若在以前,司马君实定然上书反对。但如今的大宋繁华,便如同这烟花一般灿烂——想来石参政升任仆射,应当是众望所归吧?”

田烈武听到他又用烟花来比喻大宋的繁荣,忽地想起刚刚在大相国寺时听到的话,不由说道:“但愿这前所未有的盛况不要像烟花一样短暂才好。”

他话一出口,立觉不对,果然,众人的脸色都立即沉了下来,一同默然望着田烈武。良久,唐康方勉强笑道:“不会的,我大宋就是如日中天的太阳。”忽然想到太阳也会有落山的时候,心中更觉扫兴。正要想些什么话来岔开,却见一个书僮急急忙忙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唐康脸色立时便沉了下去,望着田烈武,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秦观等他这模样,便知是出了什么事情。果然,那个书僮附耳说完,就匆匆离去。唐康也起身抱拳说道:“小弟有点要事,要先告辞了。这里账已结过,兄长们慢慢喝茶——少游,你也随我一道走去一下吧!”秦观忙点头答应,于是二人匆匆告辞而去。

出了何家楼,唐康便把秦观拉上马车,车帘一放下,唐康神情郑重,压低声音说道:“少游,出大事了。”

第三十五节

睿思殿。

李向安将吕惠卿、文彦博、石越等人拦在了殿外,“诸位相公,此时不宜打扰。”

吕惠卿与文彦博脸色立时黑了下来,对望一眼之后,文彦博寒声道:“李向安,你快让开,否则本府便斩了你!”

“文相公恕罪!”李向安虽不明所以,但见文彦博神色凛然,竟吓得跪了下来。

“皇上病重,拒两府于门外,是阻隔中外,使天下疑惧。这个罪名,你担当得起么?”吕惠卿也厉声喝道。“你速速让开。”

“皇上不过偶染风寒。”李向安身后的一个太监壮着胆子说道。

“臣子探视问安,也是理所当然!”文彦博微微有点跛脚,一摇一摆走到那个太监前面,瞪圆双目,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童贯。”

“好,来人啊,把童贯拖下去,杖责三十。”文彦博厉声喝道,立时便有几个随从上来架起童贯。

童贯却昂然不惧,冷笑道:“相公今日在睿思殿前责罚内臣,他日只怕也难逃跋扈之罪!”

“本府乃三朝老臣,为国不敢顾身。纵然有罪,也好过让大宋重蹈唐代覆辙。”文彦博铁青着脸,提高声音喝道:“拖下去,打。”

石越眼见文彦博就要惹出大事来,他对于童贯虽然没什么同情,但却不希望在此时多生事端,忙上前劝道:“文相,此时不宜与小人计较。惊扰了皇上也不好,咱们还是先去给皇上请安吧。”

冯京见状也道:“子明说的是正理。皇上在回宫途中突然病倒,传言十分厉害。眼下开封府已经准备撤掉接下来的庆典。我等要速见皇上,才好拿个主意。”

吕惠卿与文彦博、石越一齐大吃一惊,几乎齐声道:“撤掉庆典?!糊涂!”文彦博转身对枢密都承旨曾孝宽说道:“你快去开封府,命令庆典照常进行。皇上得病之事,不许声张,敢传言者,斩!”

吕惠卿目送曾孝宽离开,不动声音的望了文彦博一眼,一把推开李向安,率领诸宰臣径直闯进睿思殿。留下李向安与童贯等人面面相觑,半晌才回过神来,立时追了上去。

到了殿门之外,吕惠卿与文彦博掀起衣襟,跪在门前,高声说道:“臣文彦博、吕惠卿率两府宰臣,给陛下请安。”说完之后,停了半晌,殿中却没有一点声音。二人又提高了声音,重复道:“臣文彦博、吕惠卿率两府宰臣,给陛下请安!”

半晌之后,殿门“吱”的一声,终于打开。从殿中走出两个人来。

吕惠卿与文彦博抬起头来,不由怔住了,原来这两人,一人是皇帝的嫡亲弟弟昌王赵颢,一人却是李宪。文彦博与吕惠卿狐疑的对望一眼,也顾不得失礼,文彦博便站起身来,须发皆张,厉声问道:“李宪,陛下呢?!”李宪从未见过文彦博如此失态,目光凶猛,竟似要杀了自己一般,不由一怔,一时竟然忘了答话。

石越见着眼前形势,不能不惊心,当下不动声色的走到王韶身边,在他手心写道:“速调狄咏。”王韶心中一凛,趁众人不注意,立时便退了出去。

文彦博见李宪不说话,愈发惊疑不定。又厉声问道:“李宪,陛下呢?!”

李宪这才回过神来,忙答道:“陛下已经安歇,明日方召见诸位相公。”

“陛下不见我们?”文彦博冷笑道,看了昌王赵颢一眼,一把甩开李宪,竟然直接闯进殿中。众大臣也紧紧跟着,闯了进去。李宪哪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竟是不知所措。他望了赵颢一眼,见赵颢面上露出惊惶之色,兼之满头大汗,心中灵机乍闪,猛然间明白,究竟为何文彦博等人会如此紧张!不由顿时暗骂自己糊涂,跺了跺脚,急忙跟着众人走了进去。赵颢却是站在那里,进退不得。

李宪到了赵顼寝宫之时,发现赵顼已然被闹醒了,由高丽来的王贤妃与两个宫女搀着,坐在床头。文彦博等人一起齐跪在床前,文彦博以头顿地,老泪纵横的泣道:“陛下龙体欠安,岂可不知会两府,而拒两府于殿外,使中外疑惧?前唐之鉴,让人触目惊心。陛下岂得如此?昌王虽是兄弟,然当此非常之时,岂得不避嫌疑?李宪阉人,如何可以托以安危?王贤妃高丽人,安能于此时侍奉左右?臣请陛下,当请皇后前来侍奉;使诸亲王归藩邸;使两府旦夕问起居。如此方可安天下之心,防患于未然。”

赵顼在相国寺时便感不适,后来又吹了冷风,竟突然晕倒,此刻虽然醒转,但却依然是头晕眼花,浑身无力。虽吃了太医的一剂药,也不觉如何好转,正欲上床休息,哪里料得竟冲进一班大臣,个个面色凝重,似惹出了什么大事来。正自奇怪,听了文彦博的话,这才略略明白些究竟,有心想要怒他们小题大做,但见他如此情真惶急之态,终又忍住不说。

王贤妃与李宪听到文彦博直斥自己,丝毫不加掩饰,连忙也跪下来。李宪在宫中呆了三朝,王贤妃是在勾心斗角上丝毫不逊于任何一国的高丽王宫长大,自然一听,便知道文彦博话中之意。但文彦博既然是枢密使,又是三朝老臣,是当今天下仅次于富弼的人物,皇帝不语,他们又哪里敢去分辩?李宪倒也罢了,王贤妃却毕竟是个女孩子,她用心服侍赵顼,博他欢心,并无半点他心,哪里经得起如此怀疑?一腔眼泪立时便到眼眶中,转了几转,只是勉强忍住,不敢教掉了出来。

只听赵顼有气无力地说道:“朕无事。昌王是朕的兄弟,王贤妃忠心耿耿,与大宋人无异,不必猜忌。李宪不过一忠奴,也不必放在心上。自明日起,两府旦夕入内问起居便好。”

文彦博此时见赵顼能说话,已经稍稍安心。又听吕惠卿说道:“陛下所言固然有理,但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举措。臣请陛下准许,自今日起,两府都要有宰臣轮流夜宿禁中,以充宿卫,以备非常。”

赵顼苦笑道:“似不必如此大惊小怪吧?”

石越趋前一步,哽咽道:“陛下负社稷之重,安能不慎重?若非如此,臣等不敢奉诏。请陛下念着皇子尚幼,准许臣等入禁中宿卫。”

众大臣一齐叩首道:“请陛下恩准。”

“罢罢,那便如此。”赵顼无力地挥了挥手,与其说他同意了,不如说他实在没有力气与这些大臣们争执。“众卿退下吧,朕想休息了。”

众人连忙叩头谢恩,这才轻轻退了出来。刚刚走到殿门之前,便见王韶与狄咏带着一班侍卫走了过来。石越见文彦博眼中有怀疑之色,忙说道:“刚与李宪争执,是下官请王副枢使去调侍卫。”

文彦博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转身向吕惠卿说道:“今日老夫与相公一起宿卫。睿思殿的侍卫,暂时全由狄咏统管。相公以为如何?”

“一切全凭文公吩咐。”吕惠卿淡淡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便见皇后的鸾驾亦向睿思殿过来。众人又连忙跪倒迎驾,向皇后坐在鸾驾之中,在殿前落了驾,在宫女的簇拥下走了过来,见着文彦博等人,似是舒了一口气,仓皇的脸色稍见镇定,她走到文彦博跟前,柔声说道:“国家不幸,太皇太后与皇帝欠安,一切要有劳烦诸位大人。文相公,你是三朝老臣,一切多有仰赖。”

众人听到“太皇太后与皇帝欠安”这句话,稍稍放心的心顿时又全部被提了起来,文彦博又惊又疑,反问道:“太皇太后也凤体违和?”

向皇后红着眼眶点了点头,说道:“国家不幸。”一面走到石越身边,忽低声说道:“石参政,官家一直和我说卿家是忠臣。”

石越听到向皇后没头没尾的这句话,心中顿时一凛,沉声说道:“臣断不敢辜负陛下与圣人。”

向皇后微微点头,不再言语,缓缓走进睿思殿中。

太皇太后与皇帝的这场大病,非但来得突然,病势更是超出想象的沉重。自十二月初八起,太皇太后曹氏一直卧病在床,每日只能勉强吃一点东西;而皇帝的病,更是一日重过一日,开始时似是感染风寒的症状,低热一直不退,然后又添上了腹痛隐绵之症,一日间要腹泻四五次甚至七八次,便中夹赤白黏液,间或带血。六七日之后,已是面容憔悴,形体清癯,畏寒肢冷,口干唇红。太医们虽然开了各种方子,总是不见效用。到了十二月十七日,赵顼整个人,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宿卫睿思殿的宰执大臣们,脸色也一日比一日黑了下来。虽然禁止报纸报道皇帝的病情,但是邸报上却是要向天下官员通报的——在那些虚饰的美丽文辞之后所包含的真实意义,所有的官员都能猜出个七八分。每个人心中都无法回避一个念头:赵顼唯一的儿子赵佣,现在还没有满月!如果皇帝大行……唐康与秦观在十二月初八就已经知道皇帝病重的消息。石越虽然如日中天,但他深深地明白,他的一切根基,都有赖于皇帝的信任,如果一旦皇帝大行,一朝天子一朝臣,立幼君的话必然是太后垂帘;立长君则多半是昌王绪位,无论是哪样,对石越的改革,都会平添难以预料的变数。因此,石越一系的官员,比起旁人来,都更加关心赵顼的病情。免不得要四处求神拜佛,寻访名医。唐康出使高丽回国后,被授予枢密院侍卫司检详官之职。这几日之内,他亲眼看到内廷当值侍卫的人数一班一班的增加,侍卫们保护的重点,不是太皇太后所在的慈寿宫,也不是皇帝住的睿思殿,而是朱贤妃与皇子赵佣所住的流杯殿。太皇太后在病中降了一道前所未有严厉的懿旨,命令御龙骨朵直两班侍卫,昼夜轮值,若有任何闪失,两班侍卫与流杯殿的宦官、宫女,将全部赐死。而皇后,却在十二月十八日,托人从宫中赐了把一把扇子给石越。

“昨日,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各有赏赐;今日,皇后又赐了一把扇子给公子……”潘照临皱着眉道,“难道皇上真的要大行了么?”

石越苦着脸,摇了摇头,道:“眼下的情势,无法判断。前天是我轮值,眼看着皇上的身体……”

“究竟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太医只说是阴阳两亏,却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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