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肯河,为我们泣血的爱情作证-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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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绐半拖半劝地弄进店里后,基本上就没有了人身自由。他先是吃喝一顿,通常要喝得大醉。然后使给弄进了单间,门一关,原先的那个服务员,摇身一变,成了他的相好了,光着身子便跟他胡天胡帝起来。好之点的,只要把那司机的一半的财产赚到手即可。恶一些的,会把那可怜的家伙剥得精光。有的人不服气,结果当时就会有几个隐形大汉冲进来,不是冒充公安局的来抓嫖,就是以当土匪的架式来打人。那个外地司机能活着出去,就算是他的命大了。
老万海算是老江湖了,如何不知其中的鬼狐?他手把方向盘,嘴里大骂着,躲开一拨又一拨的“服务员。”七扭八拐,好不惊险。扭到最后,已经快到晌午了,把个伍经理没给扭烦,也给扭饿了,喝一声:“就下去,进她们的馆子,她们还能把人吃了咋的?”标致车便一撅屁股,下了公路,来到一家叫作“中华大酒家”馆子门前。那小馆,总共只有两间门面房,后面还有半明半暗的那么一间半。那老板娘长得很高,也很漂亮,美中不足的是驼着背。一见到有人进来,她眉花眼笑,把两只又红又大的手长长的伸出,像是要把伍经理抱在怀里才解恨。“哎哎呀,可把你们给盼来哩。”她把两只大手挥起来,在半空中带起了令人恐惧的风,“咋就一去不回哩?好像俺这饭里有病、酒里有毒是咋的?快哩快哩,坐这儿哩,你坐这儿哩。”把伍经理拉到L里间,摆到正中的位置。她的亲热样子,使人觉得她跟批客人不是今生头一次相见,而是自出生那天便认识了,握过手了,而且,结成了血亲。凭着老板娘的本能,她一眼便看出伍经理是这几人的头,也看出了他的全部的人性的弱点。因此,她驼着背,挥着大手,几乎要给伍经理喂奶了,同时回过头去,恶狠狠地叫她的手下服务员端茶送水,亲手拧上一条大花毛巾,要给伍经理擦脸。
这一顿吃喝,足足花去了一个钟头。刘颖看什么都不顺眼,吃得更别扭。事实上,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坐在那里,不过是比划出个吃的样子罢了。席间,她出去了两次,意思是解手,别人也不在意。老万海是司机,不能喝酒,也陪着伍经理喝了一瓶啤酒。酒喝完时,伍经理说话舌头都硬了,自然辩不过老析娘的好意,让她领着到后屋去“歇一会子”。打开门之后,伍经理进去,老板娘也进去,然后,那门就轻轻地关上了。半个钟头之后,伍经理在老娘的后边出来,脸上的酒意全消失了。老万海正在擦车,迎上前,眼睛却不敢看伍经理。伍经理问:“小刘哩?”万海这才看他一眼,奇道:“不知道哎,不是在后边歇着的吗?”伍经理这才知道不对劲了。他回想起,吃完饭之后,自已头重脚轻,身前身后都是老板娘,便对小刘失去了考虑。这时,一个女服务员从后边的那半间房跑过来,说小刘本来是要进那儿歇着的,可是,现在那屋没有人。又一个女服务员跑来,说邻家那个饭馆的老板娘看见,小刘跟她家吃完饭的一个司机走了,那司机开是东风130货车,拉是的化肥。伍经理大叫:“你没问,是啥时走的,朝哪儿走的?”女服务员把小眼睛一挤,笑得没了缝,也不知为什么,她很高兴,说:“问哩,是朝洼里巴子走的,都半拉钟头哩!”伍经理一拍屁股:“完哩,她……她是去乡里哩……”
洼里巴子是邻县的一个大镇,从这条道走,正好经过乡政府所在地。半个钟头后,刘颖谢过那个好奇的司机,跳下了车。这一路上,她没少受罪。那司机伤风了,不停地抽着鼻子,问她是谁,为什么要坐那标致,又为什么要跟他的车到乡里,在乡里要找谁,要办什么事,把刘颖差点逼昏过去,真想给他一个大嘴巴,大喝一声:“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开车,不到最高法院去当提审员?”摆脱了他,刘颖径直朝乡政府的大楼走去。快到楼门时,她的脚步放轻,心跳也快了起来。一想到自己眼下是去见最低法院的一个提审员,不由得心情复杂而古怪。来到王助理办公室,门是半开着的,有一股刺鼻的烟味飘出,立刻,让刘颖感到了生活的庸俗,又从沉思中回到了现实里来。屋内传出王助理的怒吼大骂,显然,他正在审问一个什么人犯。刘颖敲了一下门,没等回,便开门进去。王助理正要向谁如此大胆而发火,一见是她,愣了一下,示意她先在一边坐着,又掉头去训那个穿着一身黑衣服的倒霉蛋了。
那是乡办印刷厂的一个副厂长,最近从南方回来,领来一个标致“技术员”,后来人们才看出那不过是他的“小蜜”罢工。他的老婆告到了乡党委,党委托王助理处理此事,他便开着警车把副厂长给抓到了乡里,吓得副厂长真魂出窍,最后一丝所谓“男子汉”的脾气也消失了。这时候,你对他说“听着,把你的一切都放下,去跟一头老母猪结婚!”他也会忙不迭地尊从了。刘颖看着那长脖子的副厂长,坐在那里,比一个小孩都矮了半头,对王助理提出的一切条件都拼命点头,眼看就要把脑袋点掉了,不觉好笑。王助理让他把那“小蜜”打发走,而且,除了车票,一分钱也不准给她,副厂长说:“是!是!”王助理让他立刻回家,立刻给老婆下跪,并要写下“白头到老”的决心书,副厂长说:“是是是!是是是!”把脑袋完全缩进身子里去,只有三分之一在外面了,还在飞快地转着,迎合着王助理的表情。王助理愤怒,它就猛地垂下,眼看要消失。王助理稍露笑意,它就突然一伸,像是要在肩膀上转上几圈,才能表达出它的主人的感激。
看着王助理用最粗鲁的方式,把个缺德带冒烟的副厂长收拾得有服贴贴,缩着脑袋滚出去,刘颖心里的怒气消了一半。她本来要跟这个王助理真刀真枪干上一架。现在,面色缓了许多。“没想到,你心还挺好。”她笑道,“他老婆不定怎么谢你呢。”王助理哈地一乐;“为人民服务嘛。再者说,这样的家伙,你不玩狠的,他回头能弄十个小蜜来,党纪国法又算个X?刘颖皱了皱眉,不爱跟他费话,坐到他的对面,手敲着桌面,便把纪老六的事说了一遍。王助理故作惊讶地看着她,又看着窗外的树枝,好像因为太意外,不知怎么表示好了。“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刘颖对他的这种态度很不高兴。王助理倏地转过脸,对着她看了一会,忽然颇有恶意地笑了:“哈,你这丫头,倒真有你的,对那个姜凤友,也可算是一往情深哩。可是,你知道吗?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哩。”刘颖怒道:“怎么不是那么回事?难道是我撒慌不成?”一急,便掏出一张纪老六的那张供状,丢向王助理,“他亲口承认,还有他的手印,你看吧。”王助理把纸拿在手里,看也不看,刷地撕成了两半。刘颖腾地站了起来,脸色如雪一样惨白:“你你你干什么?”她的脑袋忽地一晕,身子一晃,又坐下。王助理狠狠地笑着,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张,朝刘颖扔过来。刘颖一着,正是纪老六的供状,说的内容却完全跟给她说的相反,说他从来没有干过任何犯法的事,说他的哑巴女就是给凤友强Jian的……上面也打上了一个鲜红的丑陋的手印。刘颖差点哭了:“这个纪老六,这个老混蛋,他怎么可以这样……”王助理道:“你还没看时间呢,就是在你进来之前,不到一个钟头,他跟小田,就在这里,亲口对俺讲了你对他的诱供,还要求俺处理你呢。”一边说,一边把那纸从刘颖手中接过,刷地一下,也撕了。
“咦,你……你……”刘颖惊得干咧着嘴,只能喷气,不能言语了。
“这些都是放屁,有啥用哩?”王助理凶巴巴地瞪着她,哈哈大笑。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突然止住,从抽屉里又拿出了一张纸。把纸递到刘颖面前时,他直直地看着她,脸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表情。看到那表情,刘颖又怕又急,真想侧身躲开,再也不看这个人了。王助理说:“你先别忙着瞅这个哩。俺先问你,你跟那个姜凤友的关系,到啥程度哩?”刘颖脸一红,问:“你什么意思?”王助理眼中闪着笑意,脸上却是凝重:“俺是问你,是一般的搞对象哩,还是……啊,还是那个…那个。已经有那个哩?”刘颖的脸又白了,气得泪花进出:“你说什么哪你,你这是人话不是啊?”王助理也不在乎,早巳在嘴里叼上了一只骆驼烟,朝天棚一吐了两个烟圈儿,看也不看,便把那张纸推到了刘颖的手边。刘颖一把抓过,不知为什么,心里先是一紧,好像,她对人生的某种最神秘的东西有了预感。那也是一份供词,是一个叫徐艳丽的女人写的,歪歪扭扭,写出来的事实却叫人咂舌。刘颖看完,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看它,也不真正理解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她的眼里,出现了从没有过的迷茫的神色。
那个于冒眼儿,不知他用什么手段,从徐艳丽那儿弄到了绝对出人意外的证词。王助理一拿到手,便意识到这是一张王牌,有了它,自己可以大大地赚一笔,大大地潇洒一回了。他已经预知刘颖会来找他,会有一张王牌用来对付他。所以,他必须准备好。有了这张纸之后,他得意至极,觉得这才是一张比任何王牌都大的牌了。果然,今天一大早,田家喜和纪老六就巴巴地赶来,给他塞了五千元,还有一大包上好的人参。亮牌的时刻终于到了。姓徐的女子在那上头说,那天她一个人在乡政府招待所干活,姜凤友突然跳进了那间小屋。她还没来得及叫,就被姜凤友给按倒在地,脱下了衣服。她挣扎,姜凤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掐昏了。就在姓姜的要对她实施强Jian之时,有人进来,把她给救了。
事实经过就是这样。王助理道:“那个进来的人,就是于监管员。你,要不要看看他写的证言呢?”刘颖轻轻地摇头,把手里那张纸放下。当她扭过脸时,王助理已经看出那两串泪流了出来,流到了她的下巴上。接下来,在王助理说话时,她便像死了一样,再无任何反应。她的呼吸,好像也完全没有了。王助理说:“说哩,是典型的强Jian未遂,不过,看谁审了,要是搁别人,审成强Jian案。也不是没把握哩。要是俺呢,还没跟乡党委汇报,为啥哩,就是考虑到你,因为,你跟那姜凤友的关系不一般,弄不好,会伤害到你的。怎么样,咱们办事,还是有点良心的吧?现在只有两个办法,一呢,是把案子报上去,那样,凤友肯定得送到县法院,肯定是判刑了。再一个呢,就是先别动它,啥都照原样。纪家的案子,有点说不清了。这样呢,更好,对姜凤友更有利。在俺这儿,就算到头了,让他劳教一年,也就没事哩。你看,咋整好哩?”
在她的眼前,一直放着一个瓷杯,“啪”的一声,那杯子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把王助理吓了一大跳。这才看出,是刘颖抄杯掼地,以示激|情的。她脸如白纸,眼中发红,对着王助理,鼻也扩张。王助理从没见过一个女孩,一个像刘颖这样姿色清绝,美丽动人的女孩,会有这样的表情。瞬时间,他有点胆怯,想站起来往后退了。只听刘颖一字一顿地说:“带我去医院,我要见他。我要立刻见到他。”王助理说:“他…他已给送回氓流站了。”
刘颖再不说话,起身朝门口走,王助理狼狈地跟在后头,十五分钟以后,他们便在于冒眼儿的引导下,来到了氓流站的一间外屋。屋里有一张破烂不堪的乒乓球台,还有两条长凳。这,就是氓流站的会客室。于冒眼儿此时真忙坏了,上前给刘颖开门,为她拉开两条凳子中最好的那条,还拼命地自责,说要是允许的话他可以把自己办公室的椅子搬来。见刘颖不理他,便又用衣袖为她擦试凳子,看着她轻轻坐下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刘小姐要不要喝点啥哎?俺这儿有那啥那啥…有可乐哎?”他紧盯着刘颖的脸,想看出别人无法看出的东西。“俺还有……”他低声下气,显示出这样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平日最威风的人,在需要时最会作出哈巴狗一样的表情。王助理看不过去,示意他坐下。本来,王助理以为,刘颖来这儿,首先会向于冒眼儿提出一大堆问题的,倒有些紧张,怕于冒眼儿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答出了毛病。没想到,自始至终,刘颖对谁也不看,一声也不响,好像是失去了记忆,失去了全部的感觉。等了一会,见她还是不抬头,王助理和于冒眼儿面面相觑,要提醒她,又不敢。一时间,屋里静得令人难受。
“你们俩出去。”刘颖说。
王助理和于冒眼儿对望了一眼,都张开嘴,又都把嘴闭上。他们起身,默默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