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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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曾经的富户,他当然对那些粗鄙的肉食不感兴趣。心中狠狠鄙夷下没出息的手下,腹诽道:“至于嘛,又不是吃的燕窝……”
然后再听新来的意见,那些人已经疲累欲死、又担惊受怕好几天,早已经没了斗志。看到对面放假
也想踏踏实实睡个难得的安稳觉。
他内心深处对这个主意大点其头,便对自己手下瞪眼道:“你们知道对面是谁吗?那是有八个脑袋的隆魔王,点子比天上星星还多。你们能想到的问题,他怎会想不到?定是看着咱们城高墙厚、不好进攻。这才故意设下圈套,暗中埋伏着等我们杀出去呢。”
他手下全是些泼皮闲汉出身,哪懂什么兵法?听他说得仿佛有些道理。便心中自责道:“若不是大王神机妙算,差点就害了自己的性命。”望向大胖子地眼神也就更崇拜了。
那些新来的正巴不得他这么说呢,一时间谄谀之言齐出,把大胖子吹得找不到东西南北,直以为自己乃是超重版的孔明,哈哈笑道:“咱们也去喝酒去,喝完了好好睡一觉。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嘛!”
“大王太有才华了,比那什么李白都强……”如潮的谄媚之言随即跟进。
这让大胖子的感觉好极了。他伸出肉嘟嘟的胖手。指着一个黑衣虬髯汉子大声道:“寇平。就麻烦你这个地主为弟兄们准备好酒好菜了。”那被叫做寇平的憨厚笑笑,便下去准备了。
那些本打算出城抢夺酒食地,也立刻被大王口中地好酒好菜所吸引,再也不提出城事宜。
那叫寇平地人虽然木讷,做事却非常麻利。不消半个时辰,就在原先的县衙、现在的王府里摆下了十几个大盘大碗,有大块的炖肉、大碗的炖菜、整条整条的咸鱼。还有大块的疙瘩头咸菜。
等这十几个头领坐下,寇平又变戏法似地带人搬上十几个酒坛,头领们一见到酒水,登时大喜过望。一人抱过一坛,拍去泥封,劣质酒水的味道便弥漫全屋。但这些人全不在意,反而哈哈笑道:“好酒好酒。”便开始就着菜肴狂饮起来。
大胖子眉头皱了皱,寇平的兄弟寇定便凑了上来。从怀里掏出个小酒罐。嘿嘿笑道:“杜康陈酿,孝敬大王的。”
大胖子这才眉开眼笑道:“还是你们寇氏兄弟会做事,来来。一起坐下喝。”
寇平憨厚笑道:“大伙都喝酒,总得有个把门的。俺们兄弟俩去城门盯着吧。”
那个寇定不乐意道:“哥,你自己去就行了,俺还没吃饭呢。”
寇平勃然作色道:“你敢跟老子顶?俺要揍死你个狗娘养的。”
寇定也火了,反嘴道:“俺娘也是你娘,俺要是狗娘养的,那你也是。”
寇平大怒,就要上来打寇定,旁人连忙拉住。大胖子劝解道:“就让寇定留在这吧,你也快去快回。”
寇平这才狠狠瞪了寇定一眼,对大胖子拱拱手愤愤离了大厅。
等他一走,这群人又开始胡吃海塞起来,十几坛劣酒很快就被喝光。意犹未尽的头领们朝末座地寇定大声呼喝着:“酒!酒!”
寇定赶紧起身,点头哈腰道:“诸位王爷公爷莫急,小地这就去取。”说完,小跑着出了大厅。
离开大厅,寇定叫上门口伺候的卫士,转到后院的酒窖。留下两个望风地,其余人都钻了进去。
寇定让人搬出十几个酒坛,几个卫士上前,掏出特制的小钻,在泥封上钻个小眼,又把一些白色粉末顺着小眼倒进了酒里,最后再用红色绸布把灌口一裹,这才收工了事。
等一切做完,寇定对重新集结的卫士低声道:“外面乱起来了,咱们才能撤,若是他们发现什么异样,不要犹豫,格杀勿论。”
卫士头领点头道:“解大人放心,咱们弟兄全听你的。”
那被称为解大人的‘寇定’,正是最早离开南下船队的解无忧,那寇平自然是石勇无疑。他两人一下船就赶上一次弥勒教集会,两人一商量,便化名寇氏兄弟,投了弥勒教。这弥勒教管理混乱、不问忠奸,只要是人就要。两人很顺利的成为弥勒教的见习罗汉,几次行贿、一番辗转,终于成为了麦城南门守将。唯一郁闷的是,连大胖子那样的人都能成为城中的总头领,他们两个也没什么好夸口的。
第四卷 【火中莲】
第一七零章 火中城
泗水虽然现在贵为民情司匠作科六品主事,有了更多的支持,但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将秦雷的创意变成现实。比如说这次的蒙汗药,即使混在劣酒里,还有一股涩味,只有等那些人已经喝得分不清酒和尿了,解无忧他们才敢投放。
那些人果然已经分不清酒和尿了,接过酒坛就继续狂饮,没有一个察觉到有异味的。这也让心提到嗓子眼的解无忧他们着实松了口气,紧攒着腰间刀柄的手也慢慢放开。
同样是饮酒,城外的酒量明显小多了。等把分到的猪羊肉吃光,兵士们便一个个醉态可掬,不久就陆续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看的秦雷和秦有才直抹汗,秦有才有些拿不准的问道:“不是有个词叫醉态百出吗?这帮臭小子却一个做派,能行吗?”
秦雷望着远处黑洞洞的城墙,轻笑道:“放心,孤已经将营外一里都布上了警戒,除非那些人长了千里眼,否则看不了这么仔细。”
秦有才这才放下心。与秦雷就着花生米、猪头肉、油豆腐、腌笋丝几样小菜,对酌起来。至于他们喝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过一会,秦有才的副将过来,一脸意外的向秦雷禀报道:“启禀王爷,有十五支队伍报名参加先锋队。”说着有些不可思议道:“张四狗也报名了。”
秦雷笑眯眯问道:“他报名有什么稀奇的
副将为秦雷解释道:“这老张就是个兵油子,向来是冲锋在后。撤退在前。若不是当年参加过水城保卫战,是大帅明令优待地老人,只要他不想走,咱们就不能赶他。一早就把他踢回家抱孙子去了。”
秦雷终于被勾起了好奇心,吩咐道:“把老张叫过来,孤要跟他聊聊。”
不一会,张四狗便被副将带过来了,秦雷对他招招手。让他在边上坐下。幽暗的风灯下。那张刻满岁月的脸。显得更加富有历史的沧桑。
秦雷玩味地望着他,轻声问道:“老张,你怎么想起跟年青人抢风头了?”
张四狗面色突然有些黯淡,嘶声道:“俺也开始后悔了。”
一边的秦有才听了,低声骂道:“你给我收起那副兵痞做派,老实回答王爷问话。”
秦雷早就发现这位秦将军喜欢吹胡子瞪眼,着实有些简单粗暴。像张四狗这样的老兵。几十年都不肯离开镇南军那潮湿简陋的大营,就一定有他自己的坚持。若是不给于足够地尊重,他是不会轻易吐露心曲地。
秦雷轻咳一声,制止住发飙地秦有才,对张四狗温言道:“可是孤有什么做得不周?让老张你反感了?”
张四狗挠了挠面颊,还是那样不紧不慢道:“求王爷赏口酒喝,俺就是馋虫上来了,用酒打下去就好了。”
原来这老兵贼看到案上的酒壶。心理不平衡了。秦雷与秦有才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倒把张四狗弄得莫名其妙。秦有才拿起酒壶,放在张四狗面前。嗤笑道:“这一壶都赏你了,除了馋虫,最好也把别的花花肠子一并打下去。”
张四狗面色涨的通红,一手拿起酒壶,一手掀开壶盖,送到鼻前一闻,顿时傻了。又把酒壶送到嘴边,尝了尝壶中之物,入口有些发苦,但不一会便唇齿留香,竟然是一酒壶茶水……
他放下酒壶,扑通一声,双膝给两人跪下道:“俺错怪王爷和将军了,俺给你们赔不是了。”说着,梆梆梆,连磕三个响头。
秦雷笑骂道:“要不人家说,老兵油、老兵油,光棍心黑脸皮厚。四狗啊,你可真够光棍的。”
秦有才也笑道:“三个响头就想把忤逆上官的罪责抹掉,没那么容易。”
张四狗直起身子陪笑道:“将军大人好比参天大树,俺好比树下小草,您怎么能跟俺一般见识呢?”
秦有才面色一板,问道:“你把本将军比喻成大树,那王爷呢?”
张四狗一脸无辜道:“太阳啊!”
秦雷二人笑得前仰后合,眼中溅泪。良久,秦雷才用袖口擦擦眼角,仍带着笑意问道:“四狗,你进冲锋队的事,是不是有人陷害?是谁?说出来,孤给你做主!”
秦有才也哈哈笑道:“打死我都不相信你能主动要求进冲锋队。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张四狗脸又涨地通红,有些羞恼道:“就不兴俺浪子回头啊。”
秦雷摆摆手,止住秦有才的笑声,对仍跪在地上的张四狗道:“说说你心里怎么想的,只要是说得在理,孤和秦将军给你道歉。”
张四狗抬头道:“真格的?”
秦雷点点头,微笑道:“孤王从不用打诳语。”
张四狗思量半天,向秦雷磕头道:“求王爷让俺打完这一仗再说。”
秦雷奇怪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张四狗憨憨一笑,道:“若是俺死在这一场,说了也没啥意
:=崽子们都是些嫩鸡,要嘱咐的东西多着呢。”
秦雷点点头,便放他离去。秦雷一直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回头对秦有才道:“有才啊,一个老兵就是一部书,虽然书上有很多糟,但更多的是财富。你若想自己地麾下更有力,自己也轻松些,就善待这些老兵吧,”
秦有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陷入沉思之中。
秦雷见他开始思考,欣慰的点点头。倘若秦雷知道,秦有才满脑子都是张四狗到底会怎么说,对他的话却一句都没听进去。不知会作何感想?多半会把盛油豆腐地盘子拍到他的脸上……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到酒冷盘清时,黑暗中走出沈冰,在秦雷面前单膝跪下道:“王爷,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秦雷点点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三更三点了。”沈冰道。
秦雷转过脸,对已经抖擞精神的秦有才道:“悄悄地集合队伍吧。”
秦有才拱手应下,便去招呼副将校尉们集合了。军士们早知道今夜有事,说枕戈待旦有些夸张。但躺在地上却没一个睡的。随着校尉轻声呼唤裨尉、裨尉呼唤队率、队率呼叫伍什长、伍什长呼唤自己的兵卒。不消一刻钟。一万多兵士便肃然列队。静静等待统帅的命令。
秦雷已经披挂整齐的站在队伍面前,黑暗中只能看到无数双闪着兴奋光芒地眼睛,听到一阵阵急促地呼吸声,秦雷知道他们有些紧张。他觉得有必要缓和一下这种因为黑暗而人为造成地紧张。他压低声音笑道:“伙计们,听得出来孤是谁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轻笑,和整齐的低声问好:“王爷千岁!”
秦雷嘿嘿笑道:“看来孤王人缘还不错。你们酒足饭饱了吗?”
又是一阵轻笑,仗着黑暗。有人胆大道:“水足肉饱了。”笑声便更大了。
秦有才一瞪眼,便要出言呵斥,秦雷拉了拉他的肩膀,示意他噤声。秦雷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继续响起:“孤想问问你们,镇南军的口号是什么?”
“南下!南下!南下!”一万人异口同声道,虽然都压低了声音,却更平添一份震撼人心的力量。
秦雷接着道:“对,你们是以消灭南楚为目标地铁军。不管对别人来说。这次北上有多大意义。但对你们来说,这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练兵。”
在秦雷将更高的目标提出来之后,这些兵士们自然而然的想到。我们是要跟强大的南楚作战的军队,这些流寇算什么东西。紧张情绪一扫而光,却有些松懈下来。
秦雷当然不会就此结束,他继续道:“但敌人的刀枪可不在乎你们的目标有多宏伟。只要你们有一丝掉以轻心,他们那生了锈地钝剑就会砍进你地脖子了,切断你们的气管,鲜血喷涌而出,不知要嘶嘶的喘息多久,等血流干了才能解脱。你们就要永远倒在这条臭不可闻地下水道里,没有任何人会记起。”
“而那些全神贯注活下来的,将有资格追寻属于他们的辉煌。要是我,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
终于,这种战斗中应该有的稳重,取代了刚刚生成的松懈。
“伙计们,为了将来能死在辉煌中,安静的出发吧……”
一万多人沉默着转身,原先的右排变成了前排,在各自队率的带领下,一列列快步地向营门走去。
秦有才站在秦雷身边,难言心中钦佩之意。虽然已经知道王爷对行军打仗很有一套,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可以根据不同的对手,调节属下兵士的心态了。这次的对手只是一群武装农民,又是有心算无心,只要能发挥出正常战力,根本没有任何悬念。这种情况下,若是将队伍调动的过于兴奋,往往便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损失。而若是不言不语,任由兵士们自己发挥,肯定会因为不够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