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第2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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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睡着了,只好瘪瘪嘴,委屈爬到床上,不再言语动弹。
但文丞相今夜注定无眠,文府注定今夜无人入睡……
一声尖锐警哨响彻夜空,紧接着便是一片嘈杂声传来,顿时惊醒了刚与周公摆开棋盘的文彦博。他忽地坐起身来,恼火咆哮道:“这么晚了又吵又闹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人家明天早上还要上朝呢!”
对于府中到底是遭了贼还是有刺客,他都不担心,所有重要值钱好搬动地东西都在密库,蟊贼也偷不去什么。他这里又戒备森严、府中第一高手裘先生更是亲自在外院坐镇,就是当年的血杀前来,也是可以挡上一挡的。
但无论如何,今晚上地觉是睡不成了。死板着脸穿上衣服,刚下地便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人连门都不敲,便闯进了外间,急惶惶道:“相爷……大…大事不好了……”
文彦博在里间便听出了那人的声音,语气淡淡道:“是裘先生啊,不要急、慢慢说,天塌不下来的。”说着端起温玉杯中的冰糖燕窝便要喝一口,心中还暗赞道:这杯子真是个宝贝,东西放进去多久都不凉……
却听那裘先生如丧考妣地惨呼道:“天真地塌下来了……咱们地密库被窃了、账册也被偷走了……”
啪地一声,那价值连城地东海温玉杯便落地摔成十八瓣、褐色的汤汁也溅了一地。还微微冒着热气,看来这杯子果然保温。
文彦博却看都没看一眼,以平常绝难企及地速度冲出内间,双臂紧紧卡住裘先生的脖子,声嘶力竭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声音大的足以匹敌两刻钟后的乐布衣。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他一个文弱老书生,居然把裘先生这府中第一高手掐的差点背过气去。当然,这与裘先生不敢发力震开他,有直接的关系。
见裘先生不做声,文彦博不由恼火吼道:“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挺能说地吗?”
裘先生翻着白眼、心中委屈道:你卡着我脖子呢。叫我用肚脐眼说话吗?终是忍耐不住了,伸出双手在文相腋下轻轻一骚,便听文彦博扑哧一笑,不由收回了双手,这股邪火一去,文彦博终于承受不住打击,两眼一黑,哦喔一声,直挺挺仰面往地下摔去。
裘先生正在使劲揉脖子。也没顾上自家相爷。就听啪得一声,文相爷脑袋砸在地上的描金大红混元金斗上,顿时把那金斗打翻在地,里面的黄白之物兜头浇了他一脸一身。
文相爷当然晕了过去,即使没有被噩耗气晕、也会被混元金斗砸晕;即使没被砸晕,也会被黄白之物臭晕;即使没有臭晕,也会活活羞晕喽……
裘先生一看。心道:大少爷如此、二爷如此、想不到您也如此,看来这就是文家人地命啊……也顾不上自个上气不接下气,忍着难闻的臭气,将文相爷从地上抱起,抱着往后面冲洗去了。
闻声出来地文夫人,先是一捂鼻子,心道:啥玩意这么臭啊!再一看那打翻在地地混元金斗,有些明白道:原来是这玩意倒了。最终看到裘先生抱着一身黄白之物的丈夫往后堂跑,最终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是老爷把这玩意撞翻了……
赶紧吩咐赶来地丫鬟收拾残局。她自己则跟着去到后堂,拴上门,帮着裘先生一道给文彦博刷洗。对于裘先生先清洗后救治的顺序,文夫人也没有异议,毕竟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若是把脸面丢净了,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以两人也没有用丫鬟,亲手把文相扒成光猪,抬进浴池里涮洗干净,再擦上胰子香精之类去味加香的东西使劲揉搓。待老文变得白花花、香喷喷之后,才把他重新抬出去,用块大浴巾裹着擦拭干净。
最后给文彦博套上内衣裤,用睡袍一裹,才算是完了事儿。两人这才得空喘息片刻。这才觉着身上湿答答的难受。方才给文彦博洗澡,也把两人浑身上下湿透了。
裘先生不经意看了文夫人一眼。不由一下僵住了……文夫人从床上起来时,情急之下,只胡乱裹了件苏绸睡袍,反正屋里温暖如春,只要不走光,穿那么多作甚?
但所谓雨打芭蕉分外娇,这被水湿了,只见她那绸子睡衣便紧贴在身上,把她那微微富态、却更成熟饱满地弧线触目惊心的显露出来。再加上方才一番折腾,睡袍的前襟开了一段,恰好露出那白得晃眼、深不见底的海沟,看的裘先生直咽吐沫,两个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一般。
这文夫人徐娘半老、风韵尤存,正是浓墨重彩、热烈奔放的黄金时节,发现他的偷窥,既不恼也不躲,大大方方让他一饱眼福,口中语带幽怨道:“为何最近老躲着人家?”
裘先生紧张地看一眼文彦博,发现他依旧昏厥不醒,随手又点了他的黑甜穴,让他睡得更死。便大着胆子将文夫人搂在怀里,两人肌肤一触,便如干柴烈火一般,抱着对方的脑袋啃起来。且在文相爷面前,特有感觉……
好久才呼哧呼哧拉风箱一般分开,裘先生喘息道:“心肝儿,最近相爷老在家里,哪儿能得空啊?”说着浪笑一声道:“二爷他们也快过来了,咱们先把相爷安顿下,晚上老地方不见不散……”他还没有彻底精虫上脑,知道现在不是进一步研讨的地方。
文夫人娇滴滴道:“不见不散……”旋即又恶狠狠道:“你若是敢爽约,我就把你那玩意剪了去,让你一辈子使不了坏!”
第六卷 【云诡波谲】
第三五三章 病虎
当文彦博悠悠转醒时,窗外的太阳已经大高了,直感觉脑袋嗡嗡叫得难受、胸口烦闷憋屈,竟是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
还没有睁开眼,便听到身边有人说话,是文彦韬的声音:“两本账册都丢了,不是说分开存放吗?”
又听裘先生道:“相爷嫌书房不安全,前几天都放倒密库去了。”
便听到文铭礼气呼呼的声音道:“我早就说那人靠不住吧,你看他给我们造完了洞窟,就一头扎进李老头的怀里……”说着一拍大腿道:“那贼会不会是李家派来的?姓阴的不是说天下只有他和他师傅才能破了那阵吗?”
文彦韬赞同道:“铭礼说得有道理,我看这事儿,八成是当初是李家下的套子。”
文彦的脑袋虽然裂开一般疼痛,但意识已经完全清醒过来,闻言心中嗤笑道:两个蠢物!肚子里就这点干货,也配觊觎这家主之位。
又听裘先生道:“应该不会是李家所为,目前两家相较之下,秦家要稍占优势。所以从年前开始,李家才会有意无意偏向于我们,为的就是保住我们、联手抗敌……此时我们已是举步维艰,李家断不会下此阴手,断我们气脉的。”
文彦博心道:这还在调调上,裘先生确实是老夫的知音良伴哇……又听几人一阵猜测,有的猜是秦小五、有的猜是昭武帝,还有的猜是江洋大盗,却总是不得要领。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提示他们自个醒了。
众人呼啦一下围上来,满脸的关切无比真诚,到了这种危难时候,他们才知道谁是这个家的主心骨。文铭礼和文铭仁流着泪,哽咽道:“父亲。您可算醒过来了……”文彦韬也红着眼珠子,小声道:“大哥,你没事就好。”
众人这才发现,文彦博原本只是有些花白的头发,居然一夜如白雪一般,再也见不到一根黑发。面容也憔悴苍老不堪,配上额头缠着的白色纱布,更显得落魄衰弱,哪里还有往日里儒雅俊逸的影子。看他这副模样,众人便仿佛见到文家不日地凄惨命运一般。更是悲从中来,不由呜呜哭出声来。
文彦博先是微微一笑,旋即又板下脸来,嘶声呵斥道:“都不许嚎丧!老子还没死呢!”文彦博向以儒雅自居,几乎从未吐过脏字,此时乍一发飙,立刻唬得满屋噤声,都有些畏惧的望向病虎般的大家长。
歪歪头,示意裘先生把他扶起来。病歪歪的倚靠在床头,文彦博耷拉着眼皮扫视下如丧考妣的子侄。虚弱的抬手一挥,哑着嗓子道:“放心吧,天塌不下来,地也陷不进去……”说着剧烈咳嗽几声道:“只有人心散乱了,我们文家才会吹灯拔蜡的……”
三个文氏子弟面面相觑,不知大家长怎么没头没脑说起这个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听着。所谓寒蝉凄切听人言,便是这个道理。
裘先生听着东主的声音嘶哑,便端着冰糖燕窝过来,舀几勺喂他喝下。温润滋补的汤液进了喉咙,文彦博终于感到一丝生机,拍拍裘先生的手,示意自己要说话,裘先生便端着小碗站在一边听着。
文彦博虽然模样凄惨,但两个眼珠子却跟狼目一样锃亮。他抿嘴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屋里地三个文家人。直到把他们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才幽幽道:“现在知道什么叫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了吧?”
三人就是傻子也能听出大家长的言外之意,赶紧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便听文彦博直白道:“你们过往为了自己的小家,坑害我文家大家的事情,老夫是一清二楚的……”三人不禁偷偷抹汗,原本只道老头子不关心这个,想不到他都看在眼里了。
摆摆手,阻止三人的连声请罪,文彦博厉声道:“今天说出来不是要治谁的罪。而是提醒你们几个东西,再像往常一样自私自利、不顾大家,你们纵是昧下黄金万两、也只有跟着老夫一道去狱神庙吃断头饭的份儿!听见了没有!”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三文赶紧大声起誓,表示要痛改前非、精诚团结云云。文彦博这才面色稍霁,颔首道:“不管原先怎么样。从现在开始都给我打起精神瞪起眼来。有八分力气出十分,老夫就不信还真有翻不过的火焰山!”
一番话说得屋里人心神大定、劲头也终于提起来了。文彦韬更是红着眼睛拍胸脯道:“大哥,您尽管吩咐吧,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兄弟我也不皱一下眉头!”文铭礼、文铭仁两个也激动道:“我们也是!”
看了这一幕,文彦博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对一边含笑站立地裘先生道:“军心可用哇。”裘先生也颔首笑道:“相爷英明。”
文彦博笑笑,便靠在床头,缓缓道:“今次我们被人拿住把柄了,免不了要惹上个泼天大罪……若是被坐实了,老夫就得凌迟、你们也免不了大辟,至于亲近九族,是一个也跑不了的。”
听他这么说,文彦韬几个心里又开始打鼓了,忍不住问道:“大哥,真的没法甩掉罪名吗?”
文彦博无奈笑道:“账本上记着时间地点、人物过程,一笔笔一项项,白纸黑字在那儿写着,牵扯面太广,总有拔出萝卜带起泥的地方,这罪名啊……甩是甩不掉的。”
文彦韬几个一下子紧张起来,连声问道:“那怎么办呀?”
文彦博眉毛挑一挑,对边上含笑不语的裘先生道:“先生看来明白了,讲给这群六神无主的东西听听。”
裘先生微笑道:“遵命,”说着面向三文道:“几位爷可能没听清,相爷已经把应对之策讲出来了。”三文心中不悦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但面上还要一脸求教道:“请先生指点迷津。”
裘先生捻须笑道:“方才相爷说牵扯面太广是有些含蓄地,其实上至部院尚书、下至七品县令,七成以上的大秦官员都牵扯其中。相爷又说拔出萝卜带起泥,若是昭武帝把咱们文家这棵参天大树拔起来,岂不是要把满院子的泥都带出来?”说着洒然一笑道:“到时候谁陪他早朝?谁给他管理地方?大秦亡国之日便不远矣!”
只见裘先生朝文彦博一拱手。满脸狂热道:“所以大秦一日不可无百官、百官一日不可无文丞相哇!”可见他能在文家混吃混喝几十年,确实是有原因的。
一番话说得文家几个男丁几欲呕吐,心道:这个马屁精,不论说什么,到最后都会绕到溜须拍马上去。但面上还要一脸赞同,齐声叫道:“大秦一日不可无百官、百官一日不可无丞相!”
文彦博心情不禁大好,谦虚笑道:“过了、过了……”这才正经道:“方才裘先生说得不错,我们只要把百官都抓紧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根深叶茂的还怕什么别人攻击?”稍微坐直身子。沉声吩咐道:“所以当务之急,你们几个全部出去,把六部尚书侍郎、五院正副大人、八寺寺卿统统请过来,就说老夫明天中午请他们吃饭。”
文铭礼出声问道:“兵部、都察院、兵马寺、巡查寺的堂官也要请吗?”这几个部门地堂官不是先帝朝的进士、就是武举出身,且素来与文家没什么瓜葛,自然两本账册里也没有他们的名字。
文彦博沉吟道:“李清要请,这是个态度问题,李浑定然知道该怎么做。二王也要请,得让他们看清楚形势,至少别跟着添乱子。赵承嗣嘛。若是能请来自然是好,请不来也无所谓,他一个武夫,与我们毕竟不是同路的。至于李光远……”
他还没拿定主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