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第3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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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钉死在府门之上,又活活逼死贱内,让我们文家百年名声毁于一旦。敢问太后,是可忍、孰不可忍?”
文庄太后神情一黯。苍苍的白发在灯光下纹丝不动,沉吟良久才小声道:“咎由自取而已。”
文彦博双目圆瞪,突然低声咆哮道:“姑姑,您真要眼睁睁看着我们文家消失吗……”
文庄太后闻言面色一紧,急促打断他道:“休得胡言,否则再无寰转的余地!”
文彦博听着有门,态度也软化下来,动情回忆道:“十九年前那个惊心动魄的日子,您只身一人驾临敝府,老臣永远不会忘记。您与家父相见抱头痛哭时的情形。”
说着双目通红的望向老太后,哽咽道:“也就是那个时候,侄儿才知道您竟是家父的妹妹,我地亲姑姑。若非如此,老臣也不会如此坚决的站在您和陛下这边……原想着自家亲人可以得个安稳,谁成想现在落得的妻离子散的田地。姑姑,您可不能忘了我们文家啊……”
“够了!”老太后重重的一拄拐杖,白发微张道:“老身不是三岁孩子,你还是收起这幅假惺惺的样子,给自己留一点最后的宰相尊严吧……”
文彦博见他地小算计。被老太后直截了当的戳破,一时不由哑口无言。只听老太后幽幽道:“你也说了,若不是当年老身登门造访,你都不知世上还有我这么个姑姑!”只听太后语带愤懑道:“当年老身只不过是一个连家门都进不了的私生女,被逼无奈选秀女进宫。又机缘巧合得先帝垂青。生下一子,这才稍微有些改观。”
文庄太后伸手一指文彦博。冷笑一声道:“而这一切,都不是拜你文家所得。”
文彦博也仰着脖子不依不饶道:“但您能不承认?若没有咱们文家的全力扶持,当年的五殿下也好,当今的陛下也罢,都不可能立足于朝堂,问鼎于玉宇的!”说着双手比划道:“而且,若没有老夫的暗中襄助,您怎能将哪些秦氏宗亲分散于九省之内,生根发芽而不被李家察觉呢?”
文庄太后面色不豫的沉声道:“老身这辈子做的最蠢地一件事,便是与你这个看似精明的蠢货合作。”
文彦博向来自负聪明过人,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愚蠢,闻言面色一窒,抗声道:“不知老臣蠢在什么地方,还请太后娘娘训示!”
“贪婪!永无休止的贪婪!你、你们文家,都是死于贪婪的!”只听文庄太后横眉怒目道:“这二十年来,老身给你的还少吗?若没有老身,你以为李丞相会莫名其妙遇刺?蒋丞相会那么容易就致仕归老?你能那么顺顺当当的成为当朝首辅?”这都是些公案了,当年的是是非非谁也说不清楚,老太后也不虞他会到处乱嚼舌头。
文彦博咽口吐沫道:“原来……我说那时怎么如有神助,两月之内就连升三级,直抵苍穹呢。”
老太后却被勾起了火气,继续低声训斥道:“你说希望得到墨玉,若不是老身亲手拆散她的天作良缘,你以为就凭你这个绣花枕头草包芯的败兴德行,就能让天下无双的墨玉公主自荐席枕?做梦吧你……”老太后狠狠地呸一声。显然对这件事情极为纠葛。
文彦博面色惨白道:“墨玉……墨玉……不是真心喜欢我吗?”他的面上挂满了沮丧与失落,身子也佝偻起来。
文庄太后啐一口道:“你从头到脚,哪里比得上那人一点。”
文彦博的嘴角猛烈地哆嗦几下,终是颓然道:“看来往日是我自大了,但还请姑母看在这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情份上,救一救文家吧……”
文庄太后也没了骂人地兴致。一直挺直地上身明显佝偻了些,声音也变得无奈起来:“不是我不想帮你,但这次你闹得太大了,我皇家再也容不下你了。”
文彦博闻言嘶声道:“不是皇家,是秦雨田!您只要能阻止秦雨田的报复,咱们家就能挺过这一关去……我知道,他最听您地话了。”
文庄太后哂笑一声道:“如果这事儿他还能任老身摆布,那就太让我失望了。”平静地看文彦博一眼。老太后沉声道:“你是我的过去,他是我的希望,就这么简单。”
文彦博被老太后决然的语气惊呆了,喃喃的询问道:“难道您真要放弃自己的家族吗?”
老太后闭目良久,终究还是一字一句道:“老身是大秦的太后,皇室的祖母,除此之外。没有别地身份。”
文彦博垂首沉默半晌,长叹一声道:“黄粱一梦终须醒,是非成败转头空。”再抬头时已是一脸的从容坚决,只见他拍怕身上的灰尘,颤巍巍站起来,对文庄太后微笑道:“既然老太后不愿意认这门亲戚,那咱们文家也不强求,”说着傲然道:“方才那一跪,便是谢过姑姑二十年来的扶助之恩吧。”
文庄太后撩一下有些散乱的白发,端起茶盏抿一口。淡淡道:“看来文丞相要跟老身谈条件了。”
文彦博点点头,自嘲笑道:“不错,老臣与您勾结二十年,还是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说着伸出细瘦干枯的右手,屈起一指道:“比如说秦雨田地真正身份……”又屈起一指道:“比如说您当年在诸王夺嫡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
“再比如说,当年墨玉公主和亲的真相……”文彦博还要屈指数落,却听得老太后一声低喝道:“够了,说说你的条件吧!”
文彦博嘴角微微一翘,轻声笑道:“我要保全文家的香火,文家……不能就此除名。”
“妄想!”文庄太后冷冷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文彦博心中咯噔一声,其实他也只是一说,想看看这位创造了许多奇迹的老太后,能不能再次创造奇迹罢了。唯一的侥幸被打破了,他心中反而轻松起来。轻声道:“留一丝余脉。以待东山再起呢?”
文庄太后这次没有拒绝,寻思片刻问道:“你想留下谁?”
文彦博早有打算。干脆道:“铭礼,我的二儿子。”
文庄太后闭目沉思片刻,轻声道:“换成铭义吧。”
文彦博面色一滞,顿了片刻小声道:“铭义那孩子已经傻了,还是留着铭礼吧。”
文庄太后不置可否道:“你作为一个父亲,不想牺牲任何一个儿子,这老身很理解……”话锋一转,又淡淡道:“但是不要把别人当成傻子,纵使铭义一时蒙骗了世人,但不代表他可以永远不露馅。”心中叹口气道:就像我,也终有身败甚至名裂的一天……
文彦博的呼吸急促起来,过一会儿才艰难道:“其实不是这样……知子莫若父,铭义那孩子孝顺、聪明、执着,若是举家皆亡仅留下他地话,他一生都会陷进无休止的复仇中,很可能将我文家最后一丝苗裔也葬送了。”
说着艰涩的笑一声,轻声道:“而铭礼则不同,他贪生怕死、胆小懦弱,若是可以苟且偷生,定然会小心翼翼的隐姓埋名……虽然有些羞耻。但好歹能把我文家传下去。”
文庄太后微微动容道:“看来你早已深思熟虑,我答应了。”
文彦博闻言一躬到底道:“多谢太后垂怜,老臣告退,咱们来生再见吧……”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子佝偻的更厉害,人也显得瘦小了许多。
望着他萧索的身形。文庄太后的心弦一松,终是忍不住轻声道:“其实你可以暂且留在宫中,没有人能带走你地。”
文彦博感激的笑笑,摇头轻声道:“我已经快六十地人了,元神涣散、油尽灯枯,怎能抢占儿女们的生机呢?”
文庄太后深深看他一眼,疲惫的点点头,挥手道:“一路走好。”
文彦博整整衣襟。清声笑道:“太后娘娘无须挂怀,老臣权势滔天二十年,享尽了这人间的荣华富贵,早已经了无遗憾了。文庄太后没有再说话,定定地目送着他离了慈宁宫,才满怀疲惫地轻叹一声,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起身。仇老太监赶紧上前搀扶。老太后一边向里走,一边苍声问道:“你说佛经上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到底是不是真地存在?”
仇太监想了想,嘶声道:“老奴觉着大抵是存在的,要不阴曹地府、十八层地狱不成摆设了吗?”
文庄太后闻言微微一愣,旋即颔首笑道:“你这老东西,看事情就和别人不一样。”仇老太监刚要凑趣几句,却听老太后幽幽道:“若果真如此,那我一定是要下地狱的。”
仇太监摇头笑道:“说谁下地狱也轮不着您老呀,大秦百姓可都说。您就是当今的活菩萨啊。”
文庄太后摇摇头,轻声笑道:“老身骗得过世人,骗不过鬼神,纵是万家生佛又有何用呢?”
仇太监乃是文庄太后地贴身老太监,对太后往昔的事情一清二楚,是以太后一直没有放他离开慈宁宫,怕的就是他到处乱说。他听了文庄太后此言,自然更能体会她现在的心情,沉吟半晌,才轻声道:“为了活下去。也说不上谁对谁错来。”
文庄太后点点头,喃喃道:“但现在无所谓了,因为我活不活下去,对秦家的影响已经不那么大了仇太监闻言惊惶道:“太后,您可是老秦家的定海神针。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文庄太后不禁莞尔道:“说什么呢。老身又没活腻了。”仇太监忙陪笑道:“那是老奴听岔了。”刚要再掌两下嘴讨个欢喜,却听老太后阴森森道:“就是死。也要拉上李浑那条老狗,为我的乖孙扫平道路。”
老太监打个寒噤,将文庄太后扶进了寝室之中,赶紧岔开话题问道:“您说文丞相会不会去找李……老狗?”他担心文彦博会为求苟全而依附于李浑旗下。
“不会。”文庄太后斩钉截铁道:“若是甘居人下,他文彦博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一步了。”
老太监默然。只见老太后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又将其装进信封中,沉声吩咐道:“你拿着我地玉牌出宫,再将这封信送给雨田,若是他答应,便把文铭礼送出城去。”
“若是不答应呢?”老太监听出了太后语气中的不确定,遂惴惴问道。
“听天由命吧……”老太后闭上眼睛,喃喃道:“一个王者,不应该听从任何人的指示,他该让自己的心来决定方向。”
老太监领命退下后,老太后吹熄了灯,房间中陷入一片黑暗。…分
第六卷 【云诡波谲】 第三九零章 娘子快看流星雨……
目送秦守拙走远,秦雷便从花厅出来,先去若兰的住处看了看沉睡中的诗韵,见她呼吸正常、脉象沉稳,这才放心的下了绣楼,简单的用些汤饼,便吩咐若兰更衣。
若兰拿过秦雷日常穿的湖蓝绸衫,却见他摇头道:“今天穿黑色的。”若兰赶紧找出一身纯黑的长袍给他换上,又将他的头发简单挽起来,轻声道:“爷,怎么不见云裳妹妹呢?”
秦雷尴尬笑笑道:“她还在车上,不过衣衫有些脏了,你去给她送身干净的吧。”若兰点头应下。
“今晚我不会来了,你要照顾好家里。”秦雷一边将佩剑往腰带上挂,一边轻声吩咐道。
“爷放心吧,奴婢知道了。”若兰轻声道,说完便把秦雷送到门外。
秦雷到了前院,只见院中的火把连成一片,把个宽敞的院子映得如白昼一般明亮。火光下足足有五百全副甲胄的黑衣骑士,骑士们沉默的立在院中,特别醒目的是,每人的右臂上都系着一圈白布。
秦雷结果石敢奉上的白布条,也在自己右臂缠了一圈,这才翻身上马,目光冷冷的扫过众骑士,暴喝道:“士兵们!”
“有!”五百人齐声响应道。
秦雷点点头,沉声接着道:“昨天,就是昨天,我们王府遭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马鞭,仿佛单用言语无法表达出心中的愤恨:“我们居然在大秦的都城里,遭到史无前例的袭击,自骑兵副统领俞钱以下。近一半的黑衣卫阵亡,余者各个带伤。而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毫无疑问,这是针对孤,针对我们王府的暴力袭击。杀我同袍、灭我威严,是可忍。孰不可忍?”
“杀我同袍、灭我威严,是可忍,孰不可忍?”黑甲骑兵们用尽全力咆哮道,他们虽然没有赶上当时的战斗,但战场上地惨状却历历在目,心里早就怒火滔天。憋了一天之后,终于猛烈的爆发出来。
“对!不可忍,无须忍!也绝不能忍!”秦雷一边猛烈的挥舞着双手。一边嘶吼道:“我们从来不是为忍耐而生的!我们要怎么做?”
“以牙还牙!血债血偿!”往日里,秦雷早就将其反复灌输进兵士们心中,此刻的回答果然毫不迟疑、整齐划一。
秦雷狠狠点头道:“不错!一个都不许放过!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必须付出十倍百倍地代价!”说着猛地一挥马鞭,暴喝道:“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让觊觎者止步;只有敌人血流漂杵,才能让所有觊觎者望而却步!出发!”
话音一落,沈乞打起一面上书血债血偿四个大字的旌旗。当先出了清河园,五百骑士紧随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