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风流-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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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纵淡笑不语,星眸里闪过一抹促狭,他走到罗汉床边坐下,脱掉脚上的云履,挪身上去,凝视着她道:“绮绮,可是哪儿不舒服?为何你的脸这么红!”
绮绮捂了捂脸蛋,细声道:“没事的。”她斜眸看去,看到李天纵一脸坏笑,顿时知晓被捉弄,她不依地双手盖住脸,羞嗔道:“公子,你知道绮绮面薄的……”
伸手搂住她的腰身,让她蜷伏在自己大腿上,缓缓抚着她的柔软玉背,李天纵温声道:“绮绮。”如同只小猫的绮绮乖巧地鼻嗯一声,侧仰着头,明眸里痴痴的。他抱以微笑,道:“我今夜留宿,不是有何绮念,只是要给你补充剧本的详细故事。”
“哦。”绮绮满脸飞霞,仍是羞赧难言,原来是她误会公子了。
抚着她玉背的手滑落到小香臀上,李天纵柔声道:“我会让你清清白白地离开柳河的。”绮绮看着他的目光更痴,心头感动莫名,能有几人似公子这般怜惜她?她方要说话,却嘤咛地“呀”了声,随之便是一阵笑声。
这一夜,李天纵搂着绮绮娇柔的身子和衣而眠,过中自有不少香艳温馨的柔情蜜语,但是除了摸摸碰碰,他还真是没干什么。
清晨的天色还甚是朦胧,新鲜的空气扑入鼻子,不觉让人心旷神怡。一驾小马车停在李府府前,赶车的护卫掀起厢帘,恭敬地对厢里的少爷说到了。李天纵跳落下马车,随手作了几下扩胸动作,往府中走去。
他已在百花画舫处吃过早点,便不回无为居,而是直接往菊花园的一曲池边去。那儿有池有树,还有秋千等可供嬉戏,他向来喜欢清早在那里打打太极,锻炼身体。
花香袭鼻,翠树重重,李天纵挥动着手臂,信步走在青苔斑斑的石板路上,快到曲池之时,隐约听到几声清婉的欢笑。他不禁疑惑地眨了眨眼,如此之早是谁在那儿,莫不是哪个丫环?他一时好奇,便轻手轻脚地绕到一棵大树后,以此遮掩住身子,微微探头望去。
只见清澈地曲池边,那架红漆秋千荡得正欢,坐在秋千上地,是个约摸及笄年华的少女。那少女身着粉白色地交领襦裙,脚穿一双绣花鞋,以金钗扎髻,髻外的青丝和珠饰随着秋千的晃荡而飘舞;她那张精致的瓜子脸上,细眉柳目,挺鼻樱嘴,长得极是清秀雅致。
她此时的纤手正紧握着秋千绳,那双微弯的柳叶眼里尽是欢快,微露着皓洁的贝齿,不时发出银铃笑声。
少女又荡了一阵,呼吸渐喘,她便慢慢停了下来,抬手抹了抹额头的细密的香汗。她又是轻笑一声,往曲池边的草地抱膝坐下,慵懒地揉搓着那双发麻的纤手,自语笑道:“真累啊!”她忽而一咦,睁眼看着身边的绿草,探手去沾,轻声道:“好大露水。”
她好玩儿地抹着绿草上的晨露,还待一会,她便停下手来,颇是难受地扭了扭身子,不消说,方才她出了一身汗,此时正粘着呢。她翘起小嘴,伸手脱掉玉足的绣花鞋放在旁边,抓起那白色袜子透气,柳目盈盈顾盼着周围的花卉。
躲在树后面的李天纵却是看得入神,欣赏着那少女娇柔活泼的风情,心中隐隐想到什么,要看清楚些,便探出半边身子。
少女清澈的目光正巧落在那棵大树上,蓦然间看到有人,立时惊讶一声,再想到自家衣衫不整,不禁满脸慌张!
第85章 表妹
见那俊公子举步走来,少女心里没由得一阵慌乱,瞅了瞅脱在旁边的绣花鞋,满脸羞红,眼看那俊公子越来越近了,她只得急忙起身,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了,羞不择路地往林中奔去。
李天纵微微一怔,随即失笑,那边的尽头是大荷塘,根本没路可走。他不徐不疾地走到秋千边,俯身拾起地上的粉色绣花鞋,这鞋子还没他的手长,不禁暗叹,这少女的脚可真小。
少女并没有走远,只是躲在一棵翠树后,微露秀脸,含羞柳目偷偷地看着,见那个俊公子拾起她的鞋,她羞意更甚。见他没有离去,而是往林子追来,她又是慌张地快步奔去,忽然轻轻地惊讶了声,却是扎在发髻上的金钗滑脱落了下来。
方才荡了那么久的秋千,扎着的金钗早就歪斜了,接着奔来颠去的,金钗自然落下。她羞嗔地抬手护住快要散开的发髻,胡乱地扎束好金钗,莲足再起。
复走了数十步,那洁白袜子已变得沾满泥尘,出了重重树影,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清塘澈水上,遍满碧荷,荷花开得正盛,散发出阵阵馨香,蜻蜓儿点着塘水,惹起涟漪圈圈。如此美景,少女现在却无心思去赏,睁圆柳目,左右四顾,只是此处哪儿有路?
这该如何是好!少女转过身来,看到繁树之后隐有人影,便知这回是躲不过去了。她的明眸溜了一圈,心中虽依然如鹿撞。但俏脸上地羞意褪了不少,她探手往身边的青梅树上折了一小枝,巧鼻轻嗅着枝上的翠绿叶子,遮住那粉色面颊。
李天纵一手拿着绣花鞋,过了棵大树,果然见那少女站在荷塘边,他放缓脚步。微笑道:“姑娘,你跑什么。”那少女故作从容地嗅着青梅枝。微微垂着俏颜,水眸抬翻地看着他,泛过羞赧。李天纵蓦然如遭雷殛,心里涌现一首词,正是之前隐约想到的。
看着那少女的娇羞可爱,他便如傻了般,星眸定定的。喃声念道:“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有人来,袜划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少女手上的梅枝险些跌落在地,她听得这首词,羞不可抑!原来方才她荡秋千直至现下地一举一动。都被那人看了去的,一想到那句“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她便满脸红晕。不过这首词填得真好,清新淡雅,活灵活现。她都能看到自己地羞样了。
只是怎么是“倚门回首”呢,她不解地瞥了那俊公子一眼,那人失了魂地站着。他这个呆样却让少女生出一种熟悉感,她疑惑地打量起那公子来,心头哎呀一声,这人好似是……
“真似。”李天纵喃着几遍,喟然叹了声,这情景跟《点绛唇》何其相似,只是不知李易安身在何处,为谁而“和羞走”?这么一想。他倒是感到有些索然了。
少女垂下青梅枝。慢步过来,羞笑问道:“你、你可是天纵表哥?”
李天纵听了这话。顿时恍然过来,他之前还疑惑着为何这姑娘面生得很,不像是府中丫环呢,原来是他的表妹!不过这表妹似乎记不太清楚她的表哥,想来也是,一年见不到几次,记忆模糊是正常的。他当下笑了笑,道:“我适才还以为记错呢,原来真是表妹。”
表妹莞尔浅笑,羞意渐去,道:“许久不见天纵表哥,表哥似乎变了好多。”她走到离李天纵两步之外停下,手上轻摇着青梅枝。
“嗯,你表哥确是变了许多。”李天纵点点头,淡淡一笑:“也是近来的事而已。表妹你也是变化颇多啊,越来越清婉可人了。”这表妹矮他半个头左右,身材玲珑,那粉色襦裙更衬得可爱。
表妹双眸一羞,巧笑嫣然地道:“昨夜听姑妈说了表哥最近的好些事迹呢,只是不想表哥在柳河留宿,让姑妈与我白等到亥时多。”她顿了顿,瞪着柳目,压低声音道:“姑妈说了,今天要好好地责罚表哥哦!”
看她故作吓唬的灵动模样,李天纵不禁心生好感,道:“怕是要我陪表妹游玩一天吧!陪伴佳人游玩,这等好事尽管多罚几回。”表妹微嗔地鼓起香腮,他交绣花鞋递过去,笑道:“快些穿上吧,袜子都弄脏了。”
羞赧地少女弃了青梅枝,接过绣花鞋,半弯着身子穿起来。李天纵摇了摇头,好笑道:“方才你何需跑啊,荡秋千罢了,又不是在作什么坏事。”表妹穿好鞋,细声嘀咕道:“谁让表哥你躲在树后,吓我一跳……”
李天纵耳灵,听得清楚,满脸无辜之色,道:“我只是奇怪,是谁大清早的就在那里玩儿,一时不想打草惊蛇,才躲着而已。我方要出来,表妹你便跑了。”
想起自己慌不择路的羞人样子,表妹俏脸一红,她依呀不清地支吾了会,忽而扑哧一声,促狭地道:“为何表哥大清早的到这里来,莫不是也要玩儿?”李天纵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没有作答。
表妹掩嘴偷笑,这才问起心中的一个疑惑:“表哥,你方才那首词,我有一处不解。”她粉嘴轻启,脆声念道:“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此处的‘倚门回首’,似乎不合?”她言罢,微羞地垂眸。
李天纵轻叹了声,凝眸仰望着天空,道:“没什么不妥,这首词就是如此的。”
“哦。”表妹眨着那双似水柳目,颇感奇怪地点了点头。
第86章 相见恨晚
绑在红漆秋千架上的两条麻绳轻缓地晃悠着,踏板上坐着个粉衣少女,她那双俏丽的柳目里尽是好奇,看着表哥慢腾腾地推着手,不禁问道:“表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玩儿呗!”李天纵随口应了声,继续耍着陈式太极,整个人便似一滴水在水缸里旋转般。表妹微扬月眉,道:“表哥好生小气!哪有这般玩儿的,依我看,表哥多半是在练着什么拳法。”她脆声笑道:“怕表哥便是用这套拳,把刘轻舟痛揍一番的吧。”
李天纵耍完一套拳,闻言淡笑:“正是,不过我却嫌揍他不够。”表妹稍露皓齿,点了点头。他又摆起阵势,道:“我揍刘轻舟之事,可是娘亲她给表妹说的?”
表妹娇笑数声,从秋千踏板跳下来,道:“哪儿用得着姑妈她说啊!方才进入临仙一带,在酒肆客栈便听到表哥的事了,好一句「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呢。”她那清秀的脸上,此时显得英气飞扬。
想不到这活泼可爱的少女,也有着大丈夫气。李天纵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挑眉道:“你似乎很欣赏这句话?”表妹嗯了一声,他故作不信地撇撇嘴:“那你说说自己的见解。”
表妹如何看不出他是假装轻蔑呢,要考她的见解才是真!她看着淡笑着的表哥,不知为何,却是心如鹿撞,隐隐想着。定要表哥对她刮目相看。
她明眸轻眨,沉吟着酝酿了会,道:“这真正的英雄名士,都是不会拘泥作态地,有此潇洒之心,自然不会沽名钓誉,争权夺利。也只有这些风流人物。才是朝廷的贤臣良将。”言罢,她凝眸看着李天纵。颇是紧张。
“说得好!”李天纵停了下来,双手轻拍,赞赏道:“表妹此见,深得我心啊!”表妹闻言浅笑,柳目更弯。他道:“读书人何其多,善于作诗填词者何其多,可是若无此等心胸。如何能算是风流?似东汉张俭之流,不过是欺名盗世的名利之徒耳!看风使舵,狼心狗肺,以致东汉之覆灭。”
表妹双眸一亮,道:“表哥所言甚是。为官者,不为朝廷做事,不为百姓谋利,只懂中饱私囊。着实是狼心狗肺!”
两人就这个话题谈论,接着又涉扯到其他,李天纵的见解学识,以及一些新颖、叛逆的观点,让表妹频频点头,折服不已;而她的一些言论。也真是让李天纵刮目相看,想不到这娇羞少女,竟有如此心胸。
有了相见恨晚的知己之感,表妹自然没了初初地羞涩,言词上更是大胆,若换作是别人听,说不得便要斥句大逆不道。
待到表妹的丫环寻来,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那丫环同样是及笄之年,着浅绿长裙。长得眉清目秀。颇是可人。丫环看到坐在长石板凳上地小姐,大是松了口气。只是小姐旁边还有个俊逸少年,却让她怔住。她走近一听,闻得小姐唤少年作表哥,方才释然。
丫环欠身施礼,道:“表少爷,小姐。”说得正兴的表妹扭头一看,笑道:“闹梅,你怎么来了。”名作闹梅的丫环顿时苦着脸,道:“小姐你还好说,一大清早的便不知所终,我都寻你好久了,才寻到这儿来。”
李天纵侧面偷笑,表妹瞧得他这样子,娇嗔地鼻哼了声,他起身叹道:“闹梅姑娘,你也莫怪我表妹了,她就是贪玩些儿,算不得是大奸大恶之辈。”
表妹扑哧一声,笑道:“表哥,闹梅说得我,你却不能,你也是来此贪玩的呢。”
说说笑笑间,三人出了庭院,李天纵往无为居去,而表妹则回她暂住的院落,方才弄得满身薄汗、袜脏髻斜,她当然要好好地沐浴梳理一番。
李天纵回到无为居,只见两个小侍女在院中排练着,熙云坐在石鼓凳上,闭着凤目,手持紫竹箫吹着《枉凝眉》,哀怨之声渐具神韵;婉儿的戏份虽然不多,但她却见练得最刻苦认真的那个,生怕因为她的蹩脚,累得少爷输了给那个什么陆滇。
她虚扶着旁边,脆嫩的声音肃道:“娘子,怎么了?”她一丝不苟地重复着这句话。
李天纵的目光变得柔柔,轻步过去,婉儿因背对着庭院的半月门,加上入了神,并没有察觉到他。他走到婉儿身后,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