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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统一与分裂--中国历史的启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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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藏高原与外界最短的交通线无疑是在南方,只要翻越喜马拉雅山口,很快就可以到达平原地区,进入恒河流域。但这些山口一般都在六千米上下,喜马拉雅山的南坡远比北坡高峻,高差很大,从高寒的高原至湿热的河谷和平原地带缺少过渡地区。这样急剧的变化,多数人在生理上不易适应,生产方式更难作如此重大的调整。另外,在南方的印度半岛上,一直没有出现强大的统一国家,缺乏政治吸引力。因此,虽然向南的交通线提供了文化、经济交流的捷径,南方却不是吐蕃的发展方向。事实上,吐蕃的极盛时期的疆域也只是今尼泊尔和不丹的喜马拉雅山区为止。
    吐蕃向东进入四川盆地的道路也非常艰巨,但是从高原至平原的过渡地带相当广阔,中间还有很多地理条件相似的地区,而且总的说来地势有利于吐蕃的东下,而不利于中原的西上。所以吐蕃极盛时的疆域可能达到四川盆地的西缘,而对成都平原的入侵仅限于短暂的掳掠。反之,中原政权即使在全盛时期,其正式行政区也只能到达川西高原的东部,直到清朝才有所改变。在四川盆地人口压力增大或发生动乱时,移民也没有西迁的迹象。这与其说是吐蕃或藏族的强大,还不如说是地理条件的限制。
    对比之下,向北、向西是吐蕃最合理的扩张方向。青藏高原的北部比较平缓,高度、坡度的变化不大,存在着一个广阔的过渡地带,自然条件差异不大。在吐蕃与唐朝的较量中,吐蕃凭借着有利的地形地势条件,很容易占据河西走廊,切断中原与西域的联系;占领陇东高原后就可以直接威胁唐朝的政治中心。这些条件,再加上中原王朝的经济、文化对它的吸引力,吐蕃以北方为主要目标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这一扩张还是受到地理条件的制约。尽管吐蕃占有居高临下的优势,很容易进入关中平原,但基本是以陇山为界的,并没有在平原久呆。除了军事、政治方面的原因外,吐蕃人不习惯于低海拔地区生活,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从阿里高原循印度河谷进入喀会米尔以及穿越昆仑山口进入今天的新疆西部,也没有什么大的障碍,只要不遇到敌对势力。吐蕃很容易扩展到天山南北。
    作为一个高原民族,吐蕃是以青藏高原及其周围的过渡韧带为活动范围的。8世纪后期至9世纪初,由于唐朝的衰落,哇蕃取得了它的最大疆域,即南至喜马拉雅山南麓,北至天山山脉,西至帕米尔高原,东至陇山和四川盆地的西缘。但这也是吐蕃势力的极限了。在当时条件下,要维持从逻些城(今拉萨市)到各地的交通并非易事,部队的调动更加困难。吐蕃的资源有限,在边缘地区如今新疆、河西走廊、陇东、川西、主要靠当地被统治的人民的供养,一旦受到当地人民的反抗就难于维持。当唐朝联合回鹘、南诏打击吐蕃时,吐蕃就疲于奔命,穷于应付,鞭长莫及的弱点暴露无遗。随着吐蕃的衰落和内部的分裂,它失去了这些过渡地带,但青藏高原特殊的封闭性地形,使它保持着这一基础。
    由于北方和中原对青藏高原具有更大的吸引力,所以到13世纪时终于成了元朝总制院(后改宣政院)的辖境。当然宗教因素起了很大作用。但是交通的困难一直是中央政府对西藏施行主权的严重障碍,也大大影响了内地与西藏间的经济和文化交流。
    河西走廊  这是一条名副其实的走廊,在联系新疆和内地方面起着特殊的作用。如果不经过河西走廊,新疆和内地的联系就只能穿越青藏高原、戈壁沙漠或高原,不仅路程增加,而且条件艰难,危险很大。河西走廊祁连山冰雪的补充,有一定的水量可供生活和生产之用,既能发展农业,又可经营牧业,因而既能成为农业区的延伸,又可作为游牧民族挺进的前沿。但河西走廊东西长达一千公里,实际上又可分为若干不相连属的绿洲,所以极易被拦腰切断。尤其是在受到来自北方沙漠的军事威胁,中原王朝如果没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就很难维持走廊的畅通。
    西汉以前,月氏(支)、乌孙、匈奴曾先后是河西走廊的主人。汉武帝击败匈奴以后,夺取了河西走廊,设置了四个郡,其居民几乎全部是中原移民,使这一带成为粮食自给的农业区,为汉朝抗击匈奴和开拓西域提供了一条真正的走廊。以后随着四面几个政权势力的消长,河西走廊或属于中原王朝,或属于地方割据政权,或属于吐蕃、西夏。明朝由于国力有限,中期后仅占有大半条走廊,以嘉峪关(今甘肃嘉峪关市)为终点,凭借长城,屯兵据守。至清朝统一漠北,平定了天山南北路,走廊最终成为一条国内的交通要道。
    归属的多次变化,正显示了河西走廊作为过渡地带的特点。但由于该地区具有发展农业的基本条件,又以关东移民为基本居民,因此尽管多次为游牧民族所有,但还保持了农业社会的基本特点。在黄河方兴未艾及关中平原遭受战乱时,河西走廊成为流民的避难所,往往建成游离于对抗双方之外的独立政权,如东汉初窦融据有河西,西晋末张轨以地方官建前凉政权,十六国中的后凉、南凉、西凉也都是如此。一旦对抗结束,大多重新归入中原政权。走廊的主要依托还是在东方。
    西域  读过《汉书.西域传》的人对2000年前的西域(《西域传》所指的范围约相当于今我国新疆以及巴尔喀湖、帕米尔高原以东地。广义的西域范围更大)的国家之多,无不有深刻的印象。西域号称36国,实际超过50。除了西部的乌孙、大宛等国面积较大、人口较多以外,其余各国大多只有数千人或几百人。
    如果你有机会在新疆旅行,或许就能找到答案。当飞机飞越新疆上空时,俯视大地,就像是一只硕大无朋的沙盘,在一道道赭红色的山岭之间是土黄色的荒漠,中间地规则地镶嵌着一块块大小不等的绿色。当汽车在近乎直线的公路上驰骋时,一望无际的戈壁可以持续几个小时,蓦然,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绿色,于是迎来了清泉、树木、田园和村庄;离开了最后一排树木,就又是黄色的戈壁,连一点过渡的中间色彩也没有。这片片绿色就是绿洲——当年西域大多数国家赖以生存的基础。
    主宰这些国家的与其说是它们的国王,不如说是自然界的另一位国王——水。水流到什么地方,能够养活多少人,这个国家就能有多大疆土,有多少臣民。各国的范围一般不大,界线又很明确,便于筑起土在加以防卫,这就形成了一个个城郭国家。一座城就是一个国家,一个国家也只有一座城。另一些国家缺乏稳定的水源,就处于更加被动的局面,只能随水源的变化作季节性的或不规则的迁移,成为所谓的“行国”(没有固定领土的国家)。一条河流的改道,一处泉源的枯竭,完全可能使一个繁华的王国顿时毁灭。同样,一个新水源的发现也会给濒于绝境的人们带来勃勃生机,国家会因之而复兴。
    在只有人力、畜力作为交通工具的情况下,对这些国家来说,除非受到外敌入侵要寻求保护以外,结合成更大的政治实体或统一地某一国家都缺乏实际意义,基本是有害无利的。因为要实施有效的统治就得派遣人员,传递消息,征收赋税,交流物资,而这些都是难以办到的,或者耗费巨大。相互隔绝的环境使小国无法寻求大国的庇护,同时也限制了外部势力的入侵。
    正因为如此,中原王朝对这一地区的管辖一般都是采取以军事控制加以监护的形式。这些机构,如汉朝的西域都护府、魏晋的西域长史府、唐朝的安西都护府等,基本上都是军事性质的。中原王朝的军队和屯垦人员一般都集中在若干据点,以便将有限的兵力集中起来使用。它们对所辖的各国、各部族或各都督府的基本要求,只是对中央政府的忠诚,保持交通线的畅通和军事上服从征调,而它们的内部事务一般不会受到干预。前面已经提到过中原王朝在维持漫长的交通线方面所遇到的巨大困难,加上西域地区特殊地理条件的限制,这种统治方法是唯一切实可行的。所以直到清朝末年在新疆建省之前,仅隋、唐在今新疆东部设置过正式行政区域,十六国中的几个割据政权设置过若干郡县。
    从更大的范围来看,西域(新疆)也是一个过渡地带,既是中国通向西方的必经之路,也是西方进入中国的起点。这里成为东亚、西亚、南亚以及欧洲多种文化的交汇点,也是民族迁移的中间站。今天的维吾尔人就是公元9世纪由蒙古高原西迁的回鹘人留居后产生的。该地区的文化是多元的,至今还可以找到各种未经斧凿的原始印记,只强调某一种文化的影响显然不符合历史事实。语言文字是多样的,仅已经发现或出土的,就有汉文、回鹘文、和阗文、吐蕃(藏)文、粟特文、吐货罗文、波斯文、阿拉伯文等等。民族万分同样复杂,古西域人、匈奴、月氏(支),乌孙、大夏、波斯、汉、大食、吐蕃、契丹、蒙古、回鹘、粟特、突厥、维吾尔、回、女真、党项、满、哈萨克、锡伯、塔吉克、吉尔吉斯、俄罗斯等各民族都曾在这里定居或居留过。
    中原同新疆地区的联系在西汉正式经营西域之前已经开始了。西汉以后,通过军事征服、军队的屯居、内地移民的定居、商品的输入、打进等技术的传播、手工业匠人和艺人的交往,新疆与内地的联系已经大大加强,东部地区互相融合的程度更高。但是新疆与中原的交通线毕竟太长,河西走廊易被切断,当中原政权势力衰退或陷于内乱时就无暇旁顾。相反,从青藏高原或中亚进入新疆,路程短,险阻少,比起中原来要容易得多。但由于西方、南方还不存在十分强大的政权,西方军事征伐一般没有越过葱岭,所以除了一度成为吐蕃的属地之外,大多数时间还是由当地或外来民族建立独立政权,存在于东西政权之间。总的来说,新疆地区尽管较多也较易受到中西亚和南亚的文化影响,但自西汉以后,政治上主要是归属于中原政权或保持独立的,因而在18世纪最终成为清朝的一部分。
    海岛  中国古代有比较发达的航海技术,春秋时已有了近海船队的记载,早就具备了航行于大陆与近海岛屿间的能力。但历代中原王朝致力于以农立国,对海上贸易始终缺乏热情。即使是在唐这样中国外贸史上的黄金时代,统治者也只是将外贸作为一项税源和获得奢侈品的来源。中国有漫长的海岸线和众多的天然良港,完全可以满足当时的需要。明朝以前,中国极少受到来自海上的军事威胁,不必考虑海上战,也不存在人口压力;所以历来的统治者都不重视沿海岛屿的开发和利用,更不重视海岛上政区的设置。相反,为防止人民利用海岛进行反抗、罪犯利用海岛隐藏作案,统治者常常采取封锁海路的办法。
    根据距离大陆的远近和航海条件的难易,海岛大致可以分国三类:
    第一类是距离大陆较近,不存在技术障碍的,如海南岛、舟山群岛等。这类岛屿是否设置政区、或何时设置政区,主要取决于经济、政治因素。如海南岛,早在公元前2世纪就已经是南越政权的属地,西汉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汉朝正式在岛上设置了珠崖、儋耳二郡和至少十几个县。但西汉的统治仅仅维持了六十四年,就因岛上土著民族的激烈反抗而被迫放弃。以后大陆和海南岛的联系虽然没有间断,但直到599年隋朝灭陈以后,才重新在岛上设置珠崖、临振和儋耳三郡。又如舟山群岛,在唐朝开元年间(713-741年)就置了翁山县,至大历年间(766-778年)被海寇占据而废。宋初辟为盐场,熙宁中(1068-1077年)置昌国县。但明初为了防止被倭寇利用,又废县,居民全部迁回大陆,到嘉靖(1522-1566年)后才重新有百姓上岛居住。清初再次徙民大陆,直到康熙(1662-1721年)中期开放海禁后才重新置定海县。
    第二类是距离较远,航行存在一定的技术障碍的,如台湾岛。在早期的航海条件下,穿越台湾海峡风险很大。据西方国家的记录,到16、17世纪时,西方航海家还视穿越台湾海峡为畏途,船舶失事的比例很高。孙权与隋炀帝两次不成功的征伐,以及此后的长期隔绝,同航海的困难不无关系。当然,到元明以后,其他因素对大陆与台湾的隔绝起了更大的作用。
    第三类是距离过远,在当时条件下不可能设置常设机构或行政区,如南海诸岛、钓鱼岛为例,明代陈侃所著的《使琉球录》上明确记载着:“十日,···过平嘉山,过钓鱼屿,过黄毛屿,过赤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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