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解罗衣-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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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手。她们对面坐了,服务生送上冰水。女孩很年轻,比她想象的还要年轻。而且是个标准的美女,漂亮的容貌、窈窕的身材,非常的可爱,可是她的脸上却有脂粉遮掩不住的疲惫神情。而且从第一眼看她不象一个会放纵自己的女孩。含笑点了一壶皇家咖啡。
她们就直接切入正题。
据她自己介绍她是一名网络游戏玩家,曾经很多次用“一夜情”的方式收购网络游戏中的高等级装备,但是由于长时间处于一种压抑的状态,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我是玩mu的,是一个精灵。你知道在mu里,等级和装备是同等重要的吗?如果你的等级高,可是装备却很差,那么你等于是个白痴。等级再高也是白痴。我在里面有过很多的“老公”,因为他们等级高,可以带我练级,给我装备,而且我们也经常的见面,这样也方便“联络感情”。
含笑说,你这样一个美貌少女,如此行为,是不是太不自爱了呢?
其实这并没什么,大家都是“玩玩”,我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可耻的行为,我在这方面的思想还是比较开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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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比利时咖啡壶,紫铜的密封壶下面有小小的龙头开关,另一边则是玻璃壶,两个壶象天平秤似地架在两边。紫铜壶下面有小小的酒精炉,酒精加热,紫铜壶里的水成了蒸汽慢慢全部进入到玻璃壶中,天枰一边倒向玻璃壶,紫铜壶下面的酒精炉的盖子就会盖上熄灭。一经冷却,咖啡马上就回流到了紫铜壶中,这时将密封阀松开,打开龙头就会有香浓美味的咖啡流出来。
女孩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下去。
我第一次用“交易”的方式来换取装备是在三个月前,那时我已经100多级了,可是身上没什么好的装备,当时在物品市场看到一个人出售精灵装备,是加9追8的,以及大约20颗宝石。大约是价值人民币2000元左右,这样的装备正是我想要的,于是就和他谈,他提出用现金交易,可是我身上一下子也拿不出近2000元的现金,于是我就对他说以“一夜情”的方式来换取他的“装备”。
含笑问,在他不知道你的相貌等情况下他能答应吗?
他当然不会这样答应我的条件,于是我们约好了在人民广场见面,见到他后我对他的长相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他比我以前的几个“老公”要帅多了。在他得到非常满意的“答案”后他就带我直接去他家了。
世茂滨江花园?
是的。
后来呢?
后来只要他来上海都会打电话给我。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开个价吧。
我不在乎钱,我的装备现在也够用,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样用“一夜情”套住你老公的。我这个人就是好奇心重。
我在芬兰留学的时候,他常去看我同宿舍的女同学,后来有一天,那个同学不辞而别,他去找她,她已走了,他很伤心,喝醉了,我把他从酒吧扶回住的宾馆,照顾了他一晚上,其实,那晚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你跟他说的不一样。
是吗?他对你怎么说。
其实,他对我什么也没说过,这都是我看见了你以后想象的。你是个美丽的女人,也是欲望强烈的女人,像《聊斋》里修炼成仙的狐狸精,是男人,都会给你迷住,只要你想要的男人,你都会得到。
谢谢你的夸奖。但是,你是怎样得到我的电话号码的呢,是我丈夫给你的吗?
不是,是他给你打电话时我记下来的。
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和职业。
我叫菊,是个无业青年。
你有很好的家庭背景,你穿的内衣和香水味道泄露了你的秘密。
第二十五章 今世无缘
拉里沿着环城西路向南走,第一个路口右拐,就是枫桥路,路边都是卖纪念品的店,第一家店是卖真丝女睡衣和檀香扇的,半面墙上还挂了些苏绣。店主看他是外国人,热情洋溢地请他进去看看。拉里指着一幅《林间小路》的绣品问卖多少钱,店主说便宜给你120元,拉里摇摇头。拉里知道那些苏绣都是些大路货,几年前的老样子。在镇湖刺绣一条街上,这种档次的小幅面刺绣35块钱就可以买到。拉里拔脚要走,店主却追着他问,“你说多少可以买呢?”拉里连连摆手说:“不买不买。”
第二家店的铺面是那种老式木隔板的,是卖油画的。店里,两个人在下围棋,面对门坐的是个老者,很清矍,腰杆笔直,样子有点儿像章太炎。大腿上放着一只黑色的小人造革包,看得出,已经很旧了。与他对弈的,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带着度数很深的黑框眼镜,一付中学数学老师的模样。见有人来,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又迅速把头俯在棋枰上。拉里在大学里曾经问同学,围棋怎么叫输,怎么叫赢。同学的回答是:脑袋离棋盘近的叫输,离得远的叫赢。呵呵,看来那个中年男子形势不妙。正对门的墙上是一幅陈逸飞的临摹,很大。三个姑娘,一个坐着、两个站着吹笛子。临得很没有生气。右面墙上,是一组风景画,画幅也很小,画的是周庄的双桥,以及小桥流水人家什么的,看得出是照着照片画的,没有去实地写生,所以也很差。地上立着的一幅人物像,是一个村姑倚在院门口。院门很低很窄,墙头长着些青苔。姑娘穿一身蓝碎花布衣服,裤腿刚刚遮住膝盖。小腿粗壮,很健康的红润,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拉里后退一步,蹲下来细看这幅画。这时候,棋局结束了。把老者送到门外,店主回来告诉他,这幅人物是南京美院的一个研究生画的,五百块,诚心买嘛便宜点。拉里依旧蹲着,回答说不喜欢。因为画的左下角和右下角各画了一只老母鸡,还都是黄的。“多画了一只鸡,”拉里站起身来说,“另外,这姑娘的位置和面部表情也不够好。”店主听罢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坏牙:“你倒是懂的!”店主问他哪国人,他说是印度人。店主说印度人好,唐僧去西天取经就是去的印度啊,不过,那时的印度叫天竺。两人正说着话,隔壁卖苏绣的拿了一张《姑苏晚报》对店主说:“你看,苏州出了全国第一贪,这一下姓江的副市长跌跟头了,家里地板下藏的全是钱,搜出来的钞票来不及点,只能用秤称,一共23公斤。要死快哉,要这么多钱做啥?都是儿子造孽,开公司注册资金1000万,是他爹从别处挪用的,拍卖土地和五星级宾馆,一次就赚几千万,这生意是太好做了点。”那人把报纸伸到黑框眼镜跟前,“你看看,这下把苏州‘百官共廉’的神话打破了,不出就不出,出么就出一个最大的。还有,新庄立交桥投资高达4。66亿元,刚一通车,就发现桥上出现了裂缝,这也是这位市长大人留下的‘杰作’呀。”
拉里问:“哪个江市长?是不是他媳妇开‘福安’拍卖行的?”
卖苏绣的说:“怎么,你也知道啊?”
拉里说:“他媳妇我认识的,是我南大的同学。”
两个店主都看着他说:“你是来中国读书的?”
拉里说:“早就毕业了,现在印度驻中国大使馆工作。”
“哦,原来是个‘中国通’外交官。”
拉里再无心思逛街,告别两位店主,出门就给安打电话,安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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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里正思索怎么样才能联系上安时,忽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一抬头看见含笑正摇下奔驰车的窗玻璃朝他招手,他们都是世遗会的嘉宾,会议期间一起参观游览,混的比较熟。“你怎么也在这儿?”含笑问他。
拉里说:“我有在地摊上淘便宜货的习惯。”
“淘到没有?”
拉里说:“这次没有。”
含笑问他:“你上次所说的在东山买到《烟江叠嶂图》的北宋名画,是真的吗?”
拉里说:“当然真的,骗你干啥?”
含笑说:“能让我看看吗?”
“你想买?”
“如果是真的,我想买了送一个朋友。”
“什么友谊这么珍贵?”
“是这幅画的原主人。”
拉里说:“此画曾辗转于多个赫赫有名的主人之手,从金代元好问,元朝刘汉卿、戴祖禹、徐琰到明代周吉、魏秀敬,清初,高氏用整座庄园换得此画,后又归鲁庵收藏,此后三百多年下落不明。一直到三十年代,它重出江湖,在南京、上海、北京的文物市场流转,后归苏州楚氏所藏,文革时复流落坊间。我是在东山一农户家中获得,以20万人民币购得的。”
含笑说:“我要赠送的,正是苏州楚氏。从明代以来,这画儿的真伪,一直让人疑惑不定,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诗真画伪,有人说画真诗伪,有的说都是真的,也有的说都是假的。不过,此画只要让楚风爷爷一过眼,真伪即辨。”
拉里说:“这画儿的来龙去脉是有迹可循的,宋代《云烟过眼录》、明代《味水轩日记》、清代《式古堂书画汇考》上都有著录。我觉得,这画儿的技法精炼,画树用笔尖挺流利,峰峦用淡墨皴染,秀润而有韵致。王诜的传世作品很少,山水画存世的仅两件,书法一共四件。自从获得这幅画后,我像个迷上拼图的孩子,用上了笨功夫,一到夜里就拿着王诜书画的一块块复制品细部,与这幅画的细部反复比较,有时直到凌晨。”
拉里与这幅《烟江叠嶂图》,早已到了相看两不厌的境界,他用灵魂嗅到了画上的气息,这气息如此之好,会是假的吗?
回北京后,拉里果然让含笑到他的住所参观他收藏的《烟江叠嶂图》,那画儿有一种空灵的气息:云山高耸,杂树丛生,江上烟雾迷蒙,樵夫担着柴在曲桥上往来,渔夫在江舟上撒网,岸坡上林木交植、藤萝倒垂,更难得的是,背后还有苏轼、王诜的数首唱和诗。
含笑买下了这幅画。
她送到《红跑车》摄影社。楚地对她说:“这幅画明明是膺品么,你怎么看不出?这是清代苏州桃花坞作坊仿制的,不过,仿的很不错,几可乱真。王诜的《烟江叠嶂图》有两幅,一幅水墨,一幅青绿,现都藏上海博物馆。”
含笑说:“不是传说你们家的《烟江叠嶂图》文革时被抄走了,后来流落到民间,还被收旧报纸的拾了去了。”
楚地说:“都是以讹传讹,我们家的那一幅,是董其昌的《烟江叠嶂图》,还是摹本,怎么变成王诜的真迹了?真迹都捐给上海博物馆了。”
“我一心想完璧归赵,谁知还是买了膺品。”
“我说含笑,你要烧钱也不是这个烧法,还是捐给希望工程的好,救助失学儿童,功莫大焉,别做这种傻事了。”
“我还不是想讨好你么,谁知你一点也不领情。”
“你已嫁为人妇,我还能对你怎么样呢?”
“那幅在普罗旺斯拍的照片呢,那一望无际的薰衣草,才是我最美好的青春岁月。”
含笑这样说着,眼前浮现出无边无际的紫色来,薰衣草的香味仿佛扑面而来。
齐越来到碧梧巷5号,依然是孙嫂来开的门,孙嫂领他走过花园里鹅卵石铺的小径,他习惯地站在那一泓小池前,抬眼往后面的小楼看去,苏珊的闺房里依然垂着白色的挑花窗幔。
五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导师家的小花园里,抬头看见镂有花纹的木格窗里映着一张妩媚的瓜子脸,女孩一手支颐,一手拿着一本线装古藉。窗前伸进几枝绿叶,枝上缀着几颗熟透的枇杷。这简直是《红楼梦》或者《西厢记》里才有的画面。这幅画面强烈地冲击着他的视觉和心灵。
时间不久他考上了潘和高教授的在职博士生,他找种种借口来导师家,或说来向导师请教论文的选题是否合适,或说向导师借一些参考资料。资料有借就有还,还了又可以再借。潘教授对自己的弟子总是有求必应。他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最想看到的是印在木格花窗里的那个倩影。那个长着一张瓜子脸,手拿一卷古藉的女孩让他整日心神不宁。
这个女孩和这处住宅一样,古典清雅,让人徒生一种怀旧的情愫,怀念那种月白风清的夜,怀念游鱼在水草中戏嬉的小河,怀念炊烟袅袅的人家,怀念从茅屋边竹丛中伸出两三枝带雨的桃花,是沈三白的《浮生六计》。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生活,一种贴近自然富有诗意的生活。这种生活对齐越来说是一个梦。碧梧巷5号却让他寻找到了这个梦的一部分。可是,这个梦最终还是失落了。
孙嫂说:“师娘,你看谁来了!”
香兰从楼上下来,看见齐越,高兴地说:“你真稀客!前不久,我还跟你潘老师念叨你来着。”一边对孙嫂说,“快沏茶,齐越喜欢喝龙井,给他沏龙井。”孙嫂答应着,去厨房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