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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尘色-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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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光一闪,却是笑应,“好。”

鋶姒此后永远记得那日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从此陛下自可真正成为一代女皇!”于是,她连最后的那点怨恨都消失无痕,恨不起来啊!可他对她,分明那般绝情!以他之势,又何须听命于沐国贵族?只要他愿,与她共尊共守从云又有何不可?只是他不愿许她,可他亦不曾骗她,她可该谢他?

她是悔了,当年意气用事,想留下他,于是对他下蛊,以为此后无论如何他终究会回来。她是一国女皇,手中握着天下,万般行事无人敢逆,为何不能留住他?可谁知会有“七子不寿”之说?三年了,她早已等不得,一个与她性命相依的人,却不在她的眼前身畔,却对她始终无意。若有一日他突然弥留,她亦徘徊生死边缘,那时让她情何以堪?且届时女皇暴死,从云必乱。可他若爱她,她陪他一死又有何妨?她只是悔尚未让他爱上她……

她派人寻找杏门,不过是想给彼此更多时间;知道他与杏门必有关后,也不过是想寻求真相,他可有中蛊?又可有解了?那不寿之命又是真是假?她虽知他有心疾,但若有杏门在,怎生不能保他?她若相问,他可会如实相告?

如今他道,“你该记得,与你生死相依的,绝不会是我。而我之命,亦与你无关。”

该是连最后的牵绊也解了吧?

他那般之人,她不信他不能明白,只不过他却偏偏放大另一面,让她无言以对……他不过要逼她放手!她又何曾不明白,他来从云不过是因有许她,她又何曾不怕他来此会另有所图……

说来说去,不过是他不愿,不愿伴她……其实她很想问他,若今日是水姑娘站在她的位置,他会如何?可是她终究没有问出口……也罢也罢……他是世人的七殿下,清贵矜傲,国士无双,她终究与他无缘。

初三下了场雪,如今园中冬景甚美。男子信步走出殿中,见雪裹红梅,依稀有当年的风情。他伸手拨弄,雪花絮絮,轻叹一声,“遇见我,或许非幸事。”他复淡淡勾唇,屈指一弹,转身离开。身后红梅落地,满地落英。

是夜,女皇陛下驾临安云殿——樊衡的宫中。

“皇夫,为朕宽衣。”鋶姒扶起眼前的人,温柔软语,微微带笑,容颜高华。

樊衡震惊不已,盯着她看,似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却见她并无反悔之意,眸中坚定,似立于高处,俯视天下,所有种种化作利剑刺中他的心,他狼狈不堪,愤怒,且羞耻,最后却一一终化为苦涩的笑意,他缓缓拥她入怀,“好。”

翌日,女皇昭告天下,宫中再不立侍,以安乐侯一人独尊。

世间有赞,女皇与安乐侯情比金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亦有他论,女皇不过思及安乐侯身后无家族之势,他日便不会有外戚朝堂之乱。却亦有传言,安乐侯与沐国七殿下形神相似,故得圣宠。凡此种种,不得而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七殿下对鋶姒女皇还是有几分欣赏的,乃们有木有看出一丝丝?咳咳,别拍我……话说写到这里,连我都不能对楠竹的性格一言以蔽之……囧囧地飘走……

☆、恩怨纠葛空负情。

璃水正月二十发生一大事,李相遇刺,当时有谏议大夫一齐在场,刺客中有两人被当场擒拿,后招供是魈殿之人,受昭王身边随侍林朴重金聘请。李相在大殿上痛哭流涕,言语中隐隐流露因与昭王政见不合,且其子曾得罪于昭王,另或因墨后的缘故,昭王怀恨在心,故有此行为。昭王轩辕璟力斥丞相之言荒谬,更怒道从未吩咐林朴做此不义之事。林朴亦是跪言,以命起誓,道昭王不曾私下暗授,其亦不曾买通魈殿之人,行大逆不道之事。但从刺客身上搜出林朴的亲笔书信,外加谏议大夫亲眼所见,人证物证俱全,林朴之言不足为信。更有甚者,民间突有传言,昭王为夺宝藏,私调边关兵马,纵士兵行凶,屠灭陌镇望族。水皇亲扶起李相,好生安慰一番,因魈殿有三次之限,水皇命令加强丞相府守卫,另挑选精兵寸步不离保护李相。后谏议大夫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跪求水皇莫要包庇昭王,应立即彻查此事,以正朝纲。水皇无奈,将昭王,林朴下狱,另暂封昭王府。举国震惊!

“今日李相可满意?”重重守卫下,却仍有一邪佞男子潜进了丞相府。

李封宏看着眼前之人,暗暗心惊,却道,“本相却不知殿主为何要帮我?”

“各需所需罢了。”男子邪魅一笑,挑起相印上的巾子,拿起印章在手中把玩。

李封宏眉头一皱,却被男子挑眉看来,“李相莫急,本殿主对你这位子并无兴趣。”

李封宏忙道,“殿主说笑了。”见男子不置可否,他盯着男子又道,“不知殿主与那昭王有何过节?去年本相收到密函,道璃水将迎来一位与墨后有密切关系的当权者,不若提前打击墨家势力。故本相暗集几位大臣,直指墨后失德。”

那次虽未有见到轩辕璟,他李家却从中得到诸多好处。如妃在宫中一时势头遥遥直上。

他暗中观察着凌夜的神色,“如今想来那封密函应也是殿主所为吧?”

“李相好智慧!”凌夜一笑,坐到一旁,翘着二郎腿,“本殿主么,不过是偶尔奉命行事。”那一年,貌似是为逼轩辕璟离开沐国吧?

李封宏一时心惊,这天下竟还有人能让魈殿殿主听命行事?

凌夜又道,“本殿主此次前来,不过是要告诉丞相大人,见好就收。水皇毕竟十分看重轩辕璟。”

李封宏笑,“多谢殿主提醒。恕鄙人冒昧,不知殿主大人希望是何结局?”

“呵。与李相打交道,本殿主十分快慰!”

“彼此彼此。”李封宏抱拳,满脸堆笑。

“林朴死,至于那昭王么,十日牢狱之灾。”话音刚落,眼前人影一闪,男子已消失无踪。

李封宏扣上放相印的锦盒,冷笑。不过是武林草莽,只顾私人恩怨,可与谋,亦不足为患。

是夜,水皇传见昭王。

“璟儿,你可能与朕说说,你在陌镇究竟干了何事?”水皇坐于龙椅上,看着跪地的轩辕璟,问道。

轩辕璟沉默,中间种种已非一言两语可以解释的清楚,他半晌方道,“回陛下,璟所为,件件忠于璃水。”

“喔?”水皇玩味道,“若真如此,你移交国库的宝藏怎么会就只有些许?”

轩辕璟心下讽笑,早就知他不会相信璃水宝藏实空无一物,他暗中调这几年积蓄,外加墨家之物,只作宝藏上交,惟愿璃水安定,这高位之人却犹不满足!此次被关狱中,亦不过是个契机!若论此次魈殿暗杀李相,嫁祸中伤之意实在明显,他不信眼前的君王看不出来!呵,早在放了那人之刻起,他便知难以善了。

“陛下,若我说墨家并无宝藏,你可会相信?”

“不可能!”水皇突地站起身,厉声道。

“璟所言,句句属实!”轩辕璟平静道。

水皇突然狂笑,“墨家百年来瞒我水氏一族瞒得好苦!”

轩辕璟略略抬眸看了一眼,又作恭谨跪地之态。

“呵,你可知道,墨氏为何如此尽忠?只因为那墨氏的老祖抢了我们水氏先祖一生的挚爱。他那是愧疚!”

“于是,他生生地刻下祖训,要求他的子孙后代永远不得背叛水氏皇族。可惜呀可惜,他的妻子却怕后代遭那个贵为天子的男人的报复,又不忍为难自己的丈夫,于是就私下扣下了那批宝藏,以此来控制璃水国的命脉。”

“哈哈,还是那个女人了解先祖啊,她一死,先祖就不顾一切地报复,那时可谓毁天灭地,惨绝人寰啊。史书上虽没有记载,墨氏一门却是受到了全族几灭的惨祸,那女子的灵玉染血,九天悲鸣,那男子被废了武功,被架在柴车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据说双目滴血啊!”他无情地嘲笑着。

“你猜后来是怎样解决的?可笑的是,先祖却又爱上了那对奸夫淫妇的女儿,那女孩倒也有几分其母的风采,以自己及那宝藏为挟,于是两族方订立盟约,永生永世不得侵犯。”他按着龙椅的双手青筋毕现,面部已有些扭曲。

轩辕璟一时心中大震。他从来没有想过水氏,墨氏的恩怨竟如此之深!百年来水墨二族共尊璃水,那些个荣辱与共的颂扬,不过是一场传说!

“朕不信,那宝藏怎会是空的?怎会是空的?!”水皇絮絮道,已若痴狂。突然,声音一横,“传墨后!”

墨璃看了一眼殿中形势,心中估摸着明白了几分,只道,“臣妾拜见陛下!”

水司绝略略烦躁,“起。”

他微微逼近,“璃儿,宝藏呢?!”

墨璃抬眸静静看他,水司绝抓住她单薄的双肩,又逼问,“孤在问你,宝藏呢?!”

“陛下!”轩辕璟不忍而唤。

“哈哈……”水司绝大笑,“璃儿,你还要与朕作对到何时?!孤今日不妨告诉你,孤永远不会放过墨家!”

“陛下,墨家从来没有宝藏。当年先祖不过是情非得已,方出此下策。先祖手中的碎玉只是无意而得,亦不知有何因缘。宝藏的消息是她散播出去的。此后先祖仙逝,我墨家将其所制‘吟雪剑’封入陌镇一水池中。”她以为自己的心早已死去,却为何看着他如今这副模样,还是会疼?

“百年来,宝藏一说却也给了璃水最后的希望。”她苦笑又道。

“最后的希望?!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若非因着这宝藏,你墨家还能存到如今?!若非你墨家,朕母妃怎会被先帝冷落,更是只因着冲撞了当年的墨妃,就被打入冷宫,生生凄凉而死?!百年来,你墨家女子受尽独宠,可看到多少妃嫔夜夜悲戚?!”水司绝用力吼道。

上一代的墨妃宠冠后宫,行事骄纵,手段狠辣,极尽打压后宫女子。呵,只有她知,姑母心中的苦……每一代进宫的墨氏女子皆是墨家最聪慧的女子……

怪不得他对墨家如此仇恨!

墨璃突然灵光一闪,急切拉住水司绝的衣襟,眸中满是惊恐之意,“姑母的死……”

“不错,是朕干的!都是朕干的!朕既登基,又怎可能容得下墨家女子继续作威作福?!”水司绝甩开她,“滚!都给我滚!”

墨璃苦笑。心可是该死了?早就死了吧……她尚留在这,也不过还想护着璃水,守着墨家,还想亲眼见到她的女儿一生安好……

轩辕璟搀起墨后,至殿外方交到春儿,秋儿手中,他道,“母后放心,还有璟儿在。”

墨璃阖眸,待情绪稳定后方对一旁几个押解轩辕璟的官兵道,“你们且先在这候着,本宫与昭王尚有事要谈。”

“奴才惶恐,这昭王是……”那官兵本想说人犯,但惧于其势力,陪着小心道,“还望墨后莫要为难下臣。”

“放肆!这点小事便与本宫委蛇!本宫不过与昭王闲聊几句,以慰本宫之忧。尔等还怕本宫与昭王合谋串供不成?!”墨璃怒道。

官兵一齐忙忙跪下,“奴才不敢。”

“你们且记得,昭王等同本宫之子,而本宫是墨氏族长!”墨璃又道。

一个墨氏,在璃水代表着半壁天下!

官兵只是诚惶诚恐地叩首不已。

墨璃拂袖而去,昭王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宫人,嘲讽一笑,自跟上。

“璟儿,所谓空穴来风,你在陌镇可是行事过于鲁莽了?”墨璃也不问李相遇刺之事,反而关心月前在陌镇发生的事。

轩辕璟似是想了想,方道,“璟儿不曾后悔。”

墨璃摇摇头,“我自然知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但你身为璃水昭王,非万不得已,便该护着璃水每一子民。当知得民心者,方得天下!万万不可徒造杀戮!”

“璟儿受教。”轩辕璟略略思索,微低首道。

“他终究不会拿你怎样的,以后行事记得谨慎便好。”

墨璃微叹,看向不远处的湖面,神思有些恍惚。却闻轩辕璟又道,“璟儿亦有事要问母后。”

墨璃看向他。

“当日清儿酒醉,留于母后宫殿。后被人带走,母后曾派泽追上传话,却为何迟迟不告诉我?母后可是知道带走清儿的人的身份?”

他的语气难掩气愤,不甘。墨璃一时错愕。

“沐国七殿下,单名一个芷字。我早该猜到的……”轩辕璟不由有几分气馁懊恼。

墨璃不由唤,“璟儿。”

轩辕璟却又道,“母后,璟儿不明,你既知他的身份,为何不肯告知我?又为何让他带走清儿?你为何如此偏袒他?!”

墨璃不由失色,急急拉住他,“璟儿,并非如你所想!”

他的眉目间尽是萧索,苦笑道,“母后可知,我从未想过会有今朝。初初,我也只是认为是因着她与母后很投缘,爱屋及乌罢了。如今……”

墨璃万分心疼,她一直抚养的孩子啊,早已顶天立地,如今却也被情之一字所累,她温柔劝慰,“璟儿,要说偏袒,我又怎会不偏袒你?当日我派你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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