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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尘色-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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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琴,眷琴,如花美眷,神仙眷侣。

他从来想,所谓水到渠成,大抵就该是如此这般。无需浓浓烈烈的相许,唯有琴瑟和鸣的相知相伴。就这样下去吧,他想,他会爱上她。毕竟如此风华女子,他无法抵挡。正如他初遇她,满目繁华里在心间念的那句,“一切随缘。”

奈何天意从来喜弄人。很多事毫无预兆地发生,却又似本来就被安排般。杜云舒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与从云皇室有关。那个从云帝王最受宠的妃子又竟会独处于郊外庄园内。那一年,他的所谓父皇,接他回宫,并当朝立其为储君,他措手不及,看着他的娘亲在高处冷冷淡淡地观望。

他的师傅成了璃水高僧,年纪轻轻便为璃水皇极寺住持,又或者说是移灵一族的族长。

他身上流有移灵一族的鲜血,蓦然间发现竟然可以动用上乘幻术,更是族中历代幻术最强者。

他一时权势滔天,却是站在悬崖边,前后都已无路。

而身旁女子突然成了沐国太子妃。

过往步步竟皆在他人布局中,所有认知一夜间天翻地覆,他竟是哭笑不得。

他想,或许一念错起,便当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那血染天下,让一切臣服在脚下,了结了那移灵一族的宿命,也断了他的命。可是,转念又怎忍?

于是,苍茫雪山上,他与他的恩师决战于峰顶。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未能死去,唯看着血染红了雪。他的师傅满身是伤,却仍旧眉目祥和地笑着看他。仿佛不过是他成就的一场闹剧。而师傅依旧是众人顶礼膜拜的高僧。于是,他望着一片苍茫,微微勾起唇角。

苏梓依曾笑道,“杜云舒的这一生,无论对哪方都下不了狠手,于是他只能为难自己。他既不忍,便也由我来了断。”

于是,苏梓依走了,她道,云舒,好在你还未曾爱上我。他便想,是的,好在他还没有爱上她。所以他可以放了手。

杜云舒的娘亲也走了,在他动身去绫国汾离山脉之际,道尽了一切,死在了从云皇帝的怀中。

移灵一族的人是不该动情的,杜云舒摇着头,叹。

移灵一族啊,是被下了诅咒的。他们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的只是代代传承的宿命,更甚者,没有轮回,死后便只得一道青烟,化入天地之间。那一年,他不知道如何对苏梓依说,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唯有在那银白的天地中得来的一句话,他怎么也开不了口,那日他的师傅无喜无悲地告诉他,移灵一族唯有四十年的寿命。

他背叛不了他的族人,亦不忍翻天覆地。想来怎生无能?

他选了千云山随风谷为他度过余生之地,他不能陪着她,能近点便近点吧。偶尔山风吹起发丝,遮住他的眼帘,看不见青山,求不得一丝留恋。若当真风卷云涌,可会吞噬了他?

纵然满庭芳菲亦已无色。

苏梓依中夺魂之毒时,杜云舒想过出谷,可是他在谷前徘徊了两天两夜,竟然迈不出一步。后来,他听闻她从他的师傅处夺得了锁灵玉,他便笑了。他记得她的笑,带着一点漫不经心,仿佛天地万物亦不在她心间,优雅地傲视群芳。

那时墨璃曾点着梓依的额头,对他玩笑道,“这丫头从来只有她不要的。”他便想,当初若非她先开口离开,他可会执手不放?可苏梓依是那般骄傲之人,怎会容忍他弃她?哪怕是一丁点的可能,她都不会给。

锁灵玉可以打开移灵一族的世外居所。

“得灵玉者,与天齐寿,独尊天下……”移灵一族放出那等传言。

于是他传出消息,灵玉在他手中,将天下一干蠢蠢欲动之人引来千云山。他书信一封,以从云储君之印,移灵少主之名,助她引四国与移灵一族立下合约。奈何他有世之殊能,却救不得她一命。苏梓依那般的女子,竟也信了,信那灵玉可以助人移灵重生。于是,他颤抖地接过那个婴儿,觉得一世的激荡亦不过那刻。

四十九天后,那婴儿眨眼,苏梓依逝去。芳魂倏然无踪。那夜的星辰满天幕,转眼黯淡,六星成相,他便知,有什么错了。

他想,苏梓依不恨他,却是怨他的,所以明知无望,亦要一试,生生牵连了他人。所以,她要死在他身边,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可苏梓依对他,亦是狠不下心的,所以从不逼迫他。她带来那个人儿,无论成否,她知晓他定不会生生埋葬自己。

杜云舒本来就欠苏梓依,他无怨。

那个粉妆玉琢的小人儿,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长大。很多次,他都想告诉她,他绝对不会害她,他有生之年,她是他唯剩的希冀。可他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在她头顶轻轻地笑。小人儿三岁那年,他给她取名,“忆汐”。

他握着她的小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在宣纸上写。孰料他一转身,她便在纸上弯弯扭扭地写着,“忆昔”,“昔忆”,“惜依”。

她以为他在念着往昔,忆着梓依,却独独忘了还有一词,“亦惜”。他想告诉她,无论她是何人,他都惜,是怜惜,亦是珍惜。于是,他只能捏着那张纸,无奈地笑。

他让杜福告诉她一些往事,原本只是为了安抚稚子,如今却是哭笑不得。梓依啊,是不会甘愿让任何人替了她。而他的小人儿,亦是无人可代。

女孩很小,却玲珑剔透,那双清澈的眸子恍惚间偶尔却似沉淀着很多东西。那是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如他看着她,便知那小小的身躯里,亦不过一个稚子的灵魂。

那年她看着棋盘,微微皱起秀气的眉,他笑笑作罢。洛芳宸教她针线刺绣,小人儿不声不响地吮着被刺痛的手指朝他望来,于是他放下手中书卷,牵她到琴台旁。五年,他一点一滴地教她,时时刻刻地伴着她长大。

看一朵白莲颤颤巍巍地绽放。

惊心也动魄。

既喜且忧。

女孩五岁时,拾了桃林落花,做成了桃花馅饼。杜云舒从桃树下取出一壶早年埋入的酒。小人儿眼巴巴地瞧他,于是他好笑地喂了她一口。

她扯着他的衣襟,不肯放手,执拗问道,“杜云舒,你是我何人?”

那时,她刚刚学会破那随心阵,或者不该如此说,最后还是他把她从阵中带了出来。他牵着她的手,她却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谷外。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有多期待一睹那红尘。

女孩的眸中一汪清水似是要溢了出来,眼神微微迷离,他看着那眸中的自己,张了张唇,却是无言。

何人呢?他也不知呢,可如何是好?

当年苏梓依可料到会有今日?

他不曾料到她会赌气搬出竹屋,只知那小小的背影甚是决绝。夕阳一染,便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笑着摇头。

转眼又是五年。他看着那少女在桃林下练就那“流风回雪”。小小的身子临空而起,裙裾摇曳,雪花飞舞,花瓣四撒,惊鸿落影。

冰雪之姿,便是无情亦动人。

他想,他该放她出去了。

“此女姓水,乃璃水墨后之女。”

便在女孩搬出竹屋那夜,他的师傅来了谷中。一如当初,一句话便能断了他所有前路。那一年,一代高僧圆寂,年四十。

那年璃水内乱,墨璃躲于皇极寺中诞下女婴,移灵族长手中敛魄珠受引动。

水清妍也好,水忆汐也罢,杜云舒怎忍放由她被他的族人毁掉?可他却也一步也踏不出。

“如今看来,杜云舒,你也不过如此。”

那人说的很对,一如他的娘亲,总能一针见血。

一句话,让他无所遁形,体无完肤。

他杜云舒亦不过可怜可笑可悲之人。

杜云舒这一生大喜大悲已历尽,却不想还有一遭能让他觉得神魂俱灭。当水清妍满身是血倒在他怀中时,他只觉心脏刹那亦停止了跳动。

灵玉聚三魂七魄,本是万般凶险,稍有不慎,便得个魂飞魄散。可那人儿分明已无半分求生之念。

洛柠道他疯了,被他震开。他只是悔,未能好好护住她。他不该尚存奢念,不该希冀于族人,生生被困于绫国三月。

杜云舒早就众叛亲离,多加一条背叛族人之名又何妨?

移灵一族便是要那宿命之人爱而不能,所以无论如何那二人终究是这般结局。

幻术一旦启用,必伤已身。

杜云舒本已天命将尽,无论什么惩罚他都能受了,改天逆命亦不惜。

那些记忆既已让她痛不欲生,那么他便抹去她的一切。

她既终究承了风卿云的宿命,此后残年,他尽力维护便是了。

只盼她安然。

他想,他是她何人呢?

何必弄清楚呢?

杜云舒对水清妍,从来早已越过了风花雪月。



终卷 红颜枯骨

☆、江山犹是昔人非。

璃水盛元十六年,璃水长公主于生辰之日终得见世,封号长宁,几乎毫无悬念地被立为皇储,并接手墨家。同日,墨后认一民间女子为义女,封号永乐,同入皇室宗牒。

据传,当日永乐公主挽着水皇先行出席,华衣丽人貌美如花,娇憨可人,三国使臣误以之为长宁,遂齐声拜贺。未料被晚至的长宁公主冷声奚落,“果然今年来朝的三国使臣远不及去年,尽皆有眼无珠之辈!”

若论去年璃水盛宴,确实是天下英雄济济一堂,沐国八殿下沐菲扬,绫国大将冯钧,从云皇夫樊衡。岂是如今三国使臣可比,不由皆尴尬不已。

却道那长宁公主乍看未得水皇,墨后一分风采,姿色平庸,远不及永乐,不由让人大失所望,三国使臣出此谬误亦情有可原。唯有那一言质如冰玉,再观其人,风范冷然,面有病色,微染薄怒,唯皇室气韵未逊分毫。便是立于墨后身旁,亦难遭忽视。

据传,翌日,沐国使臣受远在千里之外封地皖洲的宜王沐菲扬所托,恭敬呈给长宁一支妖娆桃花,长宁亲自走下玉阶,环佩叮当,身姿娉婷。素手纤纤,娇肤如雪,人面桃花相映红。唇畔那一抹笑竟让其人突然变得不可方物。长宁未置一词,视线带着几不可查的审判微微扫过众人,转身回上座。众皆在心中称奇,但转而释然,毕竟是墨后之女啊!

半晌沉默后,各国使臣均出列,谈及正事,竟皆为本国求娶永乐公主,水皇大笑,以不舍一一拒之,遂恩赐颇丰,以示补偿交好之意。

此后,这璃水长宁,永乐二公主,一时风传四国。

观当今之势,长宁公主今时他日之尊,天下女子间唯有从云女皇堪比,但这长宁之名,却远不及从云女皇。

璃水盛元十七年春,长宁宫未能如期扩建,长宁公主一怒之下,下令斩一百来众。

自长宁接手墨家后,却上书水皇轻文重武,遂自璃水都城下至各地墨家书院关闭一百来所。墨家明长老指天怒骂,“无知妇孺,毁我墨家,如此一意孤行,必乱我璃水!”被官兵逮捕下狱,明长老不屈受辱,撞柱而死。

长宁始得苛刻嗜杀之名。此事后由墨后亲自出面安抚压下。

更有甚者,传言长宁公主好男色,于宫中多豢养男宠,惹内定驸马昭王怒走他乡,亲自领兵至东南剿匪。

而当长宁宫大宫女墨秋愤愤不平又怒其不争,俏脸通红地转述这些听来的谣言时,长宁只是微微一笑,“秋儿,本宫做过的,没做过的,自己知晓便可。”

嫩白如葱的玉指轻轻拂过水面,捏起一片花瓣,长宁道,“这水温正佳,本宫要沐浴了,你出去吧。”

墨秋行礼告退,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宫中之人虽畏惧长宁,但也模糊地觉得长宁公主其实是好相处的,不像永乐公主处,宫人们服侍地一个不称心便要遭鞭打,长宁却极少找她们的不是,很多时候更是无需她们随侍。

玉足轻轻点了点水面,又探了下水温,长宁方慢慢踏入,直至任水将整个人浸没。水面上渐渐冒出一个个小气泡,慢慢地越来越多,越来越急促地上升,长宁再支持不住,猛地浮出水面,偏头侧靠在浴桶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濒临死亡的感觉不好受啊。长宁唇畔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

玉臂懒懒地伸出桶外,舀了一瓢热水缓缓倒入桶中,长宁看着雾气袅袅,常常地舒了口气,再不想其他,任舒适的感觉一点一点地侵袭她的神志。

隐约听到脚步声,长宁倦怠地开口,“秋儿?”

墨秋道,“公主,是奴婢,这水估摸着要凉了,让奴婢来为您添些。”

搭在桶沿上的玉臂一僵,半闭的眼瞬时睁开,很快地划过一丝光度。

墨秋已靠近屏风,隐约觉得气氛陡变,脚步便有些迟疑地一滞,刹那四散的水珠中,长宁轻盈地跃起身,玉手很快地勾起外裙裹住娇躯,一手拢着裙衫,玉足踢开一道水柱,直往墨秋身上袭去。墨秋猝不及防,带着屏风一起滚下台阶。

“公主?”外间宫人惊声询问。

“无事,不必进来。”

长宁未着丝履,一双玉足淌着水珠,步步生莲,朦胧的雾气中竟如山中巫女般冰肌玉骨,灼若芙蕖出渌波,她缓缓逼近,“说,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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