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色-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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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长宁!”她听见始终有人在她耳畔焦急地呼唤,间而换了另一个名字,“清儿!”
清儿?或者是倾儿?她曾经有一次听到轩辕璟如此唤过水惜倾。但那仅一次。
她究竟是谁?
好苦……她艰难地睁开眼皮。
“长宁?”轩辕璟惊喜地轻声唤,随后安抚地略略一笑,“来,将药喝了。”
长宁很想取笑他那笑容多么牵强,却只是推开他手中药碗,盯着他面无表情道,“昭王,长宁若死了,你便可以再无牵绊,顺理成章地登上璃水王座。”
她面色憔悴,虚弱地像枝头摇摇欲坠的花儿,那一推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力度,明明已是不堪一击,眼神却那般亮,话语更是令人生憎怒,冰冷地像利剑能刺穿他的心,却始终叫他爱恨不能。
他盯着她很久,突然将药碗交给一旁侍女,猛地低头贴上她的唇,辗转厮磨,香液交替,不分彼此,更是不顾她的挣扎,束住她的双手,随后发狠般瞪着她道,“你要死么?那我陪你好了。”
“你疯了!”长宁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又气又慌道。
她本是苍白的脸色如今终于添上了点薄红,一双水眸凌厉地怒视着他,发丝缭乱地落在颈间,亦有一种别致的媚。本是斥责的话语,如今也因着气息不足,变得软软颤颤。
“我是疯了。”他的手指带着炙热磨搓在她颈间细腻柔滑的肌肤,眸色深沉。
侍女们都已退下,他更是无所顾忌,俯身压住她,将她所有抵抗都压迫回去,紧紧看着她,恨恨逼问道,“否则你以为我怎么会在这里?”
长宁一愣。
“城池若丢了,我还有把握可以夺回来。可你,若我把你丢了,恐怕再寻不得。”
长宁微微动容,却是别过视线。
“我轩辕璟这一生从未想过,儿女情长竟有一日会超过璃水在我心中的分量。”
他掰过她的脸,“长宁,你当真不明白?”
他低头,气息交互,长宁避无所避,只能瞧他,他压抑着怒气道,“你又怎生忍心在我面前谈死?”
他的眸中已有血丝,长宁知晓他亦是一路连夜赶来。可是,他能如何,她又能如何,那座城池里已尽是死尸。
长宁心一横,待要开口,轩辕璟瞧见她神色,索性以吻封缄。
他霸道地困住她,不容她丝毫动弹。长宁神志迷离,半分力气都使不上,只觉浑身上下似着了火似的难受。
他修长的手指灵巧地解开她的外裙,吻带着惩罚的力度,愈发往下。
他隐忍,酝酿了那么久的怒,苦,情若堤决,轰地冲开一切,势要漫及所有。
夏日交缠的两具身子,俱是大汗淋淋。长宁觉得头痛欲裂。
“清妍,嫁我。”恍惚间有人在耳畔缠绵道。
长宁猛地睁开眼。
轩辕璟似有所察,抬起头来看她,双眸染着情、欲之色。
两人对视良久,轩辕璟不知从那双水眸中看到了什么,苦涩一笑,长宁躲开他的目光,拼尽全身力气推开他,不住地喘气。
轩辕璟不忍伤她,被她这么一推,便有些失怔地退到了一旁,复杂地瞧着她。
长宁十指颤抖,面无表情地掩上衣裙。
高山之上的冰雪之花,从不曾为他绽放。
只是她如今委顿地半仰着身子,虚弱无力,那不经意裸、露在外的风情,即便是那无情的一瞥,依旧能牵动他心神。让他怨不得,恨不得。不过是他情甘如此。
他收拾了心神,不言不语地抱她坐正,细致地给她喂药。那先前的折腾似是已消耗了她所有的气力,长宁不再挣扎。
她手指软软地拉着他的衣袖,“帮我传监察御史王肃。”
她神色柔软,他眉头一紧,甩袖出去。
王肃过来拜见时,长宁已是穿戴齐整,凤钗丽服,端坐在榻上。
“王御史,本宫召唤你来,是因着如今这夙州一事。”
王肃一脸忧色,道,“公主可有何良策?”
长宁道,“三日为限,若夙州城内仍无起色,御医那亦无进展,火烧夙州城。”
轩辕璟霎时变色,王肃亦是一脸不可置信。
长宁恍若未觉,继续道,“这决断皆以本宫名义。”
长宁并不瞧轩辕璟,面不改色,“昭王极力制止,遭长宁公主痛斥。”
轩辕璟按捺着紧握拳头,面色青紫。
王肃在两人之间瞧了瞧,又看向长宁。
长宁神色凛然,“长宁这是以一国储君的身份命令你,王御史可知?”
“臣明白。”王肃言罢退下。
轩辕璟倏地迈过来,掐住长宁的脖子,盯着长宁道,“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
他神色凶狠,其实手下却未用上几分力。
长宁朝他虚弱地笑,“谁让你不忍心……”
轩辕璟良久扯了扯唇,倏然放手。未料长宁却软软靠到他肩上,“轩辕璟,若我果真染上了那瘟疫,你可要记得一把火把我烧个精光……”
轩辕璟身子陡然一颤,低下头瞧她。
长宁已是慢慢闭上眼,声音越来越低,“其实你也该离我远远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
御医们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豆大的汗珠滚落在地上很快就蒸发了,整个人又心惊打颤,衣服都湿地贴在身上。本还存着侥幸,如今这长宁公主的病症愈发发作出来,与那瘟疫毫无二样。那昭王双手负后,来来回回地踱步,浑身散发着慑人的寒意,却是一句话都不说。便是这样更是种煎熬。
轩辕璟正心烦意乱,一扭头瞥见那一众畏畏缩缩的御医,更觉得怒气陡地窜上来,不耐烦道,“滚出去!”
是夜,长宁醒来,轩辕璟给她喂了点稀粥,可长宁刚喝进去点却都吐了出来。他突然慌张地无可复加,又懊恼地一拳砸在床沿上。
房内太静,安静地都可以听闻烛芯燃烧的声音。可窗外却是雷雨阵阵,铺天盖地倾盆而下的雨一如当年他将她寻回的那晚。
他将她从杜云舒手中抢了过来,送入璃水皇宫。从此她成了长宁公主,一国储君。未来的女帝与掌权的王爷,长宁并非永乐,她不信他却是他活该。她与他所处的位置,从来莫名地对立,让人哭笑不得。
明明他是她顺理成章的夫君,明明她只该是他一人所有,明明他与她婚期将近。突然一切都癫乱。
而当初他若任她随着杜云舒归隐,或许如今便各得逍遥。
轩辕璟眼睁睁地看着长宁又无力地阖上眼,昏昏睡去,她纤细的手指还搭在他的手上。她近几日消瘦地厉害,手腕上那对玲珑如水的碧玉镯子更衬得她的肌肤柔滑细腻,甚至泛着柔和的光度来,可他如今却觉得触目惊心,他只觉得惨白而无生气。他猛地抓起她的手,一手按住她的肩,想用力摇醒她,然后却苦笑出声。
世有杏门,活死人医白骨。那人即便算尽天下,总该不忍她这般死去。
他蓦然起身,面色如霜,唇线如刀,眸光复杂,深红王服在那烛光摇曳中竟显几分凄厉。
他每迈出的一步都分外沉重,仿佛践踏在自己的心上,连呼吸都让他觉得苦。
“王爷,官邸外有人求见。”
他在迈出房门的那刻,有侍女匆匆来报。
他滞身,屏息,挑眉,心却跳地分外厉害,每一下都是疼痛,他觉得或许便是转机,但更多的却是莫名的不甘,他双手垂侧,用力握紧。
侍女得不到回应,又继续道,声音中竟带了几分喜意,“那三人说是玄城来的,能救夙州城。”
轩辕璟倏地挑帘而出,几乎要撞到侍女身上,侍女惊愕,轩辕璟却是极快地闪避过,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
他在眼见那人之时,方放慢了步子,只是绷着脸吩咐士兵将来人围起来。
雨下地极大,有男子身形清瘦,披一件蓑衣,由着依旧身背大刀的弑撑伞侍立,随意地站在那儿,便回望了过去。
两人无声对峙,一个愤怒地盯着对方,一个微抿唇淡漠地站着,整个天地静地只闻雨声,气氛凝滞压抑,周遭人一时都觉得呼吸不畅。温霖芸忙急急道,“昭王,这夙州城的百姓等不得,恳求昭王能让民女一试。”
轩辕璟冷笑一声,“你们杏门假仁假义还不够么?”
“长宁呢?”沐芷蓦地开口。
“你还有脸来见她?”轩辕璟忿然讽刺道。
沐芷不由微蹙眉,“这事我自会与她解释,与你无关。”
轩辕璟蓦地想起长宁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信他与否,只是我一人之事”,他更是觉得无比讽刺可笑,恨恨道,“本王不会让你见她。”
他似觉得尤不解气,盯着沐芷咬牙道,“这辈子你也休想再见她。”
沐芷面色一变,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有侍女神色惊惶跑过来贴着轩辕璟耳语。
他不露痕迹地看着那侍女的唇,静心细细去听,“王爷,不好了,公主好像烧的更厉害了。”他觉得心头一跳,待要追问,轩辕璟已是再顾不得他,已经匆匆跑入内室。
沐芷遂压下心中不安,努力故作镇静,朝四周之人看了一眼,“在下与你们王爷素日有些旧恶,但今日却实是为了这夙州瘟疫而来。你们王爷不领情,但尔等应不希望你们的亲人甚至自己都死在这里吧?”
士兵们本就视他们为救星,如今自是面色松动,都往后退了些。
王御史见其气度不凡,心下有了计较,遂走上前,道,“这位公子若是能救夙州百姓,老夫便是拼的得罪昭王,也会让公子一试。只是不知公子是何身份?”
沐芷点点头,只是淡淡道,“杏门之主明日便该到此,当率众医士弥补前罪。所需药材也在送来,届时只需大人派下一些人手即可。”
王御史不由面露怀疑,心下亦在揣测该是何人胆敢说下此大话。前番长宁公主手中不知为何有杏花玉牌,召来的杏门之人却是败类,事败后尽自杀身亡。
沐芷便又道,“如今大人除了信我,可还有其他法子?”
他手指不知何时勾着一枚玉牌,亦是那杏花玉,他低头若瞧着那玉牌,依旧平和道,“若不能解此瘟疫,此后杏门再不见世人。”
也就在那一句话中,那玉牌四分五裂。
王御史目瞪口呆,沐芷却是索性松了手,于是便连那玉牌的吊线也掉落在地,他方抬眼道,“大人可能信了?”
那看来的一眼让王御史一个激灵,连忙点头,“老夫信了,信了……”
这话一落,士兵们也松了口气,纷纷退下。
“你们公主……”沐芷皱眉,欲言又止。
王御史慎重地又打量了一眼他,方道,“公子请里厢说话。”
王御史在给沐芷领路的时候,方忧心忡忡道,“不瞒公子,我们公主也染上了那瘟疫,现在怕动摇民心,还不敢声张出去。”
他又停下来朝沐芷作揖道,“这次恐怕要全仰仗公子了……”
他见没有回应,便抬起头来瞧沐芷。却见男子微微有些失怔地站在那儿,额发有些被打湿贴在那清俊的容颜上,更显那面色苍白无血。
王御史心下诧异。那一双墨色的眸子已是扫来,他忙避开视线,让路道,“这边请。”
沐芷点点头,正要迈步,却被温霖芸拉住袖子。
“公子,霖芸进去即可。”
沐芷眸光一闪,温和一笑,定定看她,“我总该进去见见她。”
“公子,这是传染之症。若公子一定要进去,那霖芸便不进了。”温霖芸盯着他,话语毫无余地。
他拂去她的手,眉心微蹙,陈述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温霖芸有些承受不住他这般语气,心下发酸,但仍然坚持地不肯让。
“霖芸。”他瞧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唤她,温柔地若轻风细雨。
温霖芸一怔,望入他的眼。
他道,“我曾允她陪她一段,可她的一段,合该是我的一生。”
他依稀陷入了回忆,嘴角微扬,可眸中却是无尽深远的黯然。
她便是看入他眼,却也寻不到丝毫她的存在。
他又回过神来看她,朝她笑道,“此间事一了,你便也离开吧。”
温霖芸便也随着他笑,“华朔如今已能独当一面,他日有他陪着公子,霖芸便可以四处闲游了。”
沐芷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
恰在这时,轩辕璟双目赤红地从房间冲出来,被弑及时挡住,他方控制住焦急与盛怒,盯着沐芷发狠道,“你最好有把握能治好她,否则本王这次绝不叫你活着离开这里!”
“好。”沐芷漠然应道。
他也不再瞧轩辕璟一眼,只是在走过他身旁时道,“昭王从始至终都不曾好好护住她,又有何立场来责备我?”
轩辕璟面色阴郁,危险地眯起眼,掌中真气引动一方气流。
弑蓦地拔刀。
沐芷已是推门而入,温霖芸担忧地望了眼那对峙的二人,又忙忙跟上。
半晌,轩辕璟冷哼一声,甩袖离开。弑遂面无表情地收起刀,侍立在门前。
沐芷在长宁床榻前停步,眉头紧锁地透过帷帐望向里面的人儿,似迟疑着不敢上前。温霖芸见状,便上前几步,撩开帷帐,细细观望了会儿长宁,又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