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历史演义-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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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去走一趟。擒贼擒王,还是先到恩王府为妙。”石风答应了,并借给伯泉五十块钱、一套簇新的衣服。伯泉高兴极了,辞别石风,仍回他的破瓦寒窑。管天下见他穿着新衣服回来,便认定他是敲着竹杠了,一定追问缘由,立刻便想同他分赃。伯泉说:“你怎么这样性急?衣服是我同朋友借来的。”管天下抱怨他,为什么不借两套。伯泉说:“你这人好不通世故,一套还费很大周折,两套向哪里去借。”管天下瞪着眼道:“没有两套,我怎好同你出门。”伯泉道:“你先在家里忍几天,我实在借不到。咱两人通融着,我出门你看家,你出门我看家,还不成吗?”管天下没得说了,赌气去睡觉,不再同伯泉交谈。
第二天伯泉吃过早饭,一个人去寻恒石风。两人一同坐着马车,到恩王府去谒见兴贝子。这一次见了,果然与前日大不相同,又是说又是笑,居然把前日的事,抛在九霄云外了。伯泉先说道:“爷一向在府中纳福,却不知南省已经闹得不像样了,连上海全摇动了。这要不赶紧想法子,一转眼就要到我们北方了。”兴贝子白瞪着眼说:“这有什么可怕?现有我项四哥在北京调动一切,听说湖北的乱党已被禁卫军扫平了,上海还能闹到哪里去?你何必这样大惊小怪吓人。”伯泉碰了钉子,不敢再言语了。恒石风却接着说道:“爷怎么信老项的话呢?如今北京城中,谁不知道项子城是汉奸,明着报效朝廷,暗地却勾结乱党。湖北的祸乱,完全是他挑起来的。他如果真心赞助皇室,就凭禁卫军那样劲旅,早已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还能耽误到现在吗?爷千万不要再信他的话了,我们这时候得想自卫的法子。最要紧是先把乱党平灭了,没有外患,自然可以减少内忧。要不然,里外夹攻,我大清的江山可就保不住了。”石风这一席话,居然说动了载兴,立刻跺脚骂起老项来:“忘恩负义的贼子!当初要不是老王爷保全他,脑袋瓜子早就长不牢了。就是今年起用他,也是老王爷一力担当,他不说拿出良心来报效,反倒里勾外联。这样东西,真真该死万状!等明天我去见摄政王,先下旨革他的职,然后宣布罪状,绑到菜市口给他一刀,看他还当汉奸不当汉奸。”石风等他说完了,慢吞吞地答道:“爷发的这套议论,痛快极了。只是有点一厢情愿,恐怕做不到吧。”载兴瞪眼问道:“怎见得做不到呢?”石风道:“爷请想,摄政王现在还有一点权吗?老项自进京以来,第一步便是削去监国摄政王的大权。”载兴不待他说完,便跳起来,大声喊道:“照你这样说,还了得吗!难道我们就眼巴巴地看着他篡位不成?”石风道:“爷先不要着急,咱们从长计议,对付他的法子很多呢。”载兴道:“有什么法子?你快快说,不要这样吞吞吐吐的,还闷死人呢!”石风道:“要息内乱,必须先平外寇。老项此时所挟持的,是各省革命党纷纷而起,你也独立我也独立,凭空给项子城添许多声势。仿佛这些革命党,非他收拾不了,其实全是由他招引出来的。要没有项子城,革命党决然不会闹得这般凶。他如果实心实意地平灭革命党,这两个月的工夫,早已打得干干净净了。不用旁的兵,就咱们北京那一师禁卫军,枪炮器械全是德国最新式的,所有军官士卒也全是八旗青年,三年工夫练成的劲旅。当日汉阳一仗,便把华自强打得弃甲曳兵,再向前一攻,武汉早已收复了。偏偏项子城下令,不许进攻,又将冯国华调回来。究竟他是什么居心,明眼人还看不出吗?现在那些调回的军官,提起这件事来,无不破口大骂。可见我们八旗的士气,还正在有用之时。只可惜不能开到前方,同革命军见一个高低,未免以有用之兵,投诸无用之地了。”载兴听到这里,忙问道:“怎么不能开到前方呢?难道是没有统率的长官吗?”石风道:“怎么没有统率长官?一个也不缺啊。”载兴道:“既有统率长官,你明天传我的令,叫他们到前方去,扫平革命党。若能一律肃清,我保他们加官晋爵,这不是极容易办的事吗?”石风说道:“要传爷的号令,叫他们去,他们一定乐意。不要说加官晋爵,就是为保大清宗社,他们也万死不辞。上回我们组织宗社党,爷还赏了三千元党费,内中主要人物,就以禁卫军下级官长占其多数。如今爷叫他们去,他们还有不乐意的吗?”载兴道:“既然这样,你就赶快去传令吧。”石风握手道:“不成功,不成功。”载兴又瞪起眼睛来,问怎么不成功?石风道:“第一层没有老项的命令,他们未必肯开拔;第二层纵然开拔,架不住老项不发饷,不给开拔费,他们还是走不动啊。到底第一层还无的可虑,因为老项的命令,只能行于上级长官,至于下级军官,果能同心一力,效忠皇室,老项也无可奈何。不过老项只抱定不发钱的主意,他们便寸步难行。爷请想,还有什么法子呢?”载兴听到这里,便拍着桌子说道:“这算不了一回事!军饷开拔费,全由我一个人包办了。你只叫他们早早动身,便算是第一大功。”
石风同伯泉来此目的,原就为逼出他这一句话来。如今总算是他自己上钩了,二人目的也算达到九成,真是说不尽的欢喜。伯泉紧跟着又钉一句,说:“这活该是我们圣清国祚灵长,居然有少王爷这样毁家纾难,老项无论怀着什么不臣之心,也不怕他了。”石风道:“本来这样大事,旁人也担当不起。不要说军饷,就是这一笔开拔费,错非有二十万元,也是不够用的。依我的愚见,爷先将开拔费筹出来,交给我们两人,我们也好张口向他们说话。至于军饷的事,等他们开至前敌再汇了去,也不为晚。”载兴道:“怎么一张口就是二十万?我哪有这许多银子。”石风笑道:“二十万,在旁人固然嫌多,要出在爷身上,不过像二十个铜子罢啦。爷只把银行的支据扯下一条来,批上一个数目,盖上一颗图章,还不是手到拿来吗?”载兴道:“你说得太容易了!银行支据全在老王爷手里,他老人家锁在箱子里,钥匙是福晋带着,谁能拿得出来啊?我应许了你们,回头也得同老王爷商量。他老人家要不赞成,仍然是做不到啊。”石风一听,心说这事要坏。我们两人的戏法,只能骗这小孩子,老恩王那样老奸巨猾,焉肯上这个当?不定还许招出反感来,把我们办了呢。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笑道:“爷这样打算错了。目前已经到了十分危险,哪里还有商量的工夫。古来信陵君窃符救赵,成为战国时第一人物。爷此时也得学一学信陵君,来一个窃票救国吧。爷先将老王爷的支据偷出来,不要二十万,便是二百万也不愁没地方取去。将来事成之后,这笔钱还怕朝廷不还吗?到那时,爷便是重整社稷再奠乾坤的人,论理宣统的皇位,都当让给爷做。就是不做皇帝,领班的军机大臣,也不作第二人想了。”石风这一套话,句句打入载兴的心头。因为当日德宗驾崩之时,他父子本想运动着做皇帝,因为遇着庄之山先事防维,转危为安,他父子的计划,遂致不能实现。但是经此波折之后,载兴的皇帝梦却始终没醒。如今遇着石风,他们这一架,又勾起他的旧瘾来了,仿佛不日便可以身登九五。顺口说道:“孤家如果做了皇上,封你为恒贝勒,封伯泉为镇国公。”两人连忙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叩头谢过皇恩。又一面催着载兴,快快盗取老王爷的支据。载兴答应了,说明天未必能到手,你们后天午后到府里来,估八成可以做到了。
石风同伯泉诺诺连声,辞别了载兴,一同出恩王府。才一出门,恰恰遇着广伯平,也来寻兴大爷福二爷。石风一把将他揪住,问他来做什么。伯泉说:“这里不是讲话之所,咱三人到四牌楼同和楼雅座,慢慢地叙一叙不好吗?”伯平连声说好,也不进府去了,仍旧乘上车子,三人一同到同和楼。这同和楼本是一个山东馆子,局面不小,坐落在本司胡同口外,是东城数一数二的大馆子。他三人进去,寻了一间雅座,叫堂倌摆上四个凉碟,温了两壶绍酒。石风发令,不叫不许进来。堂倌答应去了,他便郑重地问伯平道:“你终日在各处乱跑,耳目一定是灵的,近来可有什么新闻吗?”伯平道:“二爷怎么倒向我打听?你是报界人,什么消息瞒得了你们,我还要向二爷请教呢。”石风哈哈大笑,说:“你这人真是鬼灵精,这一点点事也要玩心眼儿。我们报界知道的,不过全是政府公布的消息,其余稍为秘密,便没有我们知道的份儿。你的朋友多,交游广,所见所闻,全是有价值的消息,何妨当作下酒物,叙说叙说呢?况且你今天到王府来,一定是报告什么事,在我们固不便强迫与闻,可是咱们全是一条线上的人,你说一说,咱们大家研究研究,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石风这一席话,倒把伯平给绕住了,忙笑道:“二爷的嘴真厉害,反倒说我是鬼灵精,真真冤屈杀小的了。你要打听消息,我把方才事报告给你吧。你们知道谋炸摄政王爷的几名要犯,不是完全释放了吗?”石风忙问道:“释放以后,怎么样呢?”伯平道:“如今全投降老项了,并且由老项拿出钱来,叫他们到南方去,勾结革命,好同我们满清为难。这事你们可知道吗?”石风伯泉全说不知道,追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伯平便把在胡宅的见闻,详细对两人说了。石风朝着伯泉笑:“你看何如?”伯泉道:“他们这一南去,将来的是非更多了。”伯平道:“你二位从府里出来,料想也是报告什么事情,不知可曾见着少王爷吗?”石风道:“少王爷正不高兴呢,见了面,不容我们开口,便大发牢骚,说我们全是骗子手,想借革命骗他的钱花。这真是冤哉枉哉,不定是谁骗了他的钱,却拿我两人出气,你说可笑不可笑呢!”伯平道:“本来少王爷的脾气就是这样,你别看他今天闹气,恨不得把人家生吞在肚里,等明天见了面,又有说,又有笑,他的气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伯泉道:“话虽这样说,总以多躲避几天为妙。所以我们见了你,就赶忙拉到这里,便是暗含关照的意思。”伯平连忙拱手致谢。
三人吃过了饭,伯平回家,石风同伯泉出城,两人又在恒家密议了一回。石风说:“咱们又得着好材料了,后天见了他,把这事做一件秘密的报告,不愁他不拿出几十万来做开拔费。咱们有言在先,这笔钱可是按二八劈账,你只能得二成,下余八成全是我的。”伯泉道:“你多得一点原可以,也差不了这许多啊。”石风道:“你这人真不知道好歹,这件事完全是我做成。我要不想出这法子,并携带你一同进府,就凭你同管老二那种样子,想再见贝子爷的面,也很难啊,银子会到你的头上吗?再说二成就是四万块大洋钱,还少吗!”伯泉听他这样说,恐怕把事情闹僵了,将来一个钱得不着,只得忍着气儿,又拉回来,说:“咱们自己人,什么分多分少,我还真能争吗?”石风便也趁风转舵,说你明白就好办了,将来到手时,你多用一万八千的,也算不了什么。伯泉告辞回家,心里越想越高兴,凭空白得四五万元,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便宜,活该我文伯泉走这一步幸运。及至回到家中,管天下见了面,仍然是向他吵。吵得伯泉不耐烦,赌气回自己屋中睡了。第二天起床,连饭也不曾吃,又想出门,哪知衣裳被管天下穿在身上了。说你曾应许我,衣裳倒替着穿,今天也该我出出风头了。伯泉道:“别打哈哈,我还有正经事呢。等明天我一准让给你穿,还不成吗?”管天下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不成不成,我今天穿,你明天穿吧。说罢毫不客气,大摇大摆地便出门去了。伯泉扯着嗓子喊他回来,他如同没听见一般,早不知走到哪里去了。伯泉跺着脚骂了一阵,还盼望他晚上回来,哪知这位先生,竟如黄鹤一去不复返了。伯泉想要寻他,却又没地方去寻,只好自认晦气。到底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这种捣乱鬼,留在家里,也非常法。何况早晚有这一笔大进款,如果叫他知道一点影儿,他一定要平分疆土;不给他,他不定出什么坏主意。乐得他此时滚蛋大吉,免去许多后患。只可惜这两件衣裳,全是灰鼠脊子的新桶儿,时花库缎的新面儿,算计起来,也值二三百块钱,凭空被他穿了去,一去不回头,不定当在什么地方,连当票全要不回来,真是可惜极了。继而一想,自己有四五万元,甚样好皮袄置不起?何必可惜它呢。伯泉这一夜来盘算,总睡不着。才一合眼,仿佛自己已经到了天津租界,租好了很大楼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