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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清末民初历史演义-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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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四百万两足银,较比银元,可多出一百六七十万来。不知皇太后以为何如?”太后道:“到底你的心思细密,这样一改,省得将来穷日子不好过。奕劻问双仁,你们就这样同项子城去说吧。”二人齐说领旨。大家见皇太后已完全同意,知道假禅让的方策,已经是铁案不移,便一齐向上奏道:议的时候,已经不小了。皇太后正在圣躬不豫,可得早点休息休息,免得慈驾劳累,我们做臣子的,心更不安了。太后点头,吩咐退朝,并当面指派恩王、醇王、拉同、余双仁四个人,为代表皇室的全权大臣,好同项子城磋商一切优待条件。只要条件议妥,双方盖印签字之后,皇太后便可颁布懿旨,把政权禅让出来,任凭项子城组织政府。
  这四个人领了皇太后旨意,下得殿来,先商议同项子城交涉的步骤。恩王同醇王,不愿再到项子城宅里去,便委托余双仁为恩王代表,拉同为醇王代表,许他两人全权办理。两人领命,即时到项宅去交涉。余双仁同项子城的交情,是不用说了。至于拉同,本是一个八面讨好圆滑无比的人,他在前几年,同项子城的关系就非常密切,后来项子城下野,两人的联络仍然不断。三节两寿,项子城必送很重的一份礼物,冰炭敬还是特别从丰。拉同因此上倾心吐胆,引项子城为生平第一知己。此番项子城起用,他的力量也很不小。后来项子城做了内阁总理大臣,他便一心一计,想把项子城巴结欢喜了。一者可以保自家的私产,二者还希望项子城起用他,将来外放一任封疆,再捞摸几个钱,为子孙万世之计。他存着这种心,所以对于皇太后派的差使,不但毫无感触,而且兴孜孜的,伴着余双仁前往接洽。哪知到了项宅,却先请余中堂在内花厅会谈,把这位拉中堂木立大客厅中不理。相形之下,拉同觉着很难为情。好在他是宰相的肚子,还能容受得开。等了有两刻钟,才把他请进去。项子城一见面,便作揖请安,连说:“对不起,叫二哥久候了,二哥千万不要多心。小弟因为你是我的畏友,我是决心不再担任国事,恐怕二哥以大义责备,所以不敢见你。如今据余大哥所说的,小弟竟成了责无旁贷,义不容辞,倘然再要鸣高,两位王爷同皇太后全要到敝宅当面敦促,那时小弟的罪过更大了。因此避着委屈,姑且答应下来。好在是遮掩人的耳目,过上一两年,风平浪静了,仍然原物交还,自己问心,也就算无愧啦。至于优待皇室的条件,在小弟本心上毫无成见,皇太后要怎样,我们只有遵旨办理。不过这件事小弟一个人做不得主,似乎得要南方革命军同北方武人同意,将来履行时候,也省得他们捣乱作梗。好在皇太后既有禅国的大功德,条件当然加优,他们料想也无的可驳。就请两位老大哥,先回府静候一两天,小弟这里也就接到他们的回信了。”项子城不待拉同张口,先说了这一套,分明是催他们快走,不要再说没要紧的话,耽延时刻。拉同倒也知趣,连屁股没坐稳,便起身告辞。说宫保思虑周详,我们尽可回家坐候,俟等有什么信,宫保派人知照一声,我们即刻便到,决不误事,就请宫保致公吧。他说完了,便同余双仁向上鞠躬,一齐告辞退出屋来。项子城一定要送出大门,两人再三拦阻,只送到内花厅门外,便叫他儿子可定代送,自己仍回屋办公去了。
  此时项子城知道大功已成,便召集一班谋士,商量如何对南方说话。好在此刻,在南京的官吏同议员,也有一半是项子城的心腹,暗中早就勾结好了。一方面用电报吓倒清廷,一方面又向南政府邀功讨好。因此在议席上,决定给南京孙大总统去电,报告项宫保如何赞助革命,如何授意北方将士,电吓清廷,如何用尽种种的方法,诱迫清太后甘心退位,如何磋商优待条件,俟条件定妥,即可颁布禅位诏书,并将优待条件,一并电致南京,征求同意。孙大总统接着这个电报,当然也要召集一个会议,同大家讨论讨论。内中有激烈一派的,便说项子城这种办法,我们不能赞成。满清盗窃中国,垂三百年,他如今被迫退位,我们只可赦其一死,怎么条件上每年还要供给他四百万两的优待费,并且还要以外国君主的礼敬他,这同虚君共和,还有什么分别呢?将来说不定项子城得了机会,还许恢复他的皇位,岂不是自贻后患吗?孙大总统拈着胡子微笑道:“诸位所虑的,固然也有道理。但要叫我看,这全是些小问题,并没有什么争辩的价值。要知道我们革命第一难关,就是排满。费了二十年力,尚未完全成功,如今项子城既肯帮忙,这正是我们汉族兴复的好机会,一者可以免去重大牺牲,二者可确立成功基础。至于优待清皇室,无论条件定得如何优异,也不过是水月镜花,将来决没有存在余地。我们何必做那种无谓的反对呢?要说项子城恢复故主,那更是不会有的事。倒怕他个人有什么打算,我们也尽可无虑,因为世界进化的公例,只能由君主变民主,决不会由民主变君主。纵然勉强改变,也万万不会长久,你们只管放心吧。如今项子城无论要求什么事,我们全都可以同意,唯有清廷的禅位诏书,务必请他催促着及早发下。自求着清廷禅位,我那第一目的,已经达到,便把这总统地位,完全让给项子城,也没什么可惜的。须知我的居心,与项某绝对不同:但求人民得到自由幸福,免去君主恶魔的毒螫,无论谁做总统,全是一样,我是丝毫没有成见的。”大家听总统发了这一套冠冕堂皇的伟大议论,当然没的再说,当日便给北京去回电。对于优待条件,完全同意,并很赞美清太后禅让的盛德,不愧女中尧舜,唯必须于三日内,将禅位诏书,宣示中外,以安人心。项子城接到南京电报,知道大事已妥。至于北方武人,原是不成问题的。他马上便邀请双仁、拉同到他宅中,将电报给两人看看,请他们去见皇太后,面奏一切。
  两人拿着电报,先见恩王、醇王。醇王主张,按照两国定条约的款式,缮写满文、法文、汉文各一份,请皇室与中华民国政府,各执一份,有一天中华民国,便须发生一天的效力。皇太后也赞成这样办。项子城当然无的可驳。果然照这样办妥了。在皇太后既有了把握,便坦坦然命项子城拟了一道禅位的懿旨,自己过目之后,便盖上御宝,吩咐由内阁宣布中外,咸使闻知。这道旨意的大义,不过是说国步艰难,潮流紧迫,全国民心既一致趋向共和,未便再因一人一家之故,涂炭生灵,延长祸乱。况皇上在冲年,更无力抗此大难,本宫因此询谋王公大臣,佥以为禅让之外,别无他法。本宫遂毅然谕令皇上退位,从即日起,将政权交还国民,并责成项子城,暂时代理国务,以全权组织临时政府。自此谕旨发布之后,即为朝廷最后之纶音,从此不再发表上谕,合并声明,咸使知晓,钦此。
  懿旨宣布的这一天,恰赶上是阳历二月十二日,第二天便是阴历的正月初一日,因此贺年声中,兼贺共和。北京城的人民,真个是欢声雷动。内中只气坏了一个人,你道此人是谁?原来是五十九回书中所叙的宗社党健将联星。他当时本在禁卫军中当连长,后来因见冯国华、印长全是项子城的心腹,不肯忠于清室,他满怀气愤,便把连长的差事辞掉了。回到北京来,终日想联络满洲同志,好扩大他那宗社党的范围。偏偏这些人全同他貌合神离,并没有一个肯出力的,而且终日还是恒舞酣歌,以二黄票为消遣。他见了这种情形,当然要满腔郁闷,击碎唾壶。这一天又忽然看见满街上全挂出五色旗来,不觉陡然一惊。连忙询问缘由,便有人将皇太后的懿旨,取出来给他看。他看了不到一半,早就勃然变色,如中了疯的一般,迈开大步,直奔龙子春家里。也不等门房去回,便一直闯入前厅。恰好前厅中高朋满座,正在那里过排《让成都》,好预备度除夕节。联星举目观看,见纯卓先、志仲梯、乌勒春、宾小岑、恒石风、崇静漪一干人,俱都在座。纯卓先因为嗓音洪亮,而且沉着,颇有当年汪桂芬的气味,所以他去刘璋,正在引吭高歌。不提防联星进来,大家才要起立为礼,联星连睬也不睬,一直跑到纯卓先面前,左右开弓,便敬了他两个嘴巴。他本是一个武人,又用了十二分气力去打,果然当场出彩,打得纯卓先顺着嘴角直流鲜血。崇静漪同乌勒春,赶忙上来拉劝,宾小岑却吓得躲在墙角下抖衣而战。纯卓先贸然挨了这样苦打,他哪肯甘心,便瞪眼道:“姓联的,你这是成心欺负人啊!我唱我的戏,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硬来打我。”联星骂道:“没有心肝的亡国奴!我打死你,不过臭一块地。你还敢挣扎吗?再打你几下看看。”说着便又扑过来要打,大家忙拉住他,说你先消一消气儿,有话慢慢说,何必动武呢?卓先也少说两句儿,全是自家人,吃点亏不算什么。纯卓先因为有众人在座,决不至再叫他挨打,所以才敢发这假横。其实他心里,真怕联星再打他。如今既有人劝解,乐得借此下台,便气哼哼地说道:“得啦,我冲着好朋友,什么话也不说啦。”此时恒石风斟过一杯茶来,递给联星,说:“二弟,你先喝茶休息休息,有什么话全好说,不必着急。”联星见恒石风过来,益发触动他的牢骚,便朝着石风大声说道:“恒大爷,别人高乐还可以,你也是天潢一派,江山社稷,是你们家的,为什么也这样呢?”石风被问得面红耳热,勉强答道:“老弟,你不要错怪了,愚兄也因为心里难过,无聊至极,不过借此排遣排遣。我们有正事可议,不妨借此收场。你想讨论什么事,只请说吧。”联星长叹了一口气,不觉泪流满面,说:“皇太后同皇上,已经被人逼得无路可走,下旨禅让了。在人家汉人呢,总算报了二百多年的深仇宿怨。好男儿,有志气,我们不能不佩服人家。至于我们满人,衣租食税,世受国恩,难道就这样看着,甘作亡国的贱种吗?我们几个人,当初既会发下誓愿,组织宗社党,图谋兴复皇室,如今大清已经亡了,正是我们卧薪尝胆,策划一切的时候,莫不成唱几句《让成都》,就算把天下让给人家,从此再不闻问了吗?”联星侃侃而谈,自以为发出这样义愤激烈的言辞,总可将在座诸人激动了。谁知他说过以后,这些人干瞪两只大眼,你瞧着我,我瞧着你,竟没有一个搭腔的。这一来可把联星真恼了,冷笑了两声,说:“我联星万没料到,你们这一群人,全是毫无心肝的亡国贱种。可惜我当初同你们在一起,组的什么宗社党,简直是投身于鸟兽之群。如今还来寻着你们,简直是自己瞎了眼。好好,你们唱你们的票戏,我打我的主意,咱们划地绝交,从此不必再通闻问了。”他说完了这话,迈步便走,连头也不回,一直出大门去了。
  这些人也不拦,也不留,眼望着他走后,才喘过一口大气。纯卓先说道:“嘿,你们看,世界竟有这样的傻蛋。当日办宗社党,不过是借题目,敲亲贵几个钱花花,他竟认起真来了。这两个嘴巴,打得我腮帮子全浮肿起来,真是哪里来的晦气。”宾小岑道:“不要说啦,你们这一打架,又几乎吓得我屙出屎来。”崇静漪大笑道:“到底还是小岑的屎真有胆量,有魄力,一遇着打架斗殴,它就先要挺身出来。也不用它帮凶,那打架的,只要闻着它的味儿,只怕就得退避三舍。”龙子春忙拦道:“静漪兄,不要再说这些刻薄话了,咱们还是议正事要紧。如今大清已经逊位,咱们在旗的朋友,直然成了无主孤魂。将来革命党来到北京,要借端凌践我们,我们岂不是甘受其苦。据我看,必须想一个思患预防的法子,趁着今天大家全在座,赶快研究研究吧。”志仲梯道:“咱们大家运动运动,投到项宫保那里,这是顶保险的办法。因为他是继续皇室第一个有权的人,我们给他当一份差使,总不致再有危险啦。”仲梯的议论尚未发完,乌勒春先摆手道:“不成,你是不知道,那项子城嫉视旗人的热度,比革命党还高得多呢,他焉肯要我们这一群人?不必做这种妄想了。”龙子春在一旁点头,说这话一点也不错。况且项子城同我还有仇:当日我同铁木贤定计刺杀他,可惜没有成功。后来他用种种手段侦探,知道这件事是我主谋,他不但不报复,反倒见好于我,派我到上海充和议中的满人代表。知道我在议席上,必要替皇室力争,便借革命党的手,把我刺杀了,好给他报仇。哪知我始终不发言,幸逃毒手。如今难道还自投罗网吗?仲梯道:“依你们怎样办呢?”纯卓先此时在一旁,只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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