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孩子-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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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几分痛苦狞笑着,同时又有几分自鸣得意。“我不是惟一的受害者。”
我忍不住问他是如何发现他的。
“比利太他妈的高兴了,”他紧皱着眉头说,“太他蚂的健康了,太他妈的漂亮了,就像是到了生命之泉一样。她不停地哼着小调,对我却置之不理。她做我喜欢吃的东西,用省下来的钱为我买了一个我生日时想要的防震测时器,在我回来晚了时她也不唠叨了。这样的事令我疑惑。直到一天一个陌生人让我知道了真相。
“那是一个肥胖的有着鹰钧鼻的小个子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怪味儿。当第一次看到他从树中走出来时,我以为他是联邦警察。但他似乎并不在乎我们对员工的暴力,他是一个私人侦探,受雇来找月球砂粒的。
“哦?”我开始想我那失踪的哥哥是如何被卷了进去的,“他叫汤姆·胡德吗?”
“他说他叫托德亨特·霍克,”巴罗狠狠地盯了我一眼,“他知道所有关于那只受过教育的西伯利亚狗熊的事,并且了解到了那个头被击碎的教授。他四处窥探着,最后终于找到了那个月球怪物和他的贱女人们。
“当他给我讲了比利夫兰的事后我简直是气疯了。我想揍他,但他跑掉了,只扔给我了一张比利夫兰和那个畜生的合影照片。他还在那间房子里安装了窃听器。他给我放了一盒录音带,里面是那个畜生和她做爱的声音,这真让我感到恶心。”
巴罗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有伤疤的脸不停地抽搐着。
“霍克召集了一堆人,我的高尔夫球友和扑克牌友——那个长毛的畜生骗走了我们所有人的老婆。”他的噪音因憎恨而变得有些嘶哑,“我真想抓住他把他活活烧死,但霍克说我们要抓住他会很难。
“所以最后我们决定诉诸法律。我叔叔是警察局的头儿,并且镇上的警长在银行有贷款,所以我们便合作起来。我们用了六辆车、十个人围住了那间房子。我拿了一支大号猎枪,只想把那畜生一枪崩烂。
“但他不在房子里,”巴罗失望地扭动着,“有人大喊着说他正向树林里跑去,我们便像傻子一样冲了过去。在小溪边他被击中倒了下去,当我们走近看时,那倒下的人却是副警长。
“那个畜生愚弄了我们,那些该死的女人们一定通知了他。我们回到小屋时却发现车子已经翻了,并且烧着了,而这只是开始……”
也许我笑了笑,因为他停下来看着我。
“这不是笑话,”他气愤地抱怨道,“对我们来说不是。还有那些女人们,我要让那些荡妇们永远羞愧于见到那个畜生。”
“这不是个笑话,”我赞同他的观点,“你抓住他了吗?”
“还没有,包括他的那些荡妇们。警长想抓住所有的女人并把她们赶出城镇,他把我们组成了一个武装队派到街上,但我们只抓到了几个小女孩儿和牙齿都掉完了的老太婆。剩下的人都藏了起来,要么就在暗处向我们开枪。
“我们的猎捕行动持续着,在城市公园的枪战中我们的人伤亡了十几个,警长也在制瓶厂附近遭伏击受伤。
“我们曾包围过他们一次,在机场路边的红乌鸦酒店里。警察们向里面扔了烟雾弹,然后冲进去开枪扫射。但那个畜生太厉害了,他不怕烟雾,抓住了子弹。他抓着店老板就像抓着一根棍子一样,为自己打开一条路来。一个长满了毛的恶魔!就像一头婆罗门公牛一样强壮。
“那些女人们,你简直想不到他对她们做了什么!她们大部分已经怀孕了,一个个地挺着个大肚子怀着他的小杂种。但那对她们并未有多大妨碍,我看见长老会的牧师被他的女儿从窗户扔了出来。
“到了晚上,他们便开始猎捕我们了。那些荡妇们占领了法院、礼堂和民兵营,她们从水塔上,电梯上和房顶上狙击我们,她们要把我们赶出城镇。”
巴罗向后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不停地喘息着。
“把我们赶出去,不让我们进来。她们烧毁了桥,堆起破车子做路障,在树丛中地下室设狙击手,那些疯婆娘们和她们那多毛的种马,那就是我们称他为月球国王的原因。”
“那么他还在那儿喽?”
“政府并不打算帮我们抓他。
他们在星际战争中节节败退,民兵们正忙着与巴罗湖的杀人雾战斗,因此霍克帮我们组建起了自己的骑兵队。
“当然我是队长。我们在一天凌晨涉过了小河,悄悄躲过了狙击手,穿过了树林。我们惊吓了三位妇女,她们尖叫着要跑,但我们还是抓住了一个。
“她正是比利夫兰,看样子就要生第二个小杂种了,她却从不愿为我生一个。我们把她带回了营地,最初她什么话都不说,但霍克却让她开口了。她告诉了我们所有关于那畜生和月球砂粒的事,她们是如何把砂粒藏到银行的地下储藏室的,他又是如何一周睡一次觉。
一次两到三天的。
“我为她感到可怜,我真是个大傻瓜!”巴罗用颤抖的手指摸着脸上的伤疤,“那晚我负责看守她,在一个谷仓里。她弄开了捆绑的绳子,从草堆底下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向我扑了过来,她刺伤了我,跳上我们最好的马逃走了。
“那就是我到这里来的原因。我差点死在了路上。
但我们还没完,霍克正在准备再次攻击,但他会等我去领导。他修好了一辆民兵们丢下的坦克,我们将乘着它进去,在那个畜生睡觉的时候。我不相信那些婊子们会知道怎样对付坦克……”
“是睡觉的时间了,巴罗先生!”
他怒视着那忙碌的护士,就像她是盖的女人一样。她甜甜地笑着,为他铺好了床单,看了看监视器,开启了睡眠治疗仪,为他准备下一次治疗。
他出院时来了三个民兵,他们都是有着棕色皮肤的郁闷的人,身上挂着枪和匕首。坦克已经修好了,他们中一个人说。而霍克正在计算着月球国王睡觉的日子,如果那个多毛的杂种醒来了会失去理智的。
我的另一位伙伴是那拉斯马恰医生。次等生物正在吞食他的神经细胞,大多数时间他都在抽搐和痛苦呻吟中度过,护士们无能为力。
但有时他很清醒,可以说话。
“你知道的,霍迪安,我讨厌现在死。”在一个午夜他对我说,“就在世界末日到来之际,我宁愿成为最后走的人。不管怎样,我愿活得长些以便看看我们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我迷迷糊糊地想了想。
“在我长大的印度城市里,我是搞研究的,”他说,“我从不太关心个人——你也学会了这样,但我确实有很远大的理想,那就是我力求研究宇宙疾病的原因。我常想,在能与我们邻近的生物宇宙交上朋友之前,我们必须得战胜它们。现在我猜我们永远也赢不了。”
他叹了口气陷入了沉思。我躺着想着巴罗和他关于盖的王国的故事,在那里人们可以免受宇宙疾病的侵扰。我想对于一个要死的人来说,给他讲如此复杂的故事太不合适了,于是我也没有说话。
“我一直是个乐天派,”那拉斯马恰突然开口道,“我相信科学,我原希望它能解释我们的世界和大自然。我努力使它变成一座桥梁,来联系动物和上帝。”
我听到他走动的声音,感到他那憔悴的双眼正在黑暗中看着我。
“霍迪安,你认为我错了吗?”
我不得不说不知道。
早晨的时候他又开始口吐白沫并不住地哀号,两天后他死了。伊欧维因进来在他脸上盖了一张帕子,围着床装了一层隔板,没有人把他运走。
隔板挡住了我通过窗户的视线,但有时我能听到街上的声音:汽车的轰鸣、刺耳的喇叭、刹车时轮胎的摩擦声和撞车的巨响。这些声音慢慢地小了,最后消失了。
中午时分,沉寂令人窒息。我渴望听到碰撞盘子发出的叮当声、走路时发出的脚步声、街上的说话声,总之一切声音都行,但我躺在枕头上只能听到心脏在怦怦地跳着。
夜幕降临时分,那拉斯马恰的尸体开始散发出味道了,但那不是一般人类尸体腐烂的臭味,而是吞食他身体的次等生物的酸臭味儿,就像切碎的牛肉一样。
那晚,受到那味道的刺激,再加上恐惧的心理,我挣扎着起了床。由于虚弱,我无法[·JAR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站稳,扶着椅子和墙,我绕过了挡板摇摇晃晃地来到窗前。
外面,月光洒在银白的雾上。
雾横跨过河谷,覆盖了大部分城镇。医院所在的小山上,树和几座已被雾淹没的房子就像黑色的铁棒一样立在那儿。雾淹没了医院的一楼,现在已到了我的窗沿了。
远处的山上,几点微光闪着,我猜那是难民们的营火,虽然没有风,那大片的雾就像是在呼吸一样慢慢地上下起伏着,发着冷月一样的可爱的光,让我产生了一种往下跳的冲动。
第五章命运
次日,伊欧维因把我从噩梦中唤醒。在梦中,一个甜甜的声音一直引诱着我步入那积雪般的大雾。
我醒来发现自己掉在了地上,伴随着伽马形态病毒感染所带来的熟悉的不适。我身上到处是伤,寒冷使我麻木得一动也不能动。
伊欧维因戴着一个面罩以防马拉斯马恰医生的尸体所发出的恶臭。他脸色苍白而忧郁,但行动还是那么有条不紊。他把我拖到轮椅上,推着我穿过空空的走廊和弯道来到医院停车场。这是个废弃的停车场,在那儿有一个废弃的葬礼车,显然是为这位死去的医生准备的。
当我靠近雾时,我僵硬的四肢抽搐起来,它那奇异的浓浓的腐臭味使我想起了垃圾筒里的香瓜。然后我透过一排树看到了它,灰色的,就像是波涛奔腾的海面,好像一阵感觉不到的风在搅动着尘土样。
它表层颜色像铅一样深,已被“撕”成了碎片,就好像太阳光使它分散开一样。它的高度大概已降了十几码,使医院看上去就像一个四周满是光滑残留物的小岛。
其扭曲的表面下呈乳白色,但并不透明。它不断地绕着那排树的顶部,像洪水一样填满了整个山谷,淹没了整个城市。几处零星的建筑耸立于商业区,最高的一处闪烁着几个大字:皮特曼信托公司,“一个糟糕的夜晚,金先生。”我们走到户外,伊欧维因脱下了白色的面罩,“对不起,昨晚我没能帮你出来,但我尽力拯救了我的几朵玫瑰。”他把我从轮椅上转移到车上,我看见车上已经放着一堆用粗麻布遮好的玫瑰,“虽然卫兵已通知过我们,但这雾的速度比任何人想像的都快。我是在医院楼顶上度过这个晚上的。”
当我得知车钥匙不见了时,我一阵绝望,但幸好安迪曾是宇航工程师。他揭开车盖,然后用一副钳子让车子发动了起来。看着他开车离开了停车场,我又觉得有些希望烟雾笼罩着我们,他开着车在一条街上行进了一会儿,然后转入另一条街,最后不得不转回去。我们周围三面都被浓雾笼罩着,地势稍高些的南面没有雾。最后我们发现了一条住宅区街道,道旁屋顶低垂的树为我们指出了一条穿过浓雾危险的路线。
伊欧维因在路上把车停了下来,观察了一会儿那不时遮住红泥路的烟雾。他呆呆地站在那儿,从裤子后包里拿出了一根烟,然后把烟尾部一口咬了下来。
“我这不卫生的习惯,”他咕哝道,“是在月球上养成的,在飞船上不准吸咽。”
他足足坐了半小时,嘴里不停地嚼,然后猛然把它吐出来,那团破布一样的烟雾。最后他把烟扔在了地上,关上了车窗,抓紧了方向盘。
“抓紧,金先生,”他对我大声说道,“这东西在不断下沉。我猜它不会是因为我们而这样的。”
那灰色的烟舌舔着车窗,猛然间我眼前一片白色。伊欧维因弯着身子稳稳地坐着,开着“盲”车。
车子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它摇摆起来。在车子的发动机声中,我想我还听到了另一个声音,那是微弱的哭号声,就像是某种小动物发出的痛苦的声音一样。
或许那是由于我太激动而产生的幻觉,或许只是车子打滑,轮子在马路上磨擦发出的声音。伊欧维因神情专注地用力控制着方向盘。
由于碰到了围栏,我们跟着车子抖了一下,突然那甜瓜一样的恶臭让人呕了起来。车仍咆哮着向前冲去,直到我们看见了蓝天。
在街上行进了约一英里后,伊欧维因把车停了下来。他把车窗摇了下来,抹了下脸然后吐出了一口嚼过的烟。
“那么,金先生,”他随意地望着我说,“现在干什么呢?”
“我想我知道一处地方,烟雾和蚂蚁不会出现。那是一处没人会感染疾病的地方。”然后我向他详细讲述了司柏克·巴罗和月球国王。
“我听说过,”他皱着眉头,似乎有点怀疑,“这年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你都能听得到。”
“但我认识月球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