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立志传-第2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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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毕竟这两个女人所处的地位不同,自小生活在皇宫内的唐馨儿,她早已见惯了那些所谓的大人物,甚至于,她非常厌恶权力的争夺,以及期间的勾心斗角,而张素素则不同,她出身民间,她很向往高处的繁华,是故,她很希望她自己以及陈蓦能够站得更高,比其他人都要高,也正因如此,让陈蓦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可以说,眼下的这种生活,或许才是最接近于陈蓦最初理想的生活,只不过,出于男人的自尊,他对于无法让自己的爱妻生活地更好感到有些纠结,尽量唐馨儿对此并不在意,甚至于,还时不时劝解陈蓦。
“夫君回来了?”
当陈蓦提着鱼篓回到家中时,唐馨儿正坐在中刺绣,在最艰难的那一年中,要不是唐馨儿充分发挥了当初在宫里学会的女红,单单靠陈蓦打猎、钓鱼,显然是无法维持家中生计的。
“唔……”
陈蓦点点头,放下鱼篓,走到唐馨儿身旁,握起她一只素白的小手,打量了几眼。
仿佛看透了丈夫的内心,唐馨儿轻轻抽出了被丈夫握在手中的手,略带几分羞涩地说道,“夫君真是的,妾身又不是每一回都会被针刺到……”
“……”望了一眼唐馨儿,陈蓦没有说话,默默坐在桌子旁。
唐馨儿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活,起身坐在丈夫腿上,轻轻靠在他怀中,低声说道,“妾身只是答应了临街的李婶嘛,妾身答应夫君,这次弄完,就算是李婶托付的,妾身也不在应下了,可好?——至于此次,都答应别人了,怎能中途反悔呢?夫君不是一向最注重承诺么?”
皱皱眉,无可奈何地望了一眼唐馨儿,陈蓦不发一语,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见此,唐馨儿咯咯轻笑一声,搂着陈蓦的脖子,仿佛撒娇般连声唤道,“夫君,夫君……”喊着喊着,她脸上不禁露出了羞涩的表情,也难怪,毕竟她如今已经二十四岁,更何况,她撒娇的对象还是尚且小她一岁的丈夫,这令自幼家教颇严的唐馨儿万般羞涩。
不过嘛,羞涩归羞涩,但这却是对付自己丈夫最有利的武器……
“最后一次……”陈蓦默默地望着唐馨儿,他眼中的认真,叫女人不禁心中一愣,因为从丈夫那认真的眼神中,女人意识到,日后恐怕无法再这样糊弄过去了。
“嗯,妾身听夫君的……”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唐馨儿乖顺地依在陈蓦怀中。
以唐馨儿的聪慧,哪里会不清楚陈蓦心中的别扭,明明是想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却苦于没有办法,这种烦恼,令唐馨儿颇为心疼。
自己的丈夫,是世间少有的豪杰,然而如今却落到这种地步,与自己多少有些关系,或许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些,唐馨儿才迫切希望能够弥补一些家中的开支,从而减轻丈夫的压力。
然而即便如此,唐馨儿也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再度手握兵器……
她忘不了,好几个夜晚,自己的丈夫一头冷汗地惊醒,用无比凶狠的目光扫视着家中每一个角落……
她忘不了,清晨洗漱时,自己的丈夫一脸呆滞地望着脸盆中清澈的水……
她忘不了,在宰杀猎得的猎物时,自己的丈夫默默地望着自己那双被野兽的鲜血所染红的双手……
“对不起,馨儿……”
“咦?”忽然听到耳边传来陈蓦那满是内疚的声音,唐馨儿愣了愣,抬起头去,望着丈夫眼中的愧疚,继而摇了摇头,将头紧紧贴在丈夫的怀中,温柔说道,“夫君,乃妾身的夫,妾身,乃夫君的妻,夫妇间,岂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说法?或许在夫君看来,眼下家中的日子过得很是清贫,然而在妾身看来……这却是一直以来妾身梦寐以求的……”
“梦寐以求?就这样?”望着唐馨儿身上朴素的衣服,陈蓦自嘲一笑。
“夫君莫要发笑,”唐馨儿微微摇了摇头,忽然用很认真的语气低声说道,“自从当初在洛阳相识之后,妾身跟了夫君足足七年,有将近四年的时间,妾身每日惶恐不安,生怕领军在外的夫君有何不测,夜不能寐,虽珍馐、蜜汁亦不能下咽,然而这几年……夫君,你知道么,妾身从未感到如此地安心过……清晨鸡鸣,睁开双眼,夫君仍在身旁;夜深人静时,夫君拥妾身入眠……妾身不必再担心夫君的安危,因为夫君每时每刻都在妾身身旁,这样的安心,是妾身在洛阳、在长安、在下蔡、在许都时所不曾体会过的……”
“馨儿……”
“夫君莫要以为妾身出身宫内,便妄自断定妾身吃不得苦,对妾身而言,即便是家徒四壁,即便是不知下顿何在,只要夫君相安无事,依旧在妾身身旁,什么样的事,妾身都可以忍受……所以,夫君莫要总是将所有事都一个人承受,需记得,妾身……馨儿,乃夫君的妻,终此一生,不离不弃……”
“馨儿……”望着唐馨儿那神情的目光,陈蓦忍不住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感受着丈夫那有力的臂弯,唐馨儿深深陶醉其中,仿佛是为了给丈夫打气般,鼓励说道,“夫君,最艰难的日子,我等不也过来了么?”
“是啊……”
或许是受到了妻子的鼓励,也或许是渐渐习惯了眼下这清贫但却温馨的日子,逐渐地,陈蓦血液中那份属于武人的急躁,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这使得陈蓦的性格也逐渐发生了改变……
有一日,陈蓦与唐馨儿在黄州的市集设了一个小摊,以贩卖从江中垂起的鱼。
远远地,陈蓦便瞧见街道的另外一头走来几个走路大摇大摆的男子。
地痞,混混……
陈蓦一眼便瞧出了那几个人的身份,尤其当看到那几个家伙随手拿起路边摊贩的果脯便吃时,心中更是断定,毕竟以前刘辟在颍川也没少干那事。
说起来,这种地痞混混,无论是在哪个朝代、哪个城县都不少见,无非是纠集了一帮人整天闲着没事在街上横行,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当然了,其中也不乏有一些重义气的汉子,只不过在百姓心中,这些人却犹如财狼虎豹般可恶。
更叫人无法忍受的是,有时候这帮人明明是白拿了自己的东西,自己还得陪笑脸,否则,保不定便是一顿毒打,而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他们又哪里打得过这些整天斗殴闹事的地痞混混呢?
终于,那几个地痞混混大摇大摆地来到了陈蓦贩卖江鱼的摊子前。
“哟,什么时候这里有了个卖鱼的了?”领头的地痞模样嚣张地斜视了陈蓦几眼,随即将目光放在摊上的那些鱼上,忽然指着其中一条鱼说道,撇嘴笑道,“这条鱼不错嘛……”
他话没说完,只见陈蓦一把抓起那条鱼,双手托在那个混混面前,低声说道,“您回去熬着吃……”
“……”别说周围的百姓傻眼,就连那几个混混也愣住了,他们哪里遇到过如此配合的人?
领头的地痞更是一脸古怪地打量着陈蓦。
正所谓拳头不打笑脸人,见陈蓦如此配合,那些混混也并没有太过于放肆,在瞧了陈蓦几眼后,拎着那条鱼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个男人,原来这么懦弱啊……”
“真为他那漂亮的媳妇不值,竟嫁给了一个这般懦弱的男人……唉!”
周围的百姓无不摇头叹息,有的甚至用鄙夷的目光望向陈蓦。
似乎注意到了那些百姓眼中的神色,唐馨儿忍不住偷笑一声。
“很丢脸是吧?”
或许是听到了唐馨儿的笑声,陈蓦回过头来,一脸没好气地说道。
“不,哪里会呢,”唐馨儿微笑着摇摇头,痴迷地说道,“在妾身看来,赢的人应该是夫君才对……”
啊,那些百姓如何会知道,那些地痞混混又如何会知道,他们所鄙夷、敲诈的对象,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
不敢告诉他们,那是怕他们会吓死!
而与此同时,在街道的另外一头,有两名官差衙役正皱眉望着这一边,一个是看起来四、五十岁的老兵,一个,仅仅只有二十出头。
“那帮混账东西,竟然敢在我魏延眼皮底下闹事……”
“休要冲动,文长,你可别忘了,就是因为你冲动坏事,是故才被发配到这里……”
“嘁!——忠叔,您管的还真多!”那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官兵不屑地撇了撇嘴,随即望了一眼远处的陈蓦,皱眉说道,“说起来,那个家伙也太懦弱了吧!方才这家伙要是有半点血性,老子立马可以将那几个家伙抓起来……胆小如鼠,呸!”
瞥了一眼身旁的青年那不屑的神色,被叫做忠叔的老兵脸上露出了几分不易觉察的笑意。
“懦弱……么?”
正文第三章遭遇
第三章遭遇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过多久,黄州城内的百姓都流传开居住在城中西南角的那户人家,家中的男人十分懦弱的事。
那个只知道姓陈,却不知究竟叫做什么的男人。
而更叫人顿足摧胸的是,这个懦弱的男人,竟然娶了那样如花似玉的美人……
“啊呀啊呀,这次多亏了陈家姨娘了,要不然啊,隔壁街王三那小崽子,铁定是娶不上那样贤惠的姑娘了……”
在一个清晨,临街的李婶又来到了陈蓦家中串门,话中对唐馨儿很是感激,毕竟唐馨儿帮了她一个大忙。
这个叫做李婶的中年妇女,丈夫早年间死在战乱之中,大概是在五、六年前,她带着自己年幼的孩子投奔了黄州的亲戚,以撮合年轻一辈的婚事、从中抽取礼金过活,可以说是从事媒婆职业的一类人。
最近,这个李婶又收了隔壁街王三一大笔钱,为他家的儿子说了一桩婚事,虽说之前一切都十分顺利,可是到了最后,人家姑娘家却希望办一次比较体面的婚礼。
一般来说,汉朝的女人都比较擅长女红,比如唐馨儿,她在颍川与陈蓦成婚时,所穿的便是自己缝制的嫁衣,当然了,偶尔也会有些不擅于这方面的女子,毕竟女红除了个人的天赋外,还需要有人教导,至少张素素就不会,而隔壁街王三那个儿媳妇,显然也不怎么擅长。
是故,与唐馨儿关系不错的李婶,当即来请唐馨儿帮忙,唐馨儿本来就是性格温和的女子,当然不会断然拒绝,毕竟前一年陈蓦与唐馨儿为生活所迫时,也没少托李婶介绍活。
其实说起来,因为唐馨儿人长得漂亮、性格又温和,兼之又掌握有一手的女红技艺,是故,她与周围的街坊关系都比较融洽,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街坊、邻居间的关系,甚至比朋友还要重要,毕竟朋友并不是时刻都在一起,而街坊、邻居,谁也保不定有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不是么?
当然了,那李婶也不是叫唐馨儿白白出力,她也从礼金中分出了一部分给唐馨儿,毕竟,虽说两人的关系不错,但是帐还是要算清的,正所谓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么。
“李婶说的哪里话……前两年李婶照顾我夫妇二人的恩德,妾身可是万万不敢相忘呢,日后倘若有妾身力所能及之事,只要李婶不嫌麻烦,尽管开口……”
“陈家姨娘真是太客气了……”李婶直听着笑不拢嘴,眉开眼笑地说道,“什么恩德不恩德了,老身可不敢当,街坊间谁也保不定有个犯难的事……”说着,她好似想起了什么,偷偷往院内瞄了一眼,小声说道,“陈家姨娘,你家那口子……”
或许是看穿了对方的心思,唐馨儿微微一笑,说道,“他呀,今日一早便上山狩猎去了,大概要到晌午才会回来,李婶可是有事?”
“那倒不是,”李婶摆了摆手,随即望着唐馨儿那娇美的容颜,叹息说道,“陈家姨娘也是命苦的人呐,你家那口子,唉……”说着,她忽然好似醒悟了什么,又是尴尬、又是歉意地望着唐馨儿。
对于李婶的言下之意,唐馨儿很清楚,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黄州城内,有不少人都知道了陈家男人懦弱的事……
真的是懦弱么?
堂堂征战沙场的将军,手染数万人鲜血的绝世猛将,难道真的会畏惧城内那些地痞混混?
唐馨儿淡淡一笑,也不做解释。
虽说附近的居民对自家夫君有些误会,但是在她看来,那显然不算什么,相反地,她反而对于自家夫君的改变颇为欣慰与欣赏,同时,对于自家夫君发誓不再踏足乱世,就此安心与她隐居在此的承诺,又增添了几分信心。
宽容,这并不是一件简简单单便能做到的事,尤其是对于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自家夫君来说,而如今,他能够为平息干戈而示弱,这难道不是一种心境上的强大么?
在唐馨儿看来,明明有着能够轻易摆平对方的力量,却主动示弱,那并不是什么懦弱,而是宽容,是器量,毕竟,以陈蓦的实力,就算能够摆平那些地痞混混,那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要知道在乌巢附近乌梅林那一战,陈蓦以一敌十万,杀近乎两万人,令其余八万人心惊胆战,万分惶恐,他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