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问道-第3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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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为此而欣喜,但木元却也决定不再滞留,青帝道君刚要散化融入肉身,虚空忽然降下一股浩瀚意念,滔滔荡荡,竟然连干瘦老者都被压制下去,玄黄无光,诸彩黯然!
“这是什么人?超越了不灭之魂的存在,天地之间莫非真的有这等人存在,不是为大道不融么?”
木元心中震惊无比,一点微弱的希冀升起。
若是此种境界真的能够存在,那打破天道封神碑亦不是难事。
这是连水孽师半步纯阳都无法企及的境界,完全超越了合道那个级数,神威莫测,浩瀚如天。
不单是木元,干瘦老者同样震惊,亦有点点喜悦,但此种气息大多都降临到他的身上,带来的惶惑把那点喜悦悉数压过。
这股气息浩荡如天,当真是如天道煌煌,莫可抵挡,虽然未曾携带一丝一毫的法力,却压得两人都动弹不得。
玄黄崩散,本源逸浮,万灵震恐。
这一瞬间,木元一点神念恍惚飘荡,又到了那一片曾经降临过的无涯混沌之中,迷蒙暴乱。
这一次却有一道混沌光芒包裹着他的意念,不受丝毫侵扰,飘飘荡荡,又来到了那一座巍峨宫阙之前。
流光皎洁,淡然素雅,如月轮高悬,挥洒微光。
清寂天!
玄黄天妖的巢穴之中,干瘦老者仰望太虚,原本浑浊的双目湛湛生辉,哪里还有蒙混不明的老态,原本佝偻的身躯也变得挺拔起来,却不能有丝毫动作。
降临的气息之中,带着一股莫测之念,亦不知与他沟通了什么,旋即撤离开去。
干瘦老者面色复杂,如神火般的眸光瞬间收敛,又恢复了原本的浑浊老态,觑着动也不动的一行人,双手不自然的微微伸缩。
“罢了,罢了!”
弹指一挥,一抹玄黄光芒一闪即逝,落入了木元所化的那尊玄黄宝塔之中。
“此子倒是好运道,竟得这般眷顾!”老者喃喃自语,神色复杂,“若是日后有果,但愿你不要忘了今日的一番善因。”
言罢大袖一挥,悬浮在半空里的十八人连同木元瞬间就被送出了亿万里之外。
原本气劲涌动光芒通天的玄黄天妖巢穴,又变得安静下来。
干瘦老者并未立刻隐去,背负着双手,心中似是在挣扎。
“不灭之上,原来真的还有更高的境界,到底是舍命一搏还是安于此刻?”
见识到了那一缕浩荡气息,这头玄黄玲珑天妖所修成的不世高人,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迟疑不绝之心。
“成功了固然是好,但若失败了,说不得便会损了道行,还恐被几大道场的老家伙觑中,反倒捡了现成的便宜……倒不如去见见另外几人,商议一下才好!”
干瘦老者思忖好久,终究是按捺不住,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
巍峨的宫阙,闪烁清光,淡淡的素辉流散开去,让人心境平和,似乎万虑皆消。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的从没听人谈及过,亦无关于这里的流传,偏生我却再次来到了这里?”
眼前并不是只有一座宫阙,绵延开去是无边风景,温暖如春,树木葱茏,灵兽出没,也都是温婉之物,没有丝毫戾气,似乎在这里没有任何负面、消极、颓丧的情绪。
忍不住荡开微弱的神念感知,让木元更加震惊的是,这里缭绕在虚空中的尽是平日迷蒙不可解的大道奥义,至于合道,更上纯阳,甚或更高更远,连他都不敢想象的境界,在这里却像空气一般永续存在,偏生又不冲突,与周围风景和谐无比!
第615章 有生皆苦、莲子世界
道纹缭绕,天道如显,单是站在宫阙之外木元就觉大道贯体,许多奥妙一一显现,就连停滞已久的道行似乎都能突破。
“天下还有这等妙地,大道尽显?”
这一次并没有飘飘荡荡的立刻返回,木元干脆大步向前,来到了宫门之外。
四野俱寂,木元鬼使神差的退开了虚掩的宫门,内中布置却是极为简单,并不奢华,处处都有一种盎然古意,深邃却不悠远,就如一个饱读诗书的秀才,气自华。
尽管布置简单,但所用之物无一不是极尽珍稀的材质,其中绝大多数木元都没有听说过,但并不代表木元看不出这些东西中所蕴含的奇异之处。
桌几、香炉、杯盏……每一样拿出去都足以让那些合道级数的高人汗颜。
这些东西都像是被祭炼过的法宝,但却都被抹去了华丽的外表,只留下一种常人难察的内蕴。
这些摆设,把玩的东西,最普通的都是真形级数,更高级别的参差不齐,让木元大为惊叹。
一瞬间,木元像是乡巴佬进城,目不暇接,心旌神摇。
忽然,虚空中绚光刺目,无尽光芒凝显,天花乱坠,地涌金莲,金灯燃起,云光浮沉,一个青衣男子显化出来,青衣飘飞,略显清瘦。
“你是……”
见到真人,木元心中的惊惧之心反倒没了,对方修为高出自己太多太多,私心里木元甚至觉得,即便是有朝一日自己真的突破合道甄至纯阳,在这人面前也没有还手之力。
“坐!”
青衣男子原本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指了指殿中的桌椅。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修行到底是为了什么?”
眼前青衣男子给木元的感觉极为奇怪,音调没有任何起伏。
“为了什么?”
对方忽然这个问,木元也觉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又对自己问出这个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木元觉得太莫名其妙了!
不过既然对方这么问,木元只是略略在脑海里一旋,随口就答道,“自然是为了救本门师长脱困!”
“然后呢?”
“然后,然后……”木元顿时有些踟躇。当初长生宫还在时,自己多半是游历之心,对于修行之事并不如何急于求成,跟现在一切为了突破突破再突破的专一目的截然不同。
然而回想起来,那时的无忧虑意,不焦躁心,活的反而最为舒适。
不过能够修行到这个地步,自然也不会被这小小的提问而为难,心中千般念,也只是一瞬间,“师门脱难,我身无忧,自然可以遨游太虚,追寻大道!”
坐在中央的青衣男子听到木元这般回答,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有什么不对么?”
对方这般肆无忌惮的嘲笑,木元却并没有生气,因为他心里亦有一点迷茫。
“太虚宇宙虽然无垠,但一个永生的生命早晚都会穷尽其妙。大道恒变不错,然而每一次变化之间都要无尽岁月的漫长等待,那我就想知道,当你见识了一切要见识的,知道了一切要知道的,还用什么来维系你存在,作为你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青衣男子这话说的很简单明了,通俗易懂,语气虽然没有变化,但本身的修为却很容易就让木元陷入了他所描绘的那一种境地里。
时光无尽,永生皆苦!
“那您的意思是,修行是错,就应该浑浑噩噩以凡人渡过,百年恍惚,不知为福?”
青衣男子微微一笑,“我并不是要把自己的认知强加给你,只是希望将来你今日的修行目标完成以后,不会感到空虚无聊。”
“那该怎么办?”
青衣男子一挥手,一副碌碌民生的景象浮现出来。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佛家说,吾观一碗水,四万八千虫,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便是这个道理。我心安处,皆是极乐!”
木元若有所思,似是有所明了。
“凡人不过百年,他们不知天外有天,也不知世外有仙,然而无论贫贱,此生却充实而乐,皆是因为心中有依托,有坚持。无论临死之时,遗憾或满足,都不会有空虚之言……”
“您的意思是?”
“我只是希望,你的心中能有永恒不变的坚持,这种坚持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消失,它或强或弱,或增或减,总能让你在无所追求的时候不迷茫,不寂寞!”
木元终究是有些疑惑不解,思忖半晌,只是问道,“为什么我会来这里?”
青衣男子又恢复了淡漠的表情,“你身具阴阳本源,四象五行也在囊中,将来或许会影响到整个天地宇宙的运转,我只是提前知会你一声。”
“一人之力能动天地?”
“若是完美的天地自然不成,但我终究不是盘古,当初在混沌莲子中开天辟地,本以为不会再有修行之人出现,但天地循环,终有迹可循,到底是诞生出来,却也止于合道。似你这阴阳四象五行于一身,已经超出天道容纳之范围,我今日便是告知你一声,将来若入纯阳,便即离开,不要停留!”
“什么盘古?什么莲子?”
青衣男子道,“你所处的宇宙,不过是在一枚莲子之内,外界无垠,仍有无穷诸天。”
“什么,莲子之内?既然知道如此,那您为何不出去呢?”
“为什么要出去,当初是我自己选择进来,出去了,也不过是一个大些的天地,有什么不同么?”
青衣男子微微一笑,“更何况,你今日所见之我,并不是真正的我。我的本源之识,仍在无穷次的轮回之中,经历一世世的人间悲欢。本来留在这清寂天中的,只是一团无识无我的意识,防止任何可能会影响这片天地的存在出现。然天地万物,岁久通灵,何况是人之意识,但每隔万年,新生的意识便又会自我泯灭,循环往复,不历有生之苦。”
“啊?”
木元只觉今日所见所闻,都已经超出了自己所能接纳的范围,有些愣神。
他心中很难相信,眼前这个神威如天的人,只是被弃掷在这里看管天道的一团无念意识。
“无论身在九天还是下处九地,一切都是虚妄,只有你心中的坚持,那才是能够陪你渡过漫漫长生之物。这话是我另外附赠,今日摄你来此的主要原因就是本源之事,切莫忘记纯阳之时离开这里,不然我会毫不留情的诛杀!”
轰!
天旋地转,恍如宇宙崩塌,天地皆灭,木元的这一缕神识但觉周围无穷秘则流舞,仿如超出了一切规则的束缚,只是一瞬间,又回到了本体之中。
勉力站起身来,却发现早已不是在玄黄玲珑天妖的巢穴之中,周围的星空寥落而陌生,不知何处,吕尘烟等人也都悬浮在不远处的虚空中。
木元微微一动,法力滚滚,先把这十八人都摄到身边来,发现有八人死亡,余人也都是气息奄奄,反倒只有吴道子一人并未有大碍。
原因无他,其余人等都是专修玄黄,吴道子却主元神,虽然被抽离了肉身中的玄黄之气,元神无碍,自然只是小损,伤了些元气而已。
木元微微渡了些许玄黄过去,吊住这些人的气息,盘膝坐在虚空里微微有些发愣。
方才的一切就像是做梦,此刻回想起来,竟是有些虚幻不真。
伸手触摸眼前,淡淡的光华闪烁,碰到虚空壁障,木元很难相信,这只是在一枚莲子之内。
而今一旦知晓,想着莲子之外或许正有人窥探这一切,把玩这世界,木元便想要打破这世界,跳出樊笼。
原本觉得青衣男子告诉自己的话还有几分道理,而一念思及这一切正在被无数人观摩,木元便觉都是妄言。
神思流转,才想起之前那干瘦老者曾在自己识海留下一些东西,微微一碰,却是一篇关于玄黄修炼的法诀,无数道痕飞舞,正是太上玄黄多宝诀!
若是之前得到,木元不知有多欣喜,现在想来,或许是对方想要自己早日离开此界。
“罢了罢了,他若是想杀我,轻而易举,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既然别人有慈悲之心,也不能拒了别人好意!”
太上玄黄多宝诀与木元如今所修之间已经有些差别,不能说哪一门更高深。太上之法,能够炼就玄黄玲珑宝塔,万邪不侵,诸法不占,只是相比千幻多宝佛主汇聚诸宝奥妙,略显单一了些。
而今木元以金身之体再修玄黄,还在两者之上。
稍稍以元神推算了一些木元便发现,终南的天地玄黄大阵也是脱胎于太上玄黄多宝诀,只是差了许多奥妙,而今木元只需略加增改,耗些时日便能炼就大法,进阶不灭之魂。
“木道友……”
天佑道人得了木元渡过的玄黄之气,这会儿已经苏醒过来,只是辛苦炼就的玄黄之气都被抽离,想要恢复不知何年何月,心中悲郁难耐,声音都有几分哽咽。
木元心里明白,无论换做谁遭逢这般大难,都是如此,百年苦修毁于一朝,怕是寻思的心都有了。
第616章 大敌
木元也未料到此行竟让自己得了这般大的一个便宜,只是眼见这一行人死伤惨重,心下也觉不忍,只是缓缓渡着玄黄之气,为几人存续元气。
“咳咳,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太大了!”
天佑道人双眼之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绝望的神色,一身玄黄都被抽走,可谓是道力全消,若是不能补足回来,接下来的时间这些人便会加速老化,半年之内就会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