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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浮光深处终遇你-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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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站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男人上车离开了,江年锦又坐进车里。

这次,他的车顺顺当当的进去了。

“你疯了是不是!”听溪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这坦长的校门,刚刚若不是那脚刹车踩得结识……天。

“这都拼上命了,你愿意听我解释么?”他扭头,深情款款。

听溪躲开他的目光,扯开话题“刚才那是谁?”

“校长。”

听溪又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问“他竟然还认得你。”

“我那时候踢碎他办公室玻璃不下五次,能不记得么。”江年锦懒懒道。

尖子和混混。听溪顿时将他归结为后者。

只是没有想到,这样还能进来。

江年锦把车开进停车场的时候,正巧有车停在他的车旁,下车的时候听溪听人在和他打招呼,他听江年锦喊人老师。

那人寒暄一下就过去了,听溪从那短暂的寒暄声里,听出不少的信息量。他能进来的最大原因,是因为振远的行政楼,就是他们江家出资造的。

“保安是新来的?”听溪看着江年锦,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听来像什么。

江年锦耸耸肩,不置可否。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只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

他语气嘲弄,嘲弄的却不知道是谁。

听溪没有忽略他用了一个也字。

也,还有谁呢?罗冉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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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停车场的小路一直走,是振远的后花园,听溪看到了入口处的牌匾“百花园”。

相比校门口那块牌匾上粗矿的字体,这三个字无论从笔锋还是字体上看,都显温柔。也是,百花园,念来,都是温柔的。

这后花园内,最显眼的,莫过于园中的那棵巨大的连理树。

听溪忽然想起电影《连理树》,生态之美此刻淋漓尽致的展现在她的眼前,是不是这里也是一方净土,江年锦心中的净土。

江年锦的双手抄在裤袋里,正仰头望着枝桠。

细密的阳光穿透而下,落在他的发上,额上,唇上……他多像一个虔诚而立的干净少年,又怎么会是如他自己所说的纨绔子弟。

听溪提着裙摆坐到那缠绕的根枝上,这里比她想象的美好,也许,她可以心平气和的听完江年锦的故事。

江年锦一直站着,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回忆太过真实的时候,往往是不知道如何述说的时候。因为此时他也许甘愿留在戏中,也不愿走出来只作一个说书之人。

听溪耐心的等着。

“苏听溪,你一定不知道我在这里被拒绝过多少情书。”他笑着转脸过来看着听溪。

他眼里星星点点的光芒,让她的心也跟着亮起来。看来,这段被拒绝的回忆,对他来说,也是美的。

的确,比起后来所承受的一切,年少的苦反而显得鲜艳。让此刻回想起来,最扎眼也最动人。

江年锦想起,那个时候的罗冉冉,是别人口口相传的一个传奇,他甚至都没有见到过她本人,可是关于她的事迹,却被动的接受了很多。

学习成绩好,跳级生,还长得漂亮……这些都搁在一个女生的身上,的确显得格外让人好奇。

第一次见到罗冉冉,也是在这儿。

那天他逃课出来在树下睡午觉,这盹儿才开始渐入佳境,就觉得小腿被人狠狠的踢了一脚,他抬手拿开了遮在脸上的书本,一睁眼就看到趴在地上的罗冉冉。

“你躺在这儿绊人干什么!”她瞪大了眼睛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

第一眼,只能算清丽漂亮,多惊艳,倒是说不说。

他翻了个身不理她,继续睡。

她却凑过来撞了撞他的胳膊。

“同学,你知道校医室怎么走吗?”她的声音很轻。

江年锦却忽然有了一种彻底被扰眠的愤怒,他再次把书本从他脸上拿开,她蹲在他的身边,靠他很近。

触及到他凌厉的目光,她往后退了些,又问了一遍。

“摔伤了?”江年锦打量她。

她的脸色是异常的白,苍白,她摇了摇头,随即脑袋低下了,抵在膝盖上,她的手按在她的小腹上,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下来,直到倒在他的身上。

江年锦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他连忙背起了她,快步往校医室走。

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病,结果是有些羞于启齿的痛经。

江年锦站在校医室里与年过半百的老校医大眼瞪小眼半天,才尴尬的退出来。

那是初遇,她甚至连谢谢都没有来得及对他说他就已经离开了。

江年锦记不清那天的细节,只是记得回去之后被班主任逮个正着挨了一顿批。

他那时候并不知道,她就是罗冉冉。

后来在学校的奖学金颁奖仪式上,她上台领奖,才恍然,那天那个软趴趴倒在他身上的女生,就是罗冉冉。

她站在领奖台上自信满满又神采奕奕的样子,像是会发光。也是,罗冉冉对于舞台的热爱,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显露端倪了。她喜欢站在别人的目光里,一直就喜欢。

身边的狐朋狗友在悄悄的议论着她,具体什么,他没仔细听。他抱臂佯装打盹,耳朵却在捕捉她清脆的声音。

忽然,身边有人拍了拍他“江年锦,我们在打赌,你能不能追到她。”

江年锦“腾”的一下甩开了人家。

“滚。”他说。

“真的,你知道这罗冉冉拒绝了多少人的表白吗?心高气傲的跟什么似的。现在外面呼声最高的就是你了,大家一致觉得只有你能把她拿下。”

“滚。”

他直接起身离开了学校的礼堂。

本以为这事儿可以翻篇了,可是学校很快就传出了“罗冉冉拒绝了江年锦的情书”这样匪夷所思的传闻。

他江年锦写情书?啊呸!

他连“情书”这两字怎么写都不知道还写情书?

这很明显就是有人借他之名办的好事儿。可是他气愤的点不在谁借了他的名儿,他气愤的是,罗冉冉竟然拒绝了属着他名儿的情书。

这话有些绕,可是他的头脑分外清楚。那就是,他的自尊心被华丽丽的伤害了。

伤害他自尊心的那个人,就是罗冉冉。

狐朋狗友都劝他,也许是罗冉冉不认识江年锦是何方神圣,才拒绝了他。

狐朋狗友都给他出主意,“不如,你亲自拿着情书去?”

男性是一种很奇特的动物,他们的奇特不在于他们的体魄,他们的力量,而在于他们那毫无逻辑可言的自尊心。他们往往会为了维护自己高高在上的自尊心而做出一些背道而驰的事情。

比起“罗冉冉拒绝了江年锦的情书”更匪夷所思的事情是,江年锦同意了那些狐朋狗友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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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加更~~么么

今宵别梦9

趁着风和日丽,那些好事儿想看热闹的人就把罗冉冉给约到了百花园,就是这儿,连理树下,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罗冉冉看着江年锦,眨巴着眼好半晌才将他记起。

“噢,你……”罗冉冉指着江年锦一片恍然大悟的表情瑚。

周围的人瞧着罗冉冉这样的反应,心想,嘿!凭着江年锦的这张脸还真有戏。

当时的江年锦单手抄在裤袋里,在一片明显的唏嘘声里自我感觉好的爆棚。他看着罗冉冉,将手里捏着那封情书递过去。

当然,这情书不可能是他写的。他甚至没有看过里面的内容,他所要做的,不过就是出现在这里华丽逆转剧情。

要说江年锦,当年可是振远街上闻名的校草级人物,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拒绝?那像什么话!

他知道自己此时的行为可笑至极,可是不蒸馒头争口气,他铁了心的要杀一杀这罗冉冉的风头,如果她接受了他的情书……

可惜,没有如果铄。

这场被江年锦看成是捍卫面子的战争,他输了。

罗冉冉压根就没有接受他的情书,哪怕他那张俊脸摆在那儿。

那是江年锦第一次被人拒绝,却不想,那一次还远远不是最后一次。

罗冉冉是他生命里的一道魔障,从她一出现就是。

后来,江年锦和罗冉冉渐渐混熟,他从未停止过追逐,而她也从未停止过拒绝。

这样的追逐在他的眼里渐渐变成信仰,而在她的眼里却始终是一场游戏。他们从未站在一条水平线上审视着自己或是彼此的真心。当她跑他追变成了一种停不下来的惯性,谁也不会再记得最开始的本意是什么。

时间是最好的发酵剂,它能让一些情感变得面目全非却始终保留它最初最美的幻影,它能让人遗忘一些东西也让一些东西变得刻骨铭心。

罗冉冉是江年锦最初最想得到的风景,哪怕后来他走过很多路,沿途有更美的景致值得他驻足他都没有偏移过目光放慢过脚步。

很多事情贵在坚持,可是人往往很难把握坚持和偏执的度。江年锦就不能。

等到他跑到离起点很远很远的时候,他回头根本无法想起让他跑这么远的动力是什么?

是爱吗?

他想,也许是的。

爱的定义太多种,也许只是一种追求,也许只是一种骄傲,或者最卑微,不过只是一种习惯。

“苏听溪。”江年锦在听溪的面前蹲下,握住了她放在膝头上冰凉的手掌“你听懂了吗?”

听溪看着江年锦热忱的目光,没有点头也米有摇头。

江年锦回身在她身边坐下,手却不曾松开,他想把某种力量传达给她,让她明白,让她知晓他骨子里的本意。

罗冉冉生日的那个春天,他重回振远的百花园只为给她一个惊喜,她给他的却是此去不留的一场离别……

至此,他关于她所有美好的记忆,全都停留在了那个春天。

可是,所谓美好,也不过只是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

再后来,她回到北城,成了他的未婚妻。这中间所有的过渡,只是一片彼此毫无交集的空白。

他承认他想要得到她不过只是为了填满当年残缺的念想,他甚至把那点念想夸张成爱。

如果没有遇到苏听溪,那点被夸张成爱的念想,在他的心里,永远都会被误认为是爱。

苏听溪这样的聪明,她一定能懂了吧。他和罗冉冉的过去,空洞的没有一丝可以真正触摸的甜蜜,那不过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独角戏。追逐和失落,骄傲和名誉,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罗冉冉,只不过是给这些情绪冠了名。

可是他和听溪不一样。哪怕最初,他注意到听溪的确是因为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可是后来,和他相爱的,不是那一张脸,是苏听溪这个人,是她美好的品性。

他们一路而来,看过的是一样的风景,经历的是一样的风雨。他们回头可以看到并肩而来的脚印,那每一个脚印里,都有属于他们两个人能触摸的回忆。

这不再是一场谁的独角戏。

这才是爱,对不对。

忽然起风了。

苏听溪的长发在她的肩上扬起又落下,绵密的阳光也开始晃动起来。远处传来铃声,熟悉的清脆的铃声。

这儿,也许很快就会被一大波学生占领。

听溪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裙摆,扭头看着江年锦。

江年锦期待着她能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忽然歪了歪脖子,说“我饿了”。

他斜了一下嘴角,看着她澄明的眼神,顿是觉得释然。他能做的能说的他都已经做了说了,接下来的一切,都交给苏听溪和时间。

“带你去吃饭。”

江年锦站起来,伸手去牵她的时候听溪没让他牵到。

她走在他的前面,白裙飘飘,这步履,已经明显比来时轻快的多。

他知道让她原谅并且接受所有,那会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但是至少,他此刻已经打下了夯实的基础。

手心里已经沁出了细汗,江年锦从没有这样紧张过。就连当初递情书,都没有。



一上车,江年锦就问听溪想吃什么。振远街这一块本是他在北城最熟悉的一块儿,可是这些年也被开发的不像话。

她捏着安全带想了想,问他“这附近有面么?”

“吃面?”江年锦看着她,她也太好打发了。

“打卤面。”听溪低头,扣上安全带的时候补了一句。

那是母亲以前总给她做的面儿。

昨儿去过墓园,和母亲零碎的点滴就这样不经意的盘踞了她的整个脑海。她就是想念那个味道了。

江年锦边开边观望着,这附近还真有这样的面店。

他将车停在路边,还是习惯性的先下车询问了一下。没一会儿折回来,替听溪打开车门,他抬手往里指了指。

“老板说这儿的打卤面最正宗。”

听溪跟着他进了屋。屋里比想象的宽敞漂亮,正是饭点,客人也不少。

他们择了一桌坐下,桌面上就搁着点面的单子。

江年锦以前没吃过打卤面,也不知道这面种类还挺多。他没作声,听着她问服务员“清鸡汤是口蘑丁熬的吗?”

那架势,还真像是行家。

服务员说是,还不忘自夸“那可是顶呱呱的口蘑丁,熬出来汤轻味正,保准你满意。”

听溪点头勾上了,抬头看着江年锦。

江年锦耸了耸肩,说“和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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