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军-第2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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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司徒均回头对古小林说,“派得力的人护送唐大人回司令部。”
周馥正在焦头烂额中。受到惊吓倒是小事,主要是在担心济南骚乱的消息传入朝廷后会影响自己的前程,心中暗自怪罪龙谦庸人自扰,朝廷岂不知绿营早已烂透了?如果认为此事易行,何苦用巡防营全盘接收?见司徒均进来,“龙提督明天即可回省城吗?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太操切了些。”
操切?司徒均心中鄙视,满清官吏不论大小,几乎都是一个德行,胜则争功,败则诿过。但此时却不是跟周馥计较的时候,“大人,据下官所知,关于对巡防营整顿的原则我家司令是跟大人您禀报过的,方案切实可行,基本贯彻了留去自愿,量才使用的原则。何时讲过要一体裁撤?何况,武定府尚未开始对巡防营整顿,如何济南便得到了消息?此事定有蹊跷。待将滋事官兵全部抓获,细细审问,定能查明真相。”
“千万不可惊扰了百姓……”周馥还算不错,此刻还惦记着百姓。
“不将躲在城中的乱兵肃清,百姓更不安全。”司徒均站起身来,“我已将警卫营所部留下了,抚台衙门磐石之安。哦,刚才唐绍仪唐大人来了,我虑及大人劳累,已将其安置于军营歇息了。我这就去察看城中治安,大人早些歇息吧。”
“少川到了吗?”周馥眼睛一亮,“也好,待局势稍定,本抚再为他送行吧。”
唐绍仪来到西城的蒙山军司令部,这里原是袁世凯武卫右军的统帅部,袁世凯高就直隶总督,这里的主人换了冯国璋,现在又成了蒙山军的司令部。
唐绍仪在客房刚洗漱过,见过女儿的陈超便急着过来相见。他们在沂州时多有交往,已经老朋友了。
“唐抚台一路辛苦。多谢大人对小女一家的照应。”陈超拱手见礼,“陈某这就陪大人用餐去吧。”
“啊,越之先生,咱们之间就别客气了吧。用餐不急,请坐。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看样子还死了不少人。毕竟是太平时节,一下子横死无数,不是个小事。”
“具体情况俺也不清楚,只知道是济南府巡防营作乱。好在暴乱已经平息,具体是何情况,很快就该有消息了。”
“退思呢?他不在省城吗?”唐绍仪急于见到龙谦。
“正从武定往回赶。估计明日就到了。”陈超坐下来,“大人如今高就奉天,可喜可贺呀。”
唐绍仪苦笑,“越之兄,这一差事,是将我架在火上烤呀。东北日俄争雄,奉天避无可避,我去做这个巡抚,哪里如在沂州自在?”
“像大人这般年纪如此发达者不多。只是为沂州百姓叹息,他们去了一位好官呀。”陈超呵呵笑道,“退思数次跟陈某谈及大人,也是为大人担心,东北局势确实危急……万一日俄交火,我朝如何应对?真的助日攻俄,借日人之手驱逐俄人吗?”
“万万不可!退思赞成出兵助日吗?”
“不。他说那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
“然也。我就说嘛,退思目光如炬,绝不会如此短视。好吧,等明日见到退思,唐某当会请教奉天政局……”说到这里,远处传来一声枪声,紧接着又是数声枪响。
“大人勿虑。封国柱的部队已经入城,据说作乱的巡防营不过千余人,很快就会平息的。走吧,咱们边吃边谈。”
巡防营管带谭士杰带着四五个亲信随从躲进芙蓉街的一处院落,总算松了口气。这场骚乱很大程度上他挑起来的,根据冯国璋大人的指示,让他择机行事。龙谦整顿巡防营的消息一传来,谭士杰便认为最好的机会到了,一举两得呀,如果事情闹大,既是对龙谦这个新任提督的打击,又给周馥这个全力支持蒙山军的狗巡抚找了麻烦。蒙山军在城内兵少,不在此时发动,更待何时?他是天津武备学堂毕业的,曾以排长的身份参加过对郑家庄的三路围攻,当时他是在曹锟大人手下。
三个月前,谭士杰从队官任上被冯国璋派出接管了济南巡防营。倒不是冯国璋有先见之明,料到龙谦会接任山东提督。而是巡防营是在不成话,竟然砸了济南府一处赌场,闹的沸沸扬扬,周馥严令冯国璋严处,于是冯国璋免掉管带等数人,另调他处,从他的新军里抽调了数人接管巡防营进行整顿。于是谭士杰被提升一级,成为了管带(营长)。
谭士杰到任后,发现巡防营实在烂到了骨子里,别说训练,连正常的军纪都无法维持了,整日间嫖妓赌博,斗鸡走狗,乌烟瘴气。谭士杰思虑仅靠自己带来的数人怕是不能一下子扭转局面,于是采取了怀柔做法,用冯国璋拨给他的特支银子拉拢军官,先建立感情再说。这也是冯国璋治军失之于宽,多纵容手下。若是清廉古板的段祺瑞,绝不会这样做。
谭士杰的做法还真收到了效果,巡防营的军官很快接纳了这位豪爽大气的新长官了。前两日谭士杰接到直隶方面的密信,命他掌握好部队,择机行事。谭士杰晓得老长官是要自己给龙谦找点麻烦。
机会马上就来了,既然龙谦这厮连提督的椅子还没有坐热就对巡防营动刀子,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自龙谦就任提督,谭士杰便不遗余力地宣传将对巡防营不利的消息,这不,利用武定府方面一个语焉不详的传言,在几个亲信军官中一鼓动,立即造成了大哗。这帮人最怕被裁撤,尤其是吃空饷喝兵血惯了的军官们,身无长技,被赶出军营,很多人就等于断了生路。而新提督整顿巡防营,普通士兵还好,军官们肯定不会得到新提督的重用了,于是很简单,几乎没有费多少力气,便将他的部队鼓动起来,去找巡抚大人请愿去了。
谭士杰本来的计划是率领部队乘机袭击龙谦的司令部。如果能乘乱宰了被袁大帅视为心腹大患的龙谦,这功劳立的就大了。回到北洋军,至少会接管一个营,那可是严格训练的精锐,那里会是现在这帮扰民有余,上不得阵的大爷?
他知道蒙山军已经占据了冯大人的帅府,但并不知道龙谦其实并不在济南。但他的部下们可没有勇气去攻打提督府,而且,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是要造反,而是维持现状,让提督大人打消愚蠢的打算。所以部下们不去提督府,而是直奔巡抚衙门,希望逼迫周馥以达到目的。他们想的也对,提督不是也得听巡抚的吗?
谁知道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简单。周馥根本不见他们。后来就失控了,枪一响,谭士杰就晓得事情麻烦了,自己这个管带怕是当到头了。等蒙山军援兵迅速抵达,大事去矣。
谭士杰手下有一个济南府人,家便住在芙蓉街,等部队完全溃散,大队的蒙山军已经入城,那个部下扯了谭士杰,与几个好朋友丢下部队(实际已经完全溃散,毫无组织了),抄小路,钻胡同回了自己的家。几个人换了便衣,计划等天亮后混出城去另做打算。但这晚上蒙山军紧锁城门,划分区域严厉搜捕溃兵。大喇叭架起来使劲喊话,要巡防营官兵投降。还说什么首恶必办,胁从不问。谭士杰早已没有了昨日的雄心,留下的都是悔恨了。
黎明之际,疲倦焦虑的他终于迷糊着了。没想到那个部下的家人从后门溜出去报了案,一队蒙山军士兵突然破门而入,来不及抵抗,谭士杰等几个人全部被捕。
正文 第二十七节 重组预备役及整顿巡防营(四)
“1111”事件充分暴露出自诩不凡的武备学堂毕业生谭士杰的无知,或许此人在政治上有些敏锐性,但军事上的判断就差远了,根本不配他担任的职务。
济南城里有巡抚标营,更有入城的蒙山军司令部,司令部进城,不可能没有卫戍部队。同在一城的谭士杰完全有手段探查清楚对方的兵力。而且,城外十五里的镇就扎着蒙山军十七标的一个整营,如果动员迅速,一个时辰内即可入城。
为迎接朝廷对第五镇的点验,龙谦已内定十七标为参演的主力部队,所以十七标部队集结于济南城郊展开严格的训练。实际上,除掉镇的一个营,十七标直属部队及另外两个步营在两个时辰内均可入城增援。
对手的兵力装备战斗力对于武器不全缺少训练见不得血的巡防营如此强大,除非对方不动武,一旦翻脸武力镇压,巡防营绝对讨不了好。
大概谭士杰认为无论是巡抚标营还是蒙山军都不会动武?
被捕后的谭士杰面对蒙山军军法处的审讯,反复强调他绝没有开第一枪,而是巡抚标营先开的枪。这自然令周馥派出的审讯官恼怒,却可能是事实。因为当时巡防营在抚台衙门前乱哄哄毫无章法的布置可以旁证这一点。而巡抚标营当晚在正门的执勤军官坚决否认他们先开枪。
事实的真相可能永远无法查明了。
执行抓捕任务的是封国柱十七标的部队。在接到司徒均的命令后,驻扎镇的第三营紧急集合,急行军增援,不到一个时辰就进了城。根据司徒均的军令,迅速封锁了各个城门,等封国柱率十七标警卫连及第一营入城,局势已经得到了控制,面见司徒均后,封国柱接受了全城搜查,将逃逸四方叛乱的巡防营全部抓获的命令。因为巡防营官兵多济南子弟,他们逃回家藏匿的可能性极大,司徒均要求封国柱尽可能用劝说的手段让叛军投降,并且交代了“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的政策,但这位深得龙谦信任的代参谋长最后说,如果有抵抗,毫不留情地粉碎之!
其实,这个促使巡防营大部分官兵自首投降的政策出自蒙山军参议方声远之手。事实证明这个办法是妥当的。
大搜捕随即展开。随着第十七标第三个营队及司令部警卫营的另外两个连抵达,对于搜查一个面积不到六平方公里的省城,已经足够了。封国柱指挥警卫营及十七标部队在巡抚标营的配合下划分街区,逐户搜查,配以高声喊话,晓以利害,天亮之后,将逃散各处的巡防营官兵全部抓获了。
期间发生了几次交火,造成了包括平民在内的死伤。因为有封国柱的严令,部队对于抵抗采取了严厉镇压,甚至使用了手榴弹。
对于封国柱的命令,刚到任的副标统兼参谋长吴念提出了异议,“标统,这样做会不会给司令带来麻烦?这毕竟是在省城。”
“麻烦?什么麻烦?”吴念曾是封国柱的老部下,对于吴念的疑问,封国柱呻道,“你小子,在随营军校待久了,简直活回去了!”
十七标参谋长张玉林奉调预备役后,第二十标副标统吴念调任第十七标副标统兼参谋长,做了封国柱的副手。吴念是周毅老三队的什长,跟随周毅突围返回蒙山,资历很老。蒙山整军编组四个连队时便担任了排长,当时的连长就是封国柱。但在打开郑家庄后大病了一场,足足休息了三个月,耽误了几场重要的战事,这就造成了他晋升的落后。当与他资历相当的军官都升为营级时,他才担任了连长。直到部队改编为威胜军右翼,入驻沂州,旋即组建随营军校,吴念成为第一批学员,毕业后留校担任了教官,一直到第五镇组建,龙谦才将在军校待了两年多的吴念抽出来直接安排到副团级的位置。在二十标只待了一个多月,再次更换岗位,回到了封国柱手下。
“司令最注重爱民,这样会造成百姓的伤亡的。”吴念认为自己有责任提醒上官。
“你呀,在随营军校待了两年,都成了书呆子了。你没有看出来吗?这是整顿巡防营最好的机会,更是树立我们军威的好机会。你以为省城的百姓都会像郑家庄一样支持咱们啊?抓获的俘虏一律押出城去,押到三营军营仔细审问,将私通叛乱的人全部搞清楚。算了,这事你做不来,还是我干吧……”
省城居民度过了一个惊恐不眠的夜晚。十二日凌晨,今冬的第一场大雪落下,迅速遮盖了昨晚冲突激战的痕迹。天亮后,一些胆大的居民走出房门,发现所有的街道都有身穿土黄色绵军服,荷枪实弹的第五镇士兵巡逻把守,被抓获的参与滋事的巡防营官兵被捆绑着成一串,鱼贯押出西门。其中有不少是济南府子弟,于是发生了新的骚乱,一些家属担心子弟被响马出身的蒙山军押至城外枪决,与戒烟的蒙山军士兵发生肢体冲突。直到第五镇司令部将紧急印制的告示贴至大街小巷,晓谕全城,重申“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的基本政策,人心方初定下来。
龙谦是在十二日下午回到省城的,先见了司徒均、封国柱和方声远,了解了昨夜平乱的大致情况。封国柱亦是刚入城,带来了他审讯所得的口供。龙谦看过后,基本放了心。
来不得及与妻儿相会,便被周馥紧急召至巡抚衙门。
“退思!你总算回来了!事情你都晓得了,怎么会这样?这可如何善后?”周馥有些恼怒,眼泡肿胀着,死死盯着龙谦。
“大人担心什么?似这般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