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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开国功贼-第2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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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窦也没想到博陵军刚刚从塞上返回,还有力气对大伙进行半路截杀。并且王琮的兵马**归降,心里还存着怨气,未战先溃。再加上王伏宝将军麾下很多人都刚刚跟博陵军并肩作战过,也非常不愿意这么快就翻脸!”

“也对。除了老窦之外,还真没几个人脸皮这么厚。前脚刚从长城上把兵马撤下来,后脚就攻进了盟友的老巢!”王飞撇了撇嘴,点头承认伍天锡说的话有一定道理。

“还不止这些!”伍天锡越跟大伙解释,自己的思路也跟着越来越清楚。“李仲坚是窦王爷争夺天下的一道坎。不击败李仲坚,他就无法给大伙确立争夺天下的信心。所以只要有机会,哪怕仅仅是微微的一线机会,他也必须尝试!”

这个结论,跟程名振和王二毛两人的观点差不多。窦家军跟博陵军在今年晚些时候必有一战,并且不可能保留任何实力。作为依附于窦家军的一支力量,洺州营再也不可能置身事外。而一旦洺州营杀过白沟河,程名振先前借着向李仲坚讨教屯田之策的由头建立起来的互信关系也随之彻底崩溃。以前襄国郡采取了与博陵六郡差不多的屯田养民之策,作为郡守,程名振还一刻不停地向博陵军示好。因此以李仲坚喜欢沽名钓誉的**格,未必拉得下脸来南侵。而既然洺州营主动向北发起了进攻,程名振手上可以羁绊李仲坚的东西就不存在了。双方既然是敌国,只要窦家军不能一举拿下六郡,博陵军早晚会杀过巨鹿泽!

想到这儿,程名振清清嗓子,笑着打断大伙的议论,“咱们今天说的话都是在推测,未必做得了准。所以回去之后,谁也别把今天的话泄露出去。但必要的准备咱们还得做,说到底咱们也是窦家军的一部分,上面一旦有军令下来,大伙不得不执行!”

“属下谨遵教头号令!”以王二毛、伍天锡二人为首,洺州营众将齐声答应。随后,王二毛犹豫了一下,低声提醒,“要不你待会儿给王大哥写封信,探探他的口风?”

“估计也探不出什么来。王大哥为人虽然爽直,但不该说的话,他绝对不会跟咱们说!”程名振点点头,接着又笑着摇头。“还是靠自己吧。你就别回邯郸了,这两个月辛苦一下,跟天锡、阔海等人抓紧时间练兵。一会儿我下道命令把段清也调回来,咱们洺州营眼下兵马虽然不多,但铠甲器械方面却可以准备得充足一点!”

“也只能这么办了!”众将轻轻点头,心里觉得好生别扭。如果战事在三个月之内爆发,现在开始扩军的话,洺州营的战斗力未必能提高多少。反而要浪费很多口舌向窦建德解释扩军备战的原因。因此,还不如在装备和训练两个方面多下点儿功夫,提高将士们的战场生存能力。这样,即便北征失利,大伙平安撤回老巢的机会也能多一点儿。

霎那间,议事厅里的气氛又变得有些压抑。作为窦家军的外围人马,大伙对窦建德谈不上有多少忠心。可眼下群雄逐鹿,大伙也看不清谁将是最后的胜利者。之所以坚持到现在还没把刀放下,仅仅为了给自己和自己所关心的人搏一条生路。但到底能坚持多久,谁心里也没有答案。

“如果你当日娶了窦红线做平妻就好了!”发觉气氛不对,王二毛笑着打趣。“至少牺牲你一个,能让老窦对咱们多几分信任!”

“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程名振哑然失笑,“谁还不想三妻四妾啊,但首先得有那本事。总指望自己都沦落吃不起饭的份上了。还能有两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一个在城东乞讨,一个在城西卖艺,赚得钱全部上交,像养大爷一样吧自己养起来。那不是白日做梦么!”

众人听闻,先是楞了一下,然后被逗得哈哈大笑。穷得要饭,大伙这辈子谁都再也不至于沦落到那种地步。可没一定的实力和能力做支撑,人的野心越大,恐怕死得也越快。与一个乞丐总梦想有俩美貌老婆要饭养活自己差不多。

笑过之后,屋子里的气氛立刻轻松了不少。王飞晃了晃脑袋,苦笑着问道,“也不知道老窦这回北上,胜算能有几成?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咱们可没多少家底陪着他折腾。”

这话正问在了大伙此刻忧虑的重点上。众人抬起头,将目光全看向程名振。虽然猜到了即将发生的战事,程名振对战事的结果也没什么把握。想了想,把目光再度转向伍天锡,“还是你先说说吧,这里边只有你跟博陵军打过交道,了解敌我双方真正实力!”

“博陵军经长城一战损失巨大,可活下来的也都是百战老兵!”伍天锡犹豫了一下,大步走到舆图之前,指点着上面的一座座城池向大伙介绍。“以其战后的实力,守六个郡肯定吃劲儿。再抽调一部分兵马去援救李渊的话,防御的确会非常空虚。如果窦王爷以倾国之力北上,战事之初,也许能打留守博陵的将领一个猝不及防。但战线越向北推,我军遇到的阻力也会越大。特别是面临攻城战的时候,人多并派不上大用场。而一旦被阻于坚城之下,不能速战速决。届时李仲坚回军自救,罗艺又带着虎贲铁骑杀过来。。。。。。。。”

伍天锡笑着摇了摇头,手指在舆图上重重画出两条交叉的黑线。 

  第一章 问鼎 (二 上)

两条黑线,一横移纵,就像两翼剪刃,将夹在中间的兵马铰了个灰飞烟灭。王伏宝、曹旦、殷秋、石瓒等一干悍将纷纷战死,整个窦家军分崩离析,高开道、徐圆郎、杨公卿趁火打劫,带着其亲信党羽反戈一击

“啊!”窦建德向后退了两步,一跤坐倒。此时夜色已深,大臣都以退下去休息。空荡荡的大殿内除了几个侍卫外,只有窦建德的妻子曹氏还坐在一道屏风之后,强打精神苦撑。听见窦建德的惊呼,她赶紧抢了出来,双手抱住他的腰部,满脸关切,“大哥,大哥你怎么了!大哥,你别吓唬我!”

内宫侍卫也迅速抢上前,看到此景,赶紧转身退了出去。顺手轻轻地掩上了门。曹氏是个好女人,他们心里都很尊敬。所以也不愿意令对方感到难堪。

“我,我没事,什么时辰了?”窦建德如梦初醒,双手按住自己的太阳**。凝神再看,舆图上哪来的剪刀与叛贼,山还是山,水还是水,粗粗的墨线勾勒出的,不过是河北各地的大致轮廓。

“三更天了。大哥,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把郎中找来?”曹氏两眼含泪,哽咽着问道。嫁给窦建德前,她只是个寻常农家少女。一点儿武艺都不会,也没什么心机。成亲之后,便把丈夫当做是自己的主心骨,顶梁柱,无论丈夫在高士达麾下做个小头目也好,晋位称王也罢,在她眼里差别都不大。只要窦建德平平安安的,她自己便心满意足。

“不用,我不过是想事情太多,一时走了神而已!没什么大碍!”窦建德长长地出了口气,抚**着妻子油黑的长发说道。曹氏比他年青了十四、五岁,得益于最近伙食改善的缘故,背后的长发宛若流瀑,处处闪烁着青春和生命的光泽。而他,却在不知不觉中老了。以前躲避官兵追杀,在沼泽地里接连几天一刻不停地行军也没觉得过累。如今,不过是看了会儿地图,就站着开始做噩梦。

按道理,作为一个练武之人,三十六岁应该算正当壮年,气血精神都应非常旺盛。而窦建德却总觉得精力不济,每天早晨起床前,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酸涩。白天跟麾下群臣议事时,也经常魂飞天外。为此,今年开春以来,他不知道请了多少有名郎中,甚至连曾经给杨广看过病的御医也被王伏宝派遣死士采取非常手段从**河南岸给“请”了过来。可那些名士、国手们却看不出什么端倪,都说窦王爷只劳过度,服几副安神汤就能痊愈。结果安神汤从开春喝到了夏末,药锅子熬坏了好几个,窦建德的身体却半点没有好转的迹象。

上个月内史侍郎孔德绍请了个游方的道士过来,据说此人有本事专治疑难杂症。窦建德对这些道士、和尚向来没什么好感,这回却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让对方给望了回气。随后,道士便跟他说此病非病,而是一种心障,名曰“帝王障”。就像修行之人在飞升之前定然会遭到千灾百难一个道理,凡有头顶有王者之气的人,必然都要经过这一关。跨过此关后,从此诸事皆顺,前途一片光明。如果过不了此关,则会遭受百般挫折,甚至

甚至什么,道士没敢信口雌**。但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懂。道士也没给窦建德开药,只是言明此障需要修行者凭自身的功德和定力来化解,非药石之力可破。若是放在几年前,窦建德听到此言,非得命人将道士乱棍打出去不可。这回却只是叹了口气,让人取了五千个足色肉好作为诊金,打发道士走了。

帝王障,非药石之力可破!孤的事业就到此为止了么?窦建德不相信,也绝不甘心。从当年那个跟在孙安祖背后的小头目一步步走到现在,什么风浪和波折难住过他?这点身体上的不适算得了什么?至于功德,咱老窦称王以来,轻税薄赋,从不滥杀无辜,这份功德总比光会念经的和尚大!狠下心来坚持到底,不信破不了这一关!

话虽如此,在饮食起居上,窦建德还是比原来小心了许多。以往总是亲自过目的政务,现在却大部分都交给了宋正本、凌敬、张玄素、孔德绍四人处理。并且大胆启用旧隋的降官以及肯向自己效忠的世家子弟。至于军务,窦建德则将其尽量安排给曹旦和王伏宝二人。令二人放手施为,决不干涉。

这样一来,窦建德需要亲自**心的事情就少了很多。只是将文武百官不敢做主,或者涉及到窦家军长远发展大计方面的事情才亲自把关。寻常琐事则一概放过。

像是否响应刘武周的号召,共同对付李渊叔侄的事情,就是窦建德需要亲自把关的大事。刘武周的信使到来后,宋正本等人不敢做主,第一时间将刘武周呈了上来。窦建德召集麾下几个核心文武重臣议论了个下午,每个人头都大了三圈,却始终没能得出一致结论。

高开道、杨公卿肯定是主战的,但他们两个的建议可以直接忽略。已经到了问鼎逐鹿的时代,这二人的思路却还局限在江湖寻仇的框架内,没有任何进步。窦建德之所以对二人委以显职仅仅是为了表示自己不忘旧日弟兄,根本没他们当做自己的得力臂膀。除了这两人外,剩下的重臣基本分为两波,文臣当中凌敬、张玄素主张把握机会,一举统一河北。宋正本却力主小心谨慎,先打好自身基础再图谋其他。而武将们也非常罕见地分成了两派,曹旦、殷秋一反常态地支持凌敬,王伏宝和石瓒、阮君明和高雅贤却坚定地跟宋正本走到了一起。

剩下一个孔德绍,则宣称战有战的道理,按兵不动有按兵不动的好处,翻来覆去地和稀泥。大伙逼着他表态,他就立刻跪倒在地,宣称唯长乐王马首是瞻。只要长乐王一声令下,无论是积极备战,还是按兵不动,修生养息,他都会不折不扣地去执行!

碰上这么一个滑不留手的滚刀肉,窦建德也拿他没办法。毕竟孔德绍是孔子的嫡传后裔,在读书人中间很有影响力。并且此辈为人**猾猾了些,具体做事时却井井有条。每每派到他头的任务,总能保质保量并且完成。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便是他不善于谋,却善于执行。非贤臣之才,却有良臣之能。所以窦家军内,永远会有他的一口饭吃。

臣子们没有能力得出最佳答案,窦建德只好亲力亲为了。散了朝后,他一直站在舆图前,反复思量。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直到渐渐被“心障”所乘,才骤然惊醒,背上的冷汗淋漓而下。

即便对着温婉恭顺的妻子曹氏,窦建德也绝不愿意将自己刚才在噩梦中看到的景象说出来。那不会有一点正面作用,只会令曹氏白白地替自己担心。万一哪天曹氏不小心在后宫里跟姐妹们说起来,很容易便会将他心神不宁的谣言传播到宫墙之外。要知道,如今在后宫中可不止是他和曹氏夫妻两人,王府要有王府的气派,即便不太沉迷女色,长乐王的后宫内也必然要按照传统增加若干妃嫔。而这些被属下和当地豪强们进献来的女人,谁知道其背后长没长着另外一双眼睛。

默默在丈夫的后背上趴了一会儿,曹氏的情绪渐渐平稳。既然窦建德不愿意说,她就不会再追问。男人们有男人的考虑,女人最好别乱跟着瞎掺和。只是丈夫的脊背,如今越来越消瘦了。虽然依旧坚实,却隐隐已经可以触碰到骨头。

这就是做王的代价。锦衣玉食,一呼百应。数年前,曹氏做梦也不曾梦到今天的日子。她为丈夫感到骄傲,心里却隐隐作痛。丈夫的肩膀上支撑的东西太多了,几乎一力顶住了半个河北。自己偏偏又没什么见识,关键时刻帮不上半点忙。想到这一层,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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