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笔吏-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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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台下众人都啧啧称奇,而台上的参赛才子,多半都面露喜色,特别是钟文博,心中企盼萧家鼎把自己灌醉了,写不了诗,那自己夺魁就有希望了。
卢照邻看他把酒当水喝,有些着急,放下毛笔,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别喝了,大哥,先做诗,香都燃了一半了!”
萧家鼎眯着醉眼看了看香炉里的香,果然已经燃去了一半。无所谓摇摇头,道:“放心吧,喝了酒,才能写出酒的诗,你是第一才子,却不是酒中人,不会明白其中的味道的!回去!”说罢,把卢照邻推回了坐榻。
萧家鼎一边用酒杓直接杓酒喝,一边斜着眼睛看着那些才子,还有那一炉香,看看所有的才子都已经停笔,而那香也已经不剩多少了,这才大笑三声,扔了酒杓,走回坐榻,端起砚台,提着毛笔,走到那围着高台的雪白帷帐前,提笔就写。
主持的潘别驾赶紧道:“哎呀不行……!”
蜀王李恪却微笑摆手示意不要紧,潘别驾这才闭嘴。
萧家鼎用狂草,写的正是李太白的那一首酒中狂诗《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他的狂草写得极快,但是笔法却一点都不乱,笔走龙蛇,配合这一首酣畅淋漓的酒中狂诗,更是让人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豪迈。
写完最后一字,他将手中毛笔往后一扔,无巧不巧正落在钟文博的脑袋上。而钟文博却浑然不觉,他正跟其他才子一起,呆呆地望着帷帐上的那一首千古名篇,他也是精于诗词的奇才,已经被深深震撼了,竟然没有注意到落在头上的那支笔。
台上主持潘别驾看着最后一点香燃尽,道:“刚刚好!”
卢照邻看完这一首诗,走到萧家鼎面前,长揖一礼道:“大哥当真是盖世奇才,此等诗作,小弟便是写一百年,也写不出来!”
萧家鼎赶紧还礼:“二弟客气了。”
台下那九个裁判也是看着萧家鼎这诗,满是敬佩,交头接耳,频频点头。
李恪起身道:“诗作已经完成,宣读其他诗作,然后请裁判评议吧。”
潘别驾忙答应了,把其他人的诗作一个个都宣读了,果然都是妙笔生花,写得非常的精采,听得下面的人都摇头晃脑,赞叹不已。
宣读完毕,九个裁判跟着李恪,来到了旁边一个用帷帐围起来的隔间里商议。
台下的唐临对萧家鼎的表现非常的满意,眼中都是赞许之色。王妃却没有上台祝贺,只是端坐在下面坐榻上,望着帷帐上的那首诗作,微笑着,不时点头。
好一会,九个裁判跟着李恪出来了,各自落座。裁判结果,交给了潘别驾。
潘别驾看了一眼,微微有些惊讶,回头看了看已经站成一排等待结果的萧家鼎等人,这才开口说话,他的口才非常好,把场上众人的诗作从他的角度都点评了一遍,自然说得是天花乱坠了,光是从他的点评,你根本不知道究竟谁能拿到第一。
一番点评赞叹之后,潘别驾这才开始宣布名次。
他神秘兮兮扫了场中众人一眼,道:“下面,我要先宣布本次诗会的探花,他就是——”安静了好一会,他才大声说出了名字:“施书舟!”
进入十强的才子萧家鼎都很留心,知道这施书舟是一个穷苦家出来的书生,已经快三十岁了,穿着很朴素,他的诗作很清新自然,萧家鼎也很喜欢,他能拿到第三名,当真是实至名归的。
台下众人拊掌赞叹,台上施书舟有些窘迫,涨红着脸,不停地作揖致谢。
钟文博听到他拿了第三,一下子便紧张起来了,前面还有萧家鼎和卢照邻,他们两个肯定是第一和第二,那自己岂不是被挤出了前三甲?
他去年可是第一名状元啊!夺得了益州第一才子的称号的。今年却要被挤出前三甲,当真是让他欲哭无泪,沮丧地望了一眼台下贵宾席上坐着的父亲钟法曹,见他阴沉着脸,更是惶恐。便把头低下了。
接着,潘别驾又朗声道:“下面,我宣布本次诗会榜眼得主,他就是——”这一次,他停顿的时间更长,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干瘪的嘴上的时候,他才拖长了声调念出了名字:“钟文博!”
第141章 郎才女貌
顿时间,钟文博有一种死而复生的狂喜,一时间竟然愣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地望着潘别驾。
潘别驾望着他,微笑道:“恭喜钟公子,你夺得了本次诗会的榜眼!”
钟文博这才确认第二名真的是自己。虽然他去年是状元,今年只是第二名,名次上落后了,本来应该难过才对,可是他心中却没有一点难过,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既然自己夺得第二名,那第一名就肯定是卢照邻!因为卢照邻是特邀参赛的,又是京城第一才子,京城诗会的状元得主,不可能被排出前三甲!不然就太不给京师的面子了。这就是说,萧家鼎,最多是个第四名!
哈哈!他很想大笑,萧家鼎每次都胜过他,这一次,居然被自己当众踩在后面,这种爽快,远比他自己夺得状元还要让他兴奋。
萧家鼎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了,他已经从先前唐临的表现看出来了,唐临是不愿意让卢照邻这个请来的嘉宾太丢人的,而他的态度很大程度说就是蜀王李恪的态度,李恪肯定事先把这种态度传递给了那些裁判。所以,卢照邻不可能被挤出前三甲!而被排出在前三甲之外的,便只有自己了。
他看了一眼台下的唐临,唐临的脸色显然也不好看。卢照邻是他请来给萧家鼎当靶子用的,从他的判断来看,萧家鼎应该能胜过卢照邻,能借着打败京城第一才子的战绩引起蜀王李恪的注意,并进一步引起皇帝的注意。他也知道蜀王李恪很看重卢照邻,卢照邻代表京师,而京师是皇族的老巢,是皇帝的地盘,他要是输得太惨,李恪脸上不会好看。刚才李恪进了裁判商议地,只怕便是左右了比赛结果。那牺牲的,肯定只有萧家鼎了!
虽然他对这个结果有些失望,但是,先前萧家鼎第一敌二,已经战胜过卢照邻,仅仅是这点,已经让李恪刮目相看,从这个角度说,目的已经基本实现,所以他也不是特别是失望,瞧见萧家鼎望向他,便微微一笑,示意无妨。
萧家鼎也微微点头,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到了中间王妃的俏脸上,他不由愣了一下,他看见了王妃一张俏脸上有一种顽皮而喜悦的神采。刚才李恪回来的时候,曾经在她耳边低语,现在这个结果已经很明显,自己不可能压下京城第一才子卢照邻而夺魁,既然王妃这么赞赏自己,又为何是这样的表情呢?
难道……?
潘别驾等场上众人的赞叹议论声差不多安静下来之后,才提高了嗓门,高声道:“下面,我要宣布,本次诗会的状元得主!——这个评选非常的困难,我相信,裁判经过了激烈的争论,因为才子们真的都表现太出色了。不过,名次最终还是要决定的。经过裁判们的商议,决出的最后胜出者,也就是本届诗会的状元得主,他就是——!”
这一次,潘别驾没有停留多久,因为,他发现所有人都已经把所有的注意力投向了他,并且一个个把脖子都伸长了,耳朵都竖起来了。
于是,潘别驾把音调提到最高,用几乎破音的嗓门嘶声喊道:“状元就是——卢照邻!”
场中顿时沸腾了,大部分的声音都是不满,很显然,他们都觉得萧家鼎的这一首《将进酒》已经力压群雄,夺得状元是没有问题的,至少也应该是榜眼,没有想到却没有进前三名!一时间议论纷纷。
台上钟文博到底忍不住笑出了声,奚落地瞧向萧家鼎,又觉得不合适,赶紧对卢照邻拱手道:“卢兄,恭喜!”
卢照邻根本没有理睬他,他望向萧家鼎,却看见他面露微笑,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个结果。微微有些奇怪,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潘别驾道:“这个结果不对!我的诗作显然不如我大哥的,他才是真正的状元……!”
潘别驾神秘兮兮一笑,摆手道:“少安毋躁!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场下的人都注意着台上,潘别驾的这一句话虽然不大,却已经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知道事情还有变化。
果然,潘别驾再次提高了嗓门,尖利的声言响彻了每个人的耳膜:“本次诗会是并列状元!另一个状元,他就是众望所归的诗坛新秀——萧!家!鼎!”
立即,场中一片赞叹,几乎所有的人都站起来鼓掌。
萧家鼎刚才已经从王妃的表情中猜到了这个最终的结果,所以他没有太惊奇,只是微笑着拱手致谢。
并列第一!
自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只是先前有些着急了,却没有想到。再望向唐临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这个结果让他太满意了,先前的三人对决,萧家鼎以一敌二,战胜了卢照邻,实现了他的预期,而现在的比赛,两人又是并列,也圆了卢照邻的面子,不让他难堪,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黄诗筠和苏芸霞都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台上本来喜笑颜开的钟文博,顿时犹如霜打的茄子,其实他也应该知道,凭借萧家鼎的那一首连卢照邻都甘拜下风的《将进酒》,又怎么可能连三甲都进不去呢?若是卢照邻身份特殊,这第一应该是萧家鼎,第二是卢照邻,而自己应该是第三才对的。
接着,潘别驾宣布由蜀王李恪、他自己和耿长史三人给场中男子组的三甲才子颁奖。由王妃,潘别驾的夫人,还有耿长史的夫人三位权贵夫人给女子组的三甲颁奖。奖品除了若干铜钱之外,状元是一方纯金的砚台,上面还镶嵌的若干宝石。榜眼是一把纯金镶嵌宝石的折扇。探花则是一支纯金镶嵌宝石的毛笔。在两方砚台上,不仅镌刻有某年益州诗会状元的字样,还有镌刻有蜀王李恪的亲笔题词:“益州第一才子”,当然女子的是“益州第一才女”。而萧家鼎和黄诗筠两位男女状元的名字,则是当场由工匠镌刻上去的。
奖品因为准备的都是两份,就怕出现并列的情况,所以倒也不成问题。
钟文博的折扇被萧家鼎一屁股坐烂了,现在又得了一把折扇,倒是可以弥补,可惜是纯金的,太重了,而且不能收缩,也就是一个摆设。
领奖之后,便是骑马游街,这个待遇只有男女状元才有。
要骑马游街的时候,卢照邻却怎么都不肯,他的理由很简单,他有自知之明,这个状元应该是萧家鼎的,他只是照顾性得了第一,实在不好意思参加骑马游街,而且,他只是特邀,并不是益州人,也不好在益州风光露面。
由于他态度坚决,李恪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好迁就他,陪着他先去石塔下桃林吃酒等着。
当下,萧家鼎和黄诗筠被礼官们打扮了一番,披红带彩,骑着高头大马,在浩浩荡荡的一队鼓乐手和衙门皂隶的护卫下,风风光光的离开了少城寺,在益州几条主要的大街招摇过市。这可是益州最大的盛况,全城男女老幼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出来热闹的,顿时间把街道挤得是满满登登的,看着披红挂彩的两人,一个个议论着,大多是说“当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把黄诗筠羞得是俏脸通红。
去年她夺冠,跟钟文博一起也骑马游街了的,不过那钟文博眼高于顶,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在游街似的,策马远远的走在前面,把她甩在后面,几乎所有的人都注意他去了,而黄诗筠却几乎成了一个跟班没人注意,所以自然不会有人这么说他们。而现在,萧家鼎是跟她并肩而行,同样的装束,自然便引起同样的关注,又是一对年轻俊男美女,自然引得这些人朝着曾经看见过的迎亲队伍方面想,便顺口说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之类的。
萧家鼎也有些不好意思,侧头对黄诗筠道:“别在意,他们是无心的。”
黄诗筠绯红着脸瞟了他一眼,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有心更好……”
逛了一圈之后往回走,快到少城寺的时候,萧家鼎忽然听到路边熙熙攘攘的围观的人群中,有人高声道:“萧执衣!”
萧家鼎扭头一看,竟然是戴捕头,见他满脸焦急,朝着自己招手,赶紧勒住马。
戴捕头挤了过来,萧家鼎弯下腰。戴捕头凑到他耳朵边,低声道:“大哥,已经查清楚了,那匹官马的出处还有那张纸的种类出处都已经查清楚了,是……”
萧家鼎听完了戴捕头的话,眼睛一下子亮了,缓缓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干得不错!”
……
游街结束,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了少城寺桃园塔林下。
盛筵已经摆好了,篝火也燃了起来,烤全羊的香味飘满了整个桃林,因为这个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