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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明器-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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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愁静静地偎坐在他身边,风同样吹乱了她的长发,每隔一会儿她就伸手整理一下头发。

金乌东升,夕阳西下。清冷的月色洒向大地,夜晚的风更凉更大。莫言愁双臂抱着小腿,脸搁在膝盖上,整个人蜷缩在斗篷里,黑亮的眼睛迷茫地望着远方。

深沉寒冷的冬夜,除了长年不息的北风什么都没有。天上的月亮显得格外地远和小,似乎也忍受不住这人间的寒冷和寂寞,不一会儿就藏身到一大团铁蓝色的乌云后面去了,再也不肯露一面。

只有北风还在不倦地呜呜地号叫着,好像要把寒意带到每一个地方,将冬天送进每个人心里最深最隐秘的角落。

漫漫长夜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莫言愁恍惚觉得吴忧的身体也随着夜的深沉逐渐变得僵硬,北风似乎带去了他身上的生气,吴忧的身上越来越冷……忽然,远远地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嗥,她猛地打个寒噤,彻底清醒过来。她仰脸看了一眼吴忧,他还是那么执着地站着,但是他的身体确实冷得象冰块,硬得象木头,莫言愁猛地站了起来,吴忧的身体慢慢向后倒下。

“大哥?大哥!你别吓我!大哥!”莫言愁尖叫起来。吴忧的脸色早已经发青,嘴唇都青紫了。

莫言愁手忙脚乱地拽下自己的斗篷给吴忧披上,将他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把自己温热的脸颊和嘴唇紧紧地贴在吴忧脸上。她自己的身子也冷得瑟瑟发抖,滚烫的眼泪流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吴忧脸上。过度的恐惧和担心让她忘记了自己还是个高强的武者,此时此刻的她只是个纯粹的为自己的男人哭泣的女人。

咸涩的泪水流到嘴里的时候已经冰凉了,莫言愁猛地一惊,这样下去吴忧可真的要冻死了。狠狠骂自己一声糊涂,莫言愁迅速行动起来。她从贴身兜里取出一颗清香扑鼻的红色药丸,拿过皮袋里的烧酒给吴忧灌服下去;抽出龙凤双匕,将两把匕首一错,急促地念了两句咒语,凭空出现了一点晶莹的白光,迅速没入吴忧的眉心;本来想找点草根牛粪什么的生一堆火,但是找来找去都凑不齐生一堆火的材料,她只好放弃这个努力;又给吴忧按摩了四肢僵硬的肌肉,她这才开始专心致志向吴忧体内输送真气,助他御寒。

“咳咳咳咳——”吴忧一阵剧烈地咳嗽,张开了沉重的眼帘。

莫言愁温热柔软的身体匍匐在他身上,她红艳艳的嘴唇几乎就贴在吴忧的耳边,她的斗篷完全包在吴忧的身上,里边只穿了件薄薄的旧缎子棉袄,这使得她本来就纤细的身形显得更加弱不禁风。吴忧正想扶她一下,莫言愁已经被惊醒了,不过她第一个动作让吴忧哭笑不得,她马上就捂着脸背转身去,取出一面小镜子来补妆。

吴忧调侃地笑道:“我还是觉得你不化妆比较漂亮。”

莫言愁一面补妆一面道:“你懂得什么?”她飞快地勾好了唇线,仔细地照了一下镜子,这才转过脸来,对着吴忧摆了个起舞飞天的姿势道:“好了。怎么样?”

吴忧微笑着走过去,将斗篷给莫言愁披上,仔细地系好扣子,扶住她肩膀,凝视着她的眼睛。莫言愁慢慢低下眼帘。

“美极了!”吴忧轻轻赞叹道。

“嗯。”莫言愁有点儿忸怩地缩了一下身子,耳根子都红透了。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吴忧的手捋过莫言愁窄窄的袖子,握住了她的手,很郑重地说道。

“为什么说又?”莫言愁迷迷糊糊地说道。

“上次受了那么重的伤,本以为只能死在荒郊野外了,却仍然能得救,天下间能做到这件事的,除了‘无影’,没有第二家。‘无影’里边真心实意对我好的人,只有你一个,你不愿意露面,省得我尴尬,给我溜了面子,这是第一桩。云州城的事情,虽然你仍然没有露面,我也知道是你出了力,要不然我早就死在乱箭之下了,这是第二桩。这一次,我就不用多说了。如果命可以欠的话,我欠你太多了。”

莫言愁这才有些回过神来,轻轻将手从吴忧手里抽出来,笑道:“大哥又说见外的话了。要是没有你一力维护,我早就死在灵州了,还谈什么欠不欠呢。”

吴忧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勉强压抑住了,这才道:“这个我却不敢居功的,想你在‘无影’中地位必然十分重要,‘无影’的手段我也见识过,你要脱离监牢还不是易如反掌?”

莫言愁小脸一板道:“我的哥,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承认,起始呢是没安什么好心的,因为有恃无恐,觉得阮香不会杀我这样一个有用的人,也就十分托大。后来阮香居然果断决定杀我和湘姐姐,还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当时可真是陷入窘境,防身利器一样没有,为了不引起疑心甚至故意让那些法师束缚住了手脚,当时‘无影’的人手也来不及相救,若非公子一言活命,怕真的遭了毒手了。后来‘无影’还专门下了大力气彻查此事,结论是阮香竟真的起了杀心的。所以不是我做作,这条小命委实拜公子所赐。”

吴忧笑道:“一句话倒勾出你一大堆话来。”拍拍莫言愁肩膀道:“不说那些了,你也救过我,我也救过你,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了,以后也要祸福与共啊。”

莫言愁听了脸上又是一红,低声道:“我怎敢与公子相提并论?”

吴忧摆出个凶巴巴的脸色道:“又说见外的话了,我从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你这样说便是看不起我了?这样吧,你这声大哥叫得我着实受用,不如咱们结拜为异姓兄妹如何?”

莫言愁见吴忧脸色还泛着病态的红晕,扶他坐了,道:“大哥保重身子要紧,这事不急的。今后咱们不说那种客气话便是。”

吴忧又猛咳嗽两声,缓过气来道:“等到再找回湘儿,接了阿瑶,还有花莹,咱们……咱们……咳咳咳咳……”

莫言愁被触动了心事,一时沉默不语,只是给吴忧捶背顺气。

吴忧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竟是接不上去。

莫言愁柔声道:“大哥,咱们找个避风的地方吧。”

吴忧咳嗽着点点头。莫言愁搀扶着他站起来,这才发现吴忧嘴角带血,胸前更是一片狼藉。莫言愁大惊道:“大哥你受伤了?”

吴忧摇摇手道:“不碍事,旧伤。”强撑着要走,大半身子却只能靠在莫言愁肩上。

“阿愁。”

“嗯。”

“算起来,我也是生死线上打了好几个滚的人了,我的这条命,是大家的性命换回来的。我不单单是为自己活着,也是为大家活着。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做傻事了,就是再难,我也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因为背负了那么多人的命运,那么多人的希望和梦想……我常常想,我一个人快乐,就是大家快乐,我一个人悲伤,就是大家悲伤,所以我要经常快乐,快乐地活着,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大家。”

“嘻嘻——”

“阿愁你笑话我?难怪了。我都要笑话自己,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活着本来就如此艰难,还说什么为别人活着呢。我还是太天真了……”

“嘘——”莫言愁用手覆住吴忧的嘴唇。“你刚才说的话,我很喜欢听。”

长时间的沉默。

“……阿愁,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和你说话了。所以我希望多说些傻话,平时不敢说的话,不好意思说的话……现在我就是个不懂事的人,不害臊的人,一个任性地说傻话的孩子。”

“大哥你说吧,我懂,我听着呢。”

“呵呵,好阿愁,你总是那么明白我。你就象专门守护我的神使,每当我陷入困厄的时候,总是你第一个赶来我的身边。你不用低头呀,这是事实,我没有任何夸大,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来说说我自己吧,你跟着我这么久了,恐怕还不了解我的一些内心深处的想法呢。很多人说我有本事,有才能,有人恨我,想各种办法整死我;也有人追随我,为我而死去。我的敌人也好,我的朋友也好,他们眼里看到的我估计也是千奇百怪,十分不同吧,可是大概没人了解过我心中的真实想法……嗯,也许有一个人……算了还是不提她……你是第一个听我说自己的人,所以应该感到荣幸啊。呵呵,不用以这种期待的眼神看我,我这人很容易害羞,一不好意思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你说啊。”

“阿愁,其实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和平常人有什么不同,也没有任何称得上雄心壮志的远大理想。父母过世的时候,我的最大心愿就是他们能多活两年。也许,也并非如此,说实话吧,我一直对他们那么早离开人世感到怨恨,因为那时候我还小,要不是村里人的帮衬,很可能就饿死了。后来渐渐长大,有一阵子,非常羡慕村里有几个小钱就能去喝酒的男人们,总想着自己也弄两口酒喝,这样的理想是不是很肤浅?可是在我十岁以前这个想法一直折磨着我。直到后来我做了酒馆的小伙计,第一次偷偷尝到了那热辣辣的劣酒,才算了了这个心愿。后来就是学艺了,我的师傅向我展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广大世界,他实在太过于博学多才了,无论什么样的问题都有自己的见解,那时候他简直就是我心中的神祗,我崇拜他但是并不畏惧他,也是他激发我争强好胜的念头,其实说白了,少年人有几个不争强好胜的呢?随后就是自己闯荡江湖的几年,见了多少不平辛酸事,一次次所谓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面对的却是层出不穷的相似的苦难,麻木的眼神,顺从的百姓,原本敏感冲动的游侠儿被磨去了棱角,曾经幼稚地以为可以仗剑行天下的梦想是多么可笑可叹。这个世界,不过是个人吃人的世界,不是吃人,就是被吃,不管走到哪里,都一样的。我救得了他们一时,救不了他们一世。事实上,除了自己,我们谁都救不了,甚至自己也很难说。

“阿愁,我本来一直想,既然这个世界不是我喜欢的那个样子,那么我就做个隐士,冷眼旁观罢了,大不了终老荒山,与草木为伴。可是,这个世界整个都不对头,不管我躲在哪里,都躲不过各种鬼蜮伎俩,阴谋诡计,人世间哪里还有一片净土呢?我退了再退,让了再让,结果就是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因为我的犹豫,我的怯懦……我做过什么伤天害理十恶不赦的事情吗?我刻意地去伤害暗算过什么人吗?只是想要清清白白做个人,为什么就这么难呢?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我终于理解为什么师傅那样愤世嫉俗了。我曾经怜悯这挣扎在各种欲望中不能自拔的人们,可是他们用什么来回报我?冷漠、敌意、仇视。小云是多么温柔可爱的女孩,她得罪过云州城里任何一个人么?她杀害了他们的妻子孩儿么?她什么都没做!她还那么年轻!看看那些人是怎么对待她的吧。他们向她扔石头,污言秽语辱骂她,他们就能忍心对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做出这种事情来,他们凭什么得到我的怜悯和同情?他们不配!

“阿愁,我厌憎了这个世界,正如这个世界厌憎一切美好的东西一样。我痛恨这不公平的法则,我痛恨这将人分开等级的罪恶制度,我痛恨这制度下浑浑噩噩醉生梦死的人们,我痛恨这虚伪压抑的礼教……是的,我憎恨这一切,每当我不得不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都感到恶心。我厌恶在这世界里虚伪地活着的自己,我惺惺作态,讨好每一个人,我装模作样,我的喜怒哀乐全是装的,没有一样是出自我的本心,我讨厌这一切却假装喜欢他们,我厌恶血腥却不断地追逐他们,我言不由衷,装腔作势,我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为权势财富心驰目眩,我心中明明赤裸裸地渴望,却非要装作彬彬有礼……伪君子,我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有句话叫三岁看老吧。我从小时候就表现出来了不是吗?父母双亲去世了,我表面上很悲伤,心里却怨恨他们就这样把我孤零零抛在这人世间。从小就这样虚伪,从小就这样……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大哥!大哥!求求你,别说了!不要这样糟蹋自己!”莫言愁左手轻拍吴忧的背,右手用一块手帕给吴忧擦嘴。吴忧听见莫言愁抽泣的声音,一转脸才看到她早就泪流满面。

“阿愁,阿愁,不要哭,不要哭。”平时伶牙俐齿的吴忧此时却想不出任何安慰的理由,他笨手笨脚地为莫言愁擦拭着眼泪,莫言愁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眼泪哗哗地流着,不一会儿整条手绢就全湿透了。吴忧怜惜地拍拍莫言愁的背,莫言愁却猛地扑到了吴忧的怀里,几乎将虚弱的吴忧带倒,双手环抱住吴忧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吴忧没法,只得半抱半跪停了下来,将莫言愁的体重分散部分到地上,很不雅观地张大了嘴巴喘气。

“阿愁,你见过圣人吗?”吴忧缓过一口气来道。

“当然没有了。”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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