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色时代-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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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P刚刚从美国回来了。”
　　　　“然后呢？”
　　　　“P给LORITA打了电话，说要解散PC组合。公司高层现在和他紧急开会中。”
　　　　“开会？那你干嘛不去？你现今也是高层。”
　　　　“叫我了，我说我要陪你拍广告。”
　　　　“……我担不起。你不想去就不去吧，拿我出来挡。”
　　　　“麻烦，能避则避。”
　　　　“——叫公司派个司机来开车吧。我最后一组镜头了，半个小时之内收工。我们都在疲倦状态，不宜驾车。”
　　　　“……既然叫司机的话……”
　　　　“司机送我，你去开会。——人生的麻烦，也就是人生的机会。”
　　　　陈打个呵欠。“多事之秋。”
　　　　“早有兆头的。”我安慰他，然后转身回去补妆。
　　　　大概过了两三天，我才有机会跟JOYO吃饭。
　　　　工作这回事，能挤掉一大半的人生剧情。
　　　　“工作午餐，小姐，我一个小时之后必须要去电台。”
　　　　“知道你忙。”她懒懒躺在藤椅上。露天位置，私家花园，餐厅菜色不错，风景极好。
　　　　“还没恭喜你。”
　　　　“……有什么好恭喜的。我现在思绪混乱。”
　　　　那天的事情说完全没后遗症也不是，起码她现在见我，一定衣着密实，不肯再有任何一点轻忽。我尽力找话题，以免长年老友关系被动疏离，但当天事故心知肚明不宜直接涉及，只好旁敲侧击。
　　　　“LORITA什么时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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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下月初，可是现在PC的事情谁也搞不定，怕要等到此事尘埃落定。”
　　　　“娘娘有娘娘的手段，其实，她不靠住黄光，也许人生别有一番风光。”
　　　　“你什么意思？”
　　　　我惊觉说错话，连忙赔笑。“当然，现在不是她不想靠，而是没得靠了。女人嘛，归根结底，要一个戒指，一段承诺而已。她苦求多年，现在你得来全不费功夫。”
　　　　“哈。其实我倒不怎么开心。”
　　　　我撇她一眼。小姐，装什么高贵。
　　　　拥有私人飞机和数艘游艇的真正富豪子弟，堂堂正正向你求婚。
　　　　多少娱乐圈女子，三世都修不来？
　　　　“对了，我明天去澳洲。”JOYO摘掉墨镜，眼睛有些微浮肿。现在她也开始每天画眼线和打粉底，我看到她的睫毛有一点点染到了眼角。
　　　　“去干嘛？去看老刘？”
　　　　“不是，木木约我去潜水。我觉得也不错，去散散心也好。”
　　　　“喂你忘了她对你有意思？”
　　　　“神经。她毕竟毕竟是女人嘛。”JOYO理自己头发。“PC的事情很乱，我也想避一避。你见了他们没？”
　　　　我皱眉。“C不肯见我，我没找P。”
　　　　“我听说某天晚上两人摊牌了。P想和叶安妮结婚。”
　　　　“意料之中。安妮很强悍。”
　　　　“C可能忧郁症犯了，最近通告全部取消。网上已经开始猜测纷纷，估计瞒不了多久。”
　　　　“他们怎么应付？”
　　　　“建议P和叶安妮秘密交往，公司不干涉，然后逐步解散，慢慢单飞，不要那么猛烈，来刺激粉丝。”
　　　　“也就是说，无可挽回了？”
　　　　“另外一方面，全力力捧AMD。詹慕斯的下一部片子是他们的了。”
　　　　“啊，三个人……那我不是全无机会了。”我哀怨。
　　　　“你啊你啊。”JOYO瞪我一眼。“有空真的去找他们谈谈。你们关系，总算还不错。这次劝PC，才发现他们在圈内圈外，都没什么朋友，想走柔情攻势，都不知道去找谁。”
　　　　“高处不胜寒。”我摇摇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迟早也要散，这样也好。”
　　　　“叶安妮在邀请P和她家人一起做生意，利用P的名气，做零售。我真他妈的佩服——你觉得P是做生意的料吗？”
　　　　“明显不是，我还差不多。”我沾沾自喜。“吃完，时间到，卓娘娘该您买单。”
　　　　“讨厌，今次我就不买，你请！”
　　　　“好，我去请老板给我免单。”
　　　　“算了吧，这里的老板是纯正泰国人，才不知道你张续是谁！”
　　　　这次见她，有一个小时午餐时间，下一次就只有五分钟的招呼时间。


　　　　人来人去。
　　　　我和詹慕斯一众去欧洲。她去澳洲潜水，身边是赵珊玫，都穿着休闲明艳衣服，比我们这群黑衫艺人顺眼许多。
　　　　机场里相遇，聊了五分钟，就赶往不同的闸口，去向不同基调的人生。
　　　　我忍着飞机餐和时差，红毯和美丽战衣是动力。
　　　　快要到的时候，起身去换衣服。一下机立即有记者拍照，我换上白衬衣和深灰色牛仔裤，衬衣外面一副定制的黑色漆皮短手套是所谓时尚亮点。
　　　　李印子的白色旗袍式连身热裤直接穿在身上，外面是松垮垮的舒服外套，届时一脱即得。跟我情侣款的黑色漆皮长手套随便打了个结挂在前面的椅背上。
　　　　“好辛苦。”她抱怨。“我又没提名，真是陪人作戏，苦死自己。”
　　　　“喂，我虽然有提名，但是跟没有没区别好不好？”
　　　　“总之你也是国际电影节的最佳男配候选人了。”她转头用长长指甲划我面庞。
　　　　“你是影后啊。”我谄媚地笑。
　　　　下飞机，供人拍照。
　　　　男人无论怎样这种场合总是女人的陪衬。李印子的裸露美背谋杀菲林良多。
　　　　然后是记者会，我以白色中山装，配衬她的白色汉服式短礼服。
　　　　红地毯上，我着那套十八万的战衣，搭配著名品牌的重达一百二十克拉的钻石项链——红毯史上，还鲜有男星佩戴如此多的钻石首饰。
　　　　李印子就她返朴归真，一件宽松的白色粗布TEE被扎在一块金色华丽的缀满钻石和水晶的毛边布幅里面，拖曳前行。她TEE的领口别了一朵黑色的剪纸玫瑰，将布料拉低，露出隐约的｜｜乳沟。
　　　　电影是远远谈不上有什么艺术性或者革命性，也与奖项无缘。
　　　　但是被传回国内以及网络上四散的红毯照片中，我同李印子没有输给任何其他以大牌、美貌和时尚著称的欧美明星。
　　　　这就足够。
　　　　最后的酒会上，我们这对永远拖手出现的情侣才祭出最后一套盔甲，她穿着金色雪纺晚礼服，我穿普通的暗金色衬衫长裤。
　　　　酒会拍完照后就不对公众开放，我们终于可以不做连体婴儿，她被一众西方人抓去亲吻面颊，我则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史太龙端着酒晃过来。
　　　　“史老师好。”
　　　　我站起来应酬。
　　　　“小伙子不错啊。从前都是女星在这种电影节上出风头，你算是男人里面最亮眼的一个了。”
　　　　“哪里哪里，我是甘草绿叶而已。”
　　　　“有没有打算下次来的时候不提名男配，提名男主角？”
　　　　“……哈，那要看公司安排。”
　　　　“我这边有个本子，关于昆曲牡丹亭的。你有没有兴趣？成奇锋给我们做音乐，他强烈推荐你做男一。这个可是真正能在国际上得奖的本子——”
　　　　“唱昆曲？”
　　　　“没错。我看了下，你的个子，样子，都满合适。”

（）
　　　　“谢谢史老师垂青——”我笑得似一朵花。“电影大概何时开拍？”
　　　　“这个……”
　　　　老狐狸。一看就知道资金还没到位。
　　　　“这样吧，回去以后，我跟我们黄总一起请史老师吃饭，具体聊聊故事吧？”
　　　　“好好好。”这位大导演之前砸了几部片子，虽然人脉、名气和实力都还在，可找到下一部投资方，并没有那么容易。詹慕斯跟辉煌合作得风生水起，他不眼红才怪。“那咱们可，说定了啊？”
　　　　“说定了说定了，您可要给面子，到时候不能不来啊。”我搂住史太龙肩膀，到处找摄影师，好容易找到个国内记者，刻意给我们拍了几张合影。
　　　　到此为止，烽火差不多全灭。
　　　　电影票房不好不坏，总算全体交差。
　　　　一行人各自如鸟兽散，李印子和某导演去中东甜蜜约会，詹慕斯飞往日本见某个当红即将过气的女演员发展奸情兼合作可能，我飞回国内去见PC。
　　　　C在我长途攻势下终于稍稍理会了我一下，答应我回国跟我吃饭。
　　　　而叶安妮那边，正式通知我，她要回来国内一起商谈整件事情。
　　　　最好呢，就是大家齐心协力，能帮则帮，让事情缓和下来。
　　　　就算天翻地覆，只要一天翻一点，也就不算灾难。如果刹那间全部翻过去，则世界末日不久矣。
　　　　　　　　　　　　　　　　　　九
　　　　PC等不到我回埠。
　　　　当然，我回去了，也没什么太大用处。
　　　　要散的，终归会散。要来的，终归会来。
　　　　在我约见C的当晚，刚刚点下牛排红酒，就接到线报。
　　　　然后从地下车库逃走。
　　　　——有一名萌PC萌到生活重心出现问题的女粉丝，在我们吃饭饮酒的同一时间，在辉煌总部大楼门前自焚。
　　　　这位粉丝一早通知好电视台到来，在人们围观中高举“PC生生世世”的灯牌，然后用烈酒浇满灯牌，拿打火机点燃。
　　　　整个过程被电视台反复播放，事后我们曾经拿来逐帧研究。
　　　　接下来的事情也说不好究竟是什么，总之那名粉丝将剩余烈酒洒在自己身上，也许真的想死，也许作秀，然后那块正在烧的灯牌里面的灯管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发生轻微爆炸，火星溅到这名粉丝身上，然后她就倒下了地。
　　　　同她一起的两名粉丝当即慌神，媒体们谨守职业道德，狂拍一通。幸好此时警车赶到，将人送往医院。
　　　　作出这件事情的粉丝，是网上一个很著名的HOMER。现年约二十五岁，一年前与男友分手，职业是会计师，社会关系简单。除了那块“PC生生世世”的灯牌之外，再难挖出些什么东西来向媒体或者大众交差，来谎称此女是因为其他事情想不开才走了绝路。
　　　　事实上，一个人的心理很难揣度。
　　　　据同她一起的两个粉丝说，这位干物女小姐是百分百的标准宅人，成日除了追星并无其他爱好，也不运动，也不社交，除了工作，就是上网意淫，还写下大量成｜人少年都不宜的以PC为主角的Se情小说——除了Se情，还兼有变态。
　　　　公司掌握这些情况，却依然无济于事。
　　　　粉丝，本来就是这样一群人。写变态小说，本来就是粉丝的常态。
　　　　无可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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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清楚。
　　　　因为PC要单飞，所以导致粉丝自焚。
　　　　整件事情在娱乐圈激起的波澜，比区艳冰自杀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次矛头更从社会版指向整个娱乐圈，指明星杀人，行诱骗和剥削之事实，无功勋和教化与世人。幸好自焚者是二十五不是十五，可是和她在一起的两个粉丝都是大学学生，众多园丁依然有话可说，成日接受媒体访问，大斥偶像之浅薄，要求众羔羊迷途知返。
　　　　自焚者送医之后无生命危险，但是脸与手被中度烧伤，也许需要植皮。辉煌垫资大量金钱，供给最好的治疗和药品。
　　　　在这个状况下，PC不是考虑单飞的问题了，而是在想，是不是要退出娱乐圈。
　　　　外人看热闹，只有粉丝才知道萌过他们的团体现今是如何五内俱焚撕心裂肺。不知道为什么倾注了自己所有激｜情和人生目标在他们二人身上的那些女孩子们，占有欲邪恶疯长，不容PC有任何辩护。
　　　　自焚事件一周后，在粉丝团某内部活动上，PC双双出现，在舞台上向歌迷下跪道歉。
　　　　他们一身黑衣，戴住墨镜，十指紧扣，情深意浓。
　　　　短短视频在网络上面流传，还被电视台引用。
　　　　局内人才知道，这个仪式结束之后，PC一人一辆车，P直接去了酒店同叶安妮汇合，C则来找我不醉不归。
　　　　我同C喝酒。他没什么酒量，又兼心情不好吃不下东西，没怎样便倒在沙发上。
　　　　我拨电话给叶安妮。
　　　　那边声音气喘，大概正在Zuo爱。
　　　　“你们小心点。你们的关系还没曝光就算，要是万一万一被捅漏出来，恐怕安妮你有生命危险。”
　　　　“……呃……知道啦……张续你现在握住我最多秘密……包括区艳冰的事……张续你要我的命就拿去吧……啊！”
　　　　“滚吧，把你的命给马奔腾去吧。”我恨恨地收线。
　　　　要是人间真有红颜祸水，她叶安妮一定算一个。
　　　　我只好去照顾C，却发现他额头滚烫，貌似有点发烧。
　　　　我不一定有能力照顾到他，想想第二天还有健身课程不得不去，于是call陈找人过来接走张塞扬。
　　　　那边陈大吐苦水，“祸不单行，现在老板飞去澳洲了，群龙无首，不知道该怎么调度。”
　　　　“找EGG啊——黄光去澳洲干嘛？”
　　　　“还不是你的那位好朋友？”
　　　　“我好朋友满地都是，哪一个？——你说JOYO？”
　　　　“是啊，我听人说的，不一定准确，说是她跟老板提了分手。你跟她那么熟，自己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