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第7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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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笑道:“我这也是跟别人学的,初时饮茶只是觉的提神解腻,现在倒真有些上瘾了。”
石桌旁有红泥小炉一具,炉上置着茶缶,杨帆又为太平筛了碗茶,说道:“张易之准备近日就把《三教珠英》献与天子,作为皇帝迁都的贺礼。此乃文教大事,皇帝必有封赏,依照前约,你该联合武氏共同进表,劝天子封他们为王。”
太平公主伸出修长的葱指,轻轻搭在青玉似的杯沿上,妩媚狭长的凤目向他一睨,道:“你可知道二张的势力如今有多大么?他们的势力愈发强大了,如果母皇顺水推舟,真的封他们为王,那么二张就是继武氏之后,本朝又一郡王人家,二张介时更要风头无俩了。”
杨帆摇头道:“不会,皇帝不会答应的。”
太平公主把好看的蛾眉微微一挑,揶揄地道:“哦?那可是我的母亲,貌似你比我还清楚她的为人。”
杨帆笑道:“那当然。说起来,你的母亲可是我的岳母呢,我这做女婿的,不揣摩清楚岳母大人的脾气秉性,怎么讨好她的宝贝女儿。”
太平公主玉面微红,娇嗔道:“油嘴滑舌,讨打是么!”
太平抬起腿来,作势欲踢,却被杨帆双腿一张一合,趁势挟住,太平微觉羞怩,不安地四顾了一眼,轻声道:“快放开,小心被你那宝贝儿子看见,怪难为情的。”
杨帆笑道:“有桌面遮着呢,他看不见的。”说着双腿夹的更紧,而且变本加厉地把手摸上了她圆润的大腿,杨帆的指尖刚刚触到大腿内侧的嫩肉,就被太平一把拍开,红着脸道:“那你说,母皇为何不会答应?”
杨帆不再戏弄她,收回了手,故意凑在鼻端一嗅,做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换来太平一个妩媚娇俏的白眼儿,这才说道:“你注意到没有,二张升迁之速固然无人能及,但是他们两人几乎从未担任过真正的要职。”
太平公主轻轻转动着茶杯,认真倾听着。
杨帆道:“张昌宗曾经以钦差身份出使延州、先遣长安,但这都是临时差使,就如当年薛怀义率兵讨伐突厥,虽然他领重兵十余万,却也是临时差使,战事一了,即刻解除兵权。”
太平公主举起茶杯,若有所思的呷了一口。
杨帆道:“女帝一朝,平均一年,要更换五个宰相,大周朝宰相更易之频繁,自古至今再也没有第二家。皇帝如此频繁地更换宰相,固然是朝中各方势力激烈角遂的结果,却也是皇帝有意通过这种方式,把权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迄今为止,皇室宗亲和外戚之中,只有武承嗣曾经短暂担任过宰相,此外再无一人。二张固然受宠,也一直与相位无缘,可见皇帝虽然年迈,有些事还是看的很清楚的,她清楚如果让二张过度干涉朝廷,对朝廷是祸害,对他们自己也是取祸之道。”
太平公主道:“苏味道和吉顼经二张说情,如今已经回京,复居要职。通过编撰《三教珠英》,张易之还将大批的士子名流网罗旗下,其中张说、李峤等人都是朝廷重臣,李迥秀和杨再思早就依附了二张。如今韦家的韦承庆、韦嗣立也与二张过从甚密,这其中仅有宰相身份的就有五人了,二张固然不曾成为宰相,可是他们有这么大的势力,还不应警惕么?”
杨帆道:“他们圣宠正隆,自然就有人巴结,就像当年的薛怀义,梁王、魏王和诸多宰相们还不是为他们牵马坠镫,竭力巴结?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算是稳固的政治同盟么?况且二张根本不懂权术之道,也无法把这些势力真正掌握手中。他们顺风顺水时对这些人还可一用,一旦遭遇逆势,这些人必做鸟兽散。”
“再者说,政权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军权,这一点上皇帝更是慎之又慎,从不让二张染指。皇帝显然是想让他们走勋官之途,如果这次就给他们封王,从此赏无可赏封无可封,以后怎么办?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
太平公主被说服了,口中却道:“你这张嘴呀,死的都能说成活的,罢了,你说怎么做那就怎么做吧,谁叫人家是你的女人呢。”
杨帆笑道:“我厉害的可不只是一张嘴喔,我身上有样东西,还可以让活的变成‘死’的。”
“嗯?”
太平诧异地扬眸,就听杨帆促狭地笑道:“就算没死,也能让令月姑娘直叫‘要死了要死了!’”
太平公主俏脸飞红,啐道:“要死了你,说的什么浑话!”这句话说完,脸却更红了。
杨帆微微倾身,柔声道:“今天就不要走了吧。”
太平公主似笑非笑地睨着他,道:“我不走,你家有我住的地方么?”
杨帆道:“有啊!我在濑芳园里建了一座红楼,楼上有特制的床榻一张,那张床特大,特结实,特禁得起折腾。”
饶是太平素来大方,也被他说的满脸红晕,不过,她那整齐洁白的贝齿轻轻咬着丰泽性感的红唇,媚眼流波,水汪汪地睇着杨帆,却没再说话,显然是默许了杨帆的要求。
就在这时,只听远处一声怪叫:“哎哟,这是什么……啊!你个小畜牲!”
杨帆听的一怔,讶然道:“武懿宗?”
随着就传来一个孩子嘎嘎的笑声,还有一个女子连声说着:“对不住,对不住!”
杨帆失声道:“是念祖和三姐儿。你等在这里,我去看看!”说罢飞身而去,向声音发处疾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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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十六章 反客为主
武懿宗站在墙下,好不懊恼。
今日是安乐公府落成的好日子,安乐公主与驸马大发请柬,宴请宾朋,庆贺乔迁之喜。
武懿宗也是受邀而来,因为时辰尚早,酒筵尚未开始,武懿宗便与武攸宜、武攸暨几位同宗兄弟散步闲谈,一边欣赏安乐公主府的美景,一边聊些事情,不意行至高墙下时,忽有一道水柱从天而降。
武懿宗堪堪被那道水流浇在头上,今日万里晴空,怎么会突然天降大雨?武懿宗正觉奇怪,忽觉那水流有些温热,武懿宗急忙闪身抬头,就见墙上有一道水流划着一道彩虹般的弧线落下来,敢情有人站在墙头撒尿,只把武懿宗气的火冒三丈。
杨帆这座宅子,因为贴墙就是一道坡岭,所以墙外高有丈二,墙内地面却只比墙头矮了不到两尺,杨念祖和姐姐在玩捉迷藏,寻了一阵找不到姐姐,忽然有些尿急,便到墙边撒尿。
小孩子淘气,瞧那墙头不高,一时玩兴起来,便移动水龙射向墙外。谁料武懿宗与几位同宗兄弟并肩而行,正走到墙下,被他浇个正着。
杨念祖听到气极败坏的叫骂声,赶紧趴在墙头上探头向下一看,却见一个长胡子瘦老头儿吹胡子瞪眼的,还不断抹脸甩手,样子十分滑稽,忍不住笑了起来。武懿宗更是气极,戟指骂道:“你这小畜牲,居然还敢笑,本王拧了你的脑袋!”
杨念祖哪见过这么凶恶的人,被他一骂,又恐吓几句,小嘴一扁,“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这时阿奴正好抱着杨吉急急赶到,杨吉年岁尚小,不能跑地乱跑,跟在哥哥屁股后面当跟屁虫儿,可是只要被他看见哥哥到岭上玩耍,就眼馋的不行,总是连蹦带窜的示意娘亲抱他来看。
阿奴拗不过他,每每抱着他追在念祖或思蓉后面,杨吉在一旁看哥哥姐姐躲猫猫,倒比游戏其中的两个人还要开心。这时听见叫骂声,阿奴连忙抱着杨吉走近,一见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儿站在墙外,厉声喝斥,把杨念祖都骂哭了,阿奴的俏脸登时沉了下来。
杨家这几个女人都有些护短,何况这双方一老一少,年纪实在不成比例。哪有这么大岁数的人跟这么小的孩子较真的。阿奴伸手拉过杨念祖,替他擦去眼泪,哄道:“念祖乖,不要哭啦,出了什么事?”
杨念祖扁着小嘴,抽抽答答地道:“姨娘,人家也不知道,人家趴在墙头上往下看,那老头儿就开口骂人,样子好凶……”
阿奴登时把柳眉一竖,狠狠地瞪了武懿宗一眼,喝斥道:“老东西,你白长了偌大的岁数,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抖什么威风。”
阿奴回头又对杨念祖道:“念祖不要哭,你是男孩子,胆子这么小怎么保护你阿姐和弟弟,听姨娘的话,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用姨姨教你的功夫,狠狠扇他嘴巴子。”
武懿宗快气疯了,怒声喝道:“你这妇人好不讲道理,你问问你家那小畜牲究竟干了什么!”武懿宗气极之下胡子都直撅撅地抖起来,上面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
阿奴一见他这副狼狈模样,就已猜到了几分,只是恼他偌大年纪却跟一个不懂事的娃娃计较,说话还这么难听,才佯装不知,趁机损他几句。这时听武懿宗口口声声说小畜牲,心中更恼,便居高临下地向他一指,娇斥道:“你这老畜牲怎么不修口德?”
杨吉还不会说话呢,看见娘亲大怒,也瞪圆了眼睛,露出一副很生气的模样,向武懿宗用力挥了挥拳头以示恐吓。
武攸宜大皱眉头,如果是别的事,武家的人当然不能容人侮辱,可今天这事实在只能算是武懿宗倒霉,那孩子不过才几岁年纪,怎么计较?赶紧自认晦气去清洗一下头面就得了,这么大发雷霆的跟妇人孩子骂架,有理也丢人呐。越有身份就得越有涵养不是,如今这般行径与粗俗的市井匹夫有何不同。
武攸宜便出言劝道:“懿宗,小小顽童不明事理,你跟他计较什么,赶紧去清洗一下头面吧。”
武懿宗暴跳如雷地道:“小小顽童,本王自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可那妇人也是顽童么?小的做错了事,大的也不懂规矩,老夫岂能善罢甘休,今日我还偏就要理论个清楚明白了,旁边这户是什么人家?”
武懿宗并不知道安乐公主府旁边就是他的老冤家杨帆的府邸,不过他知道能与公主府毗邻,定也不是寻常人家,是以才问起这户人家的身份。
他们在这墙上墙下的一吵,许多园中闲游,观赏公主新居的客人都围拢过来,长安府令柳徇天看见武懿宗那副模样,忍住笑道:“王爷,这是忠武将军杨帆的府邸。”
武懿宗一听杨帆,新仇旧恨勾上心头,更加不依不饶了。阿奴也不是好惹的,听他口口声声小畜牲,还骂到了杨帆头上,登时火冒三丈,她把儿子往地上一戳,对杨念祖道:“念祖,你看着弟弟!”
阿奴说罢,一挽袖子,就要跃下去找那老头儿算帐。小杨吉一落地,就蹒跚地揪住哥哥的衣襟,伸出小胖手帮他擦眼泪,杨念祖怕弟弟跌倒,忙把他搂在怀里。这时,杨帆飞身赶到,急忙道:“阿奴,出了什么事?”
阿奴正要跃下墙头,听见杨帆的声音,这才顿住身形,气鼓鼓地道:“你听,隔壁人家那个疯老头儿口出不逊,骂的实在难听。”
杨帆探头往墙外一看,不禁笑了起来:“哎哟,武大将军、武驸马、柳府令,你们好啊,今儿这是什么好日子,怎么诸位都来啦?”
他是千骑营的将领,隶属羽林卫,武攸宜是他本衙正印上官,所以要先打招呼,接着就是太平公主的驸马武攸暨,武攸暨的娘子如今就在墙这边呢,想不到这有名无实的驸马爷居然出现在隔壁。至于河内王武懿宗,两人是老冤家了,杨帆直接无视了。
武懿宗一听他故意忽略了自己,心中更是大怒,厉声喝道:“杨帆,你教的好儿子!竟然站在墙头上撒尿,尿了本王一头一脸,此事你怎么说!”
武懿宗话音一落,身后便传出一阵吃吃的窃笑声,武懿宗怒而回头,就见不少客人闻讯赶来,聚在那儿,一个个满脸好奇,却不知方才究竟是何人发笑。
杨帆看见他这副狼狈模样,也有些想笑,他连忙忍住,唤过儿子,问道:“念祖,你真的在墙头上撒尿了?”
杨念祖也知道闯祸了,低着头,嗫嚅地道:“是!不过……孩儿撒尿的时候不知道墙那边有人呀。”
杨帆道:“有没有人你这么做都不对啊,那是别人家,不是咱们自己家,你看看,你都撒到人家头上去了,这样做是不对的。以后切切不可再犯这种错误,来,赶紧向这位老伯伯赔个不是!”
“哦!”
杨念祖乖乖上前,向墙头下边的武懿宗作了个长揖,稚声稚气地道:“小子无礼,得罪了老伯,这里向您赔不是了,还请恕罪。”
武攸宜打个哈哈,忙打圆场道:“好啦好啦,小孩子哪有不淘气的,其实河内王本也不想计较的,只是令公子淘气,你那如夫人也有些护短,言语冲撞起来,河内王才大光其火。”
杨帆横了阿奴一眼,斥道:“不像话!明明是咱们孩子做错了事,向人道个歉不就完了么,你怎么可以如此偏袒,这不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