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绑架了一艘航空母舰-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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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着说:“参军吧!怎么样?我们要在朝鲜和美国佬打仗,急需你这样的人才!”
就这样,妻爷采到了志愿军38军113师339团团部的敌工科。敌工科共有4个人,一个科长,两个朝语干事,还有他这个英语干事。那年妻爷33岁。
妻爷曾经对我说,其实他一生最恨枪械和暴力,却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拿起枪,而且还亲自参加了战斗。
妻爷参军后领到的第一支枪是支德国造的二十响驳壳枪。那是一支正宗的德国造毛瑟M1932型全自动手枪。
在当时,毛瑟M1932型是中国所有军人梦寐以求的手枪。人们给了它无数的美誉和呢称:“盒子炮”、“匣子枪”、“大肚匣子”、“快慢机”等等。在中国后来拍摄的军事题材影片中,无论是平原游击队的李向阳、铁道游击队的刘洪、南征北战的高营长、上甘岭的张连长都无一例外地拎着一支M1932。当时的中国军队里,这样的好枪总是优先装备上级机关,比如团领导和团部通信班装备齐全了,营里才能有,依次类推。
可惜,妻爷却丝毫不知道这个铁家伙的价值。
当他们科长给他发枪时,他竟然以不会打枪为由拒绝接受。由于军情紧急,实际上妻爷是一天军事训练也没有参加过,他在当地军管会办的入伍手续,然后就坐着火车来到了安东,下车就被入领着到339团报了到,然后就是和部队一起进行渡江准备。
目瞪口呆的科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团长亲自下令才从警卫班搞出来的呀!团长说要保护好你这个英语‘韶译官’他还指望你能喊过来几个俘虏呢!”
接着,科长二话不说将要爷带到了一个水坑旁,让妻爷往坑里打了几十发子弹,算是教会了妻爷打枪。科长说,这支枪本来是一个连长在辽沈战役中缴获的,可是没过多久,就看见营长的通信员朝他跑了过来,他无可奈何地将枪伸出战壕,20发子弹朝天一射而空,然后手就停在那里,直到营长的通信员将枪拿走,双方一句话也没有说。这就是一切缴获要归公!
妻爷入朝后的第一天急行军就出尽了洋相。他首先发现在队伍中行军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在他的前后左右到处都是黑洞洞的枪口,而且经常有些枪口直指他的脑袋。于是,当左边的枪口指向他时,他就向右躲3当右边的枪口指向他时,他就向左躲。
他们科长发现他老在队伍里跳来跳去,就问他于什么。他说是害怕步枪走火。哭笑不得的科长告诉他行军时枪里根本就不装子弹,妻爷这才放心。后来妻爷当然知道了那天科长完全是在骗他,不过已经经历过激战的妻爷却再也不会害怕子弹走火这类的事情了。
志愿军刚入朝时装备仍差。第一批出国的6个军一辆坦克也没有,而美国一个军就有430辆:美陆军一个师的师属炮兵就有432门榴弹炮和加农炮,志愿军一个师的师属炮兵只有一个营,装备12门日式山炮3美军全部机械化,一个军有7000辆汽车,38军入朝时只有100辆;38军90%的士兵扛着日本人1905年设计的“三八大盖”,而美军士兵的单兵武器最少比我们先进3…4吨代。空中力量则更是无法相比。美国空军在朝鲜拥有1100架作战飞机。志愿军当时别说飞机,出国的6个军大大小小的高射炮、高射机枪加起来才800多门(挺)还没有美军的飞机多。
在志愿军空军参战前的将近一年时间里,美国飞机在空中几乎末遭遇任何抵抗。他们从东海岸炸到西海岸,从鸭绿江炸到汉江,轰炸时间没日没夜,扫射目标不分大小,见人炸人,见物炸物。为了寻找轰炸目标,有的美国飞行员自持技术高超,拼命降低飞行高度,有时掠地飞行掀起的强气流,甚至会把人头上的帽子刮掉。
妻爷在金化时就亲眼看到:一架美军P51“野马”战斗机对地扫射完后,故意卖弄技术,示威似的超低空从高压线底下钻过去,不料想捡起的太早,机尾被挂住的高压线拉掉了下来,断了尾巴的飞机顺着山坳飞了一阵,一头栽在山谷里,一声巨响,爆炸了。
美军的空中优势给志愿军的行军带来了巨大的困难。白天的大部队行军不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就连白天的部队休整经常也要受敌机袭扰的影响。一些部队将隧道、山洞当成最安全的隐蔽所,却没有想到美军飞行员采取向下俯冲、接近洞口再突然捡起投弹的方法,竟能以精确的抛物线把炸弹甩进山洞,有些装延期引信的航弹甚至能冲到洞中200米的深处爆炸。当时志愿军的伪装器材几乎空缺,唯一的伪装就是就地采摘一些树枝树叶编织成伪装帽和伪装网。
妻爷说,当时他学着一些老兵的样子砍了一棵小树,行军时随身带着,遇到空袭时望路边一站,自己就伪装成一棵树了。这个方法很是有效。
有一次,妻爷他们白天急行军,正在涉渡一条宽宽的小河时,几架美国的F84“油挑子”飞了过来。其他同志纷纷跑向小河两岸隐蔽。妻爷却想:“反正我有一棵小树,干嘛要跑?”于是,他就举着那棵小树站在了小河中央。几个美国飞行员大概也给闹糊涂了,他们绝对没想到朝鲜的河水中央居然还会长出一棵小树来。那天,几个跑向两岸没来得及隐蔽的战士被敌机的扫射击伤,而站在小河中间当树的妻爷却毫发无损!
同样,出于对美国飞机的忌惮,志愿军严禁在野外劈柴生火、埋锅造饭。这直接导致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炒面运动”。炒面,是用七成大米或小麦,三成大豆、高粱或玉米,炒熟磨碎
加盐而成。今天看来,要算我军的第一代野战食品了。打仗时,志愿军士兵身背一条炒面口袋,饿了抓一把塞在嘴里,就上几口雪,便继续行军作战。前线对炒面的大量需求,甚至惊动了日理万机的周恩来总理,他曾亲自来到群众中间带领大家炒炒面。
不过,炒面毕竟就是炒面。它所含的水分几乎为零,长期食用极易上火,容易引发口角炎。时间久了,消化都成问题。有的战士开玩笑说:“把炒面挂到树上,美国飞机都不打。”再加上食用时战士们只能以冰雪佐餐,热量难以保障。更要命的是,炒面营养单一,无法满足人体多种维生素需求,许多战士因缺乏维生素E而患上了夜盲症。
妻爷说,他们339团就在夜间急行军中,发生过几名战士因看不清山路而失足掉落悬崖的事情。当时,有人形容朝鲜战场为:“太阳是美国鬼子的,月亮是志愿军战士的。”意思就是志愿军歼敌大多在夜问敌机不容易发现的时候。可患了夜盲症的志愿军怎么可能夜间杀敌呢?
后来,团部通知大家两个偏方:煮松针汤喝和生吞蝌蚪,还说这是志司的全军通报,是后勤司令员洪学智亲自打听来的朝鲜秘方。不久,“月亮”又重新回到了志愿军手中。
我曾和妻爷认真地讨论过抗美援朝胜利的原因。
“美国人打仗讲‘战术’就是打什么仗就用什么技术,他们强调武器装备的技术含量;我们志愿军打仗讲‘战法’,就是打什么仗用什么方法,我们强调作战时的灵活方法。”妻爷总结道。
“给我举个例子吧”我说。
“先说我用的那支驳壳枪吧!”妻爷想了一下说。
“驳壳枪?”我想不出它和“战术”、“战法”之间的联系。
“驳壳枪虽然是德国造的,这里我把它暂且比喻成美国的先进武器技术,就是‘战术’。”妻爷解释着,“可是,为什么这么好的枪西方国家很少用呢?因为这枪有一个缺点,就是连发时枪口上跳剧烈,精度很难控制!而驳壳枪到了中国,我们一动脑筋,很容易就解决了这个难题。你记得电影上李向阳是怎么用枪的吗?他是手腕一翻,把放平的枪身压住,手臂一甩,连发的子弹就会成扇子面一样横扫出去,一打一大片。这就叫‘战法’!”
“能举一个抗美援朝中的战例吗?”听入迷的我毫不满足。
“二次战役中,美军对清川江一带的志愿军发动总攻。彭总一面下令诱敌深入,一面命令我们38军从敌人侧面迂回占领了三所里、龙源里一带,从东北南三个方向包围了美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闻名世界的美国第八集团军险些全部被歼!”
“我知道这次战役!”我插嘴道,“国内一个学者还在一本杂志上呼吁,中国的近代史教科书,不仅应该介绍‘鸦片战争’等屈辱战争,也应介绍‘清川汇’战役等光辉战绩,这才是完整的爱国主义教育。别光让我们的孩子知道我们怎么挨打,好像这样才能让他们更爱国似的1”
“美国《有限战争》一书中是这样评价的:这一战役,不仅使联合国军统一朝鲜的希望破灭了,而且当中华人民共和国变成第一个在重要战役中取得打败西方军队的国家时,仿佛一夜功夫,中国便跃进了世界强国之列。”
“你们也是那个时候被彭总叫做‘万岁军’的!”
“这就是‘战术’和‘战法’的较量!”妻爷颇多感慨,“单纯的‘战术’和‘战法’应用都有缺陷。美国人虽然有陆海空三军协同的‘战术’优势,却怎么也找不着精于‘战法’的志愿军拼命!而我们也同样常常用‘战法’将敌人包围,却因无优势‘战术’奈何不了敌人。清川江战役,就是合围敌人后,眼睁睁地看着空中有飞机,地面有坦克的美军突围而去!四次战役中,中朝联军被迫撤出汉城,彭总就感慨道:‘我们要有足够的飞机大炮,有可靠的物资供应,能把汉城丢掉吗?”
妻爷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来,我一看书名,是《海湾战争实录》。
“完美的战争,常常就是‘战术’与‘战法’的完美结合。”妻爷翻开书中掖着的一页,“在海湾战争中,被称为杰作的从伊科边界向巴士拉迂回作战的‘左勾拳’行动,如果把地图颠倒过来,再换到朝鲜的地形上,就是我们38军从德川向军隅里、三所里穿插迂回,切断美9军退路的战法翻版。”
我接过书来细看,书中夹着一个不知从哪里剪下来的朝鲜地图,上面被妻爷画了许多的圈圈点点。
“不过,海湾战争中美军是用坦克装甲部队追打伊拉克的溃军,他们第7军的攻击速度是每小时2.4公里,第18空降军是4.1公里。我们38军当年的‘左勾拳’,是步兵作战,每小时攻击前进的速度是5公里,14个小时连续作战,先后打垮韩国第七师、土耳其旅、美25师、美骑1师、英29旅各一部,前进70公里,切断敌人后路。我们创造的进攻速度,是有史以来步兵从未有过的辉煌,美国人在40年后的海湾战争中依然无法超越!”妻爷一脸的自豪。
“这次战斗你参加了吗?”我问。
“参加了!我参加的是先遣队。是由军校察科副科长张魁印带的队,一共323人。我们化装成南朝鲜军,我是英语翻译。后来,电影《奇袭》就是根据我们的故事编的,不过队伍却换成了小分队。那次穿插,我的小腿挨了一枪。”
妻爷撩起裤管让我观看,他的小腿上探险下去一个大坑,上面有一块明显的疤痕。
“在后方养好伤后,我就被留在碧潼郡的战俘营里工作。”妻爷放下了裤腿。
“战俘好管吗?”我愈加好奇。
“美国战俘最费劲,他们在生活中的‘战法’也不行,娇生惯养,情绪沮丧,独立生活能力极差。一些战俘刚来时,我们给他们发了一些面粉。谁知道他们竟然直接倒进了锅里!”
我不禁随着妻爷笑出声来。
由于我妻子在旅行社工作,所以后来我接触了不少美国人。我发现他们在各方面“战法”都不行。他们干任何事情,盲目相信个人实力,所以只知道苦学、傻干活。中国人就聪明得多!我们知道实力的真正内涵,更知道怎样取得这些实力的“战法”。比如,我们就知道亲戚朋友的实力也是自己实力的有机组成,家庭势力更是直接的个人实力,男俊女俏可以增强原来的实力,找棵大树能够保护自己的实力,利益交换可以弥补自己的实力,投机取巧能够完善自己的实力,拉帮结派还能扩大自己的实力。如此等等,足够憨笨的美国人学上一辈子!
“后来呢?”我穷迫不舍。
“后来我就复员回家,来到了市两范学院,直到现在。”
“‘文革’中你没受什么苦吧?毕竟你是志愿军嘛!”
“红卫兵会饶了我那地主爸爸?他们还说我到朝鲜是准备借机投奔我的美帝国主义主
子呢!”
“那个颠倒黑白的时代!”我由衷地感慨。
“不过,一个人如果上过战场,那他面前就没有过不去的沟坎儿了!”妻爷肯定地说,
“这也是我从一个讨厌枪支的书生,到成为一个志愿军战土的收获。有的时候,我们必须
拿起武器。这也是我退休后开始系统研究战争历史的主要原因。”
我顺着妻爷的手指望去,高高的书架上面,确实摆放了许多战争题材的图书。
“美国轰炸了我们的大使馆,我们是不是再来一次‘抗美’?”我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