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奴扈-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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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兄初来新加坡,白清歌算得上东道主,画楼便看着儿子不语。
白清歌很喜欢那辆汽车。
那是他和画楼画了样子,两人研究了半个月,叫车行专门改造的。不说旁的,光是花费这份心思,母子二人都舍不得。
侄儿开口了,画楼不好回绝。
白清歌小小年纪,倒也大度,笑道:“堂兄喜欢,送给你好了……”
车子开走了。
可改造的过程中出了小故障,白长崎开出去就出了车祸。头、胳膊、小腿皆受重创,去医院缝了十几针才救回来。
白甄氏为了这事,白云归一家人去探病的时候,她沉默不语。画楼问她话,她装作听不见……
画楼无所谓笑了笑。
白清歌却气不过,想说什么,被妹妹拉住了胳膊。
这件事是个开端,白清歌和白长崎算是结了梁子。
白长崎修养了两个月,彻底痊愈了。
半年后,白清歌兄妹跟白春且去马场骑马,正好白长崎带了个同龄的女孩子一起。
白长崎有意在佳人面前显摆自己的高超马术,就跟白清歌和白春且说赛马。
白春且当时就有些发窘。他自小不爱运动,堂兄是知道的,根本不善骑马。还要赛马?这不是有意让他出丑,衬托白长崎?
他脸上红一阵青一阵。
白清歌和白素约兄妹看不惯白长崎为了一个女孩子为难自己的堂兄弟。
人各有爱好,并不是说马骑得好就是英雄。
文武各有所长。
白长崎这种为了女人让自己的亲兄弟自爆其短,来衬托他的长处,令人不齿。
白素约就说:“三哥,不如我们俩来一场较量?你若是输了,牵着我的马围着马场走一圈,如何?”
就是让白长崎做她牵马的小厮。
白长崎很是不快,眉头蹙起来。
白清歌知道妹妹骑术了得,在一旁帮场子:“三哥,你不会连女孩子的挑战都不敢接受吧?想跟我和五弟赛马,先赢了素约再说。”
白长崎被白清歌兄妹激怒,翻身上马,动作娴熟标准,惹得旁边好几位小姐连连喝彩。
白清歌和白素约只是心中暗笑,花拳绣腿,好看不中用。
白素约中规中矩上了马,白长崎便不屑瞥了她一眼。
最后一圈下来,他始终被白素约甩开十几米的距离。他若是快,白素约就更快,不管是他如何折腾,都被堂妹死死捏住了,压在后面。
到了终点,白长崎脸都气白了。
白素约不过是想给他点颜色瞧瞧,免得他嚣张跋扈,哪里真的会众目睽睽之下让自己的堂兄牵马?
没有输赢,那么刚刚的比试就是兄妹之间的玩闹,不存在丢人不丢人了。
偏偏白长崎不知堂妹的好意,非说什么愿赌服输,叫嚷了起来。
他吵,旁边就有人望过来。白嗣立一家人来新加坡时间不长,白素约可是在新加坡长大的,马场的人十有八九是相熟。
闹起来不好看。
她就笑嘻嘻的大声道:“兄弟多就是好!哥哥愿意纡尊降贵,妹妹难道不领情?”
当即上马,让白长崎牵着。
哪里知道,白长崎挥动着手里用桐油浸泡过的牛筋马鞭,一鞭子挥在素约坐骑的左腹。
这种马鞭最是狠辣,不仅仅马腹被抽得一条血痕,素约的裙摆被打破,小腿皮开肉绽。她疼得深吸一口气,惊呼出口,马儿早已腾空而去。
那马受惊,跑起来一阵风般。
素约再怎么熟练,不过是十四岁的女孩子,最后什么都不顾,拼了命抱住了马的脖子。
正好李方景跟朋友在隔壁场地骑马,听到动静就赶过来,纵马追上去,把素约救下来。
不知为何,素约当晚发高烧。
这件事,画楼把白清歌狠狠骂了一顿。
白清歌兄妹在白长崎面前两度吃亏,又是年轻不怕事的性格,哪里受得住?便想方设法要捉弄白长崎一次。
白云归和画楼一向教导孩子,当面吃亏要当面讨回来,不准背后使绊子。又说自己家的血脉就这些人,能做兄弟是缘分,不必计较小得失。
白清歌记得这些,才对白长崎如此客气。
没过一个月,白清歌、白素约、五房的白春且和白雨歇,兄妹四人去登山,又遇到了白长崎。
他又和几个狐朋狗友,带着两个女孩子来玩。
碰到了,便结伴上山。
山的对面,是悬崖,悬崖下面是大海。
白长崎几次在朋友面前说白春且懦弱无用,白清歌终于忍无可忍,冷笑道:“三哥,你若是有本事,咱们去个好地方,怎么样?”
两次交锋,白长崎都是大获全胜,他哪里把清歌放在眼里,问什么好处去。
初生牛犊不怕虎,白长崎的朋友亦好奇,纷纷嚷着要一起去。
等到了悬崖边,听着海浪咆哮,望着万丈深渊,几个年轻的女孩子腿打颤。
白素约也变了脸。
这个地方她来过。
上次跟父母一起登山,母亲看到这个悬崖,目露艳羡,低声跟父亲说:“我们跳下去吧!”
父亲便紧紧搂住她,低声呵斥:“孩子们都在,你敢胡闹?”
当时清歌和素约都在场,见父亲抱着母亲,纷纷要过也抱着母亲,说:“妈,你不要跳。”一家人都笑起来。
难道哥哥?
素约念头尚未转过来,白清歌已道:“三哥,你总说五弟胆子小,不如我们比比胆子?你敢跳吗?”
白长崎不屑:“你敢跳吗?”
白清歌一把拽住白春且的手,又一手攥住白长崎的胳膊,然后对其他人笑道:“你们不知道,我们白家男人向来英勇。我们从这里跳下去,回头从西海岸上来,你们不用等,先回去……”
白长崎朋友中的几个男孩子不相信白清歌敢寻死,都在笑,白素约和白雨歇变了脸。
“四哥,四哥……”白春且小腿打颤。
白清歌瞪了他一眼。
白长崎冷笑。
“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跳?”白清歌拉着兄弟两人,后退几步,准备冲刺着跑过去。
白长崎认准了白清歌不敢,便挑眉,做了要跳的架势。
快到悬崖边,他心中发懵,突然停住了脚步。
白清歌却使劲攥住了他的胳膊,兄弟三人身体腾空,跳了下去。
白雨歇失声哭喊:“四哥,五哥……”
白素约唇色发白。
白长崎的朋友全部愣住,半晌才听到噗通一声巨响,他们落入苍茫大海中。
那几个男孩子彼此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跑着下山,生怕被拖累。
白素约想起了那天母亲的表情,她说,我们跳下去,神情很向往,并不是开玩笑。所以,从这里跳下去应该不会有事……
她搀扶着早死摊在地上的白雨歇,厉声道:“走,咱们去西海岸接哥哥们!”
第278章 尾声(5)
下山,开车到达西海岸,早已是两个小时以后。十岁的白雨歇是个天真单纯的小姑娘,不停啼哭。
白素约抱着妹妹,唇色发白,手不停颤抖,却强自镇定。
在西海岸焦急等待了半个钟头,终于见苍茫海面,有黑点破水而归。
白素约瞬间喜极而泣,不顾长裙及地,忙奔入海中。
白清歌和白春且疲惫至极,两人拖着昏死过去的白长崎,到达岸边便躺在海滩不动弹,任咸湿潮水一波涌上一波落下……
素约吓得半死,忙推了推清歌,又推春且。
兄弟两人手脚酸软,只顾闭目养神。
雨歇抱着哥哥的胳膊,不停的哭。
春且只得勉强睁开眼睛逗她笑。
长崎好半晌才慢悠悠醒来……
他睁开眼,看到了陆地,大哭起来。七尺男儿嚎啕大哭,把年纪最小的雨歇给怔住了,愣愣望着三堂兄。
长崎恢复了神智,慌不择路窜逃。一边跑,一边哭骂:“疯子,白清歌你这个疯子……”他既幸运自己还活着,又后怕不已。
清歌哈哈大笑。
他揽着春且的肩头,拍着他道:“好小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你体力不错啊!”
春且讪笑:“我们家有泳池,每次我做错事,我妈就让我在泳池里不停回来游一个小时作为惩罚。不游完不准上岸……我别的运动不行,只会游泳……”
清歌和素约微愣,继而笑起来。他们五婶,跟他们母亲倒也几分相似的脾气。每次清歌惹事,母亲就罚他跑三十圈马场。
既惩罚了孩子,又锻炼了身体。
等春且和雨歇回去后,素约悄悄问清歌:“你不害怕吗?那么高,掉下去可能没命……”
清歌耸肩不语。
春且回去后,把经历的事告诉白云展和瞿湘。
白云展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道:“清歌就是个二愣子!”
瞿湘则问儿子:“在海里游了将近三个小时,你不累吗?”
“没有三个小时,最多两个小时。”春且解释道,“中间遇到礁石,我们歇了三次。三哥平日里那么横,真没用,掉到水里就吓昏了,我和四哥一路轮流背着他……”
瞿湘含笑把儿子抱在怀里。
白云展则板起脸教训他:“你以后不准跟着清歌玩,他做事根本不知轻重!”
春且垂首道是。
瞿湘就让他回房,然后跟丈夫道:“你从前总说春且太腼腆,如今好不容易有人带着他,又说不准他去。”
见白云展脸色不虞,她语气微松,笑道:“不管清歌是否知轻重,他至少是个勇敢的人。他不是让春且帮忙,偷偷把长崎推下去,而是带着春且,拉着长崎一起跳下去。单单这一点,他做事光明磊落,是条汉子!咱们背井离乡,想在异乡落足,需要的就是清歌这种不惧险阻、破釜沉舟的秉性!春且学得一二,将来你我不是少操心?”
白云展还是蹙眉。
瞿湘又道:“春且遇事最谨慎,这是他骨子里的天性,无法更改。他只能是个守成之君,不能成为开业之主。学几分清歌的勇敢,将来家业交到他手中,不至于凋零。”
白云展反复思量妻子的话,也有道理,就忍不住笑了笑,说了句“你太宠爱孩子了”,不再提不准春且和清歌来往的话。
第二天,瞿湘就去看白清歌。
正好遇到了白甄氏。
她脸色阴沉,目光带着几分犀利狠辣。看到瞿湘,只是随意颔首,直径进了白云归的宅子。
画楼一家人还在吃早饭,见瞿湘和白甄氏同来,画楼和白云归都微愣。
放下碗筷在客厅坐下,瞿湘尚未开口,白甄氏便一股脑儿把白清歌昨天所作所为告诉了画楼和白云归,还道:“长崎一晚上都在做噩梦,惊醒了数次。后半夜就开始发烧,满嘴的胡说。我们凌晨送他去医院,早上五点多他才堪堪阖眼……”
白云归脸色一落,看着一旁丝毫不以为意的白清歌和白素约,满心的怒火就涌上来,诘问白清歌:“你二婶说的,可是实情?”
白清歌很恭敬道:“是!”
“混账东西!”白云归怒骂道,“你简直没了王法!要是有事,你如何交代?”其实心中也觉好笑。
画楼在一旁沉默不语,不同于往常的强悍。
白云归蹙眉,这个时候她做母亲的应该帮腔,否则怎么收场?难道要他打儿子一顿?
清歌和素约长这么大,白云归可是从来没有红过脸的……
他下不去手。
“不是没有出人命?”素约接口,嘀咕道,“当初三哥用马鞭抽我的马,我腿上现在还有一条狰狞的疤痕,我也连夜发烧……受了惊吓发烧不是常事?二婶不必放在心上,吃几副药就好了。妈,当初给我看病的那位医生是谁?推荐给二婶吧,让三哥早点好起来……”
白甄氏瞬间又变脸。
两个月前,白长崎因为比赛输给了白素约,抽打她的马,还把她的小腿抽得皮开肉绽,素约也是吓的连夜发烧。
白甄氏看着一旁垂首喝茶,不管不顾的慕容画楼,瞬间就明白过来。素约受伤时,画楼可没有这样登门问罪!
可这不一样!
孩子们赛马,最后闹起来,不过是儿戏!
可白清歌拉着白长崎跳悬崖!
这根本就是两种事!
白甄氏脸色更加沉下去,对白素约道:“清歌拉着你三哥跳海,存心是谋杀!当初你三哥不过是同你开玩笑,如何能一样?大哥,您也任由孩子们颠倒是非?”
画楼依旧垂眸不说话。
白素约就不依,不顾父亲给她使眼色,冷笑一声:“二婶,谁颠倒是非?你说我哥哥拉着三哥跳海是谋杀?我哥哥自己也跟着跳下去的,难道他要自杀?就算他真心要谋杀三哥,也把自己陪葬了,二婶有什么不平?三哥抽我的马是儿戏?”
说罢,她撩起裙裾,退了腿上的丝袜,“我这辈子,都要带着这条疤,短裙是穿不了的!这样的游戏,是不是太过分了?倘若三哥和我同在马背,他抽打马不慎打到了我,我什么都不说!我一个人在马背,他把我的马抽得发狂,要不是李叔叔,我早就从马上摔下来!二婶,您知道从快奔的马上摔下来,轻则断手断脚,重则生命垂危?二婶,那才是谋杀!”
瞿湘用茶杯挡出唇瓣,挑起一抹微笑。
白甄氏一向精明强悍,却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