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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王的奴扈-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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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楼为李方景只身闯武昌府的事情,不知道从哪里泄露出去,连季落夕都知道了。

“我只是为朋友做了该做了,季小姐不用谢我!”画楼笑道。

白云归一直站在她身后,笔挺的督军常服,衬托得他器宇轩昂,有傲视天下的威仪。季落夕不怎么敢看他,总觉得这督军很是煞气骇人。

监牢大门沉重而缓慢打开,走出三个人。

李方景消瘦得厉害,原本白皙脸颊变得枯黄沧桑,眼眸却依旧流光溢彩,明艳照人。

比起李方景,唐婉儿与奥古斯丁简直折磨得非人形,根本看不出往日的风流妍态。消瘦、苍白、眼眸无光,整个人失去了最精华的活力,如行尸走肉般!

季落夕泪珠压抑不住,滚滚落下,冲到李方景的怀里,呜呜哭的撕心裂肺:“六哥,六哥……”

李方景拍着她的后背,眼眸却越过她的肩头,望向画楼这边。

她穿了件黑色绣银红大颗牡丹的旗袍,内敛里有藏匿不住妩媚,如午夜盛开的罂粟,令人沉迷。

披了雪色香纱稠长流苏披肩,那随风款摆的流苏穗子,流淌在她周身。站在白云归身边,她的娇丽配他的孔武,在李方景瞧来,如此不相称。她应该有更加温柔的对待。

迎上他的目光,画楼滢眸微动,冲他颔首。转颐对白云归说了句什么,她亭亭向李方景走去。

只是笑,眼眸却有些许雾气缭绕。

季落夕的随从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从李方景怀里拉开。

“我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画楼!”他声音虚弱无力,依旧温醇好听。

“倘若我出了事,你也会为我奔波,这就是友情!”画楼笑容素淡,语气轻柔,却透着对朋友的亲昵。

李方景却上前一步,伸开手臂,将她拥入怀抱。

相识半年,这是他们最亲热的动作,画楼微愣。因为消瘦,他的怀抱有些硌人,画楼只觉得眼眶一酸:他这一生,头一次吃这么多的苦吧?

正想说点什么,李方景已经喃喃道:“这一生,你是第一个这般为了我的人,我永远都会把你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慕容画楼,这辈子,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画楼心头微动,他已经松了怀抱。

身后有蹭蹭脚步声,白云归走了过来。

李方景望向他,明亮的眸子没有怨恨,只是带着挑衅。

画楼微微后退了一步。

白云归声音诚恳:“你受苦了,回去好好休息!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会竭尽所能帮你办到……”

李方景那妖冶斜眸微动,他直勾勾望向画楼,声音严肃又庄重:“白云归,你的东西,我什么都不稀罕。等我再回来,她会是我的女人!”

画楼愕然。

白云归脸色寒霜微罩。

李方景露出粲然微笑,缓步离去。

那背影,笔挺傲然。

画楼心间唯有涩意。

第125章 探望

画楼与白云归都被李方景最后那句话吓得愣了一下,却并没有引起太多涟漪。

在画楼心中,李方景一直都是天边云,飘渺高贵,傲世传奇。不管他最后那话是真心还是仅仅为了激怒白云归,对画楼而言都是心头一缕清风,飘过便淡淡离开,不留痕迹。

白云归则是不屑。李方景觉得他的孔武凶悍配不上画楼,他亦觉得李方景风流不羁,不是画楼中意的男子,画楼不喜那般轻佻时髦的公子哥。

两人皆神色如常,谁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没过几日,便听闻李方景在盘点家中生意和房产,准备去香港。

因为这件事,他跟白云灵的婚事亦作罢,两人却成了至交好友。自从李方景出狱,白云灵日日去他府上,陪着聊闲话。

回来也会把李方景的情况告诉画楼。

“……六哥还好,婉儿和奥古斯丁先生受得刑更多。我看婉儿没个半年是恢复不了原气,现在每日打针吃药,精神恍惚的,哪有以前的八面玲珑?都新时代了,大哥监狱里还用那些老式的残酷刑罚……”白云灵絮叨着,多少对白云归有些怨气。

画楼只是听着。

当白云灵口中的六少变成了六哥,画楼觉得,李方景永远都是个手段杰出的人。他算计旁人不着痕迹,还叫人心甘情愿,感激涕零。

“大嫂,你明日跟我一起去看六哥吗?”白云灵眨巴水灵的大眼睛望着她,“他家那么大,只有一个老管家和两个粗使的老女佣,空荡荡的,我每次去都觉得鼻子发酸……现在,婉儿在他家养病,两个人都那样……”

说到最后,已有哽咽。

每个英雄后背,总是旁人看不到的艰辛与痛楚。他们往往借助这些痛楚,将自己磨练得精钢不催,心如磐石。

画楼淡淡道:“我想想,明早跟你说……”

她想跟白云归打声招呼。

一开始因为李方景的事情,白云归就颇有不快;后来他自己好像看得明白,同意画楼去武昌府,可不能保证他心中没有猜疑。特别是李方景出狱那日的那席话,白云归虽没有发作,不代表没有记在心上。

历史上的假钞案中,下野的那个军阀不是白云归,那么,画楼目前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惹怒了他,整日看他冷脸,于她无益。

晚上问了白云归,他则笑得颇有深意:“这点小事还用请示?”

言下之意在说画楼心中有鬼,才多此一举。

“督军跋扈惯了,事无巨细样样要管,我哪里能分辨哪些是小事,哪些是大事?稳妥些,统统跟您说一声,免得回头被您责怪,说我心中没有督军,行事没有分寸……”画楼亦笑,明亮眸子里流转着狡狯。

下一瞬便被白云归压在身下,声音严厉中带着暧昧:“我几时跋扈惯了?”

画楼直笑。

又听到他说:“你心中有我,我甚欣慰,果然是个乖巧的孩子。我要奖励你……”

奖励这词不知是不是他最近突然想出来的,用的频率很高,好似画楼在他身下承欢,是占了他的大便宜。

她望向他,素净脸颊不着脂粉,细腻红润,如桃蕊初绽,不胜娇美。清湛眸子盈盈照人,微微噙着嘴角,颇为羞赧低声道:“我……我身上有那个……”

白云归愣了一下,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过段日子她能怀上呢,可她身上又落红了。

关了灯,便拥着她入睡,他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画楼很不习惯跟旁人说自己的这种私事,含含糊糊应了声没事。

第二天一大清早,白云归便嘱咐佣人熬了生姜红糖水给她喝。

画楼尴尬得无地自容。这等私隐之事,他就不能听过就忘记了?还巴巴闹这么一出来……

他却说:“女孩子要懂得爱护自己,这些看似最简单的养生却是最关键,你须谨记,一点都不要马虎!”

白云归没有打趣她的尴尬,反而一本正经教育她。

画楼微愣。这些东西她知道,却是自己从网络上看到的。听说妈妈会在女儿懂事时叮嘱这些细节,教育女儿如何保养自己成为健康美丽的女性。前世今生,都没有妈妈告诉她这些,第一个对画楼说的人,居然是白云归。

她眸子动了动,略有浮光。

白云归摸了摸她的头,像对待自己女儿一般亲昵,转身去了书房。

画楼望着那热气腾腾微带生姜涩味的红糖水,有些唏嘘。辛辣微甜的红糖水,味道怪的跟药引子一样。可是入喉后,便有暖意。

胃里颇暖,嗓子也暖,连心头亦有淡淡暖融。

下楼吃了早饭,便跟白云灵商量去看望李方景。卢薇儿没什么事,也道要去。

三个人都要带副官,便要了两辆车。

白云灵跟画楼坐一辆车。见画楼带着白云归身边的罗副官,白云灵便好奇问她:“易副官呢?”

画楼不想跟她说这些,说了她也未必明白,便随口道:“最近我让他去办点事,目前应该在近卫营……”

白云灵便乖巧没有再问。

车子沿着海堤出了城,往郊外的李府而去。李府建在海滨的山坡上,一边是铺满藤萝的峭壁,一边是随风款摆的杨柳。白浪轻逐浅棕色沙滩,低吟浅唱,偶尔海鸟的鸥鸣盘旋头顶。

空气里有迎春花的香甜和海水的清鲜。

车子进了李府,果然见庭院落寞,人迹罕至。石径小路干净整洁,花圃修剪整齐;乳白色罗马喷泉安静矗立,已无彩灯装饰,旖旎歌舞相映。习惯了繁华,这样的寂寞似骨头里的疼痛,时时刻刻都无法消退,啃噬着内心。

老管家说:“六少在后院剪花圃……”

卢薇儿便笑着打趣了一句:“六少做起了园丁?”

老管家笑容便有些苦涩:“家里生意卖了,老爷太太也走了,亲戚不跟六少来往,现在差事也丢了,不摆弄花草,也没地方去……”

画楼等三人皆是心底一酸。

初相见,他那般雍容倜傥,天之骄子,如今却众叛亲离,孑然一身。他如此好强,不像那些落魄公子流连烟花巷,沉迷桃花酿。他只是过起归隐田园的生活,每日除了看书,照顾唐婉儿,便是伺候庭院,将花圃打理得干净整洁。

这样的人,荣辱不惊。居庙堂则心怀天下,隐田园则洁身自好。

管家叫女佣去告诉六少有客到了,便引着画楼等人上楼去看望唐婉儿。

唐婉儿躺在病榻,青丝斜垂一旁。乌黑发丝衬托得她脸颊苍白消瘦,圆圆的眼睛更加大了,孤零零噙满碎芒,楚楚可怜。

第一次见她,她穿着紫色卡夫稠长裙,裙摆曳地,高挑妍丽,圆圆脸颊笑容甜腻。

如今再看,哪有半分俏皮模样?

她受了很多刑罚,摧残了健康,纤瘦手背能看到清晰的青筋。

白云灵常常来陪她,她们比较熟悉,唐婉儿便含笑,虚弱跟画楼和卢薇儿打了招呼。然后跟画楼道:“我听说夫人只身闯武昌府,才找到我们被冤枉的证据。婉儿和六少性命皆是夫人所救,大恩无以为报!”

说完便上气不接下气,咳了起来。

画楼忙拉住她的手,道:“好好休息,别说这些客套话……”

正说着,李方景便走了进来。

穿了名贵条纹西裤,雪色衬衫,黑色皮鞋,却带着一顶遮阳草帽。鞋子、裤脚皆是泥土,双手还滴着水。他刚刚洗了手,来不及擦干便赶过来。瞧着她们都相望他的头顶,恍然想起还戴了帽子,随手便摘了起来。

青丝有些凌乱,添了不羁风度;笑容依旧如此明艳轻快,斜长眼角噙了风流姿态。

说了几句,他便邀请她们去花园看他种的兰草。

白云灵忙说自己怕晒,留在这里陪着婉儿;卢薇儿发觉李方景的目光一直在画楼身上徜徉,便抿唇笑了,也说自己晒不得。

只有画楼陪着他下楼。

“我还以为你恼了我,不想再见。”他笑道。

画楼微愕,便想起他出狱那天的事,摇头笑了笑:“我岂是那等小气之人?我只是听灵儿说,你一直在忙着准备移居香港,不得空。如今安排妥当了吗?”

李方景听着她口吻里的轻松与无所谓,笑容瞬间添了苦涩:“叫人先过去,那边宅子置好了。我等婉儿身体再好一点,才动身去……大约一个月后吧。”

出了假钞案这件事,他大约对国内政治失望透顶,不愿意再搀和其中。远走他乡,换个心情,重生开始自己的梦想,亦是好事。

“哪一天走,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我去码头送送你!”画楼诚恳道,“你一走,再相见亦不知何年何月了……”

他的脚步顿住,声音果决道:“最多三年,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画楼!”

画楼亦站住了身子。

他们身后,是一株老树的杏树。粉嫩杏花为虬枝添了新妆,暖风缱绻,粉色晶莹花瓣蹁跹,或落在石径,或落在李方景肩头。

他妖娆斜眸越发缭绕。

第126章 说客

春意料峭,徐凤袭来,满地繁花飘洒,落在她的肩头或发际。她洁白脸颊如初绽的花蕊娇嫩细腻,淡雅清秀;眼眸却绮靡浓艳,比秋水更加清湛,眸光能直直照入人心。

画楼静静站着,凝望着李方景,眼眸渐渐安静,静得如古潭,碧水无波。她声音亦疏朗:“找我做什么?”

不待李方景回答,她继续道:“倘若是寻旧友,我自是高兴,亦不需三年五载才来。就算你落魄潦倒,我亦待你如上宾;倘若是旁的,你是至我于何地?我是白夫人,不是慕容小姐!”

一席话简单绝情,不留任何念想。

“方景,我待你,一向磊落无私情。为了你去武昌府,亦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我明白告诉你,不想你心生误会……”最后,她声音又柔和下来,绽放浅浅笑意,比杏蕊还要清淡。

李方景一直在笑,眸子里有莫名的光泽,熠熠生辉。

最终,他摊摊手道:“落花无意流水有情,是我误解了。”

语气轻松。

她的一番解释,慷慨大义,殊不知早已泄露底细:说了这么多,只因她是白夫人。

他从善如流,不再激怒她。他应该想到,她不是那般小女子,需要守住承诺过日子。

她需要看到事情的结果。

与她相遇,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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