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颜,时好-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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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车在某处停下,棹西先下了车再小心翼翼地从另一侧扶了时好下来,然后绕到她身后,环着她的腰顶着她的肩带着她一步一步朝前走。
他说向左她便向左,向右她便向右,他择了一条平坦的路让她走,没有什么石块或水塘。
四周静谧,有夜鸟掠过树枝停下时发出的一末挲动,时好听到一扇大铁门被吱呀推开的声音,她沉着气往前,可才不出几步,时好的鞋跟就陷入一片软地,有一股濡湿的阴冷从足底蔓延上来缠上她的裸踝,让她迟疑了一阵伸手朝前摸索一番,指间只有流凉若水的微风,也不知要不要迈第二步。
棹西见状则在她身后温声劝慰道:“别怕,草地而已,是自动装置刚洒过水。”
她点点头,放心地往前走,一步比一步行得宽,直到最后一步已迈到空中,被他一下扯回怀里,他说:“来,停下,再走就得撞墙了。”
她又只得停下,像机械操纵,任着他说。
两个人立了一会,棹西气息轻柔地吻了下时好的耳后,一下松下她覆着的丝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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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好,生日快乐。
时好心里咯噔一下,蓦然睁眼,只觉得适应暗仄太久,光明反倒酸目,什么也没看清又慌忙闭上。
伸臂遮了一遮夜明灯白灼的光线,才又慢慢睁眼,视线所触,只一下,就叫她胸中剧烈涌动起来,她怔了。
不可思议!
眼前是就着一面墙搭得一樽通明的玻璃花房,里头是一枝枝蔷薇,开得正好,容色倾城,带着凝露,似雾微笼。
娆花点点缀枝头,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叫她惊异地掩住口。
环顾四下,是玫瑰园,真的是爸爸的玫瑰园,几度花开如故人心肠。棹西竟然买下这里,又叫爸爸的蔷薇起死回生,已经有心了。
她转过身,见他立于原地,一脸闲淡地笑,目光留驻在她脸上,有十二分得眷顾。
“怎么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抱歉,我之前以为你也在这里长大……不过,后来我想如果你妹妹假期要回来,还是住自己家比较自在。”棹西朝花房抬一抬手,询道:“所以,你喜欢么?”
“这不是开花的季节。”她心绪复杂,却依旧笑道。
“所以费了点功夫,还好赶得上,我差点以为要错过了。”他过来牵住她的手,建议她,“要不要走进去看?”
“不不,这样就很好,隔着玻璃看,特别漂亮。”她阻下他,蹲下来,鼻尖贴在玻璃上,容色徘徊地往里头张。
她摸着玻璃与玻璃之间奶白色的框,有点傻气的问:“这算不算违章建筑?”
他则站在一旁,一下一下摸她后头的绾发,回答道:“算。但是,管它。”
时好明媚地笑了,想着,是不是许许多多美的东西,只有远观才觉如何不可方物,走近了呢?比如她与棹西之间,风波历尽,也不过咫尺距离,不,甚至他们曾贴得更近,最后仍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原来走近了,就再也看不清了。
可说不感动,怎么可能?只是,只消曲棹西愿意,他甚至能叫尘埃镀光;他可以如此这般地任意宠爱一个女人,或者,控制她们。
就像控制她一样。
有一种梦落繁花,哀凉的感动。
“谢谢你,棹西。”时好满心流连,却起身对他说:“可今天不是我生日。”
“什么?”棹西哑然,他以为听错。
一番苦心,表错情?会错意?他的助理不可能犯这种失误,更不要说,他亲眼核实过她的户籍证明。
“真的,不是。大约是我出生的时候爸爸兴奋过头,入户籍登记时写错了月份,结果之后也就将错就错。其实,应该是上个月的今天。”时好见到棹西微有不快的脸色,微笑道:“没关系,你已经替我庆祝过了,忘了?就是那日,你救了场,我们在车上喝酒,也算庆祝罢。”
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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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那一天,棹西略略释怀,幸好幸好,那一天过得不赖。
可时好却想,幸好幸好,不是今天,她已经收到一份重磅大礼。
她徐徐说:“这么厚一份礼,棹西,我要回礼。”
“是么?”他从容自若地说。
“只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补充。
“没关系,你送我,我都喜欢。”他澹澹而笑。
时好望着他,唇齿间含了轻染了一丝无奈的温默,从口袋里取出手机,说道:“希望你接受以后,不要怪我破了氛围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二更,晚间。
写了一半想睡了,又不想你们等,只好拖成两章。
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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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开了音频,手势是稳当的,一个按键,一个按键地翻,心却脱序狂乱地跳。
很快,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轻吞慢吐,瓮声,浑厚却阴冷……“看在令尊令堂的面子上,这次的事,我可以不追究。只不过,横征既已助你得手,新城区的项目再让你硬吞下去也只会伤了元气,还是依约由伯父……”
“世伯这样策无遗算,小侄自然只得甘拜下风。”另一个男人,从容不迫地接口,他对着外人永远举止自若超然伦迈,而他的烈火轰雷,他的无微不至,他的温言软语,只有一个人明明白白地见过听过,时好。
可到今天,她分不清哪段是真哪段是假,也许从来无所谓真假,是一个人自心里在乎了才想要探一个真假,谁会为不上心的东西费神猜度。
再后头的话,言涉他们之间如何钱权交易,如何由顾某出面虚张声势,又如何由棹西里应外合,时好的横征不过是一串穿膛肉末,他们都看重棹西是时好所能行的最后一步,一切水到渠成。
可顾某也说:“如今的横征还有何用,竹头木屑。”
棹西则答:“不,彻头彻尾是一件废物。”
时好只觉耳边响起的是不绝如缕的低咽声,像是一个人心脏骤停时从检测仪器里发出的那一声“滴”,无声无调,永无止尽。
最后电话被撂下,录音却不停止,“到底年轻气盛贪心不足,浮躁得什么都想要,给这点惩戒算轻了。”顾某宠溺纵容地说:“惜惜,满意了?爸爸一把年纪了还要陪你玩这种小孩子把戏。”
一个年轻的女人用灵动的声音,恣意地曼笑道:“什么曲太太,上天入地情意燕婉一对璧人的戏码,到头来不过一尊可怜的精装玩偶。”
她问:“曲太太,你说是不是?”
顾之惜故意的,隔着录音问时好,是不是。总有女人是这样的,谁让她得不到他。
时至今日,时好自己也不知道,她改问棹西:“我到底是不是?棹西。”
棹西脸色凝重,目光中暗暗浮起煞气,他不回答。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她灿然地笑。
“是我。”棹西维持着表面的神色,坦荡地回答:“我本打算收购横征,可你提出合并,我也只有依你。”
“所以,你承认了?”时好问:“你不辩解?”
“狡辩不是我的风格。”棹西退如山移地说:“何况,你听得这么清楚。”
两个人,遇到这种事,没有人心粗气浮,是不是也是一种本事?
“想不到罢,一山还有一山高,摆完一道又一道。”时好摇头叹笑道:“聪明一世的曲棹西,叫顾震宇那只老狐狸一出手就摆足两道。”
棹西望着时好青白交加的侧脸,慢慢地说:“时好,他就是再摆我几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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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也是一样。我希望你留在家里,由我好好照顾你。如果横征是你最后能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本,那么现在我要取走它,你是不是就可以像位普通的妻子一样留在我的身边。”
“你要我怎么样?和其他的名流太太一样,终生依附先生,专职替他们销金?”时好陡然冷笑一声,“你曲棹西想要这样一位太太,易如反掌,何必找上我。”
棹西见她不停地笑,神色愈发反常,按住她的肩,低头说:“时好,我甘愿的,你听到没有?”
时好如何也停不下来,什么叫怒极反笑,真是收也收不住。
什么名贵奢华,到头来一场笑话。
“我仔细想过了,曲棹西,你我之间实在没有可能。”她轻轻扳下他的手,往后推开一步,含着一丝倦怠地说,“我必须时时刻刻防着你吞掉我的横征。我不能叫一个时时刻刻叫我防备的人来做我的丈夫。太累了。我不会接受你。”
“我快吞掉横征了,这一点已不成立。”他微有愕然,问她。“你还要什么?告诉我。”
时好说:“喏,我要路边的蔷薇,会自然生长的那一种。”
“我明白了,是那些穷小子在路边买一枝花送你也值得高兴半天的爱情?”棹西不动声色地提醒她:“时好,我送了你半壁江山。”从前,他会为了一点小事跟她发脾气,反是这样的大事,他隐忍不发。是了,他被她捉了痛处,哪里有资格。
他的痛处,是她自己。时好目光微一流转,扬腕摇了摇手机,笑道:“你倒提醒我了,不知你父亲泉下有知,他自南洋过来,亿辛万苦创立锦城,你却轻而易举地拿了那半壁江山去困套一个女人,你说,他会不会对你大为失望?”
棹西一下便震惊了,陡然间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一件他一直逃避却不得不承认的事:时好是沈征的女儿。
沈征可以拿锦城的感情去跟曲眠风交换金钱利益,时好骨子流得是他的血液,又为什么不会?她到底是他的女儿。沈家的人都懂,懂怎么巧力弹别人的软肋一下就能让人痛不欲生——事到如今,她失去了横征又怎样?他将锦城推上悬崖不说,还失去了他自己。他为她做的事情,他一辈子也不会为其他女人做。
“棹西,我从不认为棚门小户下的爱情有多好,只是金玉满堂里的爱情未必好而已。”时好一步一步地倒退,说:“缘来爱这件事,本就跟有没有钱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她说:“我会撕毁谈判,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吃走横征。”
她预备离开,如果再美好的事,也是浮云一瞬,那么留不得,走就是。时光很长,总能找到可以留驻的地方,不是玫瑰园也可以是逸成园,没有逸成园又会有其他的地方来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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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也没有什么谁非谁不可的故事。
“时好,你聪明一点,势在必行的事。”他一步一步逼近,“现在谈判破裂,我们双方都得不到半分好处。”
“横征是一件废物,一件废物不需要什么好处,你关心你的锦城就好。”她说:“我会宣告破产。”
她笑容疏离,掉头离开。
棹西没有追上去,只是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掷地有声地告诉她:“横征我是收定了,如果你现在离开,等我得手,原先的那班人,我会一个不留!”
“贾重年。”
时好心寒,不为所动,路人。
“刘成章。”
章叔早已打算退休。
“王若昭。”
若昭不愁好去处。
“沈婉颜!”
……
时好终于驻足,扭头,几乎面目狰狞地对他喊:“曲棹西!你什么意思!”
他俯首沉默三秒,还好,总算还有能叫她停下的东西,复又抬头面色冷静地对她说:“你还不知道么,你继母最近一段时间夜以继日地在拉斯维加斯豪赌,出手阔绰,输多赢少,我不认为你父亲留给她的那点钱还可以支撑多久,你现在毁约宣布破产可以,到时候你妹妹……”
“够了!”时好心猛地一紧,意乱心烦,继而颓然地说:“曲棹西,你真厉害,连我的家人你也不放过,要事无巨细地查,你真的厉害。”【。 ﹕。电子书】
“时好,根本不需要查,已经传遍了,问城中任何一个嗜赌豪客都可以知道这件事。”棹西说。他终于诚实了一回,他也是出席饭局,席间听其他人说起,只是他觉得这种事没有叨扰时好的必要才隐瞒下来,只可惜,她已经不信了。
“豪赌,奇怪,我怎么一点也不意外。”她抱着肩膀,一阵寒彻骨髓地笑:“是啊,去了美国,连个搭子也找不到,她不赌还能做点什么……”
棹西脱下外套,披到她肩上,不徐不疾地说:“你还要照顾妹妹,对不对?”
她轻声漫言:“你居然拿我妹妹来要挟我……”
棹西不忍,心里空荡荡地疼,他伸臂想把时好搂到怀里。
时好格下他的手,让他的指尖只能挽到风,她依旧离开一步的距离,说:“刚才的路上,我回想了下,棹西,其实你从来没有说过爱我。”
棹西缓缓摇头,“不是今天,我不会在今天这种氛围下对你说这句话。”
“那么,我爱你,棹西。”时好望着他,神情里透着一寸凉意,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执意要我留下,我不走就是。只是本来我想着,哪一天离开你,我总可以暗暗由爱你变得不爱。现在也好,你还剩下两年零八个月的时间,可以亲眼看我怎样由爱你变得不爱。”
她说:“你自己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