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州行+溯昭辞-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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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一片寂静,群臣沉默不语。
二姐尴尬至极,使劲一拍座椅扶手,怒道:“傅臣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从洛薇那听来了些儿时愚事,便在这里冒充她?”
开轩君,露出你的狐狸尾巴。去劝二姐,让她赶紧下手杀我,我便可以说出更多秘密,然后告诉她:你若不相信,便去找找洛薇,看看她是否已经失踪。
没想到,我失算了。开轩君确实有些着急,但说出的话却是:“等等,流萤,这人杀不得!她可能真的是小王姬!”
二姐迟疑道:“为何有此一说?”
开轩君道:“昨夜小王姬来找过我,说想在王兄被处死之前,最后看他一次。我一时心软,便给了她一个变身符,让她化身狱卒,去探望傅臣之。因为怕她化身成你下令放人,我还特意挑了个只能变为男子的符文。所以,若这人真是小王姬,伪装成傅臣之,愿代他受刑,也未可知……”
这开轩君,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不知他究竟有何目的,却十分笃定一件事:这人早已有备而来,我完全斗不过他。只见在二姐一个手势下,他朝我走来,拿出一张符纸,在我头上点一下。一团光将我包围,我感到身体瞬间缩短了许多。
无数人倒抽一口气,二姐也陡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惊呼道:“薇薇!”
看样子,我是变回来了。无奈身上伤口太多,我还是瘫在原处,无法动弹。二姐纵水一下飞到我身边,将我抱在膝上,情绪无比激动:“为何会是你?傅臣之呢?他去了何处?”
我无力说话,只是闭着眼睛,咬牙忍耐身上的剧痛。随即,便有人将我抬开。眼前的一切都已迷离惝恍,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二姐在怒斥别人。
然后,一个男子胆裂魂飞地答道:“回二王姬,前夜您走了以后,小王姬便以逼供为由,前来探望臣之殿下,我们在外等候了一个时辰,不见她出来,举得不放心,便回到牢里巡查。不料,却看见小王姬在、在……”
二姐道:“在什么?”
男子道:“小的真、真说不出口 。”
二姐恼道:“说!”
我用力睁开眼,拧过头去,终于看见跪在二姐面前的人——那竟是用鞭子毒打我的狱卒。他跪在百官前方,贼眉鼠眼地望我一眼,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小王姬和殿下有私情,他们昨天在牢里苟合。看见我们进来,小王姬还叫我们赶紧出去,让他们完事了再回来,且假装甚么都不曾看见,违者株连九族!”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终于知道自己身上痒不是蚊子咬的而是新买的地毯毛太长过敏的闪闪小天使分割线————
上一章抽中的孩子是这五个:
kitze:我觉得幕后黑手是开轩君…直觉…
相里未:像是开轩君啊!一定是他!
午后暖阳宠着的猫:我猜是开轩君,有当恶毒男配的素质。
饺子皮:我猜是开轩君,他一回去就有仙人来找她们麻烦。这次还把哥哥骗来顶罪。不过哥哥也是有秘密的样子,没准真是卧底,或者是知道他们的阴谋但是没告诉她们。
蛋壳里的小宇宙:凶手是开轩君!老虎是他给买的!
今日祝福:
如果乃像闪闪小天使勤劳更新冒泡,今天(周一 XD)有更新!
如果乃像开轩君一样阴森森地干坏事不冒泡,后天有更新= =
☆、南下新生
这要我如何是好,真是喝西北风也堵了嗓子。这也没法,谁叫傅臣之要随便抓我爪子,还被他们看见。原来,那便是“苟合”,我又学到个新词儿。
那狱卒竟未废话完,继续道:“沧瀛神在上,小的觉得小王姬和殿下同室而长,情同手足,做出此等违背天伦之事,迟早会遭天谴,待小王姬离开之后,便私自对殿下用刑,不想打的竟是小王姬……犯下这等重罪,请二王姬赐死!”
二姐已气到像连座椅扶手都快捏碎,却从头至尾保持沉默,静静地朝我看来。大臣们纷纷震惊叹息,满脸的新仇旧恨。
在这片叹息声中,我只听见丞相恨铁不成钢般恼道:“小王姬,洛薇啊!你可是我大溯昭的王姬啊,怎能,怎能……”说完这句,他还用力打得手背啪啪响,看上去很是痛心疾首:“洛薇哪,看看你现在这样,如何对得起你九泉下的父王和母后啊!”
这事我实是百口莫辩,正想解释不过是傅臣之单方面告白,开轩君道:“各位,此事莫怪小王姬。小王姬与傅公子虽名义上是兄妹,实则无血缘关系,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会暗生情愫,也是在所难免。何况小王姬尚且年幼,并不懂男女情。事,为傅公子诱导,也是极有可能……”
这混账,又在抹黑我哥。我忍着身上的痛苦,道:“哥哥不曾诱导我,他只是喜欢我而已。他也不是坏蛋,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坏的人是开轩君。你这虚情假意的伪君子,从一开始来到溯昭,就是个结子葵花,满腹心眼,现在你还想诬赖我们到何时?”
这下,二姐终于坐不住了,使劲一拍扶手,怒道:“洛薇,你还帮着傅臣之那小子!你、你、你莫非真的和他……”
开轩君又在假惺惺地装好人:“孩子不知丁董,真不怪她……”
二姐打断道:“我在教训我妹,不要你做好人。”
开轩君只得闭嘴,还一副委屈兮兮的可怜相。这下栽了,二姐已经完全信他了。我该当如何是好?我扶着身侧,想要坐起来,却还是因身体无力,倒了下去:“二姐,你宁愿相信这伪君子,也不相信我?”
“你若不与傅臣之……你若不与他走这样近,我还愿意相信你。”
她站起来,眼神苦痛,似有千仇万恨,脚下趔趄,开轩君赶紧上去扶住她。
她却一把将他推开,望着眼前数百张忧心忡忡的脸,苦笑了一下,终于缓缓说道:“我溯昭氏自千年以来,一心奉沧瀛神明,安土乐业,人致其力,扶妖者之危,济凡者之困,不曾图财害命,亦不曾对上界有不臣之心。不想,竟遭异族背叛,仙者治害,今为迫匿影藏形,水火之中。而非我族人,其心必异。此必然大势,已验之事。从今日起,若有离溯昭者,以驱逐处置,与其五代子嗣,不得返还溯昭,违者斩立决。而小王姬洛薇,与叛者沆瀣一气,里通外国,理应处死,但念在其年幼,误入歧途,改遣至沧瀛祭坛云霞观修行,五十年内不得外出半步。此乃溯昭生死攸关之事,不容置辩,即刻生效。”
于是,我伤势未好,便这样糊里糊涂地,被扔去了云霞观。所幸二姐还安排了几个人前来照料,同时把玄月也丢过来陪我。
云霞观建立在祭坛的一个角落里,又冷又偏僻,旁边便是悬崖峭壁,往外伸个脑袋,都会被高峰吓得个半死。
我在这里待了一个白天,已冻得手脚青紫,还得忍受剥肤之痛,真是比以往一年还要漫长。玄月蹲在我的床头,用小小的舌头舔舐我伤口附近,想要缓解我的痛苦,但我还是感到疼痛难当,只能平躺着打哆嗦。
唉,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稍微静下心来,我开始努力理清思路,整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自己到底是哪里做脱了节,才会令整件事发展到这般田地?
回想一下开轩君每一次出现的情景,我忽然意识到,那么多天衣无缝的巧合,其实极可能都是开轩君有意为之。
首先,玄月是上古凶兽,却被当成普通虎崽贩卖,出现在那么平常的摊铺里,这已极不寻常。
其次,那蜘蛛精把大祭司吃了个干净,却冒充他回来见父王,冒这么大风险,从头至尾只是为了咬我一口,不论如何作想,都有些说不通。只能说明,它是开轩君用来使苦肉计的磨刀石,他却没想到,即便如此,二姐还是拒绝了他。同时,让大家知道大祭司已死,却带回仙界经文,便是给了溯昭氏一些对仙界的盼头,却无计可施。他开轩君作为溯昭唯一的仙人,便可在此随心所欲。
再次,开轩君说自己在外遇到傅臣之,恐怕也是故意捡着机会“偶遇”……
正推测得□□不离十,竟有几个蒙面人趁侍女不注意,偷偷溜进云霞观,把我扛到了雪崖边缘。
看见他们扣住我的双臂,我望天笑道:“如何,开轩君,想杀人灭口?”
开轩君倒再也不躲藏,从一棵雪松下走出来,微笑道:“小王姬太聪明,留着你,恐怕五十年不到便会坏事。你放心,在下不会杀你,只会把你从这山崖上丢出去,是死是活,要看小王姬你自己的造化了。”
我瞥了一眼那千丈雪崖,真是哭都哭不出来。没错,我是溯昭氏,比凡人要抗摔一些,但从如此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死也得残了,外加身受重伤,死是肯定死,但恐怕还得苟延残喘个几天几夜。这临死前的折磨,才是人间炼狱。
我道:“反正我是死定了,给个痛快罢。”
“在下怜香惜玉,可不愿亲自动手。你若愿意,我可让这些人给你个痛快。”他指了指身边的蒙面人,“只是如此,大溯昭的小王姬便落得个不堪羞辱自尽的下场,说出去恐怕有些不好听。不如跳下悬崖,让你二姐觉得你是跑了,对你还有些念想,盼你早日归来,你说如何?”
“行,临死之前,我只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小王姬请讲。”
“第一个问题:你究竟是不是仙?你若是仙,为何不好好待在仙界,反而对一个溯昭王姬如此痴心妄想?莫非你在仙界不过是个丧家犬,只盼能到溯昭来娶妻入赘?”
“这可不是一个问题。”他不为所动地微笑道,“我只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是仙。你以为我千里迢迢赶来溯昭,只为娶你姐姐?没错,流萤是国色天姿,但还不至于令我如此费心。溯昭有一个仙神都不曾发现的秘密,只要控制它,我便可以走得更高更远,成为横行神界的尊者。当然,仙神无穷无尽的境界,你们这些小蝼蚁,永远不会理解。”
“开轩君,你老实说了罢。我父王是杀了你全家,还是杀了你全家?”至此,我已快被怒火焚烧成灰,猛地转过身来,挣扎道,“我父亲以素丝良马之礼待你,你却恩将仇报!你还是不是人?!”
开轩君伸了个懒腰:“唉呀呀,小姑娘一撒泼,就实在太不可爱了。你大概已经忘记,这山崖里冰天雪地的,可是一点水也无,以你现在的法力,恐怕没法在短期内令冰雪化水,载你登天。现在还不多求求我,恐怕真会摔成活死人,那该如何是好啊?”
我暴怒道:“你动手好了!摔死我,我化作厉鬼也天天来找你!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就你这狗模样,你还想成神?我呸!你不得好死!!”
听到那句“你还想成神”,开轩君脸色大变,仿佛受到了冒犯,凛然道:“那你就在地狱里看我成神罢,你这不要脸的小水妖。把她扔下去!”
两个蒙面人把我高高举起,扔了出去。身体在冷空气里迅速下坠,我挥舞着四肢想要自救,却无能为力。很快,开轩君的身影便被冷雾挡住,云霞观的雪崖也逐渐模糊。
同时,下坠时间越长,我就越感到害怕。
不知自己掉了几百丈,忽然,我听见“嗷嗷”的叫声,玄月竟也跟着跳了下来!
它朝我伸着前爪,一双金色瞳仁发出蓝光,然后,山崖上的雪纷纷落下,化作流水,如同下了一场大雨淋下来。
“玄月!”
我赶紧使用纵水登天术,将自己托起来,轻飘飘地浮在空中。玄月也落在我的怀里。因碰到伤口,我吃痛叫了一声。再低头往下看,谷底竟只有仅仅数里远。
我用最后的灵气,令自己稳妥停在谷底,然后双膝一软,晕倒在松软的积雪中。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这梦中有九春三秋,清丽天景,有我回不去的童年,有那梦中也知晓已经辞世的父母。因此,这一个梦,也是第一个令我醒来时泪流满面的美梦。
玄月嗷嗷叫着,像是怕我被冻死在这里,用小虎爪推我的胳膊,不时咬我的耳朵,舔掉我的泪水。我睁开眼看见的首个事物,便是它水汪汪的大眼睛。见我醒过来,它活蹦乱跳地滚到了我的怀里。
“玄月,多谢了。”我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对它挤出一个安心的笑,“若不是你倾力相救,我怕是早已死无全尸。”
它眯着眼睛,像猫儿一样用脑袋蹭我的手。周遭还是寒天冻地,风雪呼啸。不知狂风将我卷到了何处,但我知道自己已不在溯昭。因为,两边的雪崖亦崎岖地向前蜿蜒,溯昭并无如此雄伟的山谷。
我勉强撑着山壁站起来,眺望前方的路。玄月却好像比我有活力得多,袖珍的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