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未满-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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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仍然一动不动地跪着。
哭，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此时，她唯有在脑海里想着和冷轩风短暂的快乐时光，以支撑她坚持下去的信念。
冷振民夫妇跑步回来时，苏青仍然跪在门口。
太阳升了起来，可那一点阳光丝毫温暖不了苏青身上的寒意。
看到他们回来，苏青又燃起一丝希望。
然而，他们连看都不看苏青一眼，便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开了门进去。
门“嘭”地关上。
9点钟，冷子俊收拾好自己，准备上班。
打开门，看到门口晕过去的苏青。
***********
纽约某个大型医院里。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纱布。
冷轩风在一片白色中慢慢睁开眼睛。
这些天来，他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大海边，长发飘飘的女孩正在画画，飘逸脱俗的背影使他忍不住走过去，可不管他怎么走，眼前都是同样的距离，永远也无法接近她。
那女孩是谁？
头痛欲裂。
“风，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迷糊中，听到一个激动的声音，一个喜极而泣的声音。
是在叫我吗？
风？
眼前，一个女孩的脸正对着她，欢喜和激动掩饰不了她的疲惫，眼圈四周暗黑且浮肿。
女孩在俯下头看着冷轩风的同时，一头浓密的长发倾泻下来，几乎要拂到冷轩风的脸上。
女孩？长发？
她就是自己梦中的那个女孩吗？
“风，你终于醒了？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唔……我好担心会再一次失去你。”女孩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放声哭了出来。
想必她一定紧张了好久，这个女孩一定跟自己有渊源。
莫非，她就是梦中那个画画的女孩？
“你是谁？我又是谁？”冷轩风虚弱地问了一句。
陆瑶愣了愣，同时停止了哭泣，不解地看着冷轩风。
国内的医生说他可能变成植物人，又也可能变成白痴，所以，陆瑶的第一反应是冷轩风变成了白痴。
“我是陆瑶，你是冷轩风呀，风，你不记得了？”
冷轩风看看四周，这里只有自己和眼前的女孩，可以前的一切完全是空白的。
他摇了摇头。
“那你记不记得苏青？”不知为什么，陆瑶想用苏青来考验一下冷轩风，如果他们真的很相爱，哪怕是变成傻瓜，也会有记忆吧？
哪知，冷轩风还是摇了摇头，接着问了一句：“苏青是谁？”
正好这个时候，主治医生进来，陆瑶赶紧跟医生说了情况。
主治医生是个老头，头发已经掉了一半，很认真地答复了陆瑶：“我正想跟您说说他的情况，他不是变白痴了，而是记忆的神经受损，暂时失忆了。”
“那……他什么时候才恢复记忆？”
“这个不清楚，有快有慢，快的话随时都可以，慢的，可能一辈子都恢复不了。”
陆瑶愣住了。
失忆？
*************
医生为冷轩风拆除了纱布，伤口已基本痊愈，周围的头发都被剃掉了，照着镜子，冷轩风对陆瑶说：“可怜我长得这么英俊，却早早地颓头了。”
陆瑶一听冷轩风的语气，确定他没有变白痴，总算松了口气：“我给你买个帽子，到长出新头发时就又恢复英俊的模样了。”
“陆瑶，陆瑶……”冷轩风念了几遍，想把这个名字记住。
能陪在自己病床前的，一定跟自己的关系不错吧？
他又想起了那个梦，问道：“陆瑶，你画画吗？”
陆瑶怔了怔：“我喜欢画画啊，怎么了？”
“你一定是我梦中的女孩吧？”
“梦中的女孩？”陆瑶不理解。
“我之前做了一个梦，有一个画画的女孩，头发很长，就跟你一样，我想那一定是你。”说完，他用很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陆瑶抬头，与他的目光相视，这么温柔的目光，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很贪恋这样的眼神，看一百遍都不够。
虽然明知道，他所说的画画的女孩是苏青。
可她点了点头。
“陆瑶，你跟我说一说，我们之前是怎么样的？我好想知道。”
大病初愈的冷轩风对陆瑶变得很温柔，包括说话的语气。
陆瑶想了想，说：“我们之前当然是一对情侣，像大多数的情侣一样，有甜蜜，也有争吵，后来，我们一起去一个工地，可你不小心从梯子上摔下来，脑震荡，暂时失去了记忆。”
冷轩风动了动腿，果然，有一条只能稍稍地动几下，可下不了床。
“别急”陆瑶说：“你不但脑震荡，腿也折了，但医生说了，只要锻炼一下很快就好起来了，从现在起，我每天扶你走一会儿。”
冷轩风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那，我们的父母呢？我们的家庭是怎么样的？”
“我们的家庭？我们都来自中国，在中国，我们两个双方都有庞大的产业，我们是大多数人眼中的金童玉女，没有人反对我们在一起。”
陆瑶一边说，一边流露出伤感。
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没有人反对我们在一起。”
冷轩风没有察觉，此刻，完全记不起事情的他，就像一艘迷失方向的船只，只有陆瑶才是他的依靠。
**********
国内。
苏青也做梦了，这个梦仿佛有半个世纪长。
与冷轩风所经历过的一点一滴仿佛都在这个梦里重现。
小时候，木棉下的男孩，被他带到别墅的第一个晚上，他的折磨，他的回心转意，他的付出，还有，在这里渡过的快乐时光。
可，快乐时光短暂得连一个月都不到。
接着就是他缠着白色纱布的头，打上石膏的腿。
他消失了。
无处寻觅。
原来，即使睡着了，也是会有泪水流出来的。
睁开眼睛，枕头已经湿润，苏青看到了陪在旁边的冷子俊。
是冷子俊将她送了回来，又喂了葡萄糖。几天没吃东西，加上心力交瘁，所以才会晕过去。
“子俊，有风的消息吗？”即使身体虚弱到这个地步，她醒来的第一件事还是问冷轩风的下落。
*苍白很干燥。
冷子俊摇摇头，越发感到心痛。
苏青也就不说话了，头偏过去，闭上眼睛。
“苏青，你起来吃点东西，好吗？”
苏青没有应答。
冷子俊又劝了一句：“苏青，不要跟自己过不去，把自己照顾好才能找到风。”
仍然没有应答。
冷子俊莫名地想发火，把她从床上拽了起来：“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子俊，你干嘛？我没胃口。”她死死抓着床头，就是不愿起来。
冷子俊这次真的火了，不由飞说地把她抱了起来，“你现在就跟我出去吃东西。”
“子俊……你……放我下来。”
虚弱的她如何挣扎也没有用，就那样被冷子俊抱出去，上了车。
“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去餐厅，一个是去酒店，你自己选择。”
苏青战战兢兢地看着他，这哪像她认识的冷子俊？
“反正我哥不在，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爱不爱惜身体是你自己的事。”
意识到子俊其实是关心自己，“我去餐厅。”她说。
……
84
在陆瑶的精心照顾下，冷轩风的腿伤渐渐好转，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他对陆瑶越来越依恋，而陆瑶，竟也一改以往的冰冷，将冷轩风当成襁褓中的婴儿一样呵护。
/文/为了让冷轩风早日回到冷氏集团，陆瑶每天拿着财务报表和财经报纸过来给冷轩风看。
/人/冷轩风竟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只要过一遍脑子便不会忘记。
/书/难怪别人说心思杂念多的人脑子装不下东西，原来是这样。
/屋/在一个春暖花开的下午，陆瑶站在病房的桌子旁给冷轩风配药，看着上面写的“每天X次，每次X粒”细心地把药从一个个瓶子里拿出来。
冷轩风从侧面看她，长发垂下来，眼睫毛低垂着，活像一个天使。
他看得目不转睛。
陆瑶一转头，看到冷轩风眼中的迷离，朝他投去一记妩媚的笑。
一种异样的情愫在两个人的心头荡漾开来。
随后，主治医生走了进来，告诉他们，冷轩风可以出院了。
*************
冷子俊每天过来陪苏青。
他一遍遍地安慰苏青：“没有消息，说明风现在还是活着的。”
冷子俊突然想起爸爸说过的话：谁会愿意照顾一个瘫痪在床的白痴。
便问了苏青一句：“苏青，假如我哥他瘫痪了，成了植物人，你还会不会要他？”
苏青想也不想，张口便答：“会。”
转眼一想，又问他：“你是不是有风的消息？要不然你怎么会问这个？”
冷子俊说：“只是听我爸说哥可能会变成这样，但是没有确定的消息＇。 ＇，他现在在全世界最好的脑科医院，不会有事的。”
“全世界最好的脑科医院？”
“我爸是这么说的，可世界上好的脑科医院多了去了，谁知道在哪个国家。”
苏青脸上的神情又消沉了下去，把注意力转到画画上。
她只能把感情寄托在画画上，这些天来，她想通了，只要冷轩风还活着，她就会等他回来。
除非他不要她了。
画板上，是冷轩风的素描。
地板的周围，散落的都是冷轩风的素描，有之前画的，也有现在画的。
冷子俊静静地陪着苏青，看着她画画，每一笔，都是那么地深情。
美国这边，陆瑶也在画画。
冷轩风和陆瑶住进了陆瑶在美国的家。
家门前有一个小庭院。
阳光明媚的午后，陆瑶拉着冷轩风坐在院子那一片金色的郁金香前，然后她展开画展画画。
她画的也是冷轩风。
却从不画正面，只有侧面。
每一笔都那么地深情。
画画时，她嘴角洋溢出来的微笑是冷轩风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仿佛背后黄灿灿的郁金香那般美好。
陆瑶笔下的冷轩风头发很长，垂到了眼帘，有股不羁的洒脱。
画好后，她就把画拿在手上端详老半天。
渐渐地，那种美好的笑不见了，转为悲伤。
接着哭泣。
“你怎么了？”冷轩风像个小孩般，见不得他唯一熟识的人伤心。
陆瑶摇着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不开心的往事。”
“是我之前惹你生气了吗？”按冷轩风现在的理解，情侣之间一定会吵过架，吵得比较凶的话，就会让女孩在以后想起来都伤心。
陆瑶又摇摇头：“不是这样的，这些事情你不用知道，永远都不用知道。”
**********
冷子俊担心苏青会像上一次患上抑郁，不时地过来陪她。
只是，一天一天陪下去，苏青没有抑郁，他反而抑郁了起来。
曾经对她有过的感觉，他以为就像冰山上的火种，已经被他浇熄，可没想到，这火种竟渐渐又浮出水面，越燃越烈。
看到她落泪，他跟着伤心。
看到她微笑，他跟着微笑。
她举手投足之间，总是会牵动他心里的每一根弦。
他努力地压制住内心的*，提醒自己：不可以，不可以，她是我未来的大嫂，她爱的是我哥。
每天早上，他都告诉自己：不要去见她，不要去见她！
但是，当车子发动的那一刻，他内心里只有一个方向，那就是苏青的家。
他总是找各种跟苏青见面的理由：“苏青，我给你买早点来了。”
“苏青，这是你的午餐。”
“苏青，我过来帮你把画带去画廊。”
然而，苏青每次见到他，第一句话都是：“有他的消息么？”
接着，失落。
接着，画画。
冷子俊对她而言，是唯一的熟人，唯一会关心她的人，唯一信得过的朋友。
就像冷轩风对陆瑶的那种依赖。
*********
在陆瑶的精力照料之下，冷轩风的身体已基本上恢复，开始进行体能训练。
原先一直躺在病床上，身体难免有些浮肿，如今经过每天的健身，脸型又恢复了以往雕刻般的精致。
头部伤口周围的头发也长出来了，一天下午，陆瑶带着冷轩风去发廊修理了一下，那道浅浅的伤疤被掩盖了起来。
出发廊出来，冷轩风握住陆瑶的手，深情地看着她：“陆瑶，不管我们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从现在开始，我一定会加倍地珍惜你的。”
陆瑶也看着他，美丽的大眼中，有晶莹的泪光在闪烁：“风，从今天开始，我们两个一定会好好地，不吵架，谁也不能放弃谁，好吗？”
晚上，陆瑶和冷轩风会在书房里看邮件。
有冷振民发过来的，也有陆康殷发过来的，都是公司的财务报表和合作项目的资料，陆瑶一点点给冷轩风讲解，然后征求他的意见：“你对这人是怎么看的？”
每一次，冷轩风都能做出意想不到的决定。
看来，失忆的人可能仅仅是想不起人和事，但是，只要经过提醒，便会马上想起。
毫无疑问，冷轩风完全可以回到他的冷氏总裁位置。
可是，陆瑶担心，万一冷轩风再见到苏青，会不会也马上想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