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叶丛中过-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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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在他的搀扶下走了几步,不肯走了,拿出手机准备给江春打电话,这才发现这里没有一点信号,她赌气地站在那里,说:“我不走了,脚痛。”
程风行犹豫了一下,蹲了下来,说:“我背你。”
江夏喜滋滋地爬上了他的背,背很宽,趴在那里很舒服,程风行走路也很稳,她凑近他的脖子,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沐浴露的香味。忽然,她发现原来白皙的后颈处浮起了一层可疑的粉红色,不由得咯咯地笑了起来:“喂,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说着,朝着他的脖子吹了一口气,果然,那粉红色变成大红色了。
程风行涨红了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乐,忽然希望眼前绵延的小路永远不要走到尽头。
…
可能是老天爷真的听到了程风行的心声,他们找不到来路了。在树林里转了半天,树木越来越茂盛,小径越来越小,程风行走得气喘吁吁,问:“你想想,你到底在岔路口选了哪条路?”
背上的江夏没有声音,程风行吓了一跳,以为她晕过去了,赶紧找了一个草丛把她轻轻地放到了旁边的草丛里,一看,原来她睡着了。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没有一点瑕疵,嘴唇微微地嘟起,想来睡梦中还在和人撒娇,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原来灵动的双眼,毛绒绒地伫立在那里,仿佛在他心里挠痒痒。他犹豫地俯下身去,在离她几厘米的距离停住了,她的呼吸轻且浅,带着一股绵软的香气,轻轻地落在他的脸上,终于,他飞快地低下头,在她的眼睛上轻轻一触,又飞快地离开。
江夏轻轻动了一下,程风行屏住呼吸,看着她揉了一下眼睛,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过去了。他凝视着她的睡颜好一会儿,蔚蓝的天空被茂密的树叶挡住了,只露出了一个小角,树上不知名的鸟儿在啾啾地叫着,远处不时有松鼠窜过,他帮她松了松绷带,靠在树干上,微微地笑了。
江夏醒过来的时候,日头已经有点偏西了,她揉揉眼睛,愣了半天才想到俩个人在树林中迷路了,她看了看在一旁闭目养神的程风行,问:“喂,我们会不会被关在这里永远都出不去了?”
程风行睁开眼睛,看看她,扶着她站了起来,说:“走吧。”
江夏沮丧地说:“往哪里走?”
“那个湖在山的东面,我们一直往东走。”程风行淡淡地说。
“你早说啊,”江夏高兴地说,“怎么分辨方向?我记得小学的时候学过,对了,看太阳,看树叶、看树的年轮。”
程风行又帮她松了松绑在腿上的布条,深怕小腿缺血坏死,再看看伤口没有发黑也没有恶化,放心了不少,重新背起她,往日头落下的反方向走去,走了又将近大半个小时,前面隐隐听到溪流声了,江夏欢呼起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叫着说:“喂,快一点啊,他们一定等急了。”
程风行没有加快速度,依然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忽然,他低声问:“小夏,如果我们真的被关在山里了你会怎么办?”
江夏没有听清,问:“你说什么?没听见,再说一遍。”
程风行没有说话,他加快了速度,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刮过,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出了这座山,江夏仍然是江夏,江家的大小姐,而他,只能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的程三娃。
…
出了那条泥土小径,他们终于回到了那条古道上,前面依稀看到湖水了,忽然,江夏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江夏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江春曾经永远和煦的声音暴躁地响起:“小夏你在哪里?手机为什么一直无法接通?”
“我在烧烤啊,到山上去了,没有信号。哥哥,你应该赞助一下中国移动,让他们在山上也造个发射塔。移动公司太抠了。”
“别扯开话题,我现在就和你的同学在一起,你是想急死我吗?”
糟糕,她吐了吐舌头,看看自己和程风行狼狈的样子,心想:这下要怎么样才能把哥哥的怒火给熄灭呢?
两个人出现在湖边的时候,同学们一窝蜂地涌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几个班委脸都吓白了,这要是江夏和程风行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是活动的组织者,说不定要背上个大处分的。江春开了一辆越野车,车上好几个饭店的员工,想来是被同学们叫来,实在不行准备搜山了。江夏一看哥哥的脸色,立马翘着一条腿,单腿跳到他身边:“哥哥,他们真是大惊小怪,我能出什么事情啊,程风行跟着我呢。”
江春铁青着脸,扫了一眼程风行,又看了看她的腿,那个牙印还很清晰,不由得一惊:“你被蛇咬了?”
“没事,程风行说不是毒蛇,不然我早就挂了。”(文-人-书-屋-W-R-S-H-U)
江春咬了咬牙,一把把她揪上自己的越野车,对其中一个手下说:“你把小夏的自行车骑过来,我们先走了。”说着,跳上驾驶室,绝尘而去。
这件事情的后果就是江夏被灌了一大堆抗蛇毒的药以后,禁足一个月,程风行分别被孙阿姨和江春约谈,孙阿姨见了这个儿子只会叹气,儿子很优秀,虽然和她不亲但也很孝顺懂事,但是江夏出事的时候他总是在场,让她觉得很难和江家人交代。江春说的话就绵里藏针了:“小行,小夏如果要做危险的事情你一定要劝阻她,不然就和我打电话。”说着,指了指桌上一个崭新的手机盒。
程风行沉默了很久,才问:“江大哥你知道怎么阻止她吗?”
江春愣了一下,的确,江夏这样的个性和他平时对她的纵容有很大的关系,他开始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沉默的男孩,心里隐隐觉得这个人长大以后不容小觑。“你告诉我了,我就知道该不该阻止,能不能阻止,或者叫你直接把她打晕了带回家。”
程风行又沉默了一会儿,不亢不卑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下去了,谢谢江大哥的手机,不过我自己会买的。”
江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桌上那个手机盒,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第 13 章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初三了,班里的男孩子们一下子窜高了,说起话来都变成公鸭嗓子,看见女同学不是象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就是躲得远远地不好意思说话。尽管学习气氛日趋紧张,班里还是隐隐开始传言谁和谁是一对或者谁向谁递了情书之类的话题。有一次,江夏偶尔远远地看到程风行在学校的树林边看书的时候,有个女孩子很羞涩地跑到他身边,给了他一玻璃瓶的幸运星,那个女孩她认识,是隔壁二班的,中午乘着大家去饭厅吃饭,她指使丁哲华把它从程风行的书包里偷了出来,理直气壮地还给了那个女孩。
放学的时候,江夏略带紧张地偷窥了一眼程风行,打好了多个腹稿准备应付他的盘查,结果他拎起书包怔了一下就跟在她后面走出了教室。一路上,她忍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你没发现你书包里少了什么?”
“知道。”程风行回答。
“那你怎么不问问,是谁拿了你的幸运星,把它扔到哪里去了?”
程风行侧过脸来看着她,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一丝微笑,转瞬即逝:“那你把它扔到哪里去了?”
“我才没扔呢,帮你还给隔壁班的那个女孩子了,初三了要好好读书,不要早恋!”江夏趾高气扬地说,“快谢谢我,帮你做了这么一件好事。”
“谢谢。”程风行轻声说。
“搞不明白谈恋爱这么有趣啊,”江夏皱着眉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我看丁哲华这两天也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干什么,明天我去问问他,是不是在交女朋友了。”
程风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以他这么多年的旁观者的身份,当然早就看出了丁哲华到底是为了谁在那里神神秘秘的,八成是在想怎么样和江夏表白吧。
结果江夏还没来得及盘问丁哲华,一班就出了一件大事。
江夏和程风行一到学校,就发现自己班级的门口围了一大帮人,他们匆匆挤进去一看,只见黑板的上面挂了一条大大的横幅,白底黑字,上面写着“哀度中秋”四个大字,触目惊心。班主任费老师站在黑板前,脸色铁青,正在讲台上大声地质问:“这是谁干的?自己站出来,不然我叫政教处的人来处理了!”
讲台下大部分学生已经到了,住宿的占了大部分,一个个都抿着嘴,神色肃穆,一声不吭。江夏有点莫名其妙,低声问旁边看热闹的人:“怎么了?我们老班怎么发这么大火?”
“中秋节据说不放假,咱们住宿生都憋了一肚子火,还是你们班厉害,想出这么一招,你们没来的时候还放了一段哀乐呢。”一旁的围观者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只见费老师腾地一下走到门口,眼一瞪:“你们俩还不进来?都散了,你们都回自己教室去。”人群嘻嘻哈哈地一哄而散,隐约还听见调侃声“中秋节是周末还不准回家,坐牢啊”“一班不是重点班么,怎么也这样,学校真失败啊”……
江夏在自己位置坐好,看着费老师一脚踢上教室门,威逼利诱了好一会儿,没有人出来承认,于是点了几个住宿的班委——云依宁、丁哲华、钱庆青,到他办公室去逼供去了。这下教室里可炸开了锅了,江夏唯恐天下不乱,激动地哇哇大叫:“你们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行动也不叫上我!”
一旁有个同学调侃说:“叫上你不完了,你是不是得把校长办公室给点着了。”
江夏摇摇头:“这多没创意啊,我顶多在你们那白条上歃血明志,”说着,走到讲台上,拿自己的胳膊比划了一下,“这样才触目惊心啊。”
大家哄堂大笑,另一个同学大声说:“到时候把电视台的人也叫上。”
“对,这还素质教育啊,我们都快学疯了,中秋还要在这里读书,少了这一天就考不上重点高中,考不上大学啦!”
“对了,老班会不会真叫政教处的人来啊?”
“来就来,反正是大家一起做的,说好了,谁也不能当叛徒!”
“谁当叛徒我们全班吐唾沫淹死他!”
……
没一会儿,三个班委回来了,受到了大家众星拱月的欢迎,钱庆青是班里的体育委员,颇有几分豪气,挥挥手说:“大家放心,我们不会当叛徒的。”
丁哲华笑着点点头,云依宁看起来脸色有点苍白,也跟着点了点头。
江夏向来和云依宁不对盘,这下也对她有几分佩服,想不到这个从小就把“我告老师去”挂在嘴边的人,居然也搀和到这样一件事情里来。她凑到丁哲华的耳边,问:“到底是谁带头的,我崇拜他。”
丁哲华的脸微微一红,悄悄地在她耳边回答:“我出的主意,还有几个人用左手写了字,大家一起把字挂上去,钱庆青放的哀乐。”
江夏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偷偷地说:“看不出来嘛,好孩子发飙了这么厉害。”
两个人偷偷地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江夏一不留神往旁边一看,只见云依宁死死地盯着她,那目光,忍不住让她打了个寒战,她纳闷地想: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她了?
中午的时候,费老师陪着政教处的一个老师来到了教室,那个老师说话很温和:“同学们的心情我很能理解,不过这样的处理方式是不对的,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如果对学校的决定有意见,应该通过正常的渠道,你们说对不对?这样吧,只要大家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我们既往不咎,让这样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好不好?”
同学们怀疑地看着他,依然一言不发。那个老师了然地笑笑,说:“那我们一个个找谈话吧。”
住宿的同学一个个被叫了出去,江夏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摸摸地从教室里跑了出去,趴到教师办公室的窗口,往里偷窥,只见那个政教处的老师表情温和,但看起来说话很犀利,有两个胆小的女孩子都被吓得眼圈都红了,忽然,那个老师转过头,看了江夏一眼,江夏吓了一跳,刚想溜走,那个老师冲她笑了,挤了挤眼睛。
江夏哧溜一下蹲到了墙角,抚了抚砰砰跳的胸口,赶紧回了教室。
下午放学时,费老师和那个政教处的老师又来了。那个老师个子高高地,年纪不大,看起来十分斯文,站在讲台上,扫了一下全体同学,轻咳了一声,说:“同学们,事情基本弄清楚了。哪位同学带的头,哪位同学写的字,哪位同学放的音乐,在这里我就不一一细说了。当然,总体来说,这是一个**,我们不可能处理你们每一位同学。在这里,我希望这几个带头的同学能到我这里来承认一下错误,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下面鸦雀无声,几个带头的同学面面相觑,将信将疑。
江夏咻地站了起来,说:“老师,你不要学电影里的警察搞诱供,这样不诚实。”
那个老师高深莫测地笑笑:“我只能说,你们之间有人对这件事有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