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叶丛中过-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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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夏走进卧室，将自己的冰淇林面包放在梳妆台上，挖了一口尝了尝，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拿起勺子，她戳了戳那块冰淇林，嘴里嘟囔着：“你这个木头，你这个冰块，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就一点儿都不想我？明天我就去找个男朋友给你看看，让你不理我。”
正想着，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江夏漫不经心地一看，顿时坐了起来，屏息打开电话，话筒里一阵静默。
江夏生气地说：“喂，谁啊？不说话我挂电话了。”
“小夏。”电话里传来程风行的声音，“我在比利时。”
“比利时是不是有火辣的金发美女啊，她们可不会只满足一个拥抱。”江夏想起了董佳怡，心里一阵难过。
程风行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诚实地说：“是有好几个漂亮的比利时女孩。”
“哼，有什么稀罕，我这里也有中国帅哥。”江夏酸溜溜地说，“打电话给我什么事情。”
程风行满腹的话想说，到了嘴边说不出来，半天这才问道：“小帅好吗？”
江夏有点失望，勉强回答：“挺好，很乖很听话。”
“你好吗？”程风行低声问。
江夏忽然眼睛发酸，很想大声告诉他：我不好，自从你那天那么冷漠地走掉以后就很不好；自从看到你抱着那个董师妹以后就很不好；自从除夕夜拒绝和你结婚后就很不好；一个人旅行到B市就更不好……
骨子里仅存的骄傲阻止了她，她吸了吸鼻子，说：“挺好。”
“你好我就放心了。”电话里传来一阵嘈杂声，一阵荷兰语夹杂着英语仿佛在催促着他，程风行匆匆地说，“小夏，你等我回来。”
江夏愣愣地看着挂断的电话，良久，她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脸，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自言自语说：嗨，振作点，江夏，最起码他还记得从比利时给你打个电话。
梳妆台上的冰淇淋已经化了，乳白色的水渐渐地渗入了面包中，原来的面包被冰水一渗，热气不见了，江夏挖了一勺，口感和刚才完全不一样，又糯又凉又甜。冰火交融，江夏的脑中冒出了这四个字，她又挖了一勺放进嘴里，傻傻地笑了，忽然觉得信心倍增。
吃完了这个冰火交融的下午茶点，江夏决定要再次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走到楼下，看看家里人看电视的看电视，看报纸的看报纸，没有人注意她，就蹑手蹑脚地走到程风行的卧室里。
卧室里一片静谧，窗户开着，午后的阳光洒在地板上。她轻轻地反锁住门，从床底下拖出了那箱杂物。日记本仍静静地躺在箱底，她抽了出来，略过那令她伤心的第一页开始往后翻：
“我今天偷偷躲在树后面看她，她和费扬帆一起在打羽毛球。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笑著跳了起来，我觉得她就象个天使，真的，那么漂亮，象个天使。”
江夏脸一红，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或者说是看到程风行夸奖她，心里美滋滋的，看了看时间，好像是小学四、五年级的时侯，她正对羽毛球大感兴趣，每天放学就和费扬帆泡在一起。
“我真讨厌她，她凭什么可以就这样随随便便想放弃就放弃了？她凭什么可以这样揭穿我的秘密？我更讨厌我自己，我为什么要为了她去学跆拳道？我为什么要告诉她我这样攒钱是为了和她一起学跆拳道？我是中了什么毒了？”
程风行舒展有力的笔迹在这个时候已经初具雏形，这几个字力透纸背，显然写的时候十分愤慨，江夏心里一黯，想起了那个少年背着黑色的垃圾袋在深夜捡垃圾的背影。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今天。小夏趴在我的背上，轻轻地对着我说话，那么柔顺，那么可爱，我的心跳得很快，快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如果那座山是原始森林就好了，我们就会在里面呆很长很长时间，这样说不定她也会喜欢上我。乘她睡着了，我偷偷亲了她一下……”
江夏怔了一下，想了半天才想起那是他们班郊游的时候程风行和她在山里迷路了，他这么早就喜欢上了自己？
“今天我看到了丁哲华向小夏表白了。远远地，我只看到了小夏在拆丁哲华送给他的纸条，一张接着一张，可以想象，他这个文科高材生一定在上面写满了甜言蜜语，小夏会不会被他打动？我一天都没办法认真听课，脑子里一直想啊想啊，可是想了些什么却是一片空白。还是快点睡觉吧，睡着了做梦说不定会梦到她……”
江夏心里一阵激荡，越往后翻，日记中字里行间的爱意就越明显，良好的语文功底让他把所有自己想说的甜言蜜语都写在了纸上，或者，向来沉默寡言的他不是只有一个冰冷的灵魂，他就像一座火山，把所有的爱火都埋在山腹中，倾吐在了这白纸上。
日记在她离开后的一个星期戛然而止，最后一页上只是用黑色的笔勾勒出了几个美术字，字体飘逸，勾画精细：江夏，我爱你！
江夏捧着日记本，痴痴地看着那几个字，阳光照在她的身上，照在这本日记本上，温暖而明亮。
良久，她亲了亲那几个美术字，把本子小心地塞回了箱子的底部，又把箱子推回到床底，轻快地走出了房间。看到坐在地上的江小帅，她兴奋地蹲了下来抱起江小帅亲了一口：“小帅，妈咪爱你。”
紧接着，她抱住孙阿姨，大声说：“阿姨，我好爱你！”
然后轻快地飘到江爸爸身边，从背后抱住他：“爸爸，我很爱你！”
江妈妈有麻局不在，她亲昵地靠在江春的身边，撒娇说：“哥哥，我最爱你！”
江春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马屁精！快，你尚大哥找你帮个忙。”说着把手机递给了她
江夏接起电话，高兴地说：“嗯，尚大哥找我帮忙我当然义不容辞。什么？他是个帅哥不？不帅我不答应……那当然，皮相和内在同样重要……什么？苏苏姐的事情？我当然激动，苏苏姐的热闹可能这一辈子都只能看一次……真的吗？明天我就到你那里去，和那个帅哥拟定作战计划……”
第 53 章
程风行在比利时呆了十多天，每天都忙到深更半夜，加上和国内的时差，几乎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最后欧盟初审法院撤销了欧委会对国内包括上能集团在内的小家电企业正在实施的反倾销案，初步扫清了小家电企业重新进入欧盟市场的障碍。随行合作的一家法国律师行的律师感叹地拍拍程风行说：“年轻人，了不起啊，难得看到对国际经济法如此精通的中国律师。”
程风行微笑着说了一声谢谢，极度的疲惫反而使他的精神无比地振奋，他要回家了，回到那个有着江夏的家中。
终于抵不过已经崩到极限的疲惫，他在飞机上美美地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在降落了，一看时间，是周六的下午一点多，江小帅就快午睡起床，江夏应该在家里……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东西，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给江小帅的巧克力忘记买了！
一想到江小帅扁着嘴巴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程风行整颗心都皱了起来。下了飞机后，他直接坐上出租车，来到了市中心的百货公司，把那里所有的国内国外的巧克力品牌每种都买了一样，拎着满满一袋巧克力走出了百货公司。
广场上的人熙熙攘攘，这个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永远看起来那么繁华。天气温暖，时尚的潮女们都穿着动人的春装，令人大饱眼福。忽然，程风行停住了脚步，一群人从前面的一个金牌健身中心走了出来，大部分都是他认识的人：尚可和他的女朋友、田苏苏、江夏，江夏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背着一个羽毛球袋，身边有一个同样穿着白色运动服的俊朗男子，两个人神态亲昵，一路说着悄悄话，不时地发出笑声。
程风行浑身血液瞬间冰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夏说要从旅途中带个帅哥回来……”“我这里也有中国帅哥。” ……纷杂的声音乱七八糟地涌入脑海，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恨不得自己再次飞回到比利时，再也看不到那两个人亲密的样子。
很想掉头就走，他的脑中有个声音不断地重复着：“别看了，再也不要见到她了，永远也不要见到她了……可是他的眼睛却象不听大脑的指挥，贪婪地盯着江夏的一举一动，一个多月没有见，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让他挪不开眼睛；双脚也不听大脑的指挥，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
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他困难地发出声音：“小夏。”
江夏怔了一下，回过头来，顿时绽放出一个惊喜的笑容，可是瞬间，笑容熄灭了，她矜持地冲他一笑：“咦，你回来了？”
程风行茫然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为什么变化那么快，不是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吗？他一直以为他和她的最大的障碍是江春，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会有什么其他的外来人抢走他的小夏，现在那个外来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面前，他不知所措。
象以往一样，永远都是他试图去追赶江夏的脚步，就在他快要追到的时侯，却发现江夏已经不在原地了……
一旁的男子朝他点了点头，友善地伸出手来：“你好，我叫邱一树。”
程风行机械地伸出手去，机械地回答：“幸会。我叫程风行。”
江夏在一旁有点不耐烦，悻悻地问：“喂，你出去那么久，难道没什么话和我说？”
程风行心中抽痛，想了半天，木然将手中的巧克力递给江夏：“这是给江小帅的。”
江夏吃惊地看了看巧克力，又看看面无表情的他，又气又怒：“要给你自己给吧，不给也没有关系，江小帅有一大堆巧克力，你留着自己吃吧！”
说完，她冲着邱一树一招手：“走，我们照原计划找尚大哥去。”
邱一树迟疑地问：“你朋友看起来找你有事情，要不要叫上他一起去？”
江夏倔强地一扬脖：“不用了。”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邱一树抱歉地朝他笑笑，挥了挥手，也跟着江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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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风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公寓的。大半个月没有住了，公寓里一片清冷，坐在沙发上越坐越害怕，怕从此江夏真的要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电话里的声音礼貌地响起：“程先生吗？您在春节前定的那辆mini cooper可以提货了，您看您什么时侯方便过来？”
汽车销售是个个子高挑的漂亮女孩，看到程风行十分热情：“程先生你的眼光真是独特，你定的那款50 Mayfair是限量发行的，其中又以胡椒白最受欢迎，不知道程先生你是准备自己开还是……”
“女朋友开。”程风行恍惚着说。
“程先生的女朋友真有福气啊，您这么爱她。”销售羡慕地看了他一样，略带奇怪地问：“你女朋友没有一起来提车吗？”
程风行摇摇头，觉得呼吸困难。
“喔，”销售恍然大悟地说，“程先生一定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吧。送我们宝马最好了，您连求婚都可以省了，你看我们宝马的车标，BMW，就是be my wife。”
销售的笑声清脆，恍惚中，仿佛和江夏动听的笑声重叠在了一起。
“你就是块木头！”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木头！”
“只要她愿意，我一辈子都陪着她，不，就算她不愿意，我也一辈子陪着她。”
“放弃吧，那么痛！”
“不，不放弃，永远都不放弃！”
……
程风行仿佛从睡梦中惊醒，急匆匆地对销售说：“对不起，我先打个电话。”
他在手机上按下那一长串烂熟于心的数字，焦灼地将听筒贴在耳朵上，听筒里传来滴滴地忙音声，江夏正在通话。一连拨了三次，终于，电话接通了。
“小夏——”
“喂——”
电话里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又同时说：“你先听我说！”
江夏疑惑地问：“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怎么也要抢着说话了？”
程风行握着话筒的手心微微出汗，是的，他的确是个不擅长用嘴说情话的人，可是，偶尔他也为了心爱的人而改变一下：“是的，小夏，我很想你，这么多天没有见到你，我一直都想你，做梦也全是你。”
江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又看了看手机，怀疑是不是它们都出了故障。“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程风行有点着急：“小夏，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你别生我的气，我那天实在是太生气了，我深怕我不在的那两天，你真的已经被江大哥说服了不要我了，我没日没夜地干完活赶回来，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小夏，你听得到吗？”
江夏从喉咙里挤出个咕噜声，半天才回过神来，问：“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那天我不理你走了，可是走出大门我就后悔了，我拉不下脸来找你，只好借着拜年来看你。除夕夜那天江伯伯说要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