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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剑舞翩跹-第50章

小说: 剑舞翩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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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忙摇了摇手,皇甫逸苦笑道,“不是我不愿意为您和外祖母分忧,而是有些事情一旦牵扯进去就是连绵不断的麻烦,而且家父一向性情耿直不阿,洁身自好,是断断不肯让我涉入这种事情的,就算当今天子失德,最多也只会清君侧罢了。毕竟,母亲可不会轻易下嫁给野心勃勃之辈。”

☆、寒意

本朝皇室子嗣单薄;若是皇家子弟悉数身陨,长公主亦可沿袭旧例继承大统。为免驸马狼子野心;扶持公主上位最后取而代之;历代对于公主的婚配人选都是精挑细选;非丹心赤诚,刚直清正之辈不可入凤台。

而皇甫逸的父亲御史出身,更是其中翘楚,便是藩王宗室、太后亲弟;亦曾出言弹劾;毫不避讳,唯独对天子一腔热血;几乎到了盲目的地步,多方树敌之下,即便有公主庇护,也曾落到被权贵暗中追杀,险些丧命的境地。

为官如此,治家亦然,公主固然宠溺独子,带朋友进宫之类些许小事自然不会计较,但若是皇甫逸真的敢在当今圣上犹在的时候涉足废立大事,少不得会被驸马亲手打个半死,送到刑部大义灭亲。

“既是如此,之前偏劳翩跹姑娘了,此番入京,墨十一会随同庄主出行。安心随侍,准备与叶城主之战方是姑娘需要关注的大事,寻常小事就不必再费心劳神了。想必即便真的出了什么娄子,”似不经意般看了面现苦笑的皇甫逸一眼,段总管淡淡道,“自然也会有人相助。”

段总管此言一出,就是点明了已把宫九一事接手过去,翩跹若是不能抬出有力的理由,便再也没有机会光明正大地参与进去,从表面看来,无论怎么说都是有利无害的决定,西门吹雪固然不会再因为翩跹对别人的过于关注而产生不满,翩跹自己也不会因为和变态周旋而费尽心机,有皇甫逸从中内应,万梅山庄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滑腻的衣裳沁着细细密密的汗珠紧紧贴在身上,焦躁的情绪像是毒蛇一样侵蚀着翩跹的内心,让她不仅没有及时柔柔应下,反而皱起了眉头。没有任何坏处,搜索了每一丝可能性,翩跹依旧找不到一个理由提出反对意见,只是除了在这个计划中,她将把好不容易回到手中的主动权交出去,而这一点,对她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翩跹不担心自己的生死未来,但是她不能不担心西门吹雪和崔清颜,爱屋及乌,她不能不担心万梅山庄和叶孤城。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不介意承受痛苦,付出代价。但是无论会遭受什么,面对的一切和最后的结果,都是在她掌握之中的。如果万无一失的代价,是把现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切交托到别人手中,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西门吹雪可以淡淡一句话吩咐下去,然后丝毫不关心细节,只坦然自若地接受安排好的一切,但翩跹做不到。她曾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一个足够信任到可以交付出自己和别人的安危的人,她也曾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不用殚精竭虑,绞尽脑汁算计每一步行动的轻松自然。

特殊的时机和身份让她在完成了长久以来的愿望之后短时间放下了自我禁锢的枷锁,自然而然地把自己交给西门吹雪掌握,但是,那也只是西门吹雪而已,鲜血引起的共鸣,羁绊带来的依赖,从无败绩积累的信任,这些,都只存在在西门吹雪和翩跹之间。

幼年的阴影看似已被驱散,却依旧固执地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哪怕理智上知道段总管和皇甫逸比自己更适合安排好这一切,他们也的确比自己更适合去处理这一切,放下谋划自己和西门吹雪的未来,就可以轻松地变回最初跟随在西门吹雪身边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但是,她做不到。

翩跹的犹豫和纠结段总管和皇甫逸都看在眼里。拧起浓眉,皇甫逸不解道,“之前我就想问了,江湖之事尚且罢了,涉及朝堂,常人多避而远之,姑娘为何却对此事如此关注,莫不是之前有什么隐衷?”

这话也就皇甫逸能够这么明明白白地问出来,他本是客人,之后与翩跹也未必再有什么交集,即便言辞上尖锐了些,也不会带来什么误会。段总管既然今天特意把翩跹找来,便是已经准备完整地接纳翩跹作为万梅山庄真正的小姐甚至未来的庄主夫人,若是质疑的话从他口中问出,少不得要前功尽弃了。这个道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皇甫逸的意思很清楚,万梅山庄和其他江湖势力不同,如江南花家一般,真正的力量隐于海面之下。西门吹雪剑术超凡,却从来只杀该杀之人,杀人之后立刻离去,并不参与接下来的势力纷争。花七公子虽也名动江湖,但也很少像陆小凤一样作为主角高调出现。作为西门吹雪最看重的女子,翩跹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亲身涉险。

话说到这份上,也没有什么转圜甚至隐瞒的必要了,若是继续虚与委蛇下去,翩跹不仅达不到原本的目的,甚至段总管未必还会像之前一样,准备真正地在万梅山庄给翩跹一个小姐的名分。也只有西门吹雪才会觉得所有人都会那么自然而然地接受一个空降没有任何来历的主子还贴心以待,萧忆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这样送上门的好处,翩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拒之门外,然而她也的确需要一个借口,使得自己不会被排斥在万梅山庄的决策圈之外。

皇甫逸提醒得很好,西门吹雪固然是她最重要的软肋,也是她在万梅山庄安身立命的依靠,眼前的两个人无论在外面多么呼风唤雨,在这里也只是两个关心西门吹雪的人罢了。所以,翩跹没有再试图掩饰什么,而是坦然地表现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情绪,道,“因为和他有关,所以我不放心。”

顿了一会儿,翩跹偏了偏头,淡笑道,“你们没有去过白云城,不会知道他们对彼此有多么重要,无论是太平王世子,还是南王世子,或者当今皇帝都不是我在乎的,但是叶城主在乎了,他就会在乎,所以我会在乎。”

好像卸下了什么包袱,又好像忽然发现了什么之前没有发现的事情一般,翩跹笑得很淡,但是很开心,发自心底的愉悦就这么冒了出来,她越说越快,“没错,没有什么苦衷,也没有什么理由,我只是觉得有的事情应该是我去做,仅此而已,所以哪怕他可能会吃醋,我还是会去做,哪怕不需要我这么做,我还是会去做,哪怕涉及朝堂,我还是会去做。”

窗外阳光照进室中,将翩跹原本有些苍白的肌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明亮的光线中,她微微仰起的脖颈如同天鹅一般骄傲。望着少女果决而调皮的模样,皇甫逸忽然想起了父亲曾经描述过的和母亲的第一次见面,当时的帝姬、现在的长公主打断了冗长的仪式,径自拨开重重珠帘走了出来,弯弓引箭,凌厉的羽箭擦过某个官宦子弟的耳畔,让他慌乱地躲到一边。

当原本只是奉旨前来的父亲鬼使神差地侧身伸手握住了那支羽箭时,凤台上的帝姬对着重重帘幔嫣然一笑,“这便是我要嫁的人。”那一回眸的笑靥是那么的耀眼,从此自命翰林清流,不屑与宗室弟子交游,不愿沾染世家酸腐之气的清高状元郎,放下了自己原本的执念,在那明艳的笑容里,一世沉沦。而眼下,明明知道少女的笑容并不是因为自己,皇甫逸却能感受到自己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缓慢滋长着。

“既然想好了,去做便是,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无需顾忌他人想法。”伴随着清冷如雪水般的声音,白衣乌发的男子缓缓走进房间,对屋内唯一的长者微微颔首道,“段叔辛苦了,只是我要做的事情还没有人能阻拦过,也不需要别人告诉我其中利害。”

幽灵般出现的西门吹雪此刻苍白如玉石的手按在剑鞘上,冷冷地看着无意间已经凝视了翩跹许久的皇甫逸,刺眼的阳光被窗棂墙壁挡住,而西门吹雪整个人都恰到好处地站在了阴影之中。没有一个剑客会让自己面对直射的阳光,除非他一心想死在对手剑下。

明明是理所当然的站位,却委实给了皇甫逸一阵惊吓。纵然是狸猫也没有这么轻巧的动作,可以没有一丝声响,不发出一点动静,在所有人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出现在这里。而没有阳光直射的情况下,皇甫逸下意识去看的影子自然不会出现。饶是他没有失态地喊一声“鬼啊”,被西门吹雪冰冷的目光锁住之后,在暖阳下熏染出来的微红脸色也变得青白莫辨了。

作者有话要说:呐,好久不见~我回来了,庄主和翩跹之间存在的问题随着他们越走越近暴露地越来越明显了趴

☆、信任

西门吹雪的忽然出现虽是情理之中;却也是意料之外。段总管惊诧的是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不知不觉已经可以洞察出他繁复安排下的最终目的,翩跹担心的则是西门吹雪到底听到了多少内容。两人各自垂首思索;落在皇甫逸眼中;翩跹倒像是受了委屈似的;加上之前的惊吓,看向这个幽灵般出现的白衣男子的目光就更加不善了。

“阁下行事果真肆无忌惮,段先生以家父当年允诺为由要我带进紫禁城的人想必就是你了吧。”先发制人,皇甫逸抬了抬下巴;你纵然武功再好又如何;没有我的身份你依旧进不了紫禁城。

“我要去的地方,还没有人能拦得住。”看了皇甫逸一眼;西门吹雪浑然天成的傲气随着淡然的语调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段总管的安排总是细致入微的,西门吹雪很少会关注拔剑之前的琐事,对他来说,皇甫逸不过是和伺候他拔剑前沐浴更衣的侍女一般,有人以不给你擦拭头发修剪指甲为由要挟,岂非笑话。

顺着西门吹雪的目光看到乌黑狭长的剑鞘上那只苍白有力的右手,皇甫逸心中一凛,之前被杀机锁住的寒意还没有散去,出门前长公主的叮嘱又浮现在心中,“此事固然是还你父亲当年欠下的救命之恩,却未必是别人占了便宜,江湖人若是无所顾忌……”好像想到了什么人,长公主幽幽道,“会做出什么,谁也不知道。”

“但若是与叶城主交手之前,因为宵小无故消耗了气力,想必叶城主也会稍有遗憾的吧。”同情地看了一眼显然没有被人这么打击过的皇甫逸,翩跹没有直接劝说,但还是替皇甫逸打了个圆场。

段总管亦劝说道,“皇甫公子远道而来,何必谢绝人家的一片好意,你们年轻人折腾得起,我这把老骨头却是折腾不起了。”说罢,还应景地咳了两声。

皇甫逸的想法的确不在西门吹雪的考虑范围之内,叶孤城和段总管却不由得他不动容。与叶孤城一战乃是他生平最为重视的一次交手,自然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和缺憾。况且,看向段总管的目光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柔和,对于这个自父亲死后一直关照自己的老人,西门吹雪其实也不是不在乎的。

“既是如此,紫禁在即,我与翩跹分/身乏术,有劳段叔和这位皇甫公子了。”丢下一句听不出多少诚意的话,俯身抱起翩跹,西门吹雪径直走出门去。最近他越来越习惯直接打横抱起翩跹而不是牵着她走了,几次挣扎无效之下,翩跹也不再反抗,只是每次依偎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时,总有薄薄的红晕不由得爬上脸颊。

初秋的暖阳不复夏日的炙热,穿过被薄霜染红的枝叶映在翩跹的脸上,和少女不自觉现出的红晕并在一处,让人难以分出究竟。沿途的侍女早已习惯了自家庄主对小姐无微不至,乃至连多一步路都不舍得小姐走的宠溺,不禁各自掩嘴轻笑。墨七眼巴巴地蹲在树上往下看去,心里正自勾勒着一副翩跹也乖乖躺在自己怀里的图景,却冷不丁脑袋上又被敲了一个爆栗。墨七也不回头,只揉了揉痛处,嘟囔道,“我不过想想而已,你又知道了。”

“想也不许想,别忘了青玖是因为什么被赶出去的。整天就知道东想西想,过些日子我要随庄主出门,没人看着你,可不许再趁机做出些不该做的事情来,否则我不在未必能护得住你。”墨十一负手站在墨七身后的树梢上,随着树枝的颤动起起伏伏,说出来的话却是严厉中带着几分暖意。

“你不在,小姐不在,我能有什么事情做。早听说京城商贸繁盛,天南地北的新奇物件无所不有,金发碧眼的海外异士亦且齐聚一处,难得庄主要往京城去了,偏生我又要被关在这里,明明段总管也没说不许你带人去。”灵巧的手指扣上最后一处机簧,一只活灵活现的机关云雀扑棱扑棱翅膀,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一路追随西门吹雪两人而去。

听得墨七略带委屈的话音,墨十一便也好似没有看到那只云雀似的,淡淡道,“此去凶险,便连庄主我亦不知能否全身而退,怎能看着你牵扯其中。若是能够回来,物件又怎会少了你的,至于奇人异事,难道你还信不过我的丹青之术?”

风起,一阵树枝扰动,沙沙的声响后,身后一直凝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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