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翩跹-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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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然一笑,翩跹击掌三下,玄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水阁间。墨十一朗声道,“侍女青依逞口舌之利,妄议尊上,疏于职守,屡教不改,当逐出万梅山庄,请小姐替庄主处置。
”
论起万梅山庄实际上最为人敬畏之人,不是不理庄内事务的庄主西门吹雪,也不是一般只隐于幕后的段总管,而是一向赏罚行令的墨十一。西门吹雪授意翩跹处置庄内事务,也把墨十一送了过来,而之前还敢和翩跹顶嘴的青依,此刻一张花容已经失去了血色,却连出言讨饶都不敢,只是俯首跪地,听候发落。
赞赏地看了墨十一一眼,翩跹悠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尝了一口,方才道,“既是屡教不改,该怎么样便怎么样吧。这次新送进来的都有谁?”眼见一排少女应声走出,翩跹刚要开口,耳边就传来凝成一线的传音,“桂花酒清甜易醉,庄主明日便要启程,小姐还是不要多饮的好。”
无奈地看了一眼墨十一,翩跹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心知若是自己执意不允,见过自己醉态的西门吹雪定然会知道此事。被禁酒的少女眼波一转,些微的不满尽数化作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压了下去。刚刚入庄不久的少女大多并无武学修为,如何经得起翩跹刻意的气势压制,多半双膝一软,径直跪倒,便是勉强能够支撑者也无不低眉垂首,莫敢仰视。
摩挲着桌上底层还有一点残酒的酒杯,翩跹侧头望向蓉娘,笑吟吟道,“蓉娘快别看月色了,倒是替翩跹出个主意啊,该走的人走了,该增补上来的也该补上来不是?”
蓉娘之前还有些不满墨十一的突然出现,见翩跹把挑人的事情吩咐给自己,便也不再介意,毕竟这才是真正的权力。目光扫过面前一排少女,用心挑了十来个人,分别安排给翩跹和西门吹雪伺候起居,也就退回了一边。
该立威的事情做完了,翩跹也不再为难人,让人把准备好的吃食酒水抬了上来,又摆放了投壶、花签、牙牌等玩闹物件,兼有置备好的金银锞子及若干各色小物件作为奖品,领着一堆半大不小的姑娘们笑闹起来。玩闹之间最容易滋生亲近之心,翩跹又知道在适当的时候输个几处,不仅收拢了人心,还当着墨十一的面得意地被灌下了几口酒,可谓是一举多得。
☆、入京
看着桌边全神贯注地擦拭长剑;连自己坐到他身边也没有抬头回应的男人,翩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还用清茶漱了口以保证身上没有一丝酒气;但是怎么就忽略了墨十一这个无处不在的密探呢。刚刚答应了要坦诚相对;就被发现了擅自饮酒,也难怪西门吹雪要生气了。
室中悄寂无声,红红的烛泪顺着烛身缓缓流淌,聚积在烛台上;宛若点点梅瓣。静谧的夜色;晕黄的烛光,总是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开始还在托腮思考怎么解释的翩跹很快就被对方微微抿住的唇角吸引了注意力。都说男人最性感的时刻就是他认真做事的时候,练剑的时候因为要凝神于心神相合不能分心观察,眼下却没有那样的顾忌。
黑如夜色的长发并未束起,丝缎一般披散在雪白的长衫上,将原本冷峻的轮廓衬托得柔和些许。男人身周若有若无的剑气弥漫在室中,在旁人只觉凌厉冷锐,对于翩跹却惟觉亲切。抛开繁复的思绪,翩跹试着将自己柔软的纤手搭上了微冷的臂膀,感受到默许之后,头也轻轻靠了上去。雪白的丝帕顺着西门吹雪的手势一点点拂过剑身,就像有人在轻抚着自己的脊背一般,催人入眠。
灯花爆起,右肩一沉,西门吹雪随手把丝帕抛在桌上,还剑归鞘,顺势抱起不知何时已经沉沉睡去的翩跹,举步就要走向床榻。
屋内的阴影中传来一声尴尬的轻咳,明知道会让庄主不悦,墨十一还是硬着头皮进言道,“小姐如今既非年幼,又未过门,男女同处一室已是逾礼,岂能同床共枕?还请庄主送小姐回房。”
见西门吹雪毫无停步之意,墨十一连忙大喊,“庄主您可以不拘礼法,但是您也要为小姐设身处地地想想啊?”
“嗯?”尽管只是一个单音,但是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还是停止在了拉开床幔的那一刻,墨十一擦了擦冷汗,趁着西门吹雪已经难得的迟疑一鼓作气说下去,“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可以用剑解决的,比如人心,小姐将来如果要名正言顺地接管庄内事务,必须能够服众才行。想要使人信服,无非才德二字,小姐的才华自然不必多提,但是对于女子来说,德行更会带来好的名声。您固然可以禁止众人议论,但是一旦小姐被认为失德,就很难改变在众人中的形象,旁人的议论带来的纷扰,这不是上位者可以阻止的。所以为了小姐的未来,还请庄主送小姐回房休息。”
“我与翩跹本为一体,他人妄言,与我二人何加?”眯了眯眼睛,西门吹雪不以为然道。
“小姐现下沉睡,人事不知,庄主又何必替小姐做主,若是小姐事后得知,也未必会开心啊。”顶着不知何时充斥了整个房间的凛冽气势,墨十一单膝跪地,努力抬起头大声道,“您和小姐再亲密,毕竟还是两个人啊!”
同样清冷如水的月色透过窗棂洒落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女孩幽幽地述说声似乎还在耳边,“我不仅仅是你的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呐。”不知压抑了多久的声音带着平日里不会出现的苦涩,全然看不到天真活泼的影子。西门吹雪低头看去,怀中的少女安详的睡容和醉酒后挑眉自嘲的神情重合在一起,嗓子里吐出的低沉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你说当如何?”
‘
萦绕在周身的压力散去,墨十一卸下了浑身劲力,只觉衣衫已经湿透了半边,起身道,“若是庄主今夜不愿送小姐回去,不如连夜启程,尽快赶往京城,车马早已备好,小姐在车上一样可以休息。”
沉默良久,冷冷吐出一个“可”字,西门吹雪放下翩跹,劈手挥落帐幔,拂袖而去。墨十一倒步退出庭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正要去安排出行,冷不丁被人在肩上拍了一下,下意识就要反手擒拿,墨七幽幽地声音传来,“如果不是我晚上睡不着溜出来游荡,你就要不告而别了么?”
墨十一的确是之前就打好了主意要连夜离开。女眷饮用的酒里都掺了些许无伤身体的粉末,和着西门吹雪住处附近的花香便能催人入眠,水榭中的少女们不会涉足庄主所在的庭院,西门吹雪也不会和女眷共饮,所以,中招的只会有翩跹一个人。而墨十一无比肯定地是西门吹雪一定会下意识地留下沉睡的翩跹,也一定会顾忌到翩跹的名誉,这时候,还会有比连夜出行更好的选择吗?
墨十一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但是当墨七一脸失望地看着他的时候,他又怎么能够残忍地承认对方的猜测,一次隐瞒带来的是更多次的隐瞒,想要回避依依惜别时的伤感,就要承受被发现后的询问。不愿伤害墨七的感情他只有否认。好在墨十一的演技足够好,而他面前的人即便是在质问,也没有失去对他的信任,所以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是庄主连夜吩咐前往京城。”就看到了墨七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我就知道小十一你不会偷偷跑掉的,呐,幸好你还没走,我刚找出来了这个。”
摆在面前的是一个镶着红珊瑚的精致银盒,叩开机关,深红色的绒布上玉清色的佛像手持两朵莲花,与墨十一平生所见皆不相同,形容端庄,却也不像是邪神。还没等墨十一主动询问,墨七就挠了挠头,主动交代道,“我之前不是被人关了一段时间么,逃出来的时候顺手救了一个外族的少女,后来和她分手的时候她说是家传护身的宝贝,酬谢我的救命之恩。”
散落的乌云渐渐聚集起来,遮住了圆月,阴影下的少年低着头翻转着递过来的小盒子,看不清神色。在墨七忍不住要嚷着你不要就算了准备把小盒子夺回了的时候,墨十一轻笑一声,反手把银盒收入怀中,“外族少女的礼物么,我收下了。”
千里之外的京城,同样有人难以入眠。两大剑客的决战对于每一次学武的人来说都是无与伦比的诱惑,如果不是因为李燕北还在京城,杜桐轩或许也会和其他江湖人一样提前赶往紫金山,不过他现在开始庆幸这个决定了。坐在杜桐轩对面的人仔细修剪着自己的指甲,他的手指很灵活,也很柔软,甚至看不到茧子。
杜桐轩就是一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然而无论这些年怎么养尊处优,习武留下的老茧也依旧留在手上。而面前的年轻人无论是指节还是掌面不仅找不到一丝薄茧,看起来比杜桐轩更像个翰林学士。然而那人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书生。没有一个书生有那人那么快的轻功,更没有一个书生有那么鬼魅的身手,能够在杜桐轩发动床头的机关前锁住他的要害。
年轻人带来的消息很简单,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已经决定易地而战,而他们可以保证叶孤城一定会赢,只要杜桐轩提供一点小小的配合,就可以结束和李燕北多年的对峙。条件听起来很诱惑,也很美好,如果年轻人修剪指甲的小刀之前没有轻柔地放在杜桐轩的动脉上的话,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送上门的馅饼,然而天上不会掉馅饼,会掉的只有刀子。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不被歧视能爬上来了
☆、拂衣
轻轻的叩门声传来;打破了屋内沉闷的气氛,伴着女子悄声的禀告;“城外白云观主派人送了帖子来。”杜桐轩嘴角微微一动;正要出言;冷不丁看到年轻人似笑非笑的神色,和指尖忽然停止转动的小刀,硬生生止住了要出口的话。
清疏的月色透过窗纱铺散开来,闭合的门扉挡住了月下摇曳的人影;月移影动;细长的影子缓缓靠近窗边,对坐的二人如木雕泥塑般全无动静;室内静寂得如同死地一般。迟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脚步声这才渐渐离去,等到传话的人已经彻底离开了院子,年轻人才悠悠道,“莲步轻移,不见珠玉之声,莺啼婉转,不逊流泉潺潺,杜学士当真好福气。”
抬了抬眉眼,杜桐轩卸下贯注双臂的气劲,将半杯冷茶一饮而尽,方才微笑道,“阁下若是看上了翠缕儿,杜某自会割爱。还请先生替杜某引荐一下,是哪位看上了杜某城南这小小基业,如何?”能够在对方身边安插一个棋子,杜桐轩求之不得,而能够为美色所动的人,总是要好掌控得多。
“学士何必多礼,在下奉命贴身护卫学士安危,以防宵小作祟,若是有什么事情,在下代劳便是,怎敢劳动学士移步?”
年轻人说得漫不经心,杜桐轩却是看着对方手里的小刀暗自皱眉,原本想套出对方来路,反而被对方拿住话头要一直监视在身边,私人空间的被侵占对于任何一方豪强来说,都是极大的侮辱。然而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手下的确没有人可以胜过这个年轻人,今日之势若是不答应下来,别人手一挥,只怕明日李燕北便可坐享其成。若不是李燕北提前已经在西门吹雪身上下了赌注,对方也未必会先来找自己。但是,真的要就这么答应么?
“啊?”年轻人忽然惊叫一声,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扔在桌上,打断了杜桐轩的思绪。杜桐轩拿起信封,信口的火漆整整齐齐地断开一个隐蔽的豁口,显然是年轻人扔出信时信手刀锋划过。抽出精致的信纸,目光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左下角,杜桐轩浑身一震,草草看完信中内容,起身正色道,“不知世子有何吩咐,还请拂衣公子示下。”
语气是恭谨甚至有些低调的,毕竟南王的野心和实力早已不是一个秘密,而白云城主叶孤城正是南王世子的座师。相比传言中西门吹雪身边神秘莫测几乎没有人见过的少女而言,能够搭上南王世子这条路,在紫禁之战背后的权力争夺中无疑暗中给自己加了沉重的筹码。然而杜桐轩心里却已经对这个年轻人又多提防了一层,先是营造杀局以性命相挟,在自己开始动摇的时候又及时以利诱之,完全没有留下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对人心把握之微妙令人咂舌。
“最近闹得沸沸扬扬,想必西门庄主也不会愿意被人耍猴似的围观,三日之内万梅山庄的人定会入京,还请杜学士派人留意。至于王爷和世子的安排,明日见了顾观主自有分说。”好像觉得杜桐轩足够识趣,想要安一下他的心,年轻人抬头笑了一下,“只要看到可疑的马车我会亲自去探,小小失陪想必学士不会介意?”
能够摆脱无时不在的监视,抽空和手下的暗棋联络,杜桐轩固然松了一口气。年轻人见到杜桐轩虚假的微笑开始有了几分诚意,亦是暗中点头,虽然他的本意完全不是为了杜桐轩着想,而是为了亲自试探西门吹雪的剑气,但是轻飘飘一句话就能使得合作更加稳固,又何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