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不算事儿-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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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闻言一怔,急匆匆地从苏玉的手中接过方盒,打开白玉盒盖探过头去细细查探。
待看清盒内静静躺着的数十株连着茎叶的殷红花朵时,白青的呼吸都不禁一滞。
“怎么样?”苏玉清越的声音从旁传来,“可能确定是赤红寸香草?”
白青垂着头,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飞速转了几圈,一手托着方盒,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盖子合上,口中故作迟疑道:“这……嘶——我当时年纪尚幼,更何况只见过了入药用的赤红寸香草花蕊,是以也确定不了它究竟是不是定元丹所需要的那味药材。要不苏二小姐随我进来一同候着公子,待他回来让他亲自鉴定一下?”
苏玉笑了笑道:“既然你也不能确定,那我便将这方盒留到这里。待到秦大人回来鉴定了,你将结果告之苏府一声便好。在此期间,苏府仍然会全力寻找赤红寸香草的下落。”
白青一听便慌了手脚,这方盒到了此时已经成为了烫手的山芋,抱着也不是,还回去也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玉转身,由方才那车夫领着下了秦府门前的青石石阶。
而苏玉跟在车夫身后,羊脂白玉方盒冰凉细腻的触感仿佛依然在指尖流连,苏玉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正要回到自己的马车之上,方走了几步便看到一道身形颀长的阴影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苏玉抬起头,毫无意外地撞入了那双熟悉的深邃眼眸之中。
秦砚便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苏玉的面前,挺直着背脊垂下眼眸深深凝视着她,气息微微发喘,显然方才走得很急。
苏玉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对着秦砚福了福身道:“秦大人。”
“嗯。”秦砚淡淡应道,如渊般深邃的瞳眸一睁一合之间,气息已然均匀,“苏二小姐来到秦府,可是有什么要事?”
苏玉直起身来,却并没有看向秦砚,垂着头缓缓道:“在营地之时我曾自作主张向白青询问了定元丹的配方,今日我似是寻到了一些赤红寸香草,便送至秦府来请秦大人鉴定一番。”
秦砚闻言,清冷的眸光向着站在秦府大门口抱着羊脂白玉方盒的白青瞥了一眼。
白青浑身一颤,一股莫名的寒意蓦地袭入四肢百骸,让他不由将自己的身体向秦府大门的门板后面缩了缩。
“原来如此。”秦砚开口,熟悉的声音,口吻却是苏玉从未听过的淡漠,“那便让我来瞧一瞧你寻到的药草罢。”
话音一落,秦砚当先走上了秦府门前的石阶,一袭月白色的锦衣被青石台阶模糊了轮廓。午后橘色的阳光轻柔地挥洒下,秦砚颀长的身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显得清癯单薄。
仅仅几日未见,他竟然消瘦了这么多。苏玉抿了抿嘴唇,终是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跟了上去。
秦砚径直来到了秦府的门口,自始至终没有看苏玉一眼,向着白青伸出了右手。
白青将那羊脂白玉方盒小心翼翼地递到了秦砚的手中,偷偷觑了伫立在秦砚身后的苏玉一眼,机智地重新闪到了秦府的大门后面。
秦砚倒也没有唤住白青,动作斯文地摸向方盒的锁扣。
随着一声玲玲悦耳轻响,羊脂玉方盒被重新打开,露出了里面的赤红色药草。
秦砚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方盒面上精致的纹路,羊脂白玉触手细腻冰凉,却比不上他手指的一半温润。而秦砚本人则一直凝视着锦盒中的药草,默不作声。
苏玉心里有些忐忑不定,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赤红寸香草?”
秦砚低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垂下,将他眸中的光彩密密实实地遮掩住,让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半晌之后,秦砚的声音传来,清冷淡漠得犹如冰谷幽涧的溪水一般:“没错,就是它。”
“那便好。”苏玉轻舒了一口气,嘴角勾勒出一丝会心笑意来,“虽然我也曾细细比照过图鉴,觉得二者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心中还是担忧它只是形似而已。”
秦砚将羊脂玉方盒的盒盖扣住,递向了白青,不发一语。
苏玉也没打算等秦砚的回话,向着自来到秦府大门开始便背对着她的秦砚福了福身,开口告辞道:“秦大人刚从宫中回来,想必也十分劳累了,小女便不过多叨扰,先行告退了。”
一句话毕,苏玉忍不住又深深看了秦砚瘦削沉寂的背影一眼,阖了阖眼眸,抬步就向着秦府门外走去。
就在苏玉转身的那一霎那,手腕却被人从身后不由分说地紧紧攥住。
苏玉一怔,还未来得及对这般突兀的状况作出反应,身体已然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狠狠撞入一个温热清癯的怀抱之中。
“嘭——”地一声,秦府的大门被人从里面用力合住,秦砚左手桎梏住了苏玉纤细的腰身,毫不犹豫地将她压在了秦府朱红色的大门之上。
苏玉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瞪大,抬起眼帘看向秦砚苍白颓废的面容。
“你将这赤红寸香草送来给我,是想从此以后两不相欠,对么?”秦砚勾在苏玉腰上的气力愈发得大,深不见底的眼眸之中是一片死寂之色。
“秦砚!”苏玉抬起手来推拒着秦砚的胸膛,可用尽了全力都无法撼动他分毫,“放开我!”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苏府车夫奋力地砸门声,随后变成了接连不断的闷闷撞击,每一次撞击,苏玉都能感受到紧贴着大门的背部被带起的震颤。
“公……公子……”捧着羊脂玉方盒的白青亦瞠目结舌,面上先是一片不知所措,随后圆溜溜地眼睛机智地转了转,抱着方盒拔腿便跑。
身后红木大门传来的撞击声一声接一声,声声都如同直接砸在心口一般。
秦砚府邸大门所在的位置虽然不甚繁华,却也从不缺达官贵人经过。苏玉担心车夫再这样砸下去,引来了人只怕两人谁都说不清,便果断停止了挣扎,提高了嗓音侧过脸来对着门外道:“莫要再敲了,我与秦大人有事相商,立时便出来!”
撞击之声蓦然停止,苏玉轻舒了一口气,清澈的眸光抬起,直直覆上秦砚的面容,冷声道:“那日在阿姊的客房之中,我们承诺了放过彼此。”
秦砚的眸光一动,虽然一片沉寂无光,却无端让人觉得他在绝望。
“我做不到。”许久之后,秦砚无力道,揽在苏玉腰间的手却毫不放松,“我分明一直在照做,但是当我在秦府门口见到你的那一瞬,我便知道自己永远做不到。”
第一卷第一百四十五章
腊月二十四,苏玉在苏家校场送率领着五万大军的苏逍出征时;天色甚是清朗,空中却飘散着细碎雪霰。所有人只消在校场之中伫立片刻,眉梢眼角便挂上了一层晶亮的霰珠;看起来便如浸入了湿润的水气中一般。
苏玉口中呵着白气;微仰着莹白下颌为苏逍整理大氅的衣襟;口中笑道:“昨日听父亲说这雪霰子来得巧,今日这般落下;往后的几天怕是再也不会下大雪了,你这几日行路也可以轻松一些。”
苏逍将手缩进衣袖;用墨绿锦衣柔软的布料将苏玉面颊上挂着的湿润水珠拭去;口中道:“现在不下雪甚好;最好一次积攒到我回凌安的时候再下,到时候大哥便带着你去校场打雪仗,专对着那些战场上不听话的兵痞子狠狠砸。”
这句话毕,苏逍扭回头;对着自己身后的苏家军们道:“兔崽子们都给我听见了没?谁敢不听指令;回来我便将他扒光了在校场的旗杆子上绑个十天八天,让大家一同对着他用雪块砸!”
苏家军此刻已然点兵完毕,正立地方正,听到了苏逍的话传来一阵嬉笑之声,有胆子大的兵仗着躲在人群之中,高声喊了一声:“若是苏二小姐亲自来砸,我即便拼着小命不要了,也要让将军将我绑上去啊!”
军中又是一片笑闹之声。
苏逍佯怒地对着那发出声音的地方笑斥了一句,这才转向了苏玉。
苏玉的脸颊冻得通红,在白皙肤色的衬托下,如涂了一层粉嫩的胭脂似的,更显得她容色清丽温婉。潋滟的眸光微微流动,苏玉伸手对着苏逍的肩膀一锤,口中啐道:“就你玩心大!待你回来,怕是都春暖花开了,哪里还能打什么雪仗。”
苏逍动作敏捷躲开了苏玉的拳头:“此仗不难打,我尽快回来便是。若是到了那个时候真的已经春暖花开,我便领着你去放纸鹞子,府中书房里不是还有两个蝙蝠纸鹞?”
猝不及防之下被人提到那两个纸鹞,一袭月白锦衣的清癯身形又顷刻间浮现在脑海中。苏玉的睫毛一颤,随后淡定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嗤笑道:“那么小的纸鹞拿出来放,亏你能想得出来!”
苏逍“嘿嘿”一笑,正要继续与苏玉再贫两句嘴,还未出口的话却被远处传来的嘹亮的号角之声打断。
原本玩世不恭的神色一正,苏逍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五万精兵扬手做了一个出发的手势:“出发!”
大军应着苏逍的手势抬步,动作整齐划一,挺拔的身姿形成一波又一波的浪涌。
“萧致彦的萧山军到了,我也要出发了。”苏逍翻身上马,半转了马头对着苏玉道,“你也快些走罢,回去记得喝一碗姜汤,莫要病了让母亲担——”
苏逍的话说到此处顿住,目光直直定在苏玉身后的某处,一直以来如铁般坚毅的眸光竟然微微一颤。
“怎么了?”苏玉本在等苏逍将话说完,一仰头便看到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想要顺着苏逍的视线转过身去,却被他将肩膀扳了回来。≮更多好书请访问。 ≯
苏逍不由分说地将苏玉大氅背后的兜帽套到了她的头上。
厚实的兜帽带着融融暖意罩下,牢牢遮住了苏玉的视线,苏玉抬起手来想要将那兜帽向上扶一扶,便又被苏逍按住了手,耳边是他一本正经的声音道:“戴着罢,若是你着凉了,不仅母亲会担忧,我在战场上也会不安心。”
苏玉用鼻尖蹭了蹭兜帽帽檐边的绒毛,不满地抱怨道:“看不见啦看不见啦。”
听到苏逍贼坏地笑了一声,帽檐被人微微拉起了一些,苏玉的面前便又露出了他那张洒脱不羁的俊朗面容。
苏玉轻哼了一声。
“走罢走罢。”苏逍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在苏玉头顶的兜帽上揉了一把,催促道,“你大哥我再不走,怕是要追不上大部队了。”
“你先走。”苏玉甩了甩头,双颊被苏逍气得鼓了鼓,却还是对着苏逍道,“我看着你走远了我再走。”
苏逍勾了勾唇角,马鞭一扬,身下铮铮战马嘹亮嘶鸣了一声。有力的声音在山谷之中跌宕起伏,待到落下之后,苏玉的眼前只剩下了被滚滚扬沙沾染成灰色的雪霰子。
轻舒了一口气,苏玉裹了裹身上的海棠色大氅,侧过身来地眺望了一眼方才苏逍的目光停滞之处。
视线穿透氤氲的雾气,那里却只有一颗挺拔孑立的青松。
困惑地蹙了蹙眉,苏玉翻身上了自己的马,再一次回首苏逍离去的那条大路,终于扬了扬马鞭,向凌安城内策马而去。
苏家校场距离凌安城并不近,即便是快马奔驰,平日里少说也要花上小半日的时间。
今日北风肆虐,苏玉逆风而行,速度总归比不上平时。
御马奔行了好一阵子,在天色稍霁,狂风微息的时候,苏玉加快了马速,却看到前方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辆与她同一方向而行的马车。
这条官道虽然并不只通向苏家校场,可是今日是宁朝大军出征之日,能出现在这条官道之上,这马车之中的人身份必然不凡。苏玉在将将越过那辆马车的时候侧过头看了它一眼,从马车的车夫到马车的形貌都让她觉得分外眼生。
黛眉微蹙,苏玉的视线又瞥向马车遮掩得严严实实的车厢,终是轻轻一夹马腹,策马超了过去。
而相比于外面的料峭寒风,那马车车厢之内因着被厚实的毛毡包裹,温暖舒逸得直教人想要立时入眠。
车厢之内,一个戴着丝制面纱身姿玲珑有致的女子将马车侧窗的帷幔微微掀起一道细缝,透骨凉意穿过她纤细柔软的手指袭入车厢,她却似是毫不惧寒一般,反而用手轻覆着面纱向着车厢外面探了探头。
“她走了。”那女子一面道,一面将帷幔重新放下,凑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道。
“嗯。”那男子面色苍白,身上披着一件厚厚大氅,显然身体不适,一面捂唇低咳一面对着女子道,“离我远一些,莫要将病气过给了你。”
声音竟比那车厢外的寒风还要清冷几分,豁然便是秦砚的声音。
女子却毫不介意,将敷在脸上的面纱摘下,露出一张艳丽到极致的盛颜:“小小风寒而已,我还能怕它?”
秦砚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是不怕,可显儿年纪尚幼,不能疏忽。”
女子闻言一怔,终是向着斜侧旁移了移,担忧道:“大寒方至,朝中那几个年迈体弱的老文臣都没有生病,你平日里身体也没这般不济,怎么便第一个病倒了?”
“这几日一直忙于定元丹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