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贱偶-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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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真哈哈笑着,朝他挥了挥手,“那我先走啦!”
而程陆扬倚在靠背上,看着自己“残疾”了将近一个月的右手,想起秦真为他做牛做马了这么长时间,眉毛稍微松动了些。
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做事情手脚麻利,脾气也很好,其实还是有优点的……只是体现得不够明显。
*
出了公司,秦真深吸一口气,打车去了白璐家里。
开门的时候,秦真被白璐吓了一跳。眼前的美人儿穿着黑色的真丝长裙,腰际收得十分巧妙,将丰…乳…纤…腰都给衬托得十分好看。不过可怕的是她脸上的面膜,惨白惨白的怪是渗人。
一见她还穿着职业装,白璐就开始翻白眼,“我说秦真你还真真是条汉子!这么多年才开一次同学会,你就打算穿这样去见人?”
“我今天还上班呢,刚从程陆扬那里直接过来的。”秦真走进厨房倒了杯水,还没喝完就被白璐强行拉去了卧室。
白璐把她恶狠狠地按在梳妆台前面坐下来,指了指上面的一堆瓶瓶罐罐,“自己先打个底,我去给你找衣服!”
她和秦真的身材差不多,一米六左右的个子,只是秦真比她要稍微瘦一点。
就在她翻箱倒柜的时候,秦真一边拿湿巾擦脸,一边说:“随便挑一件就行了,化妆其实也可以免了的,反正我也不会久留。”
她已经打定主意,这次去就是看看各位老师,特别是她的李老师。午饭吃饭就走,不会多留。
毕竟当初那个火箭班里就她一人没有上大学,其余的多多少少也在各行各业都取得一定成就,最不济也是个白领,像白璐一样。她一个低端房地产公司跑业务的小职员,虽说表面上还被称为是秦经理,但大家都是出入社会已久的人了,不会不知道她的真实情况。
她不想表现得格格不入,或者直白说来,在这样一群精英里,她其实很自卑。
白璐替她找了一套白色的小裙子,Ochirly的无袖套装,胸口缀着蝴蝶亮片,简单大方。秦真皮肤白,也适合穿这种清新的风格。
待秦真换上衣服之后,她一边替秦真化妆,一边说:“你留多久,我也留多久,反正咱俩肯定得一直待在一起。”
也不多说,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表明了她的态度——不管怎么样,她都会陪着秦真。
好朋友也许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不会甜言蜜语地哄你,甚至偶尔还会斗嘴吵架,可是她永远能从三言两语里听出你此刻的心情,然后用最平常最不起眼的方式安慰到你。
秦真笑着从镜子里看了眼白璐,“嗯,我知道。”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也有漂漂亮亮的好处,毕竟这一次的同学会无可避免地会见到那个人,她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也不会希望自己以一副邋遢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
秦真看着镜子里慢慢漂亮起来的自己,苦笑了片刻。
她也就只有这张脸还对得起观众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
多年前,尚且年轻的同学们聚在一起时,会兴致勃勃地聊着八卦哈哈大笑,没有谁顾及形象,张牙舞爪也是青春的标志。
多年后,老同学们再聚一堂,有人西装革履,有人衣着华贵。五光十色的大厅不同于陈旧熟悉的教室,将曾经的熟稔亲切都照成白炽灯下的苍白陌生。
秦真和白璐坐在一起,同桌的还有几个叫得出名字来的同学,将近十年过去,能记得名字都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知道是谁把地点选在了这样一家昂贵的会所,金碧辉煌的包间大厅,极尽奢侈的陈设,光是坐在那里都令人有些不适应。
秦真和白璐来得算是比较早的,挨着给每张桌子坐下来的同学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大家小范围地聚在一起热切谈论。话题也没什么特别的,来来回回钻进耳朵里的都是那么几个词:工作,薪水,结婚,孩子。
坐在一起的有曾经的学习委员,陈涵,当初成绩一直名列年级第一,后来也考入国内著名的大学学了播音主持。秦真之前在地方电视台上看见过她,做的是新闻主播,漂亮得脱胎换骨,跟从前的那个不起眼的学霸压根扯不上边。
秦真偷偷瞄了她几眼,怀疑她整了容,否则以前的塌鼻子怎么就瞬间与胸部一起高耸起来?又不是气球,打个气就蹭蹭蹭往外涨。
左手边坐着白璐,右手边的位置是空的,新来的一个差点忘记名字的男人十分自然地坐在了陈涵身旁,只朝着秦真和白璐客气地打了个招呼,立马就把脸转向了陈涵,一边惊叹她年轻有为,一边把她前几天报的新闻拿出来说。
其余几个同学也都还算混得普通,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事业、家庭,白璐一张嘴皮子翻上翻下,正好替秦真省了没话找话说的力气。
她闲着没事,挨个挨个打量这群人,从他们的言谈举止到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都能看出他们的现状如何,这大概也是她卖房子这么久以来练就的察言观色的本事。
就在众人说话间,又有人陆陆续续又来了,秦真的心一直悬在半空,直到那个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
其实根本用不着她不时地往门口瞟一眼的,因为就在孟唐出现的第一时间,已然有人高声喊起来了:“哟,快看,咱们孟大教授终于来了啊!”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大门口,而那个男人穿着白色的银扣衬衫,下着一条黑色休闲西裤,整个人如同从水墨画里走出的人物,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从容淡雅的气质。
他没有穿西装,因为夏末的温度仍旧很高,只有有意炫耀自己事业有成的男人才会顶着酷暑穿上厚厚的西装来参加聚会。
秦真注意到他的袖子一如从前,被整齐地挽至小臂上,那枚精致的铜扣十分温顺地将挽起的部分固定住,像是在做一个重复多年以至于熟稔到习以为常的动作。
她知道也许全世界就只有她一个人会无聊到把这种小细节也记得清清楚楚的地步了。
这样想着,她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孟唐身上时,也抓紧时间贪婪地将他看了个够。
岂料孟唐露出一抹微笑的同时,视线竟然掠过了她的脸,然后微微停顿了片刻,那眼神像是在说:“又见面了,秦真。”
秦真陡然间红了脸,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
班长站起身来来迎接他,想将他引入最中间的那一桌,毕竟他现在是国内著名的法学教授,更是这群老同学里最出类拔萃的一个,理所当然应该被聚光灯笼罩。
孟唐却摇摇头,视线在人群里慢慢扫了一圈,然后似是不经意地朝着秦真那桌看了一眼,“我坐边上就好。”
“哪能让你就这么跑掉啊?坐中间坐中间!一会儿老师们都坐中间呢,孟大教授哪能蹲角落数蘑菇呢?”班长嘴皮子翻得快,“没见咱们当初的班委都坐在中间的?”
“那……”孟唐似乎是想了想,才笑道,“语文课代表和学习委员可没坐中间呢。”
班长朝秦真那里一看,为了把孟唐留在中间,几步就走了过去,强行把秦真和陈涵给拽了过来。白璐十分主动地跟了上来,“不带这么歧视平民的啊!我也要跟着凑热闹!”
“行行行,你凑你凑,没说不让你凑!”见孟唐终于挨着秦真坐了下来,好歹是留在了这一桌,班长终于笑眯眯的了。
只有白璐偷偷地在桌下捏了捏秦真有些发凉的手,像是不经意地和她对视一眼。
秦真会意,她在说:没事的,放轻松。
是啊,当然没事,孟唐又不是豺狼虎豹,她究竟在怕什么?
前一刻还矜持内敛的陈涵破天荒笑了起来,主动找了个话题,问起在座的人最近在忙些什么。
这桌除了白璐以外都是曾经的班委,彼此也比较熟悉,没有先前那么拘谨了。
有人说在做木材生意,有人说在政府上班,有人说在做同声传译……轮到孟唐时,他笑了笑,“在做教书匠,浇灌祖国的花朵。”
班长哈哈大笑,“你行了吧你,教书匠三个字就想蒙混过关?谁不知道你担任法学院教授之余,还自己成立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啊?赫赫有名的真相事务所呢!前段时间我还听说了,你上个月帮人打赢一场官司,好像是个什么富家子弟玩弄小女生的案子。人家家大业大,本来把事情压了下来,偏你分文不取地替那个小姑娘接下了案子,最终把那小子逮进了局子里,简直是正义使者、地球超人!”
“哟,班长你怎么对孟唐的事儿这么上心呢?”有人戏谑,“是看上咱们孟大教授了?”
“放屁!”班长是个不折不扣的直汉子,瞥了劳动委员一眼,“我妈每天都买报纸,那天蹲大号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刚好看见孟唐的专访。”说到这里,他又笑嘻嘻地转向孟唐,“我说孟大教授你还真高冷啊,人记者问你一大堆话,你只回答了一句:事务所存在的意义就是寻找真相。人性光辉已经上升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了。”
孟唐笑了,“只是说实话而已,新闻媒体一向善于借题发挥,多说多错,倒不如言简意赅。”
班长简直是个活络气氛的活宝,立马又找到了新的话题走向,立马转向了陈涵,“哟哟,这儿不就坐着个新闻媒体的代言人么?陈涵主持人,请问对于孟大教授的当面挑衅,您有什么回应?”
陈涵笑得眼波嫣然,在座的男士心都快融化了,“孟唐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是我的错。”
“你不是搞播音主持的么?嘴皮子赶紧翻起来!一口一把刀子都能把他戳成筛子!”班长火上浇油。
“我那是照本宣科,对着字幕念就行了,人孟大教授可是胸有沟壑,出口成章,我哪是他的对手呢?”陈涵说话巧妙好听。
孟唐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对班长说:“来之前我还在想,章钟林现在是干什么的?现在算是明白了。”
“那你说说我是干什么的?”
“说相声的。”孟唐勾起唇角,“来,说句‘我想死你了’给大家听听。”
大伙都笑开了。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秦真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看样子轮不到她自报家门,汇报自己最近在做什么了。岂料班长非常非常欠扁,为了尽快从说相声的屈辱下走出来,居然又一次接起话茬,“诶,秦真,到你了到你了,你还没说你现在在干吗呢。当初咱们的大文豪,怎么,现在是不是成了文学家了?”
秦真没读大学的事情没多少人知道,班长又是男性,自然跟女人不一样,不会东打听西打听的,还真不知道秦真现在的职业。
在座的都是小有成就的人,就连坐在她身边的白鹭也是银行会计,工作稳定、薪水优渥。秦真有些尴尬地捧着茶水,笑着说:“什么文学家不文学家,我现在在房地产公司上班。”
班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是在帮他们做广告策划的?也行啊,房地产可是好项目,你文笔好,做创意设计也很适合啊!”
“没,我就是卖房子的。”秦真还是笑。
“这样啊……”班长好像是在绞尽脑汁地想下文,“卖房子也好啊,这个,卖房子的话,以后咱们要是卖房子也可以来找你,你还能帮忙打个折呢!”
“好啊……”秦真微笑着和他开玩笑,岂料陈涵却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房地产开发公司是私人企业,一般职员没办法自作主张给你打折的哦!”陈涵笑着指出班长的错误,一针见血得就跟在播新闻似的。
“一般职员”四个字说得委婉动听,秦真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大家沉默了片刻。
于是她那句“好啊”的玩笑话也当真变成了一个笑话,只不过好笑的成了她,好像她是在打肿脸充胖子,明明没那个本事还非要为了面子硬撑下来。
陈涵又说:“除非你认识老总,打折的事儿还可能有点希望。说到这儿,哎,秦真你是在哪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呢?前段时间我做了个这方面的新闻,说不定我还认识你们老总呢。你是在远航集团上班吗?”
“没有远航集团那么有名,只是家普通的小公司。”她平静地抬头,没有看见轻蔑的目光,也没有看见不屑的表情,但是众人的沉默也十分成功地令她心里一滞。
不像其他人说话时那样,每个人都笑着参与,笑着打趣,轮到她了,他们就无话可说只能沉默以对了。
到底还是格格不入的。
其实职业和身份对她来说从来没有什么值得自卑的,她学历不高,自然就只能待在这样的岗位上赚钱,养家糊口。可是因为孟唐坐在身旁,一切平和的心态就都有了新的变化。
曾经的她那么努力地在语文这一科上拼命攀爬,课下广泛阅读,只为了在每周的作文课上获得一次上台朗读周记的机会——因为她理科不行,也就只有在这一个领域上崭露头角,好让孟唐看见她了。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会令你拥有无穷动力,你希望在他面前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