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明-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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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科!你别任性!郑家现在就剩下你这根独苗,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他日如何地下与郑大叔相见!?”易飞丝毫不让步,厉声的喝斥道。
“大哥,从陕西到山西,你一路救我何止一次?就算我爹爹曾救助过你,你也已经还清了!如今大哥有难,小科岂能如此无义!”郑科昂着头,不屈的道。
“小科,你可知建奴此次入关者数万人?别说数万大军一齐涌至,就算是我们这次痛揍的正白旗倾巢而来,咱们也必是玉石俱焚!就算他们下次来的人少,再被咱们击退,但是尽早大军尽来,加你一个也不过是多死一个罢了。”易飞叹了口气,温和的跟郑科解释道,“大哥如今已经身不由己,数千人生死皆在于我,我不能走,也不愿走!”
“那又如何!若非大哥多次相救,我早已成为路边枯骨!死则死耳!小科愿与大哥共生死!”郑科一脸郑重,过年多的军旅生涯一下子让他成熟了许多,不再是过去的那般显得稚气。
“好吧,路是你自己选择的,你自己负责!也许这一次我们的风头太盛了,这一劫若是跨过去,那就海阔天空,若是跨不过去,大家一起变成劫灰吧!”易飞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话已经说明白了,郑科既然固执的选择如此,那他也心安了许多。
“郑科,立即带人将首级和捷报报于卫城。完成此事后,立即返回神木城!”易飞的。
“遵命!大人!”郑科行了一礼,立即转身出了房间。
……
捷报送入卫城,着实惊掉了一地下巴。但是颗颗首级摆放在面前,也由不得卫城中人不信。
更何况此次建奴气势汹汹而来,更是途弓卫城,数百建奴出动。直将卫城中人吓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但没过一天,这些建奴便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惶急的抱头鼠窜,这事所有卫城上的军户们都是亲眼目睹的。
这下满城军户们沸腾,他们这些日子不但是不断听到建奴的屠城暴行,而且还有亲戚遭难,他们的心中也是早已弊了一肚子的气。这时,一见有人竟然能如同屠狗杀猪般的如此杀戮建奴,人人都是兴奋异常。
军户们只是高兴有人能收拾建奴,而镇西卫的董指挥使就更加的喜悦,易飞立此大功,不但他面上有光,而且功劳他还可以分润大部分,毕竟易飞是他的手下。手下立的功,怎么也不会少他的顶头上司一份。
这不但能让他的官运更是亨通,而且还能扬威大明,名垂史册!二百六十三级,斩杀外虏到这个数字自大明万历年后,就再也没有过了。更加不用说这是建奴,往往十数万大军交战,大明一方也从没有得到过这个数字。
“立即向兵备道大人送上捷报!我镇西卫阵斩建奴数百,击溃无数!”董指挥使红光满面,一张脸都快笑开了花。
第87章张维世
捷报频传,不断的向着四面八方而去。
宣大镇兵备西路兵备道指挥使张维世这些天却是一愁莫展,甚至连一死了之的心也有了。建奴肆虐宣大,他治下众多城池纷纷告破,而朝廷也是数次下诏责问。
他这些天头发都快愁白了,他虽然不算什么好官,但是为官一任,还是想有些作为。但是身为文官,他对于军事并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比如前次发出嘉奖令一事,更是让军方十分的鄙夷。
对于这些已经渐渐开始骄横了的武将,他也没有以往文官的气势,宣大兵备道守将毛世泽便是如此!张维世数次下令其出战,全是被其阳奉阴违的顶了回来。
而当张维世暴跳如雷想要拿下毛世泽时,却是得知毛世泽先下手为强,竟然公然扇动官兵闹饷!而张维世百般安抚却无果时,事态却是愈演愈烈,差点酿成兵变!张维世知道,自己不能阻止建奴肆虐宣大兵备道西路已经让朝廷大为不满,如今要是再来一场兵变,那绝对是活到头了!
不得已之下,张维世只得屈尊相求于毛世泽,再低声下气的答应拿下一万两银子以犒劳三军。
然后当着张维世的面,毛世泽公然将一万两银子从中截取一半,然后命人将银子抬出散于众人。
在张维世提心吊胆的等待中,半个时辰后,所有闹饷官军就平息了,回到了军营。
而这一次的交锋可以说是张维世完败,而这也让他看清现在的局面,天下大乱,武将的地位已经不知不觉间慢慢拨高。从这种事上,张维世已经明白,文官可以无视武将要求,任意处罚武将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而张维世已经有些认命了,朝廷如今对于武夫也是开始小心起来。一般战败,掌握着雄兵的武夫们可能没有事,而对于没有兵权的文官却是毫不顾忌。这些年,失地或者败战的文官们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
很多时候,朝廷已经不再走那套三司会审的套路,而崇祯皇帝也是明显的表现出来对于遵守一些国家制度和规矩的没兴趣。当皇帝已经不再按套路出牌,而是随着自己一心的怒喜治天下,这天下就已经开始出现不可避免的乱象了。
摸了摸早已经写好的遗奏,张维世轻轻的叹息一声,也许是该以一死而证自身了,在心中默默的想着。虽然自己也是积极的应对,但奈何国事如此,非人力可回,但是自己虽然身死,也不会让毛世泽得了好去。这道奏章上已经将西路所有情况一一说明,只等自己身死后就会发向北京!
“大人!捷报!”
正当张维世颤颤的走向木梁上已经挂好的白凌时,忠心耿耿的管家的声音也是快速的传入屋内。
张维世一怔,但凡是人都不会主动寻死,如今有转机,当然不会再做傻事。张维世快速的将白凌收好,整理一下仪容,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令管家进来禀告。
“大人大喜!镇西卫今日送来捷报,在镇西卫指挥使董卫国的精心策划下,官军于六里堡大捷!阵斩建奴二百六十三级!颗颗真级,自建奴入寇宣大来,此为首功也!”管家兴奋不已,只管摇头晃脑的评论着,将镇西卫送来的捷报恭敬的递了上来,并没有注意到自家老爷原本苍白的脸慢慢有了亢奋的红晕。
“二百六十级?如此之多?不会是杀良冒功的吧!”虽然这份捷报上的每一个字都是张维世愿意相信的,但张维世心中还是不断打鼓,上任虽然还不到三年,但是这些边军杀良冒功之事也是知之甚深。
“卑职镇西卫指挥使董卫国叩首问安,卑职遇建奴入寇,胸中五内俱焚,恨不得生啖虏丑之血肉!为国不暇谋身,通宵及夜,苦思良策。幸赖朝廷洪福,大人指挥若定下……虏丑强攻六里堡数日不下,虏身心俱疲,遂与镇所千户易飞合击城下困顿之敌,一鼓而定!阵斩建奴二百六十三人,缴获无算……卑职战后颗颗亲验,均为建奴无疑!特飞马报于大人得知,仅以此聊慰大人!另首级已经起程以送大人,三日内必到,卑职董卫国谨上。”
张维世此时终于长出一口气,一方大员如此保证,更是送首级于此,看来这事定是真实无疑了。
不过这里面提到的一个千户易飞倒是让张维世引起了兴趣,张维世虽然治政不怎么样,但是官海沉浮多年,董卫国这个武将出身之辈所耍的小心眼当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易飞?这个小小的千户竟然如此悍勇,倒是让我小瞧了卑贱的军户了!”
他断定这个易飞在其中出力最大,而且若非这个叫易飞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张维世就断定这事就是易飞一人干的,只不过将大部分功劳分给了上司罢了!
“来人,速速将这份捷报告知四方,鼓舞将士士气!”张维世顿时恢复了从容,有这二百六十三级建奴的功劳,他的位置可以说是稳如泰山了,说不定还能借此再升一升。
“慢着,将这份捷报也原封不动的抄一遍于毛参将,让他也高兴高兴。”张维世嘴角露出一道冷笑,意味深长的道。
不到三日,快马加鞭的董卫国已经带着家丁将所有建奴首级送于西路治城朔州,整个朔州顿时沸腾起来。
张维世竟然亲自出府迎接董卫国等人,然后战兵用皮鞭硬是将瞧热闹把街道堵的水泄不通的百姓抽出一条路来。这才迎接着董卫国一行人进入后备府邸。
虽然心中十分的急切这些首级的真假,但是张维世还是耐心的等着董卫国行礼完毕,更是温言安抚了一番。
然后才急切的让府中的家丁们验证首级的真假,张维世忐忑不安的看着这些仔细的对照着太阳,不时将之浸入水中,更是仔细的观察着牙齿,头皮等等细微特征。
这些家丁动作娴熟,这套流程只用了一分钟不到。但是张维世却似乎等了一年之久一般,终于苦尽甘来,听到了家丁那悦耳的声音。
“真级,一颗!”
“真级,两颗!”
“真级……”
“真级,二百六十三级!大人,所有首级验明无误,俱为真级,董大人真是骁勇,开我大明十数年之先河!”这时,家丁一脸钦佩的说道。
“哈哈……”张维世一脸欢喜,在听到一百真级时,他就知道自己官位已经稳定了,但是听到最后颗颗俱为真级时,那一股强自压抑的欢喜顿时再也止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一旁被叫来的毛世泽也是目瞪口呆,二百六十余真级也是完全震憾了他,什么时候这些一向被看不起本身也是废物的卫所军何时变得如此的强,让人根本不敢置信!但事实摆放在面前,他也不得不信,一扫他之前对于卫所的轻视,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眼前的董卫国。
“今晚上本官当设宴为董大人贺!”张维世欢喜的道,更是轻轻的拍了拍董卫国的肩膀,以示亲切。
“谢大人!”
董卫国在这里哪里享受过如此的待遇,顿时有些诚惶诚恐的跪倒于地谢道。
“不必多礼,起来吧!晚上毛参将若是有暇,也来一并为董大人贺,如何?”张维世亲自扶起董卫国,然后转身向毛世泽说道。
“大人有命,自当遵从!”毛世泽此时气焰也是大大减少,张维世有如此一个强悍的外援,也让他不敢再如此前那般跋扈。
“呵呵!”张维世捻须微笑着,这一笑才是真正的志得意满。
一场酒宴气氛融洽,张维世更是自降身份,向着董卫国劝酒不止。而董卫国对张维世如此看重也是感激不已,双方几乎是一拍即合,郎情妾意,浓意无比。张维世合眼望去,看到毛世泽一脸的紧张,更是欢喜,这几年来,他头一次觉得终于象个后备道大人了。
一场酒宴尽欢而散,而张维世却还是沉浸在这巨大的喜悦中,无论如何折腾也是无法也是无法安,索性起床补开了一本奏折,奋笔疾书。
“臣大同镇后备右路张维世跪首乞望圣安,自建奴肆虐宣大……微臣昼夜难安,苦思良策。赖陛下洪福,今与镇西卫指挥使董卫国、镇所千户易飞等与建奴激战于……”
第88章大战连天(一)
崇祯七年七月三日,郧阳。
此时,大破高迎祥的卢象升却是久久无语。刚刚送走前来传旨的太监,而崇祯皇帝令其北上勤王的诏书他已经奉在桌上,他万没料到宣大局势已经变的如此的糜烂!
“宣大数十万大军啊!又是守土而战,为何局势腐烂至斯!”好半晌,卢象升恨恨的将喝到一半的茶水掷于地上,长叹道。
“大人,此为千载难逢的良机,高迎祥已经如同丧家之犬,只要再推一把,他就是瓮中之鳖了!如此退兵,实在在是坐失良机!”一旁的心腹陈忠犹豫了下,还是劝道。
“这个我何尝不知!但是皇命不可违,还有什么办法?”卢象升苦笑了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大人,毕生愿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弃之可惜!”另外一旁的俞振龙慨然道。
“算了!吾军至郧阳,千难万苦,日在深山绝谷之中,千里无人之地,与士卒仆夫起居。或皇天相佑,数十万流寇雾灭烟消。郧事之难、之苦,海内所无。两月来督剿流寇,九战皆捷,斩首万余,地方已敉平矣。所难者收拾破残,图维善后耳。”卢象升长叹一声,有点自我安慰的道。
“大人,三思!”陈忠、俞振龙全部跪倒于地,苦苦劝道。
“我意已决!命各路追击大军撤回,明日士卒饱餐一顿,立即开拨宣大痛击建奴!”卢象升一摆手,淡淡的道。
“遵命!”
陈忠明白自己大人的性子,语气越是平淡更是决心以下。而且大人军纪森严,所以将令一下,再也不敢多嘴。
……
而远在代县的谷铭维却是恨不得已经死在六里堡外,甚至有些羡慕已经当场战死的达术,从六里堡惶惶然的逃回代县,损兵折将近七成,虽然前两日陆续有建奴返队,但是这两日返回的越来越少,所有人都明白,还活着的就只有这些人了。
一战损失建奴近四百人(其中相当部分是涣散后,迷失方向或者落单被杀死。),一个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