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流氓爱过我-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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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跟你说清楚啦,我可是可怜你才来看看你的,别以为有什么!……”我摆足了派头,以训话的身份跟他说。看你还敢不敢在我面前装冷漠,我在心里发笑。
“你没事了吧?”
“啊?!”我恍惚地应了声,我有些糊涂了,我回头的时候,发现他站在我身边看着我。
“你没事吧?”侧面的他又补充了一句。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失态。真是糗大了,什么时候发呆不好,竟然在他前面泛傻了。我真恨自己不会遁地术。
“你有事?”我反问。
“那个人是你爸爸!”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好奇地问。
“嗯!”我得意地点了点头,一反刚才的窘态,微笑地看着他。
“有个警察爸爸,还来找我这个混黑社会的?”他似乎对我来这里找他这样的流氓非常反感,语气严厉异常,眼中尽是焦虑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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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你会携毒!”我急切切地说,似乎是法庭上辩陈律师,等不急法官的指示,不及深思已发表了对自己案件的看法。
“为什么?”他用迷离的眼神看着我,疑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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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流氓爱过我(19)
十九
“才不告诉你!”我卖了个关子,站直身,理了理鬓前垂下来的流海。
见我不说与他知,他也不复问我。有些无趣地走到那张绿色皮沙发旁坐下来,从条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歪斜地叼在嘴里。他开始寻找打火机,我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的男子,轮廓分明,面容清秀,额前的长发垂下去,遮住了那双深邃的眼眸。应该说,他是英俊的,至少比那个杂志封面上的警察要好看很多。他皱了皱眉,开始扫摆满桌子的物什。桌子上都是一些易拉罐,烟灰缸,矿泉水瓶,还有一大撮废物。
终于给他找着了,他从那个紫色塑料袋下面摸出一把劣质打火机,点着了嘴上的烟,深深吸了一大口,仰头,然后慢慢把烟吐了出来。我站在他对面靠窗的位置,看着他优雅的地把烟灰弹进水晶玻璃烟灰缸。
“喂,你很喜欢吸烟?”我找了个与烟有关的话题,直接问。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这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反问道:
“为什么?”
三个字的句子。我啊的反应,惊讶地看着他。他看了我好一会,才明白我可能不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于是,他补充一句:“你不认为我这样混黑社会的会携毒?”
我恍悟过来,原来他是问这个。
“你上次‘救’过我,所以我才不信的。”我喃喃地说,有点畏缩和不肯定。
他不屑地笑了。
那是他第一次对我笑,尽管是那样的不屑,可他对我笑了。以前,我一直认为只有女子的笑才能倾国倾城,男人最多只是迷人那般。可我现在觉得,男人的笑也可以那样,我此刻的感觉是多么美妙。我的周围仿佛有了春天百花盛开的细微声响,三月里波哧微吟唱着快乐歌谣的布谷鸟在林间的翩舞。他对我笑了,我在心里高兴地喊着,我似乎是第一次体验这样的愉悦,有要高喊的冲动。
但当时的我怎能预料,我仅仅是以为,我被爱情撞了一下腰。
他就那样坐在那里,落寞地吸着烟。
一个可怜的男人孩子!我的心底泛起柔软的女性母爱。
“你还在流血呐!……”无意中,我瞥到他头上的血迹,惊叫起来。
被我一提醒,他用去摸发际才发觉自己还没有包扎伤口,忙把手中的烟熄灭。然后他起身在屋子四处找寻药箱。我紧张地到走上去,想去看他头上的伤口,但被他止住。我只好跟随他的脚步,帮着翻箱倒柜。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我翻了好几个箱子也没发现要找的与药有关的东西。
“你仔细想想,最后一次放哪了?”我问身后仍在翻高脚柜的他。他没有应我,过了一会,我发觉身后没有了声音,就转过身去。他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我抢上前去,夺过他手中的沙布,骂道:
“你怎么连点医学常识都没有,伤口在包扎前要先清洗的!”我象训斥小孩子一般,带着既疼又恼的口吻说他。他安静地坐回椅子上,听着我的训斥没有说话。
其实,我什么也不懂,甚至我还很晕血。我也没读过与医学有关的书,甚或连家庭健康这样的杂志也没有看过。我一直就不喜欢看那些类型的书籍。但现在,我只好却充起行家来,像个细心的护士在跟自己的病人说话,解释为什么不能直接包扎伤口的原因。
有个流氓爱过我(20)
二十
我手忙脚乱地从打来开水,小心翼翼地帮他清洗了头上的伤口,然后笨拙地给他那满是伤口的头缠纱布,只绕了松松的一圈,我的手不小心抖动了一下,纱布团“啪”一声掉在地上。
他斜瞟了我一眼,皱起眉头弯下腰去从地上捡起纱布团,拍了拍纱布上的尘,自己往头上缠绕起来。我杵在那里,发窘地看着他。他几乎是娴熟到优雅地帮自己包扎好伤口,松紧适度。看着他不停打转的手,划出一个又一个圆圈,似孤独的旋转木马被一根轴承撑住永不停歇地作着寂寞的动作。
比我缠的那个木乃伊看着舒服多了。我在心里说。
大概经常受伤,都练出来了。想起刚才蹩脚的护理方法和胡说,我的脸马上又烧红到了耳根。像他这样混日子的,说不准三天两头就弄一身伤,我怎么连这点都没想到呢。真是笨死了。我在心里暗自懊恼。
还好他没看我这边,要是被他看见了……我暗自庆幸。他仍然坐在那里,仔细地包扎伤口。屋里的光线随日落渐渐暗了下来,灰色蔓延无声。我的双颊仍然有点烫,像喝过一碗滚烫的姜汤般烧热。
这时,他包好了头,开始收拾散乱摆了一地的医疗用品。
“你好好坐着休息吧,我来帮你收拾好了。”说着,我抢过去,蹲下身要帮他拿手里的物什。
“不用了,我自己收拾就可以。”他回绝了我的帮助。
“嗳,我说,你这个怎么这么奇怪,人家求人帮忙还求不来,你怎么,怎么人家主动帮你,你还不要帮了。”我直起身子,低头提着嗓子问他。
他不出声地继续拣着地上的药箱。
“不好意思?还是怕我赖着不走?”见他不理我,我故意激他。
“你昨天晚上不是挺怕我的吗,怎么今天变我怕你了。”他整一副地痞口吻,说完还瞪了我一眼。
“谁怕谁了?”说完,我也不甘示弱,一个劲地与他吹眉瞪眼。其实,我口气很硬,但心里还是有点怕。
他不再理我,收起箱子一侧的东西,转首移到另一侧去了。
我的肺都快被他气炸了。你不让我收拾,我就偏收拾。想到这里,我蹬蹬蹬地绕到他面前。也没跟他招呼就俯身去拣那灌药水。
不料我欠身的时候,不小心头竟与他的头碰到一块。只听咯噔一声响,我整个人被碰地晕头转向,好象突然被置于半空飘浮恍惚着,一颗芳心扑通扑通狂跳不已。脸上原已褪去红色马上回光反照,酡红如彩纸。
我们几乎同时啊地叫了一声,都想跳开却又彼此僵在了原地。就这样,两个人静静地看着对方,在不到零点一米的距离。我能感觉到他呼出来扑哧扑哧地喷在我脸上的鼻息,,痒痒地,有些舒服,令人不能自禁地心猿意马。我恍如置身四月天里的万花丛中,贪婪地呼吸着身边轻盈漂浮的空气,那么清新,那么让人爱不释吸,就像暖春闺房枕畔的旖梦。
“咣噹!”
不知道什么东西从哪里掉下,发出一声刺耳的闷响把我和他惊醒。这时,我们才发现对方正用火辣辣地目光看着自己。几乎是同时,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地避开了彼此慌张的眼神,躲闪着漂浮在空气里的尴尬,就如刚入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一般。
我承认,我当时整颗心都漾满了难于用言语形容的甜蜜,似地窖里的陈年老酒,把我深深迷醉在了那个杂乱异常的小屋里。换成往常,我根本不敢置信,我竟然会在这样的屋子里呆上那么长时间,而且还是跟一个不熟悉的男子共处一室。
“你不要做小混混了,去找份工作吧!”我抬头恳切地说,满眼期盼地看着他。我多么希望他能放弃他现在的生活,过一个平常人的生活。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良久没有作声。我被他看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用意识指挥大脑,想让自己说一些其他什么轻快的话,却发现自己的大脑已没有了指挥能力。
我开始不能自己。
他又开始找烟,仍然是那种急切的样子。他找了一会却没能从桌子上找出烟来。大概他心里也憋闷得慌。我想。
“在紫色塑料袋下面!”
我突然想起刚才他拿打火机时,不经意地带起包装塑料纸把放回桌子的烟压住了。于是,我提醒了他一句。
他撩开那张包装塑料纸,从下面摸出烟盒,紧促地抽出一根点着,狠狠地吸了一口。
爸爸!我的眼前一闪而过爸爸那严厉的目光。我不禁打了个激灵。
我怎么会这样的?我的心里矛盾地交战。要是爸爸知道我去看一个流氓,而且还跟他呆了那么久,这么晚了还没回家,爸爸会怎么样?
我兀自楞在那里,正想找个借口脱身。不料,我借口还没找到,却反而被他的问题塞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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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流氓爱过我 (21)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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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做什么的?芳名?”突然,他盯着我问道。
我能感觉周身的不自在,低声说:“我叫沈筠薇,我……”我话还没说完,他就突然哈哈地大笑起来。我被他莫名的笑声吓了一跳,心里虚虚地,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左右看了一番,却并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
而他,笑得被烟呛住,咔了好几声才止住。一止住咳嗽,他立即嘻笑起来:“我没听错吧,你叫沈君威,别克君威的君威?”
我的脸终于彻底烧成一块红碳铁。
他那玩味似的流氓眼神,痞子般调侃的口吻,一切都是那么让我“痛恨”。我几乎是咬牙切齿,恨恨地反驳:“那又怎样?不能叫这样的名字吗?谁规定女孩子就一定要叫什么芳啊霞的?何况……”我想接着向他解释,我的名字又不是他说的那个叫“君威”,而是“筠薇”。
但是,女孩子的小性子心理使然,我没有解释下去。我怕万一又一个不小心,再要被他取笑。
他竭力忍住了笑,摇摇头,说:“至少我身边的女孩子没有叫这种名字的,……”见我不说话,他停下来问我:
“不会是生气了吧?”
我白了他一眼,“切,才没你那么小气。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连名字都不肯告诉人家!。”我特意把人家两字咬得特别重,为的是激起他的好胜心理,然后把他的名字告诉我。说完,我就用恨恨地眼光看他。可我错了,这个流氓竟然不吃这一套,只见他躲开我的目光,摆弄着手中的打火机,一个劲地吸自己的烟。
我想我当时的表情肯定比痴男怨女还幽怨凄楚。
“没有就好。”他的声音音调下扬了好几个分贝。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说到他,他整个人就变得沉默黯然。这个时候,天开始真正的黑了下来。百叶窗缝隙里漏进来的夕阳余辉似被撬起的木版,飞快地消逝。终于,最后一抹余辉也消失在窗格背后。借着最后一缕残阳的余光,我环视了一遍眼前的这个房子,发现对面一张桌子上首有个开关。于是,我试着摸了过去,探寻了好一阵,我才找到电灯的开关,然后拧亮挂在头顶的那盏吊灯。
随着开关‘啪’一声响,电灯发出的昏黄|色光芒就照亮了房间里的景色。这时,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他,仰起头眯缝着眼睛盯住头顶那盏发着淡光的灯泡,像发楞的哲学家研究什么希奇物体一般,于我这个旁人很难揣摩透其心事。后来,他低下微仰的头去吸指间残存的烟嘴,长发盖住了他那双流露出太多与世不合的眼睛。
我忘记了回家的事情。
远处传来的几声刺耳汽笛,划过沉闷的空气,遁入蔼蔼空茫的暮色,消失在冥莽之中。我们之间是一柱慢慢跌宕腾挪逐阶上升的青烟,它绕着不规则的弧,穿过前面横挡的物体,妙曼舞出入夜后四围苍凉与寂寞的舞姿,像那个经常夜半入我梦的白衣男子,在我没有抵岸前就失散在了茫茫扬尘古道歧路上。
“你真叫沈君薇,没骗我?”他似乎不相信我,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