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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山河赋-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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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偌娜不以为然地样子,咬咬牙道:“如果陛下不想鹤舞复立军功,一定要显示朝廷威严的话,那么就请让臣领军出征吧!”

    偌娜也没有立刻答应,又看到花子夜气喘吁吁,脸上也红的异样,应付了几句就命他回去休息。可怜花子夜哪里睡得着,一夜翻来覆去,第二天又开始发烧,到了第三天不顾王妃再三劝阻死活撑着去上朝。然而,就是这一日的早朝上皇帝苏台偌娜下旨,以皇兄正亲王苏台花子夜为大元帅,领军十万救白鹤关之围。所需副将及帅府幕僚,任其在朝廷中选择,所有辎重粮饷,令夏官供给。

    此令一下,花子夜也傻了眼,不知什么人如此本事在一日一夜之间让偌娜彻底转变。

    真的领了君王旨意,花子夜的病情神奇的好转了,他年轻又练过武,底子本来好,不过两三天时间就已经痊愈,着手调派人员。调用京师停云营十万精兵,以该营主将为副将、该营军司马、行司马等均任原职。另外调用了一个前锋,便是丹舒遥。

    这一任命说意外也意外不到哪里去,早在此之前,也就是水影前往丹霞后花子夜和迦岚两个一唱一和保下丹舒遥的性命。又过半个月皇帝下旨感念他昔日功劳,剥夺家名贬为平民。丹舒遥于是出狱,他在京城没有固定住处,暂时栖身在一个昔日部将家中。虽然他被剥夺了家名,可春官并没有下令剥夺其女丹夕然的家名,而他也不回乡,宁可寄人篱下。明眼人看了都知道这位前任大司马得倒霉算是到了头,这样子平民也做不长,朝廷明摆着是要继续用他的。只不过差点要杀头的人马上被提用皇帝面子上过不去,律法上也说不通,他继续留在京城就是等待一个合适时机罢了。

    果然,南平扣边,朝廷以花子夜代替皇帝亲征,先从停云营点足了武将,只留下一个重要的前锋迟迟不点。那时就有人说看样子丹舒遥要东山再起了,事实果然如此。

    此外还有两个职务迟迟没有动静,那就是记室和掌书记。朝臣们对此议论纷纷,有说会从夏官中选,也有人说正亲王府司殿紫千在五位上好些年没提升了,大概就在此次了吧。然而所有的猜测这回都落了空,直到偌娜率领文武官员亲自送花子夜出城的时候,这两个职位还是空悬着。

    然而就在花子夜启程的同一天,朝廷的密令到了丹州卫方手上。令中说明南平扣关花子夜亲征,已经从各地征调军粮、军需,要他丹霞郡准备接收和押运。此外令司制水影和从扶风调回的三个人在清平关驻留听命。

    皇太后琴林在得到密报之后将一块玉如意狠狠地摔在地上,骂了句:“变着法子要让那贱人发迹!”

上篇 第十四章 仍留一箭平天山 二

    南平国扣边在白鹤关外聚集七万兵马、号称十万,以辽朝元为主将。人衔枚、马摘铃,簧夜偷袭。白鹤守将是丹舒遥得意门生名叫藜褚雁,是年三十一岁。白鹤关从来不是要塞,虽在前线,然而白鹤关之后没有热闹的集市繁华的城镇,而是上百里荒原和峻岭。像一条狭长的走廊,百里之外走廊两边各有鹤舞、扶风的几个城关,均在险峻场所,要破了这几关才到两郡腹地。不管怎么看这种打法对入侵方来说极其不划算,故而各国入侵多走扶风天野关、万里关和戎城;以及鹤舞玉珑关、受降城。白鹤关仅有五千士兵,仓促应战,不知道是藜褚雁英勇还是辽朝元为了奇袭带的兵马不够多,一番血战虽然折损了千余人居然还守住了城关。当夜藜褚雁派出勇士往戎城报讯。扶风郡郡治在宁州的州治长宁,然而扶风大都督的官署却在前线的戎城。扶风代理大都督邯郸蓼当即调动三万兵马前往支援,她一方面尽可能的筹集粮饷军需送往白鹤关,另一方面牢牢记着丹舒遥说过的一句话“扶风第一劲敌永远都是乌方”,故而不敢调动主力。所拨兵马不在克敌,而是拖延时间,等待京城援军到来。

    南平白鹤关方面主将辽朝元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勇士,他和父亲辽洚深都以勇武著称。辽洚深参加了六年前大举攻打鹤舞的战斗,在国君战死,兵败如山的恶劣形势下,担任殿军。他的英勇作战让鹤舞军付出了极大代价,并挽救了许多友军的生命。辽朝元这一年二十七岁,是辽洚深长子,他是女奴所生,然而南平不重嫡庶,他十六岁就以勇猛名满全国,在六年前的战争中与其父一同殿军。曾单刀跨马立于山道上,力斩三名大将,竟使千余士兵在他面前退却。

    南平这一次用兵的三军前线统帅是辽洚深,然而真正的谋略主持者乃是南平大宰相名叫宛明期。

    六月二十日,辽朝元在军营中商议攻城计划,出征前宛明期的命令是不许胜不许败。在新的命令到达前死死拖住白鹤关,要逼得苏台一次次向白鹤关增兵。同时又要保存自己的兵力,随时等待总攻命令。这几十天来打得辽朝元叫苦连天,既要削弱其实力又不能让对方看出端倪的仗实在难打。看着城墙已经残破不堪,有些地方眼看着不用攻打,只要一阵大风一场大雨就要坍塌;而守军也是人困马乏,城内粮草到还充足,可弓箭明显不够。今日一阵攻城差一点就能成功,还是对方两员主将,一个亲自在城上砍杀,另一人冒着箭雨击鼓,鼓舞了士气,一阵猛攻才将己方压了下去。

    “快要装不下去了啊——”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就在此时但听城上一片喧嚣,探马飞奔入帐:

    “报元帅,敌人援军已到!“

    “哦——来的是什么人?”

    “城上打出正亲王旗号。”

    “苏台迦岚?”

    “回元帅,旗上是花子夜三字。”

    辽朝元大吃一惊说你看仔细了,探马拼命点头说看得清清楚楚。他顿时皱眉,心道怎么来了如此高位之人,正亲王花子夜,那是苏台仅次于皇帝的角色。他当下打起十二分精神,召集部将商议。部署们都说花子夜敢到前线来,朝廷当用倾国之力,当下虚实不明不如先行退兵二十里,以观究竟。辽朝元也觉得部署们的建议有道理,毕竟宛明期要他不许败还要保存军力来着,万一苏台王朝真的倾全国之力而来,他冒冒然迎战寡不敌众,大丞相可是要他人头的。于是下令退兵二十里安营扎寨,派出多路探马等待消息。

    两天后,辽朝元的快马就进了南平皇都。

    正当盛年的国君将奏折拿在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桌子,微笑着望向下首侧座着的男子道:“宛明期,这场仗看样子不好打啊。爱卿的计算恐怕要落空了,本来朕还想看你再度立在玉珑城楼上的样子。”

    唤作宛明期的男子也正当盛年,眉目依旧俊朗迷人,听了这话淡淡一笑道:“陛下,臣一开始就没打算二破玉珑关。”

    此话一出,南平国主都为微微显出惊讶之色,旁边两名大臣更是掩藏不住的震惊。便有一人都忘了自己是在君主面前,脱口喝道:“当初大家谋划时不是你说的要攻打玉珑关,为此还让辽将军在白鹤关耗了那么久,现在你又说不攻了,你难道是在玩弄我南平士兵?”

    宛明期一开始只当什么都没听到,脸上带一个淡淡笑容,听到最后一句脸色突然一寒,冷冷道:“丞相此话何意?难道宛明期不是南平臣子,不心痛南平士兵?”

    丞相反口欲讥,但听国君用力一拍书案,冷冷道:“朕三番五次说过,宛明期和诸卿一样,是朕的重臣。”

    除了宛明期外,其他几个人都是一阵冷汗,想到六年前新君登基后为了重新提用宛明期连着杀了好几个对他不敬之人,哪里还敢多话。虽然如此,目光中全是不满。就连皇帝也投来疑问的目光。

    原来发兵之前重将在皇宫偏殿听令,辽洚深等问计,宛明期淡淡说了句:“再夺一次玉珑!”当时在场众人,包括皇帝在内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玉珑关扼守鹤舞郡至险之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崇山峻岭,更有湍急的青素江横亘而过。玉珑关为子母关,前关扼山、后关扼江,中以索桥相连。前关依靠险峻山岭,驻军虽少,却都是百中选一的勇士,加上背水扎营,迎敌时颇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后关则依仗青素江,一旦前关失守,当即烧毁索桥,阻敌于江右。此关一旦失陷,敌人面前就是鹤舞重镇植桑——鹤舞郡第二大城市和桑州盆地的核心。,然而玉珑关自建立而来四百六十五年历史中只有两次失守。一次乃是文成末年天下动荡之时,收复此地的就是江漪和莲锋,所谓“一箭平鹤舞,高歌过玉关”。而另一次,便落在这宛明期手中。

    宛明期这个名字是苏台朝廷二十年的心痛,他曾是苏台王朝的名将,镇守鹤舞叫敌人不敢正视黛山。然而,就在他崭露头角之时,突然逃出安靖,再次出现已经是南平将军,而且带领南平兵马踏破玉珑。

    很少有人知道宛明期背叛的原因,即便与他敌对多年,甚至起了英雄相惜之情的几个将领对此都知之甚少。宛明期背叛之后在南平颇受重用,连年高升,人们自然就说他是贪图荣华富贵。然而丹舒遥并不以为如此,说起来丹舒遥也算宛明期的弟子。两人虽然年龄相近,然而宛明期出任鹤舞副都督阶在三位之时,他还仅仅是一个六位偏将,对年轻而才华卓越的主将仰慕不已。在他印象中宛明期一向身先士卒,且轻利禄重忠义,故而让士兵们愿为其生死相随。况且此时他在苏台也名扬天下,前程似锦,怎么看都不是一点点小利就可以出卖故国之人。

    宛明期投靠南平后尽管地位颇高,可与朝臣尤其和各部落之间的关系总好不到哪里去。七年前因为一件小事得罪了皇帝,各部首领群起攻之,迫的他辞官归隐。然而不到一年南平大败,新君亲自前往请他出山。这人最恨就是别人提他叛国之事,一旦听到必定翻脸。甚至连皇帝最宠爱的贵妃之兄,不过在朝廷上说了一句“你不过是背叛自己国家,象条丧家犬一样逃到南平来的”,就被皇帝挺杖三十,连降数级。

    看着主君疑惑的神情,再看看大臣们冷然表情,宛明期淡然依旧:“玉珑关极险峻,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正因为太过依赖于险峻地势,当年才让我有可乘之机。更何况,微臣在鹤舞为将多年,对此关布防、调军等皆了若指掌。而今十九年过去,布防之法不知道换了几次。且昔日夺取玉珑关乃是苏台上下切肤之痛,只要一与我南平对战,不免要想到昔日之事,就算平日不防备,此刻也会谨慎三分。”

    他不许别人提起叛国之举,自己倒是毫不在乎的开口,皇帝也只能苦笑一下道:“如此说来,爱卿果然自一开始就不曾想过重夺玉珑。那么,爱卿到底有何打算?”

    “臣的计划是,夺取——定水关。”

上篇 第十四章 仍留一箭平天山 三

    守关数十日,藜褚雁与白鹤关众将都已筋疲力尽。期间不止一次有人提议弃关撤退,尤其是援军还未来到的时候,不少人都说反正白鹤关之后没有重要城镇,再往后还有两个关口防卫,眼看着敌众我寡,就不要在这里白白送死了。藜褚雁听了脸色一寒,喝斥道:“倘若白鹤关如此无用,是随随便便可以舍弃的地方,朝廷为什么还要在此设关,派我们镇守。要扶风、鹤舞那两关不就足够了么!”

    藜褚雁又道:“不错,我们身后的确没有‘重镇’,可是并非没有百姓。白鹤关后有十来个村落,有千亩良田,千名百姓。你我弃关而逃,这些百姓如何生存。身为朝廷的将士,受皇上重托,受百姓供养,倘不能善尽守土之责,要我们活着何用?身为将军,若是让身后的百姓惨死自己却活着,又拿什么面目去见家乡父老。”一番话说的主逃的将士抬不起头来,尽管如此藜褚雁看将士们的表情,依旧很有几分厌战畏惧,知道这样下去必定军心涣散,弄得不好不但守不住关,还可能出现兵变。当下咬咬牙,下令打开城门,点了两千兵马亲自出城迎战。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出城迎战没有任何胜算,更知道辽朝元的武艺不是他能抵挡的。然而,那一刻已到了绝境,他暗想大不了拼上自己一条性命,倘若如此能够激起将士斗志,将城守到援兵来临,那么自己作为白鹤关主将也算是对朝廷尽职。

    果然,与辽朝元一交手,不过三个回合便被击落马下。辽朝元正要将其擒拿,但听身后风声,一侧头躲过一枪,回马看去,见是一员用枪的小将,正当年少眉清目秀,于是持枪笑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快快退下。”

    此人举枪大喝:“休伤我将军!”策马将主将护在身后,一步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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