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三部曲之一国色-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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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铀逑吕吹奶骄硗跏锟哪承└鐾跄铩⑼蹂托℃R硗跏О苁保蝗好廊缣煜傻耐跄镥雍托℃驹诖蠖珊颖呃涎讳龈咚实难沂希缮硗督蠖珊樱砥鹨徽笳蠓籽锏睦婊ù河辍J锟滤钠捩潜磺灞プ∏縅ian。多么令人扼腕的战争与女人故事啊!不过,那时,我一次也没去过女儿湖,没有在月光下欣赏女儿泉瀑布的婀娜多姿。我害怕飞扬的瀑布中,有石达开任何的一个妻妾,带着凄艳的目光飞泻而下,沐浴激扬的泉水,汪然而出。她那柔美的身姿,是战争血火中飞溅而出的绝艳凄美。乌溪河边错落有致的小镇背后,是绵延起伏的女儿山峰。那是贡嘎山、乌蒙山的支脉或余脉。山上青松翠柏,林木葱茏。小镇侧面的青石板路,是通往河边码头一条官道。乌溪小镇,那时是川藏高山密林深处内外物资集散地。山中的山货稻米药材,通过这里船运出山,经涞滩三江,转运长江上下游大小城市,而山外的布匹食盐,又经这条黄金通道,船运堆积在这里,或用小木筏子载着,沿山水的画廊,纷纷绕绕进山。官道穿过镇东头那丛洋洋洒洒的洋槐树和皂荚树。树丛中掩映着一排木制结构的精巧小楼,那是当年王伯瀚家的绣楼。站在绣楼上,可以望见官道上人影儿从远处走来,又可以看到乌溪河中的小船来往穿梭。绣楼下结实的木板房,是王家祖业。后来易主属于柳家。绣楼上,一代代名媛、素女凭栏远望的绰约身影,依稀浮现。也许,水英、水灵姊妹俩,都曾是她们之中绝美朦胧的一景。雕梁画栋的绣楼一带,是小镇的心脏。我曾在绣楼正屋墙上,看到过当年破“四旧”时没有毁去无法毁去的鬼怪图案。还有抽象恐怖的远古壁画,它们和廊柱窗棂上雕饰精美的梅兰竹菊一起,显示着它家主人的高贵豪华。绣楼前的官道,沿着河边的竹海伸向远处。在一排高大楠竹丛中分支,拾级而上,不远处,一马平川的土地上,更繁忙的大江边,宽阔平整的田畴,连绵起伏的女儿山丛中,乌龟背一样耸立又缓缓下沉的小山丘下,坐落着当年威震四方的地主军阀土匪廖佐煌的老家万年台。青松翠竹交相掩映的廖家大院,是一座典型的清式院落。院落周围,现在已经修建起了供销社、区政府、中小学、屠宰场和砖瓦厂。一座弯月型的大桥,把万年台和数十里外的涞滩古镇连接起来。而涞滩不远,就是奔腾不息的长江了。长江沿线,工业、农业、渔业、旅游、航运,十分发达。万年台真有一座结实的检阅台。检阅台由一排排巨大的青石块垒筑而成,背后是一片高大蓊郁的青松。检阅台下面是一个宽阔的跑马场。跑马场右侧,肃立着几棵古老的洋槐树。当年石达开和军阀廖佐煌、红军的首长,朱德,或者刘伯承,都在老槐树上拴过战马。检阅台背后的青松林里,断壁残垣依稀可见。乌黑的山崖、马槽石锥上,还可辨认出当年留下的标语。青松林里,有座小小的无名墓。石达开最喜欢的一个小妾,气死病死并埋葬在那里。歇马场阅兵台,是石达开、军阀廖佐煌和红军都使用过的校场。太平军、国民革命军、红军,都曾在那里训练拼杀。这一代山水啊,美丽险恶。显然,它曾是渡过乌江打通云贵川康的军事战略要地。那时,我来这里,对这一切感受不深。我依稀记得,乌溪小镇东头绣楼上下,也留下了我绘画的影子。我曾在绣楼老屋墙缝门洞里,翻出过毛笔宣纸。灰暗墙壁上残缺的壁画,钟馗鬼怪,帝王将相和手持大刀的关羽张飞。我想,这个家族一定和某个十分喜爱绘画的古人老人有关。绘画的因子,从那时起就在我心中埋下。可惜,不知我父母和这些壁画瓦罐有什么联系?那时我对他们渐渐疏远。和生活在乌溪小镇上的人们一样,我在柳如风家里,过着简朴平静的生活,醇厚而绵长。
皂荚(6)
炎热的夏天,河水暴涨。河里的鱼虾漫上岸来,在我家吊脚楼下面的鹅卵石丛中,飘来荡去。清澈的河水,碧绿的山峰,宽阔的农田,亮闪着豆荚的田埂,曾给我的诗情画意,浸入灵魂。哪些诗情,何种画意?想来也模糊不清。只有当记忆的潮水,漫过岁月的堤岸,带着我的心灵飘荡在精神的原野,这时,我才知道,我的家乡,那个如诗如画的江南小镇,是怎样伴随着我的灵魂幸福成长。
儿时的夏天,在我记忆中,总是那样炎热而漫长。我似乎记得,乌溪小镇老君山观音岩上,有幅天然壁画。那是飞天的舞袖,飘逸的野鹤,尧舜、娥皇和女英,月宫中的寒兔,诸葛亮的鹅毛扇,孙悟空的千钧棒,还有张牙舞爪的鬼怪图案。后来,红军把观音岩观音洞作为临时野战医院,鬼怪图案被涂去,或被红军的鲜血染红覆盖。不久,一个班的红军女护士,在老君山桐子坡半山腰,被土匪民团强Jian轮奸裸体活埋。这些令人窒息的故事啊,那时,还没有和我心灵中的绘画艺术沾边。
也许我对绘画有天然的敏感。我喜欢竹林丛中画眉的鸣叫。我喜欢夏夜的天空中飞逝的流萤。我喜欢看淡淡的晚雾,从迷蒙的乌溪河下游十里竹海缓缓飘起。我喜欢看金灿灿的落日,从青翠的乌溪山背后,给傍晚的小镇镀上一抹橘黄的余晖。如诗如画的我的家乡!它赋予我绘画的启蒙,却那样简单!我用木炭做画笔,把墙壁和小镇街道上的青石板做画布,画天空,画大地,画绿树,画流水,画鸣蝉。古老的墙壁,精巧的绣楼,蓊郁的老皂荚树梢头,挂着一轮明镜似的月盘。
小镇岁月,如梦似幻。
雁涉水(1)
我非常希望弄明白红军路过涞滩码头那些天,乌溪小镇究竟是什么模样。那年,一九三五。三月。阳历,还是阴历?乌溪河两岸,正值仲春。布谷鸟可曾从老君山山巅的青松林里成群结队地飞出来,唱绿了春天的原野?小镇东头吊脚楼周围的洋槐树皂荚树,可曾一派繁荫?这是诗人的感觉,而那些天,乌溪小镇没有诗人。时隔多年,老皂荚树,繁花如梦。布谷声声,不绝于耳。我甚至怀疑,红军是否真的路过涞滩码头。当地档案馆保存完好的资料,给了我肯定的回答。不仅红军,还有当年石达开的队伍,都曾路过涞滩码头。那是春天。乌溪小镇,兵荒马乱,鸡犬不宁。连夜烧船。川军民团,张牙舞爪,穷凶极恶。收缴山中百姓口粮。拆卸镇上各户门板。围追堵截的队伍,远远开来,浩浩荡荡,匆匆驻扎,连夜挖壕。山头河岸,星光火把手电筒,不安地闪烁。大战来临之前的恐怖紧张气氛。军令阵阵,石块铁锤,敲击声声。飞机可曾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中怒号?涞滩码头数百米水面上,炸弹腾起如林的水柱,渡河的勇士排着队伍,打散,聚集,聚集又打散。这是电影,而那时的乌溪小镇,就连军阀土匪廖佐煌,也不知道电影是怎么一回事。其实,红军过涞滩,在小镇老人,不是如风,也不是我父亲——我几乎没有从他那架“英雄老风车”口中听到过“那一年,我参加革命”这样的字眼——的记忆里,一个飘逸纯美的神话。
那年春天。某晚。油菜花开的乌溪河岸,月色美妙。江边吊脚楼住户,某年近九旬依然耳聪目明、精神矍铄的老者,悠悠起夜,或给圈里的青牯牛添完夜草,忽觉远处传来隐隐约约踩踏滩头的脆脆水声。老者抬起头,透过贴了银色月光的樟木小窗望出去,宽阔码头,朦胧水面,好长好长的人影儿,一排,两排,月光下,粒粒如豆,飘渺似雁,数也数不过来。他十分肯定,水声就是那些如豆如雁的人影儿发出来的。老人惊呆了。他当然不知道那是红军。那时“红军”两个字,在涞滩在乌溪人们心目中,根本就不是熟悉的字眼。他就那么张嘴望着,睁眼又揉眼瞄着。不知不觉,月色白了,洼里河岸人家的公鸡打鸣了。咦,奇怪,水声没有了,水面上排排人影儿,忽悠不见了。咋哩?见鬼咧?老人不敢向家人宣布他的发现。天明了,老人蹩出吊脚楼,远远望着涞滩码头,晨雾依旧,流水依旧。第二日,老人没有上山打草,到田里观苗,而是在老屋里翻找什么。至夜晚,月上中天,他特地搬了木杠,铺了稻草做床,依偎在樟木小窗口前瞭望,昨晚水声、人影儿依旧。他打着盹,听听看看,直到公鸡打鸣。水声人影儿又被发白的月亮悠然收走。大概这种景象,在老人留在世上已不长的时日中,重复了三五天。后来,他的家人发现,老人死在吊脚楼下的偏房里,樟木小窗口下,数头青牯牛悠闲地啃嚼着草,他平躺在自己铺就的厚硬稻草床上,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一张枯瘦的老脸,神态安详。和老脸一样枯瘦的手腕上,戴着一枚墨绿色的手镯。后来,手镯和宝剑,就成了我们家族的传家宝。
这是一把“翼王剑”,是当年石达开亲自赐予他的!他,老瘦狗,居然是我父亲的父亲!
那年,石达开的队伍路过涞滩码头,也是春天。老瘦狗,那时还是小瘦狗,是临时征召的船工,不满十七岁!划船送太平军队伍过涞滩码头,他忙乎了十天半月!
也许,看到红军涞滩码头涉水而过,他想,肯定是石达开那支包着黄布套头流浪的队伍回来了,终究,还是要来把他收了去。
当年,他拒绝了石达开愤怒的要求,跟随他们的队伍,过河之后,沿着山峦河流密林深处寻找道路,继续向西。
这个颇类似神话的传说故事,很优美,很凄美。关于石达开与红军的情节连续,很有象征意义。但档案没有记载,当然不足信。查了所有红军长征路线图,都没有乌溪小镇和涞滩码头的标志。我创作油画《国色Ⅰ号》系列,也没有采用。涞滩码头月色下,如豆如雁悄然涉水而过的红军队伍啊,在这片山水间曾影影绰绰寻找生路的精神意象,终令我神往!我曾请教过研究这一带历史军史的朋友,听了老人的故事,他睁亮了眼睛,大声说:
雁涉水(2)
“说不定,表面看来越荒唐,才很有可能是最真实的东西!你想,红军当时,根本就没有既定的行军路线。还有,这片山水,码头也多,滩头也多,不可能每一座码头,每一个滩头,都画在红军长征路线图上,还有,几乎所有长征路线图,都是后来靠回忆记载,由研究军史的专家们画出来的。再说,既然是回忆,就可能有误。既然是记载,就可能有遗漏。”
哦,我知道,红军长征的真实历史,不是一张简单的路线图。包括,当然,以下情节不能简单类比。老瘦狗当年没有跟随石达开的队伍远征,究竟是不是当时的他,十六七岁的山中小伙子,觉得第二天上午,于旌旗猎猎、刀剑森森、高度警戒的涞滩码头,缠缠绵绵地乘在他船上渡河的那群翼王石达开的王娘妻妾,皆太多太漂亮,如肃穆的美神,其中,仅有一窈窕淑女,面若桃花,正发着高烧,居然飘了孔雀蓝丝裙,露出生白的大腿和手臂,嘻嘻哈哈地玩弄清澈的河水。他是翼王或翼王的部下,抢走了涞滩上游山坳人家某一大户的女儿?而他那时还是光棍汉。羡慕、嫉妒,或者他已经嗅到了这支队伍悲剧命运的先兆,我们不得而知。唉!也许,他想,军中有这样健壮多情,像皂荚花玉兰花一样素净绚烂的淑妇美女跟随,是幸还是不幸呢?何况,那时,从他船上渡过涞滩码头的翼王的部队,是一支目的不明的流浪的队伍!
这不是神话传说。
后来,我终于知道了那位替石达开队伍划船的小伙子,老瘦狗,我父亲小瘦狗的父亲,真实的身世和命运。真是神话啊!家谱记载,多情的老瘦狗,成了一代药王,接近七十岁,还得了我的父亲。只不过发生的地点,虽然是涞滩码头,毕竟不是吊脚楼,而是码头上面的卧佛寺庙。那时还不是药王的小瘦狗,石达开过涞滩码头的临时船工,一脸阳光而精明。乘在他船上的那位长发飘飘,穿着孔雀蓝丝裙的姑娘,正是石达开死在我们这一带最漂亮的小妾佘三娘,而且,佘三娘和小船工瘦狗之间,曾发生了那么美丽神奇的一段类似于战地黄花的爱情。这个故事,给我们家族男人们的生命,平添了几分凄美浪漫的色彩。
几十年后,红军来了。当年石达开的小船工,变成老瘦狗。而老瘦狗的去世,并不是如流传所说,是红军过涞滩码头,把他吓死的。而是,至少老瘦狗那么认为,是石达开带佘三娘回来把他收了去。那时,老瘦狗的老家,深山中药世家刘家祠堂的衰落,完全是因为遭土匪抢劫。那把“翼王剑”和老人手腕上墨绿的手镯,后来,传到我父亲小瘦狗刘正坤手上。以至于后来,“翼王剑”经历了反复曲折的旅行,也许从我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