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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荒原荒-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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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的话简短有力,然后是一阵寂寞。 

“这不是真正的原因!”无痕突然间说。 

“是吗?”我苦笑。 

“你一直感到寂寞,你想要自——由!”无痕加重语气说。 

沉默! 

“你都知道了?” 

“你以为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便能改变荒原吗,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有点生气了,无痕从没这样开导过我。 

“怎么办?你是永远不会这样做的,哈哈……”无痕诡异地大笑起来。 

“无痕!?”我知道他话中有话。很多年了,我们之间的谈话不需要很明白,因为我们彼此知道了对方的心。但这一次,我没能看透他的心。 

“一个被束缚的部落,没有点血的教训,是永远不会清醒的。” 

“血的教训?”我立刻明白了无痕的企图,“无痕,无论如何你都不能那样去做。” 

“为什么?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我不能再忍受了。想要改变荒原,首先就得这么做!” 

“那样你将会引起一场部落的厮杀,百年前的悲剧将会重演,这该不会是你所希望的吧?” 

“厮杀?我希望如此!如果一场厮杀能改变整个荒原,我愿意冒这个险。” 

“无痕!”我大声说,“你知道你现在很疯狂吗?你需要冷静!” 

“可你比我更疯狂!”无痕反击道,“难道不是吗?” 

四周的山间回荡着无痕愤怒的声音,一声一声,依次弱了下去。 

“无痕,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忍看到你去参与一场血的厮杀。” 

“你不愿看到我如此,我也不愿看到你孤独地活着,把一生尽毁于此。” 

“无痕?” 

“什么也不用说了,我认定的路,没有人能改变!” 

说完,无痕头也不回离开了。 

“无痕!”我朝着他的背影大声呼喊,,没有回应。我望着如墨的夜色,黑暗得令我窒息的夜,我的整个思想都僵硬起来。无形的恐惧包围了我,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害怕。 

当我一身沉重回到村子时,妹妹正挑着一盏散发着暗黄色微光的灯笼守候在村口。看到她在晚风中颤抖的身子,我热泪盈眶。 

“妹妹,你是我的唯一,我会用我的一声来守护你。”我暗暗许诺。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新的一年已经来临。我从爷爷留下的书中学会了不少东西。说来也怪,自从有了书的陪伴,我竟少了一些寂寞。可不久后,爷爷留下的书就被我看完了。翻着古老的泛黄的书页,我又感到了寂寞。走出部落的欲望犹如一团团炽热的岩浆,总有一天会撕裂地面,冲向高空的。 

部落里的人们为了求得下一年的丰收和好运,在酋长带领下,杀猪宰牛,剪贴纸钱,对着大山开始了古老的崇拜。酋长的嘴唇抖动着,真心地颂着我永远听不懂更无法明白的古老咒语。他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虔诚地跪拜着。我和无痕站在一边,看着不停跪拜的人们,痴痴地笑着。祭祀的香火散发着刺鼻的呛烟味,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 

夕阳落山时,人们陆续回到了村子,只留下微微闪动的香火。酋长祈祷了整整一天,也早早回了村子。我和无痕走在最后面,分别时,我又看到了他那诡异的笑,那种不自然的笑。 

夜静悄悄的,连往日的纺织娘也不知把久弹的琵琶遗忘在了哪个角落,只有瑟瑟抖动的树叶声。我独自站在无穷的黑暗中,逼人的寒气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我向酋长的房屋望去,那里没有一丝的光亮,大概酋长已经睡下了。我转过身,准备去找无涯和昙生。 

“啊!救……”突然,一声惨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我立刻警觉起来,屏住呼吸扫视着黑魆魆的夜,什么也没有发生,夜依然平静。 

“也许是乌鸦的叫声。”我想,转身欲去。 

“啊!” 

又是一声惨叫,这一次更清晰,我也的的确确听清了,惨叫声中充满了绝望和凄凉。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袭击了我,好像一盆冰冷彻骨的水从我头颈直浇了下来。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判断出声音是从酋长的无力传出来的。我感到一阵恐怖,然后我听到了人们正想奔跑的脚步声,酋长屋里的等亮了起来。 

“难道酋长出了什么事?” 

酋长屋的四周已经聚集了不少剑客。惨白色的灯光中,酋长僵硬地躺在炕上,双腿极度的扭曲,一双凹陷的眼睛正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前面,脸上的肌肉块块耸立,仿佛看到了令他万分恐惧的东西。他的双手紧紧抱住了那本古老的律法,可他永远也不能再读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穿了他的喉咙。 

暗杀! 

屋内充盈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围观的人们默默看着这一切,没有同情,没有怨恨,没有兴奋,他们只是木然看着。几个胆小不知情的女人费力挤进人群,然后捂着眼睛惊恐尖叫着跑出去。 

“别了,酋长。”我默默祈祷。 

我扫视着人群,每一张脸都是异常的镇定。我的眼光不停的移动着,然后我看到了无痕那张依然诡异的笑脸,那种不同寻常的微笑。 

昙生和无涯从人群中挤过来,护在我身边,因为有几个剑客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他们开始怀疑我了。 

“长恨,会是谁呢?”无涯和昙生问。 

“我不知道!”我痛苦地说,瞥了无痕一眼,他依然微笑,依然镇定。 

“啊!”人群突然一声尖叫,是妹妹!我立刻来刀她身边,扶住他纤弱的身子。她喘着粗气,脸色苍白,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她握住我的手,靠在我肩上,费力地说:“走……带我走。” 

走出酋长的屋子,夏荷大口的喘气,好像有什么令她窒息的东西在周围。 

“哥,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有人暗杀了酋长,用了很残忍的手段。” 

除了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 

“死了,哥,”夏荷猛地抓住我的肩,“你有一天也会抛下我一个人的,对不对?” 

我点点头。 

“人终究是要死的。” 

“哥,那么你答应我,”夏荷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无论如何你也要一个人坚强地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就算有一天我离开了你……” 

“妹妹?” 

“哥,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有很多人等待着与你相逢。如果有一天你死了,也一定要死在自己的剑下!” 

“妹妹!你说什么?” 

“哥,答应我,好吗?”夏荷乞求道。 

“我答应你,好妹妹,但是你就算为了我也必须好好活下去。” 

妹妹默默地点头,无声的流泪,打湿了我的肩膀。 

我不知妹妹为什么突然要我答应她,可是后来我知道因为这个誓言我是背负了多么沉重的包袱。 

为了防止部落因酋长之死引起不必要的厮杀,部落举行了七天七夜的议会,最后推举已逝酋长的儿子阿古为新一任酋长。 

老酋长的遗体被匆匆收到一口黑黝黝的棺材里,抬到他曾祭祀过的大山下,草草掩埋了,永远地沉睡在了神圣的大山下。 

部落里的黑衣剑客越来越多,两极分化日趋明显。一方拥护古老的律法,一方则要求改革律法(应该是废除律法,可谁也没明说出来)。祖先之法岂可乱改,拥护律法的人占了多数,那些要求变革的人没有一个的下场是好的,全部被绞死在行刑架上。失去生命的躯体一直吊了很久,尸体腐烂的气味飘荡在整个部落上方,令人作呕。后来,这些尸体被扔到荒原上喂了野狼。 

部落中充满了恐惧的味道,黑衣剑客的警惕性越来越高,再没有人提起阿古。但反抗的情绪如同地下潜行的野火,终会有一天毁灭一切。 

不久,同样是在一个寂静的夜晚,同样是两声极度惊恐的惨叫过后,阿古也被杀死在了睡梦中。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姿势,只是锋利的刀没有刺穿他的喉咙,而是深深刺入了他的心脏。坚硬的土炕上沾染了两代人的血! 

“哥,我料到会有这一天的,”夏荷缓缓地说,“厮杀无法避免。” 

“自从你离开部落的那天起,一切都注定了。注定了的事,是不会改变的。” 

“是啊,百年的悲剧就要开始上演。”母亲感叹地说,“古老的律法呀。” 

沉默。 

“魂兮归来,寒剑生华!一个被束缚的部落,如果没有点血的教训,是不会清醒的。” 

“什么!”我的心一愣,耳边骤然响起了一年前无痕说过的话,母亲的话竟然跟无痕所说一般。 

“一定是无痕杀了酋长,一定是他!”一个强烈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不,不可能!他是我最忠诚的朋友,怎么会?”我挣扎着,翻看着脑海中的念头。可我的感觉明确地告诉我是无痕杀死了酋长,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我使劲摇着头,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天地颠倒了过来,房屋、树木、高山……眼前的一切都高速旋转起来。我眼前一黑,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模糊中我听到了妹妹和母亲焦急的呼唤声。 

但愿我醒来后一切都变了,没有残忍,没有孤独。 

但愿我只是做了一个十分漫长的虚假的梦! 

第三章 厮杀与爱情 

第三章厮杀与爱情 

也许我的一生注定要生活在悲伤中。 

醒来后,一切未变,变得只有我自己,虽然只是短短一夜,我已变得足够冷静了,像一个杀手。 

一切都如妹妹预料的那样,一场大的厮杀正在酝酿着。议会在处理完阿古的丧事后,便匆匆解散了,他们害怕懦弱,害怕某一天暗杀会降临到自己身上。但是他们仍然拥有权力,仍然受到很多人的敬仰,一个顽固可怕的守旧势力在荒原上崛起。又有几个反抗者被绞死了,僵硬的尸体晃悠悠地荡在绞刑架上,再没有人去割断那坚韧的绳索。 

终于在一个暴风雨吹打的夜晚,饱经风雨之后,代表死亡和律法的绞刑架轰然倒地,厮杀在惨白的闪电中爆发了! 

部落分裂成两个对立的集团。一方以议会为核心,拥护古老的律法,据说其中有一个非常神秘的剑客,他的剑术登峰造极,很少有人见到他。另一方则是要求变革的人,以智为核心,誓为自由。原先的黑衣剑客从属议会,如此一来,议会军实力远远超出了自由军。 

没有犹豫,我选择了自由。事实是我没得选择,道路已经铺好,只等我踏上第一步。 

双方以河为界,相互对峙。尘封已久的剑重见血色,被一双双手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时,荒原上剑气弥漫,杀气汹涌。 

我开始练习剑术,没有刻意古板的招式,我只想知道我是否能够挥动一把剑,剑光穿梭,映出我坚毅的面孔。 

“都是无痕的错!要不是他杀死了酋长,如何会有今天的厮杀?”妹妹埋怨道。 

我不怨无痕,只怨自己。 

“迟早会有这一天的。”母亲说,她很平静,“一个被束缚的部落就该有一个血的教训。” 

我打了一个寒颤,难道无痕是对的?难道厮杀才是唯一的出路?如果是这样,这世间究竟存在怎样的对和错? 

失传已久的歌谣在一夜之间响遍了整个荒原,这些古老的歌谣里充盈着神秘的原始力量,令人恐惧,令人振奋,令人疯狂,仿佛是冥冥之中隐藏了巨大秘密的天之语。 

村中仅有的七名铁匠成了双方争夺的对象,这些铁匠年事已高,却都打得一手好活。据说他们掌握了荒原四剑的铸造之法,因此,铁匠对双方来说至关重要。议会军实力强大,最终有四名铁匠投奔了他们,剩下的三名铁匠归附于自由军。 

这三名铁匠都已是白发苍苍,无情的岁月在他们脸上刻下条条皱纹,粗糙的大手显示着他们曾拥有的往昔。在他们当中,有一位叫智的老人,他与我的爷爷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但其中的详情我却一概不知。 

我拜托智给我铸剑,智摇摇头说:“英雄铸剑,非一日之功,且听我讲一段旧事。” 

我感到奇怪,铸剑跟往事何干,我在熔炉边坐下。 

“我这一生,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朋友,他是当时荒原上的第一剑客。” 

我望着这位饱经岁月风霜的老人,静静听他讲述一切的过往。假如当时我没有听智的往事,那么我以后的生活就会变成另一番情景,我将不会有一生的悔恨和歉疚。 

智擦了一下浑浊的泪水,顺手向炉中添了些木柴,接着说: 

“当时的部落掀起了厮杀,同样是因为自由与律法,我和他选择了为自由而战。他作为荒原第一剑客,剑术超群,杀人于转瞬之间,一时令议会军手足无措,闻风丧胆。又因一次偶缘,他得到了荒原四剑之一的寒玉剑,傲视群雄,从此扬名荒原。每一场厮杀,他都一马当先,寒玉剑舞起寒光,所过之处,血流成河,无人能挡。往往每次作战,我们的剑客还未出击,议会军便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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