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纱-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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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马蹄高高扬起,敌兵绝望地惨叫了一声。千总刺出的那杆长枪,已经像从血湖里捞起来的一般,同时马血人血彪了他一身。
千总急忙放开长枪,就地一滚,这时那匹战马的铁蹄“砰”沉重地踏在了雪地上,人马侧翻。
见到千总大人亲手手刃了一名骑兵,周围的众军便大声欢呼,他们才刚刚喊了一声,突然就见一杆重枪从空中飞了过来。
那杆重枪比箭羽还要快,千总根本来不及躲,刚刚意识到危险时,枪头已经到了他的胸膛。
一声“哐”地巨响,重枪刺破了那千总的胸甲,从他的后背贯穿出来,冲击还没有消失,直到叮地一下深深?插?进雪地,这才停下来,枪尾还在“咯咯”地颤抖。
千总直接被钉在地上,他大睁着双眼,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这只是一刹那间发生的事情,他的亲兵们怔怔地看着被钉在地上的千总:千总大人这样就战死?
“呀!”一个亲兵双手操?起一把面阔背厚的大刀,大叫着向前猛冲了过去,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个投枪的敌将。
侧翼里冲出来一个建虏骑兵,提枪便刺,那明军亲兵身子一矮,脚下并没有停下来,同时将大刀猛地向右一甩,瞬间又向左全力劈过去,“喀!”那匹马的马腿断了,滚?热的血喷了出来,建虏骑兵从马头那边摔了下来。
刚才投枪击杀明军千总的虏将一踢马肚子,“驾!”他拔出一把弯刀,就向那明军亲兵快速冲了过来。
虏将在马上居高临下,俯下身子,正欲攻击那亲兵时,那亲兵突然暴呵一声,犹如惊雷当头一炸,他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把大刀举上头顶,迎着战马一刀斩了过去。
在明亮的雪地上,刀光一闪,“啪!”那虏将的头盔连着脑袋立刻一分为二,半边脑袋飞了出去,带着白花花的脑浆和鲜红的血洒向空中,另外半边脑袋还在脖子上,那跟辫子也连在后脑勺上,被风吹得横了起来,迎风飘荡。
就在瞬息之间,虏将座下铁骑并没有停,转瞬便“砰”地撞到了那明军亲兵的身上。战马惨嘶了一声,那亲兵也倒飞了出去。
他在空中喷出了一股鲜血,力量迅速从身体各部位消失得干干净净,他觉得四肢已经不属于他了。他没有闭上眼睛,反而睁大了眼睛,想最后看一眼这个他熟悉的世界。他的眼睛里满是留恋……世界很美好,天上飘荡着洁白无瑕的雪花,就像家里那新娶娘子身上白花花的肌肤……
在他闭上眼睛的瞬间,他也看到了雪地上用尽所有生命力量奋战的兄弟。一切都定格在这个瞬间了,有的兄弟身上被捅穿,有的大叫着眼看就要被铁蹄践踏……那么,黄泉路上不会寂寞,有那么多每日相处的好兄弟作伴,还有先走一步的千总大人。
……
建虏亲王阿拜率领后续骑兵继续跟进,冲破了最前面的铁军营前哨防线,疯狂的厮杀,铁军营前哨千总以下凡两千一百余人,全部战死。
十几辆用红布覆盖的大车就在眼前!那些大车上一定就是红夷大炮!
三面明军正在涌上来,建虏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大车。阿拜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马车,不断吼道:“看住大炮,不能有任何闪失!”
争夺红夷大炮的血战疯狂地展开了,杀声震天,鲜血横飞。就在这时,突然前方有个虏将高喊道:“秉政大人,车上的大炮是泥烧的!”
“什么?”阿拜愕然。
那虏将抓住覆盖在大车上的红布,使劲一拉,一樽巨大的大炮出现在眼前。那虏将提起一个大锤,一锤敲了过去,那樽大炮顿时土崩瓦解……
阿拜呆呆地看着车上的一堆土块,瞪圆了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他虏兵依法炮制,拉开红布,用刀枪去戳,那些所谓的“大炮”无不脆弱不堪。
就在这时,南边突然响起了“咵嚓……咵嚓……”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只见对面又有一支明朝重甲步兵推进过来。
阿拜背上立刻凉飕飕的,他回顾四周,只见战场正在一处“儿”字形的地形中间,左边是薄冰覆盖的大河,右边是陡峭的山脉。阿拜顿时大叫道:“不好,中了南人的奸计!快撤!”
这时,“儿”字形的南边已经被明朝重步兵队列堵得死死的,建虏要撤只能掉头向北。他们此前是从北面攻击,用骑兵和重步兵硬磕,本身也打得吃力,不是为了红夷大炮,阿拜傻?比了才和重步兵正面斗狠。这时他发现红夷大炮是假的,自然不愿意再去冲那些身披重甲手执长兵器的铁人。
于是建虏纷纷调转马头,沿着薄冰河向北狂奔。
就在这时,只见北面白茫茫一片的雪地上,突然出现了一条黑线!马蹄声从无到有,渐渐在天边轰鸣起来。
虏将惊恐道:“秉政大人,我们被包围了!明军恐怕有十万!”
阿拜瞪着双眼道:“西大营总共才六万,哪来的十万?”
虏将极目望去,说道:“没有十万,起码也有八万!南边的两股步兵不少于三万,咱们北面过来的骑兵,您看看,会没有五万骑吗?”
阿拜猛然道:“对了,他们在京师城外还有七八万边军,南……南人不要他们的京师了?”
众虏将面对几倍于己的明军,恐慌不已,有虏将忍不住说道:“英明汗不是在北面伏击援军吗?这些骑兵从哪里来的?”
“咱们发起攻击才多久?北面的骑兵不可能是从京师出来的!”
第六折 肯羡春华在汉宫
段八十 辉煌
寒风烈烈,白雪恺恺,但是寒冷无法浇凉人心中的热血。无数铁甲骑士头上的羽毛在风中飘荡,与空中悠然飞舞的雪花相应成辉,分外壮观。
在众多红袍文官和黑甲将帅的簇拥中,有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黄金骑士,背上的血红斗篷被风吹得高高飘起,就如旗帜一般。能穿黄金甲的人,自然就是张问,这场由他一手布置的战役,他要亲自参加。
张问迎着风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建虏骑兵群,说道:“黄先生说得不错,代善身边肯定有汉人。”
黄仁直捻?着胡须甚是得意地说道:“今年春天辽东就因连续大旱而饥荒,他们如果有实力入关,早就该入关劫掠了,何以要等到现在?要是没有了解大明局势的汉人出谋划策,建虏不可能掌握住时机。有汉人了解大明,自然会关注大明火力最强的红夷大炮。”
张问冷笑道:“现在这局面,是‘使敌分兵,聚而歼之’;运动作战,集中局部优势兵力各个击破!建虏不是最善长这招吗,现在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时朱燮元说道:“张阁老,建虏主力在通州以南,距离此地不足一天行程,此战咱们还得速战速决,如果稍有不慎,建虏主力从咱们背后过来,攻守易势,反而对我军极为不利。”
“我军精锐三倍于敌,一天时间足可解决。”张问喊道,“传令各部,加速前进,准备对建虏发起冲击!”
只见两个彪悍的大汉策马向张问走过来,一老一少,正是丑脸刘铤和他的儿子刘彪。刘铤长得是真他|妈|的又黑又丑,他儿子刘彪的面相却要好得多,大概是刘铤娶了漂亮老婆的原因。现在刘铤在熊廷弼部下,统帅一支辽军骑兵,张问为了集中绝对优势的兵力,临时从熊廷弼那边抽调的一支骑兵,点名要了刘铤;而刘彪是西大营骠骑营的一个将领,跟张问混的。
父子俩在一个战役上相遇,便走到了一起。
一听到要开始进攻了,刘铤就贴上来了,眼巴巴地看着张问……刘大刀就活脱脱一个战争狂。
张问看了一眼刘铤,立刻就明白了,不等刘铤请缨,当下便说道:“不让你打前锋,我也不会专门向熊廷弼要人。刘铤、刘彪听命。”
父子俩从马背上跳下来,抱拳道:“末将在。”
“着令刘铤为左翼前锋,刘彪为右翼前锋,一起向建虏发起第一波冲击!”
“末将得令!”
刘铤听罢重新上马,向左翼奔去,一边跑马一边还笑道:“格老子的,张阁老就是比熊瞎子干脆!”
万马纵横,广阔的雪地让张问豪气顿生,他忍不住踢了一脚马肚子,“驾”地吼了一声,奔出阵营,在雪地上狂奔了一阵。
以洁白的平原为背景,张问的黄金甲在雪地上闪闪发光,他的红色斗篷也是十分张扬,众军举着兵器,对张问发出了一阵阵欢呼。
张问抽出腰间的牡丹重剑,这把剑是年轻太后张嫣亲手所赐,张嫣也就是他的小姨。张问拔剑的时候,心情非常好,仿佛能闻到张嫣手上的芳香。
战马在狂奔,张问临时想到要鼓舞一下士气,顺便喊两声抒发胸中那股子气,他便举起重剑高喊道:“兄弟们……”
刚喊出半句,大片骑兵群里立刻就发出“吼吼……”的欢呼,犹如惊雷阵阵。张问在军中的声望不是一般的高,特别在西大营,章照等将领每天都向将士煽动对张问的个人崇拜,把他传得就像战神下凡一般。
此时张问身上的黄金甲,还有他矫健的身影,让众军认为他仿佛真的就是天上下来的天将,他的金甲上还有一圈光环……
好不容易声音小了下来,张问便继续喊道:“百年以来,蛮夷频频入关,杀害我们的族人,抢劫我们的财产,凌?辱我们的女人,我们大明的男人都死光了吗?”
瞬间,骑兵群里犹如被浇上了火油,群情激愤,喊声震天,大地仿佛都在颤?抖!
而远处的建虏看到明军阵营里的刀枪乱舞,一个个像是吃了炸弹一样疯狂……建虏心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张问举着剑在骑兵群前方横向飞奔,每到一处,都受到了将士的疯狂欢呼,他们的眼神火热,伸出双手就像想去抱张问。他们听说,张问百战不殆,有神仙眷顾,对待这样一个人,将士们只能用崇拜来对待……
倒是朱燮元等文官冷静一些,他们看到面前的情况,心道:如果明朝皇帝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皇帝对张问这样的大臣该有多恐慌?
千军万马的疯狂崇拜让张问几乎忘乎所以,他兴奋地高喊道:“我……张问,就是族人的首领!跟随我!我会让大明帝国充满荣光,我会带领你们走向辉煌!”
明军的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昂,骑兵群高声喊叫着直取建虏,章照见到这样的士气,完全不顾事实,更加添油加醋地喊道:“兄弟们知道张问为什么姓张吗……”
此时众军直呼张问其名,不是因为无礼(明朝直呼姓名一般就是骂人),恰恰是因为爱戴,军中都是直接叫张问,也没人阻止。
章照大声道:“天帝姓张,天帝不是蒙古人,不是女真人,自然就要派天将下来帮助咱们!”
……既然章照说天帝姓张,那张问是天帝派下来的,不就是天子?反迹太明显了!章照是有恃无恐,反正张问不会因此问他罪,于是章照张口就来。
北部明军马队从两面推进到“儿”字形的北部,将道路堵死,前锋两营骑兵已经开始冲锋,喊声震天,铁蹄几乎要把山河踏碎。
建虏那边,众将眼看无路可去,大惊失色,爱新觉罗?阿拜也有些慌乱,眼见明军骑兵已加速冲来,阿拜咬牙喊道:“传令前锋营冲上去,别丢了先机,处于被动!”
阿拜的前锋十二队骑兵准备妥当,迎着明军的来势开始启动马蹄,他们身体前弓,紧紧注视着对面那群奔腾的战马,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惧色。
只见明军骑兵飞奔而去,队形呈现出一个三角形,就像一把剑的剑尖一般,以猛烈的姿态攻击。剑尖的最前方,一个手提镔铁大刀的将领,正是刘铤,他冲锋在最前端!
马蹄踏在雪地上,只见雪片溅起,大地一片轰鸣。建虏那边的骑兵也开始了冲锋,两军对冲,以飞一般的速度接近,众军爆发出了一阵阵的怒吼。
“轰!”一瞬间,两军撞在了一起,在雪白的大地上,只见黑漆漆的人影就像爆炸之后的碎片一样四处乱飞。
刘铤和第一个建虏骑兵擦身而过,在一瞬间,他突然抓住了那建虏的胳膊,随着战马的冲力,一下子就将那虏兵从马上扯了下来。“啊!”那虏兵毫无准备,脚下就是一空,感觉自己飞到了空中。
刘铤提着他的胳膊,顺势一甩,那虏兵就像鸟儿一样飞了出去,正撞到后面的一个虏兵身上,“砰”地一声,两人一起从马上摔了下去。
长刀的刀柄搁在刘铤的背上,他的右手抓着大刀长柄的中间,这样稳住力道,一刀向侧翼的一个骑士扫了过去,只听得一声巨响,鲜血从刀锋上飞溅而起,那敌兵被拦腰斩为两截,肠子顿时流满了整个马背。
“哈呀!”刘铤的粗嗓子里吼出一声,飞快地冲进了密集的敌群,大刀在前方扫出一个半圆,劲风之下,刀断枪折,落马者数人。
第六折 肯羡春华在汉宫
段八一 围杀
旷野里上演着残忍的激?情,当重刀劈开那些仇人的胸膛,看见他的内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