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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我们的爱在婚姻中搁浅-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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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燕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盼半夏手里那把针能救人,因为那同时意味着,董惟一重生了。

在急诊室,蓝清远躺在床上输液吸氧,医生护士围着他,李智绝望到快站不住了。蓝清远生命已经无恙,但是他年事已高,脑部外伤,如果一直不醒的话,就会脑死亡。

李智拿着一条直线的脑电波图线,颤抖着看着,猛地拿起一根针管,狠心扎着蓝清远。蓝清远一动不动,跟死人一样。

李智手里所有的东西都落地,趴到蓝清远身上哭着:“你快醒过来啊!清远,你真的要变植物人了吗?”

半夏等人赶来,蓝博过来拉起李智:“妈妈,你放心,半夏一定能扎醒老爸,还有紫苏,她都能把伤员咬醒。”

李智哭着摇头:“可你老爸伤在头部,怎么针灸啊?”

半夏过来,看蓝清远头上包得严实,过来捏他的四肢,半夏严肃地说,不一定非要扎头部,要让外伤病人醒过来,感觉区、运动区,还有耳穴、手足,都有作用。

李智催促着:“那就赶紧扎吧,得把蓝博老爸扎醒,不然,等脑细胞死亡了,就来不及了。”

半夏拿出针来说:“好吧,我试试,人中、合谷、内关、三阴交、涌泉、十宣、丰隆、手足十二井穴,我都扎。”

半夏看了一眼蓝清远,开始进针,幅度异常猛烈,但是蓝清远没有知觉,一动不动。半夏研究半天,仍旧无法下手,无奈收针,疑惑着说:“也许是我找的穴位不对,据说我爸当年祖传的铜人上,有许多独门穴位,特别是促醒,那是一绝。”

李智也证实:“对,当年董师傅一针就把我扎醒,真的与众不同。”

半夏重新燃起希望:“我有底了,只要有铜人在,我就有信心让蓝教授醒来。”

“可铜人在哪儿啊?”李智急了。

“我挖去。”半夏坚决地说。

紫苏大惊:“啊?哥,挖祖坟,妈她非疯了不可。可那是咱爸的坟啊!”

李智一听,也大惊:“什么?你要挖董师父的坟?”

“是,我妈当年把铜人和我爸葬一起了。”

李智立即拦着半夏:“不!我不能冒犯师父,半夏,你不能去挖坟,坚决不能。”

半夏坚持着:“我一定要去,我爸就是在天有灵,也一定会理解的,如果他还活着,也会这么做。”

那个针灸铜人,现在变成了生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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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半夏接到派出所电话时,大惊,立即赶去内科病房。赵燕子在匆忙收拾着,似乎要立即出院,把东西都放进脸盆里。一见半夏来了,赵燕子一把拉住他,激动着说:“半夏,我一刻也不能待了,只有派出所才是我该待的地方……半夏,我都想好了,你丈人和你丈母娘开导我半天,我想……”

她还没说完,就被半夏打断,半夏急切地问:“妈,先别说别的,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派出所来电话了,当年杀李黛石的凶手,抓到了!”

“谁?”

“石大仓!”

赵燕子手里的脸盆掉地上,东西撒了一地,赵燕子惊讶着,居然是他?

半夏说,石大仓因为捅蓝博的老爸被抓起来,被警察审讯时,他以为出了人命,一紧张供出一桩命案,他说当年蒙面去赵燕子家强奸未遂,却用刀捅死了一个男人……

赵燕子震惊,气得浑身哆嗦:“他杀了李黛石!石大仓这个杀千刀的……”赵燕子眼泪流下,拉半夏,从自己口袋里翻钥匙:“半夏,你赶紧回家,当初李黛石卖房子的两万块钱,还放抽屉最里面,上面有石大仓的血手印,你赶紧给我拿来,别让石大仓那个杂碎跑了,快啊!”

半夏接钥匙跑了,赵燕子这才冷静下来,刚想了几秒钟,突然悲鸣,强奸未遂?李黛石啊!你说他临死还又保护了赵燕子一把,你是为她死的啊,她得怎么做才能报答他啊!

那证据其实是两万块钱,就是当年李黛石卖了家里老房子,要交给赵燕子,准备结婚的那两万块钱,他始终抱在怀里,没被石大仓抢去的两万块钱。现在成了证据。半夏一拿来,赵燕子带着钱就赶去外科病房。

一张破旧的报纸,和一大摞带着血的钱,摊在桌子上,李智惊讶地看着赵燕子。赵燕子郑重地说:“李智,这是你哥哥当年卖房子的钱,我物归原主了,希望你用这些钱,为李黛石讨个公道。”

李智疑惑着:“讨公道?”

“是,杀他的凶手是石大仓,现在抓住了,人家警察要证据,这些钱上带着凶手的血手印,那是你哥的血啊……”赵燕子心碎地说不下去了。

李智情绪激动地看血迹:“我哥的血?”

“嗯,这些钱,是你哥哥拿命换来的。那天,他卖了你家的老房子,拿着这两万块钱,来告诉我,让我做他的新娘。而我,也已经把红衣服穿上了,我得和他成一家子,他让我管钱,可是,石大仓那个杂碎为了抢钱,把李黛石捅死了……”赵燕子大哭,想起旧事,悲伤无法抑制,“他是为了保护我们孤儿寡母啊!临死都护着这些钱,让我拿这些钱把孩子养大,替你赎罪……”

李智摸着那些带血的钱,心要碎了,就像摸着她哥的遗体,追根究底是她把哥害死的,李智不能原谅自己……李智伤心失态,抓住赵燕子问:“你还留着这些钱干吗?你为什么不听他的话,为什么不花掉啊,你让他死不瞑目!”

“我说了,上面留着凶手的血手印……当时凶手跑了,我得给他报仇啊!只有这样,我才能报答他的恩情。”

李智感叹着说:“留了二十多年,你可真是赵燕子啊!”

“是,我赵燕子恩怨分明,这么多年,再苦也没有花掉这笔钱,是因为我得给你哥哥报仇,得找着凶手。我和他虽然没缘分做夫妻,可是,他是这世界上唯一爱过我的男人,他笑着死在我怀里,我不能辜负他对我那片心呢!”赵燕子再次号啕,那是真正的心碎。

李智听得泣不成声,使劲抓住了赵燕子:“我谢谢你,让我哥哥笑着走的。我知道了,我哥这辈子没白活,因为他爱过,也被你爱过,还被孩子惦记,他值了!”

两个女人,为了缅怀同一个男人洒下眼泪,她们共同期待着一个公平的结局。

派出所里,血红的手印摁下,石大仓承认杀人事实,戴着手铐脚镣被警察带走,他神志仍旧不太清楚,嘴巴里一直在念叨着:“我儿子二十七了,我有后了,我五个闺女,三代单传,他是我的根呢,祖宗,我的血脉留下了……”

枪声响起,似乎也给蓝博的身世画上句号。

但是,最戏剧化的句号,却是艾佳画的。艾佳说,离婚吧,是她甩蓝博,不是被蓝博甩。

3

董家外屋,不算亮的灯光下,赵燕子在擦着墙上的相框,看着里面的老照片,神情充满宗教般的神圣。赵燕子看着叹气,终于出院回家了,多久没看这些照片了。年轻时候,照了这么些照片,摆在屋里给别人看;等到老了,人才会明白,这些照片,都是拍给自己看的。

紫苏端了些水果过来说:“妈,吃点水果吧,住那么长时间院,你可回家了,你不在家,咱家空气都凉,就不叫个家。”

“净瞎说,我要是死了呢?你能跟我一辈子?”

紫苏凑过来,亲昵地:“我就是要跟妈一辈子。”

“不行,过来,妈给你看些东西。”

赵燕子把床边的箱子打开,一样一样地拿出来说:“我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这是毛毯,这是缎子被面,还有鸭绒被、床单……”

“妈,你干什么?晒古董啊?”

“这都是你的结婚嫁妆,我攒了半辈子,就等现在了。”

紫苏有些难为情:“妈,蓝博虽然离婚了,但我们也不至于等不及结婚啊!”

“不,我不是催你结婚,这些东西压箱底多少年了,都给你,妈做梦都盼着你当新娘,我……我是怕自己没日子交代你了。”

赵燕子哭,紫苏紧张地说:“妈,你怎么那么隆重啊?跟交代后事似的……”

紫苏说着,立即嬉笑着打自己:“呸呸呸!乌鸦嘴!妈,你急什么?你回家以后,咱们天天都是好日子,天天跟结婚似的。”

“我倒是想那样呢,就怕我……”

赵燕子强压制自己,不说了,喊半夏:“半夏,你过来,我也有话跟你说!半夏!半夏!”

赵燕子喊半天,根本就没人。

半夏去夜校了。

下课了,学生拥出,田蜜走在后面,半夏堵在校门口,轻轻喊了声:“田蜜……”

田蜜根本不停,冷冷地说:“你还来干什么?”

半夏说:“妈出院了,你回家好吗?”

“妈出院了,可我听我父母说,蓝博的爸又倒下了,都等你救人呢,你就是个救世主,真的没完没了。你去管他们吧,咱们完了。”田蜜带着讽刺说完,丢下半夏就走,半夏急了,过去拉她:“你别不理我好吗?”

田蜜不说话,只顾走,半夏突然意外地从后面抱住她:“我想你……”

田蜜一愣,但是立即把半夏甩开:“可我不想你,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幸福了。”

“难道你非让我说‘我爱你’才行吗?”

“不,我已经不做梦了,我很实际。我的幸福,就是痒的时候挠一下,我的不幸,就是痒了但挠不着。但现在更不幸的是,很长时间了,我的灵魂和肉体都感觉不到痒了,你知道吗?那就是没有爱了!”

田蜜眼含热泪,盯着半夏,半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你就恨我吧,恨也是爱的表示。”

“你真冷血,爱和恨,能一样吗?恨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了一大杯冰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流成眼泪。我已经被冻僵了!”

田蜜说完,招手打车走了。半夏看着消失的出租车,木然站在那里,真的跟冻僵了一样。

4

一大早,屋子里静悄悄的,紫苏被蓝博的手机吵醒,毫不客气地说:“干吗那么早吵醒人家啊?我哥一大早就去你老爸病房了,真跟亲儿子似的。什么?找我妈谈判?”

紫苏终于醒了,看身边,赵燕子已经不在了。桌子上的留言,是用上坟的烧纸写的,紫苏好奇地念着:“紫苏,照顾好你自己,天凉了,加衣服,别吃凉饭,胃疼。妈以后不能陪你了,你自己保重吧……”

紫苏大惊,看那张纸,身后直冒凉气,怎么看着跟遗言似的?

赵燕子的确不往好处走了,她已经交代完了所有的身后事,只剩下一件事,那是她的归宿。

在墓地,赵燕子在坟前烧纸,火堆前,仍旧是三口大海碗。赵燕子冲动地倒酒,自己猛灌了一碗,将另外两碗白酒,向着火堆泼去。火堆立即爆起火球,赵燕子不知是哭还是笑,挥洒着酒,挥洒着情绪。

“董惟一!李黛石!我这就去找你们,我的心愿都了了,我也没力气恨了,上天入地,我只为说一个‘谢’字,我得谢谢你们……”

赵燕子冲董惟一的墓碑鞠躬说:“老董,我谢谢你,给我俩孩子,他们都是孝顺孩子,半夏还继承了你的衣钵,紫苏也快结婚了,我没心事了!”

赵燕子再冲李黛石的墓碑鞠躬,抱着李黛石的墓碑号啕着:“李黛石,我已经尝够了恨的滋味,老话说得好,‘杀人一千,自损八百’。我已经快被我自己消灭了,现在我只剩下你给我的爱了,我就为这一个字留恋着……”

赵燕子又冲董惟一的墓碑过去,再倾诉说:“董惟一,我害死了你,我就是为你挨了枪子,也应该。你等着我,咱俩的恩怨马上就要算清了!”

赵燕子站起来,拿着酒瓶子,向着周围洒去,火焰顺着酒精的流淌,蔓延着。赵燕子看着,哈哈大笑,比哭还难听:“烧吧!使劲烧吧!那是些乌头,是毒药,我当年种下的,别看花漂亮,可那是些祸害啊,是些仇恨啊!我得让这些乌头化成灰。老董啊,李黛石,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等着我,我去找你们了!”

赵燕子失去理智,又开了一瓶酒,往野地里洒去,野火烧着山,仇恨的乌头在火里化为了灰烬,紫色的艳丽花朵灰飞烟灭。赵燕子疯了一样放火烧山,被火包围着,哈哈大笑着,苍凉中透着绝望。

周围一片火海,赵燕子拿起铁锨,崩溃地砸自己的坟:“赵燕子,你白白找了30年仇人,可到头来,人家是恩人,你的半生被自己埋了,你假想了一圈敌人,可哪个都不是你想的那样。赵燕子,你就不配活在这世上,你就不配被人叫妈,也不配被人家李黛石爱,你就是个混球,你自己打落了牙,自己咽吧!”

赵燕子的墓碑砸碎了,在火光中轰然倒了。赵燕子不想活了,向着火里撞去。紫苏远远跑来,一见,吓坏了,猛地冲进火里,死命把赵燕子往火海外拉,母女俩终于骨碌着冲出火海,二人满脸是灰,被呛得咳嗽着。

紫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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