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黄花-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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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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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吃什么呢?一拿起饭缸玉东就发愁。每次和老顶、仙球、大波他们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所谈论的两个话题之一就是吃什么。来到这里最大的苦恼就是吃饭的问题,食堂的伙食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在菜里找到一滴油水比工兵扒地雷都难,能把盐放得适味已经是好的了,饭菜味同嚼蜡,像在上甘岭上肯饼干一样难以下咽;老是到校外吃也不是办法,路远倒不说,每个饭馆里油腻乌黑的地板墙面让人看着就害怕。
两个话题的另一个话题当然是女人,男人在一起说不两句一定会跑到女人身上,一提到女人男人就有说不完的话,而且左右逢源、妙语连珠、口若悬河。女人也的确是他们的一个苦恼根源,一方面是因为这几个男人都远离了自己的女人,另一方面,这里也确实像在食堂饭菜里找油星一样难得见到一个上眼的,以至于玉东怀疑这所大学已江河日下风光不再,连个美女都招不来了。
今天是周五,仙球、大波都回家抱老婆去了,老顶路太远,一学期中间只能回家一趟,玉东是一想起家就厌烦,难得有机会逃离,怎会轻易再自投罗网?两个人在打饭窗口转了半天,勉强选了自己能吃的饭,回转身时,发现偌大一个餐厅,早已人才济济。
“妈的,每次吃饭都这么难!”玉东不由得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
他翘首扫视了一周,眼前一片人海,落座的学生都在埋头苦干,可以听见各种咀嚼的声音,交响乐一般;还有不少人也在四处寻觅落脚点,力图见缝插针。玉东突然发现在远处边缘地带有张餐桌只有一个女生,还有三个空位,就像葛朗台发现了女儿的金匣子一样兴奋。“老顶,快,那里有位!”玉东一边喊着老顶一边向空位扑去,人还没到,屁股已落在坐椅上。每次占有了位子,玉东好似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这感觉挺美,看着还没有找到位子的人,优越感得到了满足。
玉东这才看了看对面的女生,不料对方正惊讶地看着他,玉东也惊讶起来,这不是自己班的同学吗?叫什么名字来着?一时还真想不起来,毕竟接触的不多,而且自己有一个大毛病就是老记不住人名。经常走在街上遇到多年不见的老同学时,别人顺口喊出了他的名字,他总是含糊地答话,人家都走好远了还没想出对方姓甚名谁。
“你们也来吃饭了?”对方礼貌地打招呼。
“是呀是呀,你也来吃了?”玉东有点无措,脑子里还在想着她的名字。
这位女同窗玉东是注意过的,开学初曾经在大礼堂前遇到过。她远远的迎面走来,身子瘦弱,面容憔悴而疲惫,额上的头发蓬松而散乱,整个刚刚病愈的样子。现在眼前的她依然给他这种感觉。
“今天是周末,你怎么没有回家?”老顶搭话道。
“家离的远,回去一趟不容易。开学初的几周每周都回,但是路上太浪费时间,而且来来回回疲惫不堪,所以现在我两三周才回家一次。”女同学语气温柔,语音悦耳。
彼此之间不太熟悉,所以也难找出太多的话题,于是各自吃饭,沉默了一阵。
“你们周末在这里都是做些什么呢?”女同学打破了沉默。
“能做什么呢?”老顶答道,“除了看书还是看书。你也知道,这里的生活很单调。”
“哎对了,明晚艺术学院音乐厅有音乐会,你们可以去看看。”女同学忽然想起来,建议道。
“什么音乐会呀?”玉东问道。
“不清楚。愿意看的话去看就是了。”
“我们不知道音乐厅在哪,你帮忙给占位吧?呵呵。”玉东开玩笑地说。
“好吧,到时候再说吧,不知道能不能占到位。你没看在这里干什么都得占位,打仗似的。”女同学随口答应着,一边也就吃完了饭。“你们吃着,我先走了。”
望着女同学婷婷远去的背影,玉东问老顶:“她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清楚,好象叫什么丽云来着。明天你还是问她自己吧,哈哈,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关于女人的话题又开始了。
周末的生活总是慵懒的。第二天两个人奢侈地睡个懒觉,醒来也无事可做,书是无论如何看不下去了。于是老顶约玉东上街闲逛。两个男人逛街也没有什么好的去处,就去了本市著名的书店街,串遍了所有的书店,每人买回了一捆半价书,也算有收获,就这样半天的时间很容易的就打发了。下午又昏天暗地的睡了半晌,离天黑还早呢。
“唉,那个丽云不是说今晚有音乐会吗?和她联系一下,让她别忘了占位。”两人憋闷了半天,老顶还是把话题扯到了女人身上。
“昨天是随便说说,你还以为人家真会给你占位呀?再说时间还早呢。”玉东一脸的不屑。
“不是没事吗!没事找事。找通讯录,联系!”老顶积极撺掇。
“联系就联系,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玉东翻出通讯录,发出了一个短信息。
那边还真回了信息:“时间还早呢,急什么!”
“有门!”玉东暗想,她还真会给占位,晚上有事做了。
晚饭后玉东又发了个信息,回信说:“我这就去占位,你们来吧。音乐厅的位置……”
玉东按照信息里的指引找到了音乐厅,已经座无虚席,过道里也站满了人。在入口处玉东还没来得及扫视一周,一眼就看到了丽云,她的旁边有两个空位。玉东挤过去在丽云身边坐下来时,心里竟然莫名地有点激动。
“老顶怎么没来?”丽云往玉东身后瞅了一眼说。
“他本来就不喜欢音乐,不想来,在寝室看今天新买的书呢。”
老顶不来让玉东心中窃喜,可以独享与女同学听音乐会的浪漫了。这种待遇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他觉得在已经三十大多的年龄里还有如此艳福真是难得,怎能不紧紧抓住这机会呢?
离开演还有一会时间,两人随意地闲聊着。丽云在一所小学任教,她来上这个学,竟然也是为了逃避忙碌的工作,给自己放个长假,调节一下身心,呼吸一下轻松的空气。这一“不良”动机竟然和玉东不谋而合。谈到将要写的毕业论文,两人又都担心是个麻烦,不易过关。玉东告诉她自己已经提前着手准备论文的事情,现在正在思考其中关于作文教学的问题,丽云说:“真巧,我也正在看一本关于作文教学的书,只是对书的内容不太感兴趣,可以借给你看看,也许用得着。”玉东说:“好的,有空看看。”
正聊得投机,一位四十多岁衣着讲究气质高雅的女士来到她们身边礼貌地问:“这个座位有人吗?”
“没人,你坐吧。”玉东友好地说。
“那多谢了。”
她也许是声乐系的老师吧,玉东猜想。
音乐会是声乐系毕业生的毕业汇报会,演员是六位学生和她们的导师,全是美声唱法。玉东向来不喜欢美声唱法,大概是因为修养低,欣赏不了。而他的兴趣也不在欣赏音乐上,他的心思全在于体味在这样一个高雅的环境里和一位文静温柔的女同学坐在一起的感觉。他隐隐感觉到,在丽云安静的外表下,似乎隐藏着一颗像这音乐会一样高雅而难以企及的心灵,他猜测着她也许和他有着相似的情趣和思想,他在自己的幻想里,似乎两人的心灵靠的很近,而且她就是自己多年的亲密好友。这就叫做一见如故吧,他想。
演唱者的表现似乎不太出色,一位女生因为紧张连连出错,但她的心理素质还好,镇定地坚持到底,尽力唱出自己的水平。另一位女生身材消瘦,樱桃小口怎么也张不大,声音好象被包裹在口腔里,总也嘹亮不起来,玉东旁边这位像是老师的女士对玉东说:“这个学生平时不用功,你看看,这唱的是什么呀!像搦住嗓子似的。”
其中最帅气的那位男生倒是唱的很好,他一出场就赢得了热烈的掌声,想必是不少的同学了解他。他也的确不负众望,唱了个满堂彩,整个音乐会因他而气氛热烈起来,再加上导师也登台献艺,助兴不少,满场增辉,音乐会由一开始的矜持平寂,变得气氛高涨,观众们的激情被渲染出来,到结束时达到高潮,演员连谢了三次幕观众们仍不依不饶,掌声不断,演员们只得又唱了几个曲子才算满足了大家的热望。丽云也投入在这热烈的氛围里,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平日的满面憔悴一扫而去。玉东一向对各种演唱现场的热闹气氛不以为然,但此刻的场面让他也莫名地倍感愉快,有点兴奋。不知道是演唱会还是身边这位尚且陌生的女同学感染了他,他的心渐渐飘浮起来,在空中翩翩起舞。
随人流走出艺术学院大楼门外时,才是晚上九点,时间尚早,玉东感觉应该对丽云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比如邀她去散步。但第一次交往就提出这种邀请似乎有欠妥当,正犹豫之时,丽云说:“回去吧?”
“好,回去吧。”玉东没来得及思考就脱口而答。于是两个人分道扬镳,各回宿舍。
走在回去的路上,凉爽的风迎面吹来,玉东感觉“沁人心脾”这个词用在这里最合适。摆脱了音乐厅里热浊的空气,把夜空里清凉的气息吸入口中,达于肺腑,浑身都通畅了。人流在路灯下缓缓四散而去,大礼堂前的花园里花树扶疏,在朦胧的灯光里绰绰约约,显出优美的姿态。一对对涉入爱河的少男少女的身影躲在阴暗处,相拥在一起卿卿我我。在这衰叶纷坠的深秋季节,玉东的眼前和心中却分明是百花盛开的春天一般,他感觉今天是他入学近两个月来最快乐的一天。
在职硕士研究生学制三年,但为了尽量减少学习对在职人员的工作的影响,许多大学将在校学习的时间压缩在一年之内,第二年就可以回去一边工作一边写论文,两不误。这所学校就是这样。第一学期一下就开设了九门课程,玉东感到挺紧张忙碌,不比上班清闲,只是少了一份精神上的压力,加上生活状态的改变带来的新鲜感,使他对眼前充实的学习生活倒也很满意。课程虽然排得很满,但也只是听听,做点笔记。现在还没有作业布置下来,更没有上班时没完没了的备课和批改作业,连一点属于自己的业余时间都没有。在这里课余时间是完全属于自己的,是自由的。只可惜虽然重新置身于大学校园,与当年上大学时的感觉完全不同了,事过境迁,似乎青春激情早已不再,即便心里的某种欲望蠢蠢欲动,但也已力不从心,难以掀起波澜了。经常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海报花花绿绿的在校园里四处张贴,本科生经常有各种各样的活动,他们的生活一定是丰富多彩,然而玉东感觉已经离自己太遥远了。玉东和老顶他们都有同样的感受,虽然自己也重新成为大学里的一员,但却是游离大学生活主流之外的,他们是被忽视、被遗忘、过时了的一小撮。所以,当实在看不下去书时,他们内心总会不由得升起一缕莫名的惆怅。于是,关于女人的话题自然而然的就开始了,好象只有这些更加赤裸裸的话题才能让他们情绪激昂起来,多少安慰一下他们落寞的心灵。曾经有几个傍晚,同室的四个人一同到校外散步排解烦闷,最引他们注意的是街边的几家洗头按摩小店,小店故意半敞的玻璃门里都发出朦胧的粉红的灯光,可以看见按摩女的半个身影。“十元按摩,轻松享受”,超低的价格,浪漫的诱惑,使人真有一试的冲动。然而他们谁也不敢进去,因为不知道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担心里面有陷阱,更担心会染上令人羞耻、悔恨一生的什么病。人们最恐惧的往往就是自己所不了解事物,按摩店就是他们所不了解的。其中一家按摩店名字就叫“浪漫屋”,于是“浪漫屋”又成了他们话语中经常出现的词语,“浪漫屋”像《聊斋》里的狐仙一样,让他们热爱着又惧怕着,成了他们一直热切向往又绝对不敢涉足的地方。
听音乐会两三天之后的一个晚上,玉东躺在床上,无聊的感觉再次悄悄爬上他的心头,他觉得必须做点事情来赶走这不良情绪。连续几天来看了不少书了,在电脑上写出的读书笔记已长达六万字,实在不愿再用功。他感觉现在需要个女人。男人爱谈论女人也许是很正常的事情,是生活的和心灵的需要,当一个男人心里想女人的时候那一定是非常需要的时候。中国古代有很多的思妇诗,想必男女的心理都是一样的;或许是因为古代的男人想女人了而故意说女人想男人,于是写出那么多缠绵悱恻、玉软香浓的诗句,让后世的男女感慨唏嘘不已。每当读到唐代王昌龄《闺怨》诗:“闺中少妇不曾愁,春日凝妆上翠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