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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逐倭-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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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七月,又是“乡试”时节。乡试每隔三年举行一次,各县、州、府的应试者,即通称秀才的读书人,他们都到省城参加科举考试,录取者被称为举人。举人是大明政府钦定的官场接班人,必须要有举人的准入证书,才能参加进士考试,考上进士才能做官(举人也会被朝廷委任当官,一般是县级小吏)。

这个时节,县里主管发掘人才的提学官也依例举行考试,选拨秀才。凡是进学还没有身份的童生,都在这个时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设法考上秀才证明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读书人,证明自己确实是做官的料。

邵仲文提早十天准备好文房四宝,打点包袱,伙同邻村一个叫李甲的老童生,带上王婆留,一起进城,到钱塘县赶考。

与此同时,雍和山庄园主唐伯康也带着他儿子唐三上路了,目的地也是钱塘县,目标也是考秀才。

唐三要考秀才这消息传开,震撼钱塘县所有读书人的心。

唐家是当地武林世家,子孙以习武为主。现在唐伯康居然让他的三儿子唐三转攻秀才,这消息传到邵仲文耳朵中,无疑让邵仲文感到非常震惊,下巴差点儿掉下来。作为唐三的乡邻,邵仲文对唐三的底细来历是十分清楚又明白的。

唐三今年八岁,进学才一年多,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甚至是《三字经》也背不全,可以说是一个如假包换不折不扣的小童生。据说他的老师,南塘镇一个叫郑英明的老秀才,为了让唐三记住“天上明星滴溜溜转”这一句名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郑老师说“人之初,性本善”。唐三偏不认,坚持“人之初,性本恶”。跟他的先生胶柱鼓瑟。郑英明不得不谓然长叹:子不教,父之过啊!唐三戏谑道:既然我父亲有过错;那叫他来跟我一起上学吧。结果唐伯康只好亲自拿着板子伴读,跟着儿子唐三一起上私塾。

那唐伯康所以让唐三角逐这秀才的名堂,本意是希望唐家出个文武双全的子孙。唐家是南塘镇数一数二的豪门巨室,每年都要向朝庭上交许多差徭赋役。这样一个暴发户人家,必须有一个秀才支撑门户。因为家中有个秀才可以优免,可以少交点儿税,这就是唐伯康苦口婆心让这唐三读书的真正目的。

邵仲文与李甲在钱塘县衙明伦堂附近一个客栈里安顿下来。不免对这唐三考秀才的事说长论短,当作一个笑话取乐。

李甲摇头晃脑道:“这年头,真是无奇不有。据说这唐三连毛笔也握不稳,他也考秀才,靠谱吗?”

邵仲文感触良多地道:“唉,我们考了一辈子也考不上,这屁孩才认识几个字,也来凑热闹。真不知他父子俩是怎么想的,莫非他们认为大明朝的能人志士都死绝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李甲对邵仲文拱拱手,奉承道:“我看邵兄的文章非常老道,这回肯定中了。”

“嗯。”邵仲文欣然接受,非常自得地拈须微笑。但他嘴里仍然客客气气回复李甲道。“难说,难说,就怕我的文章不中这提学官的意,不合他的思路,如果是这样,就算我的文章做得最好,也未必有用。”

邵仲文几十年寒窗苦读,如此学力,兀自信心不足,那唐伯康的脑袋莫非缺根弦,他儿子这点水平,他怎么会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竟然异想天开指望唐三考上秀才?唐伯康其实一点也不笨,如果他是笨蛋,他根本不能成为暴发户,他能积攒起万贯家财,足以证明这个人聪明绝顶,他绝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唐伯康信奉钱可通神,他认为钱神是无所不能的,只要役使金钱出马征战,没有一座道貌岸然固若金汤的城墙不能攻破。为了赚到未来的富贵,眼下必须不惜血本,无论破费多少钱也值得。唐伯康不相信潜规则行不通,他坚信用金砖向这些主持秀才录取的学官敲门之后,可以不费吹灰力给他儿子唐三弄个秀才玩玩。“秀才,什么玩意?”唐伯康不屑地冷笑,他信心百倍,志在必得。

钱塘县的提学官姓任名富来,新官上任,意气风发,看起来好象很有些作为的样子。唐伯康凭着自己在商道上的历练,十分敏感地觉察到任提学的作为是想干什么。他父子到达钱塘县后,根本没有打算考虑怎样打点应试物品进场考试的事,他们第一件事就是请任提学──吃饭。

第六章 考场波折(2)

唐伯康父子把任富来接到当地一个名唤莲香楼的戏院中,这莲香楼既是梨园,同时经营茶楼酒肆,也有一些婊子在那里驻扎候客,确是一个谈生意兼风花雪月的好地方。

唐伯康包了个场子,把无关闲人杜绝干净,偌大一个楼面,只有唐伯康父子和任富来三个人在那里做功课切磋,确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酒菜十分丰盛,山鸡、海参、熊掌、猴脑、燕窝、王八……水陆俱全。但这几个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也无心吃这些劳什子。

酒过三巡。唐伯康指使他儿子唐三认这任富来做老师。任富来也不推辞,欣然接受。确定师生名份之后,唐伯康又谈及场屋要借重的意思。

任富来伸出五指,拍案叫好。

唐伯康立即伸手入怀,掏出一张南塘镇临街店铺的房契,声称店铺价值五千两银子,送给任富来,作为质押凭证,等县试公榜发布之后,若唐三榜上有名,唐伯康就用五千现银向任富来赎回房契。

任富来假惺惺道:“既是师生,理应效力,如此重礼,担当不起呀。”口是心非,早伸手接过房契,揣入怀中。

唐伯康拱手致谢道:“任提学与犬儿既有师生之谊,学生素知先生贫寒,因此资助先生小许东西,以壮先生仕途行色。些小谢意,何足挂齿。”

任富来欣然接受。酒足饭饱,任富来又问及唐三学问履历。

唐伯康坦然笑道:“实不相瞒,犬儿才上师塾,不足一年,文理还不通。”

“如此,你找我师爷任泉商量一下吧。他做惯这一行,他会给你作出妥善安排。”

唐伯康闻言大喜,合不拢嘴道:“多谢任大人指点迷津。”说完便招呼莲香楼老板过来,附耳吩咐几句。莲香楼老板点头哈腰,送进三个粉头伺候客人。唐伯康自己抱了一个,另两个推给任富来道:“兄弟,别客气,拿去用。”

任富来双眼放光,竖起拇指乐呵呵道:“唐朋友,识趣,会做人,佩服,佩服。”

第二天,唐伯康找到任富来的师爷任泉商量如何安排唐三摸个秀才的事。

任泉问:“唐同学的文才如何?”

唐伯康老老实实说:“才刚刚认识几个字,是否有门路,难度高吗?”

任泉摇扇笑道:“不难,不难,只要白米千石即可。”

唐伯康讨价还价,道:“现银八百两,怎么样。”

任富来早已吩咐这任泉配合唐伯康安排工作,故任泉也没怎样过分放刁,卡拿要挟,沉吟片刻,点头道:“好,成交。”

唐伯康眼见任泉办事如此爽快,有些好奇,逐问这任泉:“阁下如何瞒天过海,计将安出,在下洗耳恭听。”

任泉把折扇一收,自负地道:“很简单,这有何难,每届县试总不免要找些人誉稿,这些誉稿的人都是我的亲戚。自己人,他们办事,我放心。只要拿二三百两银子出来,吩咐他们的截下文章做得好的卷子,移花接木,换上你家公子的名字,不就成了。如此,你家公子中秀才的事便是十拿九稳,一点破绽也没有。”

唐伯康听见居然有这么绝妙的计谋,眉花笑眼,拍手叫好:“高,实在是高。”心下却说:黑,实在是够黑。

这边,邵仲文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早晚抱着书本揣摩钻研,生怕疏忽大意,错过一节文字,功败垂成。到了临场那一日,邵仲文五更起床,赶场赴考,直至黄昏才出场来。邵仲文在这一届的文字尽管改了又改,千锤百炼,但自信心仍然不足。回来客栈,便使王婆留买来香烛,摆下三牲,望着老家方向,拜了又拜,祈求列祖列宗护法保佑。

不几日,县试放榜。邵仲文起了侵早,赶到榜棚下看榜,他睁大眼睛,把公榜前前后后看了几遍,完全没有姓邵的人中秀才。丫的,又没中。邵仲文顿时如丧考妣,失魂落魄,老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然而,有个熟识的名字深深刺激他的神经。这个名字就是唐三,居然是县试第一名。

第六章 考场波折(3)

唐三,年方八岁,县试第一名秀才,小神童啊!

这消息轰动钱塘县。

如果你不相信猪会爬树,偏偏又发现猪爬上树了,这是一件多么让人难受并感到不可思议的事呀。

对于连笔也不会抓的唐三居然考上秀才这件事,邵仲文也不是傻子,他当然明白其中隐藏猫腻。

邵仲文立即到县里翻查他的朱卷,发现他的朱卷不见了。而唐三的卷子,从题目到立意,看起来有些眼熟,顺顺溜溜十分熟识,这不是我做的文章吗?再看第二遍,第三遍,一字不差。天啊!邵仲文气得浑身发抖,他发现真相了,这个真相差点儿把他击倒,原来自己考了几十年不中的原因在于此,原来自己一直替别人做嫁衣裳。这个真相让邵仲文的心如被猫抓,使他痛苦不堪,再也按纳不住。你们这些混蛋太可恶了,我要告你们。

说干就干,邵仲文写了一张诉状,唤来李甲、王婆富作伴助威,一齐赶到县衙击鼓告状。

监场官吏接过邵仲文诉状,看完之后,准他投递。传唤当事人,择日再审。

唐伯康绝不慌张,又摆下戏筵酒席,跟任富来商量对策。任富来阴阳怪气地望着唐伯康问道:“你还有钱吗?”

“有。”唐伯康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用得着商量,该怎样做就怎样做,还用得我教你怎么做吗?”

唐伯康心领神会,暗暗点头。

过了几日,监场官传唤邵仲文上堂问话。邵仲文卷袖握拳,义愤填膺地道:“大人,你要替小人做主呀,县试有人作弊,截了我的卷子,抢了我的功名。求大人明察秋毫,清清弊窦。”

监场官讶然道:“竟有这样的事,谁这么大胆?”

邵仲文道:“便是唐伯康的儿子唐三,也不知他弄什么神通,他的朱卷跟我的墨卷一字不差。”

监场官向邵仲文问道:“你有什么凭据,你凭什么说他的朱卷抄你的,你拿出你的原卷来给我看看。”

邵仲文的原卷早被那些誉稿的抄誉生截下销毁了,那里还找得出什么原卷对证?邵仲文一时被监场官难倒了,哑口无言。

监场官拍案而起,骂道:“无凭无据,显然是妒才生事。看你一把年纪,免你敲打,退堂。”

“不对。”邵仲文兀自不服气,阻止那监场官退堂,滔滔不绝分辩道:“那个唐三,笔也不会拿,斗大的字尚不认得几个,他怎会是县考第一?”

监场官早已收了唐伯康的钱,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眼见邵仲文还如此不知进退,冷笑道:“不识字怎样?因为他不识字才让他中秀才,好让他读书认字嘛。如果他象你这样才高八斗,还用得着上学读书吗?”说着把邵仲文的诉状取来,在呈子上面批了两个字:不准。

邵仲文气得血压暴涨,当时昏倒在地。幸亏李甲与王婆留在旁扶持救援,摁人中,捶胸捋背,才把邵仲文从鬼门关拉回来。

李甲与王婆留把邵仲文连拖带扯,扶到客栈。可邵仲文象疯了一样,整日胡言乱语,骂不绝口。没钱,就意味无权无势,空逞口舌之狠又有什么用呢!

经这事打击之后,邵仲文一病不起,倒在床上。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邵仲文神智清醒时,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可恶呀,大部分的官员都不知心存大义,却只知贪赃枉法,却不知为民请命。大明朝让这班家伙当权主政,老百姓怎会有好日子过。老天爷呀,为什么让这些人当官,而不是我呀!若苍长眼,让我中举当官,我发誓把你们这些贪官污吏赶尽杀绝。”笔者读史,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大多数贪官污吏都是一帆风顺中举做官的人,这些人在倒台之前仕途得意,可谓平步青云,没有什么波折,对自己在老百姓中的评价也不怎样在乎,甚至不惜拿自己前途作赌注,在贪赃枉法路上越走越远,直至身败名裂;而一些屡试不第的历尽波折才中举的读书人,一般比较在乎老百姓对他的评价,基本上能廉政自律,对贪赃枉法的官员深恶痛绝,千方百计打击报复这些曾经妨碍自己进入官场的讨厌鬼。如果让邵仲文这样的读书人进入官场,他也会采取一些措施对他看不惯的贪官污吏进行打击报复,清官就是这样炼成的,有时候可以这样理解。

王婆留听见邵仲文整日唠叨说这大明朝的官员不仁不义,对“大义”这个名词不免甚感兴趣,大义?什么是大义呢?就望着邵仲文问“爷爷,什么是大义呀?”

“大义就是“圣勇义智仁”。忠君,爱国,胸怀天下,兼济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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