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明史-第7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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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持续了一整夜，悲惨的呼叫声在拉利内阿上空徘徊了一整夜，烈火燃烧了一整夜，枪声持续了一整夜。当天色亮起来的时候，西班牙军队溃退了，他们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厉害的明帝国军队，更没有想过。他们能够战胜这么勇猛的明帝国军队。在付出了两百多人伤亡地代价后，龙四海率领的敢死队占领了拉利内阿城。
“将军，那些俘虏，还有平民……”
“没有平民，这里是敌人的要塞，所有人都是敌人的军人，都是该死的敌人！”龙四海一把抓住了那个少尉军官的衣襟，“记住了，这里是敌人的军事要塞，这里所有人都是敌人的军人，他们没有投降，他们全是战死的，明白吗？”
少尉军官当然明白，跟着龙四海征战的帝国军人都知道，龙四海是绝不会要俘虏的。
“传我命令，先把伤员，还有阵亡官兵的遗体送回直布罗陀要塞，然后毁了这座城市！”
龙四海下达了命令之后，明军开始“屠杀”俘虏，并且放火焚城。
当然，陆战队与水兵都没有忘记一点，那就是把城内值钱的东西搬回去，那可是他们的战利品。龙四海也没有忘记这一点，他甚至下令将一些能够用于作战的物资全都运了回去，天知道什么时候有下一支援军赶来，他们还需要坚持多久！
龙四海自己也参加了屠城行动，他没有像以前那么找俘虏练刀，而是练起了枪法来。看样子，这个嗜血成性的将军并不是那种只会用刀的人，带着陆战队在海上打劫了这么长的时间，龙四海肯定认为枪比刀好用。在跳帮战斗中，短铳是非常合适的武器，特别是在对付那些没有多少战斗人员的商船时，短铳起到的威慑效果要比刀好得多。
就在龙四海杀得起劲的时候，一名少尉军官跑了过来，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两句，然后就惊恐不安的看着他了。
龙四海一惊，脸色顿时变白了。他不相信的看了少尉军官一眼，“你确定？”
“将军，这是书信。”
龙四海接过了那封染着血迹的书信，一看到落款，整个人就软了，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岩石上。
“将军，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把他的战友找来，还有，让所有军官马上回要塞，把这里烧了！”龙四海喘着粗气，“另外，让所有军官到要塞里集合，该死的，为什么没有人认出他来？”
少尉军官没有回答，因为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当龙四海带着敢死队回到要塞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开了，要塞里的官兵都很紧张。龙四海立即让赶回来的官兵到了要塞司令部，当那些参加敢死作战的军官听到了消息后，也立即傻眼了。
“将军，现在怎么办？”
龙四海沉默了下来，他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
“将军，我们必须马上把消息送出去，如果……”
“我知道。”龙四海的嘴唇在微微颤抖着，“妈的，为什么之前没有人告诉我，朱泽就是皇子？”
“将军，这个谁也不知道，皇上也没有特意吩咐，而且皇子一直没有公开自己的身份。”少尉军官站了出来，“他甚至没有跟周围的人提起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大家都认为他只是童子军团的一名军官而已，谁也不知道他就是大皇子。”
龙四海咬紧了牙关：“我们去看看，妈的，这叫我怎么向皇上交代！”
朱泽的尸体已经变凉了，腹部中了一刀，正好在肝脏部位，这是致命伤，就算当时有医生在，也没有办法救他。为了迅速突击，敢死队员都没有穿铠甲，这也是为了在爬上城墙的时候更利索一些。龙四海有点后悔，如果当时穿了铠甲的话，那么皇子不会中这一刀，至少也不会伤重而亡。
“将军，皇子是在冲锋的时候遇到敌人的，在倒下之前，还砍掉了敌人的脑袋……”
龙四海长出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他头痛的是，怎么向皇上交代。
“将军，皇子他是真正的帝国军人，他是一名战士，一名值得我们所有人敬佩的战士，战场是一名战士最好的归宿！”
“是啊，皇子是我们的榜样，我们不会后退，我们会战斗到最后！”
“战斗到最后！”
“为皇子复仇！”
龙四海看了一眼群情激昂的官兵，然后苦笑了起来。他也认为，皇子是一个真正的战士，而在龙四海看来，一名真正的战士就应该倒在战场上，倒在冲锋的路上，而不是老死在床上。龙四海一直盼望着有这么一个归宿。
“立即派人把消息禀报皇上。”龙四海迟疑了一下，“另外，整理好皇子的遗体，安排部队守好要塞。”
众人都低下了头，龙四海也走了出去。接下来几日，西班牙军队都没有进攻直布罗陀要塞，甚至没有到拉利内阿城内打扫战场。龙四海也没有再派遣部队进攻，而是让手下加强要塞的防御。他几乎每天都坐在要塞的山顶上看着北面的半岛，一发呆就是好几个时辰。这天，当朱祁钰率领的舰队出现在了要塞东面的海面上的时候，龙四海突然消失了……
第十五卷 再上征途
第七十五节 哀兵
还没有到直布罗陀要塞的时候，消息就已经送了过来。第一个收到消息的是顾成林，他也是一惊，开始还以为看错了，可马上就认识到，他没有看错。顾成林先把消息告诉了萧涯离，接着告诉了东方明燃，后来是由东方明燃去把消息告诉给皇帝的。
朱祁钰的反应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在命令舰队继续赶往直布罗陀要塞之后，他就独自回到了司令舱，把金英等内侍都关在了外面，没有让任何人进去，也不召见任何人。这下，所有人都开始担心了起来。
“龙四海个混蛋！”顾成林恨不得把龙四海给活剐了。“妈的，难道他就没有长眼睛吗？”
当然，顾成林的指责是没有道理的，龙四海从没有见过皇子，当时也没有照相技术，所以很多明帝国官兵都不知道皇子是个什么样子。另外，皇子也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皇帝也不希望别人因为皇子的身份而单独对待。等等原因，让龙四海等将领，军官都没有认出朱泽就是朱见泽，是明帝国的大皇子。显然，在挑选敢死队员的时候，或者说是在从那些报名参加敢死队的官兵中挑选人员的时候，龙四海并不知道，他挑中的那名军官就是帝国的大皇子，而且很有可能是帝国未来的皇帝。
“顾将军，你也别多埋怨了。”东方明燃大概是最平静的一个，“相信皇上不会责怪龙将军的，这并不是龙将军的错，要怪，就只能怪敌人，怪那些背信弃义的西班牙人。”
顾成林微微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了，当然，他已经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整治一下龙四海。
舰队到达直布罗陀要塞之前，皇帝一直没有离开过司令舱，只是每天由金英把茶水，饭食送进去而已。众人都有点担心。不过，也就在直布罗陀要塞出现在西面的时候。司令舱的门开了，一身戎装的皇帝走了出来。
“陛下……”
朱祁钰微微点了点头，走到了船舷边上。“舰队准备进港吧，另外，把龙四海带来见朕！”
舰队进入直布罗陀湾的时候，龙四海并没有赶来。
“什么？”顾成林询问了前来地那名舰队上校军官，“龙四海不在要塞里？”
“将军，我们已经派人四处搜查过了，确实没有找到龙四海将军！”
“妈的！”顾成林都急了起来，“再去给我找，把他给我绑来！”
等到朱祁钰来到要塞里的时候，龙四海仍然没有出现。守卫要塞的官兵发了疯的寻找着，几乎要把要塞翻个底朝天了。
“陛下，龙四海他……”
朱祁钰压了压手，朝着要塞北面的半岛看去。
“陛下，那边有战斗！”要塞顶端的瞭望员一般大叫着，一边朝着北面的半岛指去。
顾成林，萧涯离两人立即就冲到了要塞的城墙边。果然，在背面的拉利内阿附近，一名帝国军人正在与一批前来收尸的西班牙军人交战。两人都迅速的拿出了望远镜。
“那是龙四海，立即派人去把他带回来。”朱祁钰走了过来，话语很平静，“不要让他死了，朕要见到一个活的龙四海！”
孤身杀入敌阵的正是海军将领龙四海。他是在看到主力舰队已经到达之后，偷偷地溜出了要寨，单身匹马朝敌人阵地杀去。这几日，龙四海想了很多，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如果牺牲的仅仅只是一名普通军官的话，那算不了什么。可那名军官是大皇子，是皇帝的儿子，这个错误是绝不可能饶恕的！正因为这些想法，龙四海想到了死，他不会自杀，更不会等死，他要像一个军人那样，死在战场上，死在冲锋的战斗中。
正在拉利内阿收集遗体的西班牙军人见到龙四海这个明帝国军人突然冲了过来，也都是大吃惊。结果，好几个西班牙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龙四海砍翻在了地上。其他的西班牙军人也被吓破了胆，特别是那些从拉利内阿逃出去的西班牙军人立即就认出了龙四海，知道他是那天晚上率领明帝国军队发动突击地指挥官。这些西班牙军人还以为明军再次进攻呢，个个吓得魂不附体，立即就向自己的方向逃去。
龙四海是想好了要死在这里的，他也立即追了上去，手上的短铳，步枪不断响起，打光了子弹后，他拔出了佩刀。作为一名军人，龙四海一直认为，战场将是军人的最后归宿，他没有多少欲望，对金钱，女人都不没有太多的兴趣，他唯一的目的就是做一个真正地军人，一个永载史册的军人，一个能够名留千古的军人。而死在战场上将是他的最后归宿，现在，他知道，这个归宿就要来了。
当朱祁钰派出的侍卫与陆战队官兵赶到的时候，龙四海已经杀入了西班牙军队的阵地中。他已经多处负伤，最严重的伤口在他的右胸部，子弹射穿了他的右部肺叶，他仍然在坚持着。就算他是一头雄狮，他也只是一头雄狮，而他面对的是成百上千的敌人，就算是成百上千头绵羊，羊角也会让他倒下。
“龙将军……”带队的少校军官一马当先，第一个冲了上去，“杀退敌人，保护龙将军！”
陆战队官兵第一个冲了上去，他们都是跟着龙四海四处征战的，此时也发了疯的向西班牙军队发动了攻击。
开始，西班牙军人还以为拣到个便宜，当他们看到大队的明军杀过来的时候立即就慌了手脚。立即就有人认为，这是明军大举进攻的前兆，接着就有西班牙士兵开始逃跑了。
很快，侍卫官兵也加入了进攻之中，皇帝没有让他们在救回龙四海之后要立即撤回去，既然可以杀敌，那为什么要放过机会？
当龙四海被送到要塞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了。他仍然剩了口气。当他见到皇帝的时候。这个从不低头，从不软弱的军人掉下了眼泪。
“陛下——”
“龙四海，你个混蛋……”
朱祁钰一把拉住了激动的顾成林，快步走了上去。“龙四海，朕没有责怪你，也不会让你为见泽偿命，你这是何苦？”
“陛下……”龙四海坚持着要从担架上爬起来。
朱祁钰扶住了他。“什么都别想，好好养伤，朕还要你率军杀敌呢，如果你现在挂了，朕绝不原谅你！”
龙四海也激动了起来，嘴唇缠斗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立即送龙将军去治疗，告诉医生，一定要保住龙将军的性命！”
等到侍卫将龙四海抬出去地时候，朱祁钰这才长出了口气。
“陛下，臣有罪，是臣任人无能，臣……”
“顾成林，你何罪之有？”朱祁钰看了顾成林一眼，“龙四海没有做错什么，你也没有做错什么。你们认为，朕会因为大儿子死了。就迁怒于你们？”
“陛下……”顾成林仍然不敢抬起头来。
“对，朕是很悲伤。从见泽出生之后，朕就南北征战，很少有时间留在他们母子身边，直到见泽长大成人地时候，朕才发现，竟然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儿子。”朱祁钰笑了起来，笑得很苦涩。“可朕从来就不把见泽当作皇子看待，在朕看来，皇子与百姓家的儿子有何不同？为了帝国，为了帝国的百姓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有多少家庭献出了自己的儿子？就朕所知，有很多家庭不仅仅送出了一个儿子，还送出了两个，三个，甚至他们所有的儿子。那为什么，朕就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上战场？帝国是朕的帝国，更是百姓的帝国，是你们所有人的帝国，既然百姓有义务为帝国而战，那么为什么朕，以及朕的儿子不能上战场，不能为帝国而战？”
众人都低下了头来，顾成林还想说什么，东方明燃就立即拉住了他，让他不要开口，听皇帝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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