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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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哥?”
这鼓动的话让许加添的底气更足了,于是他黑着脸又问:“你到底吃不吃?”
徐风霞装作没听见,动也不动,许加添看了看李山丹讥笑的眼神,又看了看徐风霞默然轻视的神色,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抄起桌上的热面条,兜头向徐风霞头上扣去……
背对着许加添和李山丹,搂着梦琼,徐风霞久久也没入睡。她没想到许加添会当着另一个女人把热面条扣在自己头上,更没想到许加添竟然搂着那个女人和自己同宿一床。她本想躲出去,可是许加添不让,并踢了她衣角,她便没有出走。这是婚后许加添第一次对她动手,徐风霞想,也是许加添对她最后一次动手,因为她坚定了和许加添离婚的决心。
待天亮,她便带着梦琼到了忻县,在县城了,她去找张燕和贾月洁,她二人都不在,她带着梦琼转了个把钟头,便信步来到县城北边的钢铁厂,想看看王大力和赵亮,和他们商量一下,瞧能否找个地方,让她和梦琼留宿一两天。
王大力正独自一人在屋里呆着,突然听到有人敲门,便过去开门,见是徐风霞,好生奇怪,便问:“你们怎么来了,快进屋!”
进屋后,待二人坐下,王大力问:“过年了,你们不在家过年,怎么来这儿?”
“我爸回来打我妈了!”梦琼说。
“什么,许加添打你了?”徐风霞点点头,问:“赵亮呢?”
“赵亮回北京休探亲假去了,我前些日子刚回过北京,所以这次春节就不回了。”
“噢,幸亏你没回,不然我和梦琼白跑一趟。”
“许加添为什么打你?”王大力感到十分气愤,问道。
“也没什么事。”徐风霞说。
“我爸回来就向我妈要钱,又带来个阿姨来家住,还把面条扣在妈头上。”梦琼小嘴叭叭地说着。
“他把面条扣你头上了,还带来个女的?”
“嗯,”徐风霞见孩子都说出来,便默默地点点头。
“这个狗东西,没学会别的,到学会打老婆了,还带来个女的。走,我现在回去,找他算账去!”王大力边说便气愤地站起来。
“不用了,我把他看透了,估计我们也过不了几天了,不是我提离婚,就是他提离婚。”
“你准备离婚了?”王大力问。
“不离可能吗,他都把女的带到家了。”徐风霞说到这里,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转,慢慢流下。《|WrsHu。CoM》
王大力见此状,不好再说什么,况且为此事找许加添大家,似也师出无门,所以沉默起来。呆了片刻,徐风霞掏出手绢擦擦泪,说:“这几天我不想回去见许加添,我又没开证明,到县城招待所问了一下,人家不让住。去找张燕和贾月杰,她们又不在,你能不能找个地方让我们娘俩住个一两天?”
“行啊!”王大力想都没想,便应允了。
上班路上,鲜可欣问:“大力,来的是谁啊?”
“我们村插队的。”
“小孩呢?”
“她闺女。”
“她爱人呢?”
“也是我们村插队的,叫许加添,是咱们学校的,就是咱们在蟒仙庙碰到那个上供的。”
“他啊,他还娶个不错的老婆,怎么过年他老婆不和他一起过年,倒跑你这里来了?”
“他和他老婆闹矛盾,他老婆为躲他,才跑这来的。”
“他们公母俩闹矛盾,他老婆跑你这里,那矛盾不是越闹越大?”
“为甚?”
“你要是个女的还好,可你是个男的,他老婆跑到一个男的那里,矛盾不是越来越大?”
“管他呢!”
“不是管不管,只怕是越管越乱,别闹离婚啊。”
“他们就是准备离婚。”
“要离婚,你就更不能留她,到时候那许加添还不说你和她老婆有一腿。”
“有什么啊,咱身正不怕影子斜!”王大力拍着胸脯说。
“身正,心正吗?没准也想人家老婆呢吧?”鲜可欣玩笑道。
“不是,不是!”王大力急辩道:“他打他老婆,还把另一个女的带到家里住了,和她老婆住一个床。”
“他倒有福了,左边睡一个大老婆,右边睡一个小老婆,对,照这样的人,让他老婆来这儿住几天,没关系。”鲜可欣说。“只是,”他又说道:“你小子可别对人家老婆动心,到时候麻烦事多着呢。”鲜可欣提醒道……
照亮回北京了,鲜可欣和王大力到别的宿舍挤住,腾出屋来,让徐风霞母女住下,一连住了四五日。徐风霞估计许加添已回矿上,便要回村。王大力怕她们娘俩回村再受许加添起伏,硬是和同事调了一个班,送徐风霞母女回家。
到了村一看,许加添早走了,连那天的饭碗都没刷,一个个摊在桌上。“***走了,不走非和他说道说道!”王大力说。
“你老在村里住着也不合适,是否想想办法往县城调调?”王大力建议。
“能吗?”徐风霞问。
“葛存天现在在县里当团委副书记,李宝成在银行当科长,求求他们,他们也算有头有脸了,估计有希望。”徐风霞高兴地点点头。
王大力和徐风霞先后找了几趟葛存天和李宝成,一个村插队的,又都是北京知青,他们现在也有点权力,有些面子,和县教育局的领导说了几次,一纸调令,徐风霞便由村小学的教师调到县城里的一所小学任教,还在县城分了一间宿舍。王大力和从北京探亲回来的赵亮帮徐风霞在县城把家安上了。
徐风霞调到县城后,王大力便有事没事地经常到她那间小屋坐坐。自己在厂里下了班没事,有时感到无聊,便到县城转转,可不知为什么,转着转着脚好像不听使唤似的,不自觉地便向徐风霞的住处走去,鬼使神差一般。
大多时也没甚事,闲扯一会儿,唠一些家长里短,风凉雨打之类的话,坐一会儿,喝杯茶,磕把爪子,便也离去,便觉得好似喝了杯醇酒,心里似醉不醉的。王大力一次去,见梦琼坐在凳上,不仅过去问:“看什么书呢?”
“三国演义。”小梦琼眼没离书回答。
“三国演义,你认识字?”王大力甚感好奇,因小梦琼才五岁,还没上学,字都不识,怎能看长篇巨著。
“我这有本字典,不认识的我查。”说着,梦琼抬起头,拿起一本旧的发黄的新华字典。
“你认识多少字了?”王大力问。
“三千来个吧。”梦琼回答。
“你是神童吧!”王大力极口称赞。
“别夸她了,我教她汉语拼音,她学会了,自会查字典,拼音查不到,查部首。我上班都把她锁在家,她在家孤闷,便查字玩看我的书,灵着呢。”徐风霞颇为骄傲地说。
“许加添最近没回来?”
“没回来,他可能找不到这吧,也可能根本不想回,要不就是让狐狸精缠上了,顾不得回。”
“他没向你提出离婚吧?”王大力问。
“还没。”徐风霞说。
高炉这几天炉顶新安了一个布料器,就是在料钟上按一个像钟表针一样的十字交叉竖起的两块铁板,矿石,焦炭,石灰倒进后,它在料钟里一转动,便把料搅匀称了,免得矿石堆一块,焦炭堆一块,搅合得矿石焦炭石灰互相搀作一块,一方面冶炼时好炼,另一方面也防止悬料。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意外事故
这是厂生产科技术员们搞的一个实验,瞧瞧效果如何。布料器上一批料,便转动几下,电动操作,转了三四天,炉顶带动布料器的电动机让高炉顶的高温烤坏了,不能转了,卸下来吧,可是冶炼车间王主任说:“实验搞一半,哪能停啊,大庆人的豪言壮语不是说吗,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吗,电动机烧坏了,咱们人上去拨弄,上料时,人上去转动,难道没了电动机,咱们人就不能实验了吗,咱们是钢铁工人,干劲要比火热,筋骨要比铁硬!”
一番豪言壮语,说的大家无话可说,于是每个炉前班,上班时,便派一个炉前工专门上炉顶去拨布料器。两个班过去,负责拨布料器的炉前工都是下料时上炉顶拨布料器,上面顶多呆十来分钟,便下到炉台,歇息一会儿再上去,在下边歇息时,便有几次下料无人拨布料器,他们不说,便也没人觉察。
第三个班,是王大力他们班,是大夜班,晚上十一点多,王大力到厂区食堂,刚买了一个窝头一个馒头,同班的炉前工长得三便凑上前说:“大力,借我四两面票,我吃碗刀削面!”
“你咋没带?”王大力问。
“我带四两吃了,想再吃四两。”
都是一个炉前班的,他虽是当地老乡,交往不多,但也相处了一两年,下次上班他还不还自己?王大力二话没说,便交四两面票与他。
看着长得三吃刀削面的香劲,王大力也馋了,摸摸兜,竟没多带面票,只得作罢。一上班,工长老边头说:“今儿谁上去拨布料器?”
“我,我,我……”连王大力一起,共有六七个人愿意上去拨布料器。因为很明显,拨布料器是比摆弄铁水的活轻的多。
“你们这么多人,让谁呢?”边头浏览了一下说:“就让长得三吧,下一班布料器还需要拨动,再换人。”长得三向大家伸了下手指,意思是我赢了,高兴地上炉顶了。
拨了几批料,下到炉台,张得三休息了几分钟,又上去了,又拨了几批料,又下来。这样一个来小时,上下近十次,弄得他腿脚都疼,骂道:“这是什么狗屁营生,上一次二十来米,下一次二十来米,累死人啊!”
“你不会在底下多待会,少上去几趟。”炉前工有人出主意。
“那可不行,咱们做实验,玩假的哄人,那还实验个毬!”老边头在一旁听见,忙制止。
“那就在上边多待会,少下来几趟不就行了。”又有炉前工出主意。
“也不行,上边有煤气,熏倒了,咋办?”老边头反对。
“不会找个上风头,煤气往下风头走。”又有炉前工说。没有人插话,趁出完铁的空当儿,大伙都想在炉台休息室的凳上眯上个三五分钟,各自闭眼养神去了。
“当当当!”铁锤敲钟的声音,又该出铁了。王大力拿铁钩顺通着铁水往铸铁机里流,看着红红耀眼的铁水顺顺当当地流进铸铁机,铸成三块一排的红红的铁锭,一排又一排,慢慢滚动镶嵌,在夜色下,像璀璨的红宝石般,好看极了。
铁水流尽,红光散去,王大力跳下炉台,清理铸铁机上留下渣渣沫沫的残铁。这是,“哗啦啦”料钟打开,开始下料,火光突然在高炉顶亮起,几簇巨大的火团从路口腾起,把炉顶照的通亮。
这种现象是常见的事,只要料钟一关,火焰自然熄灭,那火是炉内焦炭燃烧时产生的煤气燃烧所致,王大力已见过无数遍了。可是今日今时,火光中他发现在高炉上一个上升管的底部,好像蜷缩着一个人,那怎么有人呢?
他忙跑到高炉值班室,大声说:“我看上升管底下,好像蜷缩着个人?”
“胡扯甚呢!”工长老边头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说。
“我真看到像个人!”王大力又说。
“你胡扯——”老边头刚说半句,突然一拍脑壳:“我的妈呀,得三呢?”边说,眼边在值班室的凳上只坐着两三个刚出完铁大汗淋漓的炉前工,哪还有长得三的影。
“得三呢?!”老边头声音都变了。
“一直没看见。”几人同时回答。
“娘哟!”老边头忙系好刚解开的工作服,叫上王大力大步沿高炉的旋梯而上。
二十来米,老边头和王大力三步并两步,一步跨两三级台阶,很快便上到高炉顶。一上高炉顶,老边头看两个上升管底部都没人,便松了口气说:“不在!”
“这是东面,咱看看西面!”王大力说,二人转到上升管西面,只见一个上升管下面,有一人裹着个兰大衣,蜷缩在那里。
“得三,得三!”老边头忙过去推那人,一触那人肩部,那人身上的蓝色大衣便随手而散,一下推了一个大窟窿。原来大衣早化成灰了,只是没人动,还固在那里。“得三!”老边头用手又去触得三低垂的脸,没想手一触,得三脸上的肉也凹进去一块,原来得三脸上的肉早已烧熟,烧烂。
王大力见状,惨不忍睹,吓得后退几步,幸亏护栏拦着,不然定会跌下高炉。正在此时,王大力突然看到,老边头软软瘫倒,像根面条般躺倒在炉顶。王大力见状,忙搀起老边头,扶到楼梯口,背起,扶着围栏,一步步艰难地走下旋梯。
“怎么了,怎么了?”下到炉台,炉前工急围过来,王大力忙说:“张得三还在炉顶呢!”
“怎么没见他下来?”众人问。
“早烧死了!”王大力沉痛地说。于是众人便齐挤着爬到炉顶,见张得三被烧的惨状,都瑟瑟的在一边发抖,谁也不敢向前。
“咱们得给他弄下来啊?”刘炳坤说。可是十几个炉前工,都站着不动,有几个还往后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