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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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是谁,怎么和您一块儿?”杨树林指指和母亲一起进屋的一位三十来岁的妇女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她们是你姐夫介绍来的,你姐夫不是四川农村的吗,这几年她们那片闹旱灾,闹饥荒,饿得没东西吃,可能还饿死了人。老乡没法,要反不让要,除外做工政府也不让,饿得没法,只得出来嫁人。你姐这支援大三线支的,在四川嫁了个当地人,还把他那块的姑娘让我捎你这,给你做媳妇。”
杨树林开始也没细听,后听到给自己做媳妇,不禁笑道:“这两个,哪个给我做媳妇,一个岁数太大了,一个岁数又太小了。”
“你胡说什么,这是俩,一个娘一个闺女。”母亲连忙说。
“那是让当娘的嫁我,还是让当闺女的嫁我?”
“别瞎说,当娘的是送闺女来了,闺女如果嫁了,她还回四川呢。”
“妈,咱们北京的家就这么没了?”杨树林问。
“可不是,你爸又早没了,你姐技校毕业后,六五年支援大三线,去四川兵工厂,加了个家在当地的同事,你又来山西插队,又分这钢铁厂了,我在北京又没工作,没生活来源,我不去四川你姐那去哪啊?”
“可是北京咱还有一间平房呢?”杨树林文。
“一间平房又没人住,我去四川一呆呆了几年,人家房管局写信我要房的租金,我想你姐夫要,你姐夫说北京又没人住,退了它吧。我一想也是,每月不住人也要交五毛钱,一年就六块,这六七年页好几十块钱呢,我就让你姐去北京出差的机会,把房退了。本想这事和你商量一下,你姐去北京前给你写过一封信,但始终没收到你回信,也就这样了。”
“北京没家了!”杨树林喃喃自语。
“北京早没家了,自打你插队后第二年,我去你姐那,北京就算没家了,北京没家,咱在这儿安个家,你瞧我给你带来这闺女咋样?”杨树林母亲指指仍站在屋当地上的两个女人。
“你们坐,你们坐!”杨树林让那两个女人坐下,自己坐在母亲身边,正好和她们对面,于是观察了一下。母女俩都长的挺黑,还挺瘦,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五几。母亲年纪不太大,但脸上已出现了浅浅的皱纹,让人感觉有一种历尽沧桑的感觉。闺女剪了个齐耳短发,浓黑厚厚的头发遮着一张瘦瘦的小脸,眼睛挺大,鼻梁挺高,最也挺小。细一看,除了黑些锈些外,也不难看,她见杨树林眼光在她脸上停留,便害羞地低下头,把两只瘦细的手放在膝上。
“您是想让她做我老婆?”杨树林站起身来,到那姑娘对面,拿起她一只手,问。
“对啊,姑娘挺俊的,让他做你老婆,难道还配不上你?”杨树林母亲问。
“太小了吧,你几岁了?”杨树林文。
“十八岁。”那姑娘用带着浓重四川口音的普通话答。
“十八岁,不像,怎么这手怎么瘦?”杨树林又说。
“瘦是没吃上嘛,在你这儿,吃几天饱饭,自然几天就催起来了,儿子别得福不知福了,你也就有了工作,要是还在插队,人家姑娘可能还不跟你呢。还挑肥拣瘦,先撒泡尿照照自己个猴样。”
“她可听话了,爱干活,知道疼人,会洗衣做饭。”那姑娘的母亲也抢过话头用杨树林听不太懂的四川话说。
“你愿意找我吗?”杨树林还没放下那姑娘的手。
那姑娘羞羞地抬眼瞄了一下杨树林,然后低声说:“大哥,只要能吃饱饭,我愿意!”
“行了,我从四川给你带到这儿,我看这闺女就不赖,就这样订下吧。”杨树林母亲发了话……
“妈,我跟您说,我们知青,这厂的,有人搞得老婆是北京的,有人搞的是当地北京知青,有人搞的是当地老乡有工作的,最次也搞个当地农民,您给我找个四川饥民,您让我这脸蛋子往哪个搁啊。”杨树林趁那四川母女俩在小桌上吃饭时,低声和母亲说。
“什么四川饥民,你姐不是找的四川人,怎么了,过的不是也行嘛,孩子都俩了。”
“可是我姐夫有工作啊!”
“他是男的,有工作有什么了不起,女的就必须有工作?没工作不是更能伺候你么。”
“我看她太小了,胳膊还没锄把子粗呢。”
“小点不好?傻儿子,小点能长大啊,大了可长不小了,人家都爱娶小媳妇,你怎么怕娶小媳妇呢?”
“妈,今天你和她娘俩在这屋睡,我到其他同事屋挤去,明天我到县城里租间房,咱到那住吧?”
“行,租一间多少钱?”
“两三块。”
“那么贵,咱住那间每月才五毛。”
“那是公房,这是私房。”母子俩正说着,杨树林一抬头,看见那闺女正望着自己,不禁向她点点头。那闺女也忙向他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啊?”杨树林想起还不知姑娘名,便问。
“我叫郝东珠。”那姑娘说完,便低下头。
杨树林发觉虽是短短一眼,郝东珠经过洗脸,立刻白净许多,脸也不十分黑了,好似字皮肤里向外海透着一点红色,呀,也挺喜人的,杨树林心里叫道。
他在县城租了老乡一间屋,屋里员有些家具和一个通铺,杨树林和母亲还有四川母女二人,拾掇拾掇,便搬了过去。第三天一早,他母亲便催促他到厂里去开结婚证明。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卖铁
“怎么这么急啊,才来两天?”
“她母亲四川家里还有事呢,看你们领了结婚证她才能回。”
“不行,太急了。”杨树林想过几天处处在领结婚证。
“过两天领不是也要领,早两天领让人早安下心。”母亲又催促:“你今天就开证明去!”
“我不去!”杨树林执拗起来。
“大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你要不想要我,帮我找另一个婆家好吗?”四川妹子郝东珠站在杨树林对面,一双大眼好似羚羊的眼睛一样,黑黑的眼球占了眼珠的大部,而眼白只有边边上的一点点。
这又亮又深邃又带着恳求的目光,使杨树林心中一动,忙说:“我不是不能今天开证明,我是说,我结婚证明开了,你们没开来结婚证明,也领不了结婚证。我开了结婚证明不能几及时结婚,怕同事们笑话。”
“证明我们早开好了。”郝东珠的母亲解开外衣,从里边一个兜兜里掏出张叠好的纸,展开,原来是张结婚证明信,又掏一张,是张户口证明信,信上盖着红红的公社和大队的印章。
“没找对象就开了证明信?”杨树林问。
“我们那外嫁的姑娘都开了这种信,上面空着你的名呢,填上就行了。”郝东珠的母亲说。
领了结婚证一回屋,郝东珠便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又铺床,又叠被,又洗衣,又做饭,宛然是屋里的小主人。杨树林看见自己的母亲喜滋滋看着儿媳干活,心里也挺高兴。
第二天,郝东珠的母亲便催着买火车票回四川。“怎么不住几天?”杨树林问。
“你们也领了证了,我也放心了,家里还有一大摊事,我在这里住着心也放不下来。”郝东珠母亲说。无奈,只得顺了她,杨树林帮她买了火车票,买了几条烟,几瓶酒,又给她拿上一百五十块钱,一百斤粮票,送她上了火车。
母亲走了,郝东珠流了几滴泪,夜晚躺炕上,杨树林的母亲便睡在通炕另一头,杨树林睡另一头,郝东珠睡杨树林身边。估摸着自己母亲睡着了,杨树林便掀开郝东珠的被,钻了进去。“哥,哥,慢点。”郝东珠声音很低。
杨树林把郝东珠抱在怀里,感觉这姑娘很瘦,好像还没发育起来,于是低声问:“你怎么像个小姑娘啊,你跟哥说实话,你多大了?”
“十八岁。”声音更低了。
“不对,你对我扯谎,十八岁女子我摸过,不是你这个样,你可能才十三四岁吧?”杨树林拿瞎话唬她。
“我十六岁多了。”那声音仍低低的。
“证明上为甚写十八岁?”
“不写十八,扯不了结婚证。”那声音好似低的快听不见。
“哦。”杨树林心里突然生起一股怜惜之情,心想为了活命,为了吃饭,十六岁就要出来嫁人,咱这娶她,是不是有点缺德,反正她也是我老婆,这么早干那事,别把小姑娘弄坏了,想到此,便不由自主地退回到自己被里。
第二天早上,杨树林一起床,见饭菜已摆在桌上,母亲坐在桌前,郝东珠正在为母亲盛饭。“小子,起来了,瞧你媳妇,都把饭做好端桌上了。”杨树林向郝东珠望去,郝东珠两只羚羊般的大眼,一碰上杨树林的目光,便立时躲开,而且水汪汪的,怎么她委屈了?
又到了晚上,杨树林睡在自己被里,很快便入了睡,早上起来,饭又已经放到桌上。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又一天临睡前,母亲问杨树林:“树林啊,你和你媳妇结婚了,怎么没动静,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怎么没动静?”杨树林问。
“你媳妇都跟我说了,你一上炕就睡的跟死猪似的,人家是新媳妇,怕羞,你让人家怎么办啊?”
“妈,我看她小,想让她再长两年。”
“她不是十八吗?”
“她才十六多,还没发育出来呢。”
“户口上不是写的十八岁么?”
“那是假的。”
“哦,瞎写了,十六岁,是周岁还是虚岁?”母亲转头问坐在一边的郝东珠。
“周岁十六多。”
“那也不小了,我嫁你爸虚岁才十五,不也养了你姐,你老婆就是饿的,吃饱点,每两年肯定能长开。”母亲说着,那个枕头靠边睡了。
“你怎么和妈说这些,我是为你好,让你再长个两年!”一躺下,杨树林便责怪郝东珠。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嫌我是四川的农村户口,想不要我,所以我就对妈说了。哥,你是不是嫌弃我?”郝东珠凑过头盯着杨树林问。
灯灭光暗,但杨树林仍能看到对面那双黑黑的发光的大眼睛。“我嫌弃你什么啊,我嫌弃你还和你领结婚证,我觉得你太瘦太小了,想让你往大了往胖了长长。”
“我们那的姑娘都瘦。”郝东珠低声说。
“你想让哥过来?”
“嗯。”杨树林心潮澎湃,一下便钻了过去。
厂里贴了一张榜,供销科要增销售人员,厂里生产的铁由于形势的变化,卖的不顺畅了,库房里积压了几万吨铁锭,希望厂里有能力有关系的人主动帮助销售,一吨铁出厂价是一百九十七块,国家销售价是二百元一吨,如果你能卖一百九十八元,那一块钱归你,你卖一百九十九一吨,一吨铁提两元,如果卖二百,一吨铁提三元。另外,出去卖铁工资照发,每天还不住八毛钱出差费。
厂里看了榜的工人,已有几个自告奋勇地到供销科出去卖铁去了,杨树林也自告奋勇,和供销科的一个科员白山一起出去卖铁。不久传来了消息,去山东泰安的销售人员卖出去二百吨铁,每吨按二百元卖的,不久又传来了消息,去浙江温州的销售人员,卖了温州物资局两千吨铁,一吨一百九十九元,看到别人都卖的不错,杨树林和白山都心痒痒的,恨不得自己也能和他们一样,一下卖出几百吨,上千吨,提个几百元上千元钱,比上个一两年班的工资还多。
杨树林和白山是跑河北唐山这一片销售的,走了石家庄,保定,北京,天津几个物资局,人家都不要,说小厂的质量没保证,人家都从首钢唐钢等单位进铁,好说歹说,才有几个乡镇小厂买个十吨,八吨,百十吨的。杨树林和白山还自掏腰包请他们的采购员吃了几顿饭。
转眼到了七月,赤日炎炎似火烧,路边地里的庄稼都被晒得卷了叶,杨树林和白山推销铁来到了唐山,他们想到乡镇的小机械厂看看,这些厂子一般买不到有指标大钢铁厂的铁,都卖小铁厂的铁。
杨树林和白山找了一间小赵所住下。小招待所只有两排平房,一个小院,在城市的边缘,去乡镇路近些,住宿费也便宜,每个户间包下才十元。杨树林他们推销了几天,也推销出百十吨,心想来唐山也不算白来。
招待所住着南来北往出差的人,白天干完自己的工作后晚上便进屋睡觉。屋是十五米一间的屋,里面有四张板床,杨树林和白山包了一间屋,屋里便只有他两人睡,另两张床空着。天气闷热,屋里连个电扇都没有,除了自己带的一个小收音机能停电新闻和革命歌曲,其余就只有听蚊子叫了。
在屋里,躺蚊帐中,闷热的厉害,窗户全打开仍然不行,汉一遍遍地出,把身上全浸湿了。杨树林觉得太难受,便叫白山:“哥们,咱们到外面凉快凉快?”
“行。”二人相跟着出了屋,院里也闷的发慌,二人又到院外,看见不远处路灯下坐着两三个人在打牌,便凑过去看看。看了一会儿,觉得凉快了点,起身回招待所,可是往蚊帐里一钻,没多大功夫身上再次哗哗地冒汗。“这天怎么这么热啊!”杨树林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