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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凤临君宠-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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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又夏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坐在椅子上未动。凤鸳听了他的话,抬头看他,沉吟了会,放下药碗,对他做手势:“恩,你回去罢。”

鸾又夏虽说不懂手势,但到底是跟凤鸳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多少还是能看懂一些,正如此刻凤鸳的意思,他看得很明了。他面容冷了下来,抿了抿嘴,利落地起身,几步就走出了房间。

良药苦口,真的很苦……

鸾又夏翻飞的袍角消失在门口的时候,凤鸳的眼里泛起了泪光,缓缓垂下头,心里不免有些悔意。她总是将事情处理得很糟糕,总是惹得他不快,他如何不选择凤阳呢?

看着鸾又夏面色沉郁地快步离开,桃玉便知道少爷和夫人怕是又闹不愉快了。她一进屋子,就忍不住嘟囔:“夫人,少爷好不容易来看你了,你为什么要气走他呢?”

凤鸳低垂着头,不答她的话。为何要气走他?只因她也有自己的傲骨,对于感情她太过认真。

她心知鸾又夏会来看她只是怜悯她,并不是为了爱。既然他的心不在她身上,她就算得到他的怜悯又如何长久?与其靠着他偶尔的怜悯侥幸地期盼,不如断了念想,也不至于待到将来有一天看着凤阳过府时心痛难当。这便是为何她不肯差人告诉鸾又夏她病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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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鸾凤篇』落花流水无情(1)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季,到底是到了年底了。街上人烟不似往日那般多,大多数人都呆在家里守岁,鸾府却比往年都要凄冷许多。凤鸳看了看天色,自知鸾又夏不会回来了。

于是吩咐鸾远堂将府里的下人都聚集在一起,不分主仆,开心地过个年。凤鸳心细,纵使席间,众人不停地找话活跃冷清的气氛,可到底是刻意制造出来的,多少有些假。

众人嘴上虽不说,但心底还是有些失落。凤鸳心里有愧,若不是她强行进入鸾府,鸾又夏又怎会放着主宅不管,去了另一处府邸呢。如此一来,这偌大的鸾府俨然成了她这个外人在掌管了。而如今聚集在一起的下人们都是在鸾府呆过很多个年头的,自然是对鸾家人比较亲近一些。

凤鸳不由得想,若不是她,这里的每个人大抵可以过一个好年吧。翌日,凤鸳让桃玉陪同她一起去了郊外的那处宅邸。

凤鸳进门的时候,鸾又夏正在为凤阳画像,满院的红梅开得正艳,红得似一团团火焰在枝头燃烧。恰好日头正好,凤阳斜坐在红梅下,手里还捻了一支红梅放在鼻尖。鸾又夏执笔,视线专注于凤阳和宣纸之间。

本来桃玉是想轻咳一声,来引起鸾又夏和凤阳的注意,但凤鸳伸手制止了她。凤鸳在一旁淡淡地看着鸾又夏和凤阳郎情妾意的模样,不怒不忧。倒是桃玉一见凤鸳面上淡然,心里很是不快,看着凤阳在红梅下搔首弄姿的模样,更是一阵厌恶。

凤阳发现凤鸳的时候,凤鸳的手心里已经有了四个红得快要渗出血丝的指甲印。凤阳抬眸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不远处的凤鸳,她笑了,然后故意大声道:“姐姐,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

语气里尽显得意与张狂之意。

凤鸳松开紧握的手指,没想到指甲陷入掌心肉里时不觉得疼,可松手的时候,指甲脱离掌心,竟是穿骨的疼,就像是肉被生生地撕扯开来一般。

鸾又夏听闻凤阳的声音,执笔的手一顿,笔重重地落在宣纸上,黑色的墨汁一圈圈晕染开来,印过了薄薄的宣纸,快要完工的画像,因着这无意的一笔竟毁了。鸾又夏觉得烦躁,伸手撕毁了整张纸,随即淡漠地看了眼凤鸳,语气冷冷:“你来干什么?”

凤鸳偏头向桃玉示意了一下,桃玉这才不情不愿地将手里的礼品放在了院中的石桌上,心里虽然对凤阳没什么好感,但碍着凤阳到底是少爷喜欢的女子,嘴上还是让了几分,淡淡道:“正是新年好时光,夫人一想凤姑娘是少爷的客人,自然也是夫人的客人,所以夫人怎么着也得来看看,算是和凤姑娘一同沾个喜气。”

桃玉这话还没说完,凤阳的脸唰地一下比墙角未完全融化的雪还要白。桃玉话说得有心,其隐含的意思不过是说夫人来看你,是我们夫人爱屋及乌。称凤阳为“凤姑娘”的意思是你跟我家少爷没名没分,承认你是客人已经算是夫人的施舍了。

凤阳气得身子隐隐发颤,看那模样,若是再气上几分,肚子里的孩子怕是要不保了。凤鸳见状,怕捅出大篓子,连忙将桃玉拉到自己的身边,狠狠地瞪着她。

恰好蓉娘自外面回来,一看凤鸳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不满极了。可碍着鸾又夏在,她不敢太过造次,毕竟以往在鸾又夏面前,她和凤阳可谓是一对通情达理、善良大度的母女。如今还没让凤阳过门,她不敢在鸾又夏面前暴露真性情。

蓉娘转头一看凤阳脸色发白,又看桃玉躲在凤鸳身后幸灾乐祸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女儿被欺负了。

她隐忍着怒气走到凤阳身边,对凤鸳假意和善道:“鸳儿今儿个来这里,可真是稀客啊。你看,你要来怎么不早点差人通知,我们一家人也好准备准备。今儿个是大年初一,阳儿说要和又夏单独相处会,我才答应去街上逛逛,没承想你竟然来了。我好歹算你半个娘亲,你这次来,倒也能说是回娘家,可我这个做娘亲的到底是粗心了。”

说着,蓉娘看到石桌上的东西,又笑道:“哟,怎么还送来了东西啊?你看,娘家这边都没给你什么呢,你倒先客气起来了。”

语毕,蓉娘拿起了礼品就要往屋里走,凤阳自小就讨厌凤鸳,怎肯接受她的半点东西,见蓉娘要收下礼品,她不满地撇嘴:“娘!你……”

蓉娘扯了扯凤阳的衣袖,对凤阳朝鸾又夏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她不要乱说话,以免惹恼了鸾又夏。凤阳看了眼脸色阴沉的鸾又夏,咬了咬嘴唇,不再言语。

蓉娘离开前,将凤阳的身子往凤鸳那边推:“鸳儿,你跟阳儿许久未曾见面了,怕是有很多话聊吧,我这个做娘的,就不打扰你们了。你这一大早还没用早膳吧,我这就去给你准备吃的!”

蓉娘一走,凤鸳看了眼许久没有说话的鸾又夏,嘴角扬起一丝苦笑,随后笑容散去,转头对凤阳慢慢比划。凤阳心里堵得慌,怎会有耐心去理会凤鸳在比划什么,闷闷地对桃玉道:“我看不懂她在比划什么,桃玉你替她说。”

桃玉本不想跟凤阳讲话,见凤鸳满眼期望地看着自己,桃玉心疼夫人,纵使再不情愿,还是肯为她忍下来的。

“我有话要跟又夏说,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放心,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的。”

凤鸳后面补充的那句话,让桃玉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夫人才是鸾府里的女主人,要跟自己的夫君单独说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何须去跟一个外人解释,并且还同一个外人征求时间。桃玉只觉得夫人太好欺负了,而凤阳怕是就仗着这一点,所以才会那般肆无忌惮。若是凤阳有朝一日真的成了侧夫人,桃玉担心夫人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第22章 『鸾凤篇』落花流水无情(2)

凤阳不肯走,鸾又夏看了眼凤鸳,还是对凤阳道:“阳儿,你先回避一下。”

听闻鸾又夏这么一说,凤阳更加觉得不悦,但不好当着他的面发作,只好咬紧牙,不情不愿地快步离开,险些摔在了石阶上。桃玉看着凤阳负气而去的模样,心里偷着乐个不停,活该你嚣张!

凤鸳扯了扯桃玉的袖子,示意她也回避。桃玉从来都很听凤鸳的话,所以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鸾又夏和凤鸳两人对立站着,凤鸳身后是一树的红梅,昨夜风起,红梅落了一地,如铺就开来的残红。

深冬的日头虽耀眼,却不燥热,洒在人身上,平添多了几许倦意。不知是不是昨日守岁,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的缘故,凤鸳在太阳底下站得久了,眼皮沉重得厉害,脑子也晕晕乎乎的。

凤鸳动了下身子,敛去倦意。双手合握,手指微微动了几下,来之前想好了一切要说的话,待到真要说时,竟不知如何开头。

鸾又夏瞟了一眼凤鸳,不禁蹙起眉头:“想说什么,就说吧。”眼睛瞟到凤鸳的手指上,意识到了什么,他又改口道:“那边有纸笔,有话就写在那上面。”

凤鸳嘴角微扬,拿起笔。那笔方才是鸾又夏用来描画的,还有余温残存在上面,温暖的触感如细密的空气透过凤鸳的指腹,一寸寸进入她体内,这样莫名的触感,竟让凤鸳心漏跳了一拍。

一阵凄苦的凉风在她心里掠起,暖阳高照之下,她只觉得心冷得发寒。她对他的要求一直不是很高,就连如今这微弱的一点温度都如寒风大雪里的火光,温暖照耀她整片孤寂很久的心。

凤鸳没有多说,直截了当地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择日娶了凤阳吧。”

话语虽是通过字迹传达,但字里行间无声的叹息在凤鸳心里腾起。她只是个平凡到渴望依偎在夫君身后的小女人,她也渴望着能得到夫君所有的爱,但事实不允许,或者此生她都无法如愿。与其众人都痛苦,不如她退一步。如今这副模样,她实在不该祈求太多,有一个安身之所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那七个字落入鸾又夏眼里,竟显得有些突然,以至于他愣了好久。她的字迹清秀,看起来特别舒服。可如今看来,他本就烦躁的心更加烦躁不已。若是要去细究缘由,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莫名地不悦。

鸾又夏抬眼看着凤鸳,只见她面容淡淡,嘴角的笑容恬静好似三月春风。一见她在笑,鸾又夏平添升起怒火,他面容上丝毫看不出半点怒气,反而笑了,笑得很冷,甚过这个时节最冷的烈风:“你进府这些月来,这是你唯一让我满意的一次,我该谢谢你的成全!”

语毕,不再去看凤鸳一眼,转身离去。

凤鸳望着那抹雪白的身影离去,只觉得已经痛到连自己都克制不住的心正随着那个身影一点点抽离,徒留一副了无生机的躯壳立在寒风中,任由寒风一点点填充着空旷的心。

她多想跑过去,一把拥住他,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即便挽留了,又如何?又会如何?不过是给自己一场难堪,让自己的心极痛中再狠狠地痛一次。

凤鸳一直紧握的手指终是松开了,可指甲陷得太深,离开掌心肉时,竟是分外的念念不舍,以至于指甲抽离,风趁虚而入,一时间,冷风夹杂着刺痛一齐袭来,虽痛,但比不过心痛。

那种无法安抚的痛混在血液里,混在体液里,充斥到眼眶里,便成了小小的一片湖水。她微仰起头,试图逼回流连在眼眶出的泪水,但刺目的阳光毫无预防地直射过来,更加刺痛了她的双眼,泪水唰地一下就留了出来。她用手捂住眼睛,以为用手挡住了,就不会流出泪水,但指缝间的潮湿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她所做的不过是“掩耳盗铃”的效果罢了。

鸾又夏迎娶凤阳的日子终是定了下来,三月初五。

凤鸳蹲在院子里正浇着鸳鸯花,听桃玉在一旁说着,她除了听到婚期时手一滑,水壶险些落地以外,其他时候都镇定到仿若听着桃玉说着别人的家常一般。

桃玉说得愤愤不平,凤鸳听得平平淡淡。

最后桃玉急了,蹲了下来,夺过凤鸳手里的水壶:“夫人,你听了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呢?”

凤鸳见了见空空的两手,又看了看眼前还没开花的鸳鸯花,半晌,回头对桃玉比划:“你瞧,经过了整整一个冬的洗刷,它们还这么顽强地活着。如今是二月天了,再过不久,花期就快近了吧。”

桃玉一把抓过凤鸳的手,气呼呼地瞪着凤鸳,道:“夫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惦记着花期呀。如今你该想的是少爷和那个贱……你妹妹的婚期才是啊!”

凤鸳浅浅一笑:“恩,还有一个月呢。”

凤鸳的回答让桃玉一个气急,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得憋着气死死地瞪着她。见桃玉这副模样,凤鸳不由得笑得更欢了,不顾桃玉在生气,拿过她手里的水壶,继续浇着花。

“桃玉在替夫人不值,夫人倒好,自顾自地在一旁笑话桃玉!哼!”说完,起身,回了屋子。

凤鸳看着桃玉气冲冲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此这副场景,真不知谁才是主子呀。

桃玉一走,凤鸳嘴角一直挂着笑容终是撑不下去了,如同晒久的泥人,看似完整,稍稍一碰,裂痕就开始无止尽地绵延下去,碎了一地。

三月初五,还有一个月,仅仅只剩下一个月了。她还记得鸾又夏在他们新婚那晚说过的,他说:“这段时间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容你。记住,仅仅只是我父亲在世的这段时日,我父亲离世,我便会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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