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小民-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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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陈设并不多,在屋子里走了两趟,三人便停了下来。不是间壁的房间,而是地下室,三个人通过脚步的测量得出了相同的结论。陈志华伸手指了指地面,老吴会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拉下门栓,在地上敲击起来。直到在墙边听到了空洞的声响,才停了下来。
三个人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终于发现这里的异样。这里虽然也铺着同样的青砖,但方圆不到一米的地方倒象是一个四方的整体,与周围的缝隙略显粗大,缝隙间尘土较少。
“象是个盖子?”老吴低声说道:“找工具撬开,或者用手榴弹炸。”
孟有田挠了挠头,将询问的目光望向陈志华。对付这种地下隐蔽所,能用的法子相当有限,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招数。
陈志华摸着下巴想了想,苦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取出身上的两颗手榴弹,又伸手向孟有田和老吴要。
几颗手榴弹绑在了一起,又找来一根长绳将引线拉到屋外。孟有田想了想,低声说道:“在上面压些重东西,或许更有作用。”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地窖里的意外收获
地下室并不大,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放着电报机的小桌子。这里原来是个地窖,是这所宅院的主人藏贵重物品的地方,河野浩二到了以后,稍加改造,便把电报室设在了这里。平常河野浩二和一个报务员在上面的屋子居住,只在固定收发报的时间才下来工作。由于做得隐秘,除了吴元成以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地下洞窟,甚至不知道“何先生”和他的手下是日本人。
孟有田带着人攻进村子的时候,河野浩二并不在这里,他赶回县城参与制定春季大扫荡的计划了,只留下了日本报务员。枪声一响,外面打成了一锅粥,日本报务员刚吃完饭,因为情况不明,又由于职责所在,他没有仓惶逃跑,而是钻进了地窖,保护里面的电台和一些秘密文件。
地窖修得简陋,没有通到外面的侦听设备,只靠着天线的那个小洞,这个日本报务员在里面对外界的动静几乎觉察不到,也就意识不到危险的迫近。加上他对这个地洞的隐秘性还是有些信心的,也就没急着烧文件砸电台。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握着手枪,守在地窖的入口处,只要上面的盖子有人撬动,便放火烧掉文件,砸毁电台,与敌人死拼到底。
空气越来越污浊,日本报务员觉得一会儿比一会儿闷气,知道是自己在地窖里呆的时间过长的缘故。通风只靠着茶杯粗的小洞,确实是个问题。等敌人退下去了,一定要好好解决,日本报务员站起身,贴近穿天线的小洞,贪婪地呼吸着那一丝凉气。
突然,一声巨响震得大地颤抖,鬼子报务员觉得象被一种无形的巨力猛地一推。还没来得及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塌落的顶盖和泥土重重地压住,昏迷了过去。
满屋火药烟气和尘土飞灰。一时间什么也看不见,而且呛的人出不来气。窗户被爆炸的气浪毁得支离破碎,门也摇摇欲坠。连墙都被炸了个大窟窿。
“老陈——”孟有田一把没拉住,陈志华和一个八路军便衣已经蒙上湿手巾冲了进去。
倒得等一会儿呀,孟有田跺了跺脚,只好也蒙上条湿手巾,硬着头皮带人进了屋。屋里能见度很差,脚下都是砖头瓦块、木头杂物,孟有田本来腿脚就不好,连着被绊了两个跟斗。不仅行走艰难,而且他的眼睛不一会儿就被熏呛得流出了泪水,视线更模糊。只好退了出去。
“逞什么能?摔了跟斗吧,还哭了,没出息样。”似责怪实关心的话语在旁边响起,接着是一只手噼噼啪啪拍打着孟有田身上的灰土。
孟有田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拿着手巾光顾擦眼泪了。眼力是超过常人,但也更加敏感,这是他所始料未及的。不用看,他也听出是柳凤,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出来,大概还是担心自己是不是被人窥探了隐私。
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孟有田用有些发红的眼睛看着柳凤,咧嘴笑了笑,低声说道:“不好好歇着,乱跑什么?嗯,现在不用担心了,那是个地下室,在里面啥也看不见。”
“还说,看我不揍你。”柳凤的脸又红了,瞪了孟有田一眼。
一阵喧嚣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两个九龙堂的汉子拖着日本报务员从屋里走了出来。日本报务员满头满脸都是血和泥土,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象条死狗一样耷拉着脑袋,不知死活。
“凤姐,这家伙还有一口气,你看——”老吴向柳凤请示道。
柳凤恨恨地一摆手,干脆利落地说道:“砍了。”
“先别杀呀!”孟有田赶紧拦阻,劝道:“这家伙象是个重要人物,没准能从他嘴里得到不少情报呢!那个,不是还没查出来吗?”说着,他向柳凤使了个眼色。
柳凤知道孟有田指的是什么,内奸,确实是一块心病。她犹豫了一下,改口道:“那就先留他一条狗命,审完再杀。”
“就这一个?”孟有田好奇地询问道。
“就一个。”老吴点了点头,说道:“那个地窖不大,老陈他们还在里面收拾东西呢!”
孟有田点了点头,希望能有收获,从拥有电台这点来看,地窖里说不定真的能找到更有价值的东西。
又等了一会儿,陈志华等人才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虽然形象差点,但脸上的喜悦却是掩饰不住。不说别的,光那部电台就是个巨大的收获。要知道八路军的通讯设备极度缺乏,电台到四四年才普及到军分区,内部联络基本靠腿,什么配合作战、友临支援,往往是有心无力。等知道别处被攻击扫荡,通常黄花菜都凉了,即使甩开大脚拼命跑,也不赶趟了。虽然极个别部队有骑兵建制,还能玩把快速增援来时髦下,但那毕竟是极少数。
而且,陈志华并不担心电台被柳凤扣下,因为九龙堂好象没人会鼓捣这东西,当摆设?柳凤大概没那个心思。
“有价值的情报有没有?”孟有田并不太关心这个电台的问题,内奸不最后确定,到底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坏了大事。
“还没仔细查看。”陈志华笑了笑,回答道:“不过,应该是大有收获,咱们还是撤回去再仔细研究吧!”
撤回去?孟有田挠了挠头,含糊其辞地说道:“嗯,歇歇就该走了,说不定吴元成的大队人马正在赶来的路上呢!不过啊,老陈,咱们是不是好好商量一下,吴元成通敌卖国的证据确凿,凤姐的意思,八路军是不是别老拣便宜,也该出点力呢?”
陈志华疑惑地望向柳凤,柳凤听了孟有田的话,再不顺杆爬那就是傻子了。她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当初谈合作的时候,也有共同对敌,打鬼子除汉奸的说法吧!我们九龙堂打了硬肚会,把地盘让给了你们,缴获的枪枝也送了你们不少。现在,又打了勾结日本人的吴元成。你们八路军总不会说得好听,却躲在后面只管拣便宜吧?”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情感vs理智
科学家曾经做过研究,发现人在每当一段时间特别开心,感觉特别好的时候,总会随之而来一件事情,让你陷入低潮,好像是有魔咒似的。说得通俗一些,有点类似于成语乐极生悲的意思。也就是人不能每天都那么开心,天随时会下点小雪。整个过程有点象波浪形,有波峰也就有波谷,起起伏伏。
而对于吴元成来说,在会宁镇的失败,以及被拒之门外,应该是一个心情的波谷。但当他率队回到老窝的时候,他的心情却又跌入了一个更深的波谷。
弹痕累累的断垣残壁,默然屹立,折干断枝的古槐白杨,仍然挺直着苍劲枯干的臂膊,象是要扼住他的咽喉,使他艰于呼吸。
吴元成带着两个护卫急忙奔进自己的屋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扔了一地,墙上的画卷被撕掉了一半,后面存放物品的墙洞空空如也。在马灯的照耀下,雪白的墙上写着鲜红淋漓的大字,“吴元成,你这个狗汉奸。今儿毁了你老巢,明儿就要你狗命!”他咬紧了嘴唇,一股咸腥的味道在嘴里扩散,他的心怦怦乱跳,脑袋要炸开似的。
对了,还有个日本人呢!吴元成急急忙奔出来,直奔旁边的那间房子。门窗破烂,这里比他的房间更加狼狈,地上杂物遍布,走起来相当费劲。等看到地上被炸开的大洞,吴元成暗存的侥幸完全被打碎,愣怔住了。
一个护卫被绊了一下。很生气地踢开碍事的椅子,两缕青烟突然冒了起来。
“有陷阱,快卧倒。”护卫愣了一下,胆战心惊地叫了起来,一把将吴元成推倒。
吴元成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被推倒在地,鼻子撞在半块青砖上。血立刻流了出来。
“轰,轰!”两声爆炸几乎同时响起,气浪把吴元成推出去一尺多远。巨响震得吴元成耳朵嗡嗡作响,暂时失去了听力。噼哩啪啦,砖块、木头等杂物从空中不断落下。打在吴元成的头上、身上。一阵剧痛从腿上传来,吴元成昏了过去。
……
一直拿孟有田的腿说事儿的吴元成,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变成瘸子,虽然是暂时的,但报应不爽,他再次被孟有田给阴了一把。
当然,此时的孟有田不会去想自己设下的陷阱会有怎样的战果,他正骑在马上,跟随着大队向前奔驰。而且脸上并没有轻松的样子,他在想着如何能把柳老大。以及忠于他的那些人从岳老五手里救出来。
世事就是这样的奇怪,如一个瞎老太婆缝的渔网,谁知道哪一个网眼破了,在莫测的瞬间将自己设计好的计划破坏得不可收拾。风雪要是都按着天气预测那么来,就无所谓狂风暴雪了。困难若是都按着咱们心中所思虑的一步一步慢慢的来。也就没有把人急疯了这一说了。
孟有田没急疯,但他怕柳凤失去理智。如果想不出奏效的办法,谁知道这家伙会干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撒手不管,倒是轻松,可在良心上又说不过去。孟有田搅尽脑汁,也没整理出头绪。投鼠忌器呀。现在主动权在岳培坤手里,也只好先看他如何出牌了。
“小孟。”柳凤打破了沉默,靠近过来,开口说道:“慢慢想办法,看你很发愁的样子。”
这姑娘,倒安慰起自己来了。孟有田咧嘴笑了笑,说道:“你要是这么想就好了。我是怕你冲动,怕你着急,毕竟柳老大和你的关系在那儿摆着呢!只是,我要提醒你保持冷静,尽管这有些不尽人情,但却是最好的应对。”
柳凤轻轻叹了口气,在这个时候,四爷肖广和病着,也只有孟有田是她最后的依靠。再加上孟有田这一段时间的表现,使她对孟有田的信任和依赖前所未有的加强了。
感觉和想法决定行动,连九龙堂的人都多多少少看出来柳凤和孟有田的关系在不断加深。柳凤和孟有田并骑而行,周围的人立刻知趣地拉开了距离,让两人没有太多的顾忌。
“阿凤,为了救柳大龙头,你觉得你所能付出的最大代价是什么?”孟有田有些低沉地问道。
停顿了半晌,柳凤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孟有田苦笑了一下,整理了下思路,缓缓说道:“如果把事情简化一下,用另外一个方式表现出来,或许你能进行冷静而理智的思考和判断。比方说,现在就柳老大、你和岳培坤三个人,你手里拿着枪瞄着岳老五,而岳老五挟持着柳老大,用枪顶着他的脑袋。然后岳老五命令你,放下枪,否则我就杀了你爹。你说,你怎么办?嗯,别着急回答,仔细想想。”
柳凤沉默了下来,这看似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但绝不是那么简单。在理智和感情的取舍上,是人就难以决定,除非他无情无欲。
等了好半天,柳凤都没有回答,月光下,她的眼睛里闪着一丝晶亮,几次张嘴,又都把话咽了回去。
“很难是吧,也很残酷。”孟有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象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放下枪,可能会让亲人多活一会儿,但结局无疑是悲惨的,指望岳老五发善心,比想看太阳从西面升起还难;不放下枪,亲眼看着亲人死去,尽管能为他报仇,但可能背负一辈子的后悔和内疚。”
柳凤看了孟有田一眼,垂下眼睑,脸上是很痛苦的表情。
孟有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说白了,这是死一个还是死两个的问题。如果死能解决问题倒也好了,可真是那么回事吗?放弃抵抗,举手投降,无异于把两人的生命都交给了别人。你想,柳老大会是怎样的心情,他宁肯死,也不想你落得这个下场吧?再说,你还是个女的,所要遭受的折磨——”
“别说了。”柳凤歪转了头,孟有田说的是实情,也是好意,但在情感上,却让柳凤接受不了。
四周的田野发着朦朦的白色,阴沉的黑暗形成巨大的团块升了起来。马蹄声在凝滞的空气中发出钝重的回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