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代言人-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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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护盾起了作用,但那架机器的心脏是金属做成的。你们所有会动的机器,不管推动它们的是火还是热量,里面都有金属。如果没有金属,我们永远生不起你们那种火。”
“我做不到。”米罗说。
“你是告诉我们,你们要限制我们,让我们永远只能是异种,而永远成不了异族吗?”
欧安达,如果你没有告诉他们德摩斯梯尼的种族亲疏分类原则该多好啊。
“我们不会限制你们。到现在为止,我们给你们的东西都是你们自己土地上出产的,比如卡布拉奶浆。即使这样,如果其他人发现了我们的所作所为,肯定会把我们赶走,永远不准我们再见你们。”
“你们人类用的金属也是我们的土地出产的。我们看见了,你们的矿工从这里的土地里掘出金属。”
这是重要信息。米罗记住了,留待今后研究。围栏外没有哪个地点能看到围栏里的矿。也就是说,猪仔们肯定想出办法钻进了围栏,从里面观察人类的活动。
“金属确实产自土地,但只能产自特定的地点,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出这些地点。还有,掘出来的不是真正的金属,它与岩石混杂在一起,必须经过净化,改变形态。这些过程十分复杂。另外,开采出来的金属都是有数的,哪怕我们只给你们一件工具——一把螺丝刀、一把锯子——别人就会发现,会到处找。但卡布拉奶浆就不同了,没人会搜查奶浆。”
箭定定地注视着他,米罗迎着他的视线。
“我们再考虑考虑。”箭说。他朝日历伸出手,日历把三枝箭交到他手里。
“你们看看,这些怎么样?”
箭的造箭技术很高明,这三枝和他的其他产品一样无可挑剔。改良之处在箭头上,不再是从前那种打磨过的石箭头。
“卡布拉的骨头。”米罗说。
“我们用卡布拉杀死卡布拉。”他把箭交还日历,站起身来,走了。
日历把木质箭杆举在眼前,向它们唱起歌来。歌词是父语。
这首歌米罗以前听过,但听不懂歌词。曼达楚阿有一次告诉他,这是一支祈祷歌,是请求树木的原谅,因为他们使用了不是木头做成的工具。他说,不然的话,树会以为小个子不喜欢它们了。唉,宗教啊。米罗叹了口气。
日历拿着箭走了。那个名叫“人类”的年轻猪仔占据了他刚才的位子,面朝米罗蹲在地上。他把一个用树叶裹着的小包放在地上,细心地打开包裹。
包裹里是一本书,《虫族女王和霸主》,这是米罗四年前送给他们的。为了这件事,米罗和欧安达之间还起了一场小争执。
最初是欧安达惹出来的事,当时她正和猪仔们讨论宗教问题。
也难怪欧安达,当时曼达楚阿问她,“你们人类不崇拜树,怎么还能活下去?”
她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曼达楚阿说的不是木头树,而是神灵、上帝。
“我们也有一位上帝,是一个人,他已经死了,同时又活着。”她解释道。
“只有一个?那,现在他住在什么地方? ”
“没有人知道。”
“那这个上帝有什么用处?你们怎么能跟他说话呢?”
“他住在我们心里。”
猪仃们觉得莫名其妙。
后来利波笑话她,“你明白了吧,对他们来说,咱们深奥的神学理论听起来像是迷信。住在我们心里!这算什么宗教?跟你能看到能摸到的上帝——”
“还能在这个上帝身上爬上爬下,在他身上捉玛西欧斯虫吃,更别提还能把这位上帝砍成几截搭木屋。”欧安达道。
“砍?把上帝砍倒?石质工具、金属工具都没有,怎么个砍法?不,欧安达,他们是用祈祷词儿把它们咒倒。”欧安达没被这句宗教笑话逗乐。
在猪仔的要求下,欧安达后来给他们带去了一本斯塔克语圣经中的约翰福音。米罗执意要同时送他们一本《虫族女王和霸主》。 “圣约翰的教导中没有提到外星生命。”米罗指出,“但死者代言人对人类解说了虫族,同时也向虫族解说了人类。”
当时欧安达还因为米罗的亵渎神明大为恼怒。可时间还没到一年,他们发现猪仔们把约翰福音当成生火的引火物,而把《虫族女千和霸主》仔仔细细包裹在树叶里。欧安达为此难受了好久,米罗不是傻瓜,知道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在她面前显出得意的样子。
这时,“人类”把书翻到撮后一页。米罗留意到,从书本打开的一刻起,在场的所有猪仔都静静地聚了过来。挤奶舞停止了。
“人类”抚摸着最后一段文字,轻声道:“死者的代言人。”
“对,我昨晚见过他了。”
“他就是那个真正的代言人,这是鲁特说的。”米罗告诉过他们,代言人很多,《虫族女手和霸主》的作者早就去世了。但是,他们显然仍旧不愿放弃幻想,一心指望来这里的代言人就是那个人,写出这本圣书的人。
“我相信他是一位十分称职的代言人。”米罗道,“对我的家人很好,我觉得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他什么时候到我们中间来,对我们说话?’’
“这个我还没问过他。这种事我不能一见他的面就说,得慢慢来。”
“人类”把头歪在一边,发出一声响亮的嚎叫。
我死到临头了吗?米罗心想。
不。其他猪仔轻轻触摸“人类”,帮助他把书本包好,捧着走了。
米罗站起身来,离开这个地方。猪仔们自顾自各忙各的,谁也不看他,仿佛他是个隐身人似的。
欧安达在树林边赶上他,这里长着茂盛的灌木丛,从米拉格雷方向没人能看到他们俩。当然,也没人闲得没事干注意森林这边的事。 “米罗,”她轻声唤道。他一转身,正好把她搂在怀里。她扑过来的力量很大,他朝后踉跄了两步才没摔个仰面朝天。
“想杀我还是怎么?”他含混不清地问道,或者说,尽可能清楚地问道,因为她不住吻着他,使他很难说出一句完完整整的话来。最后他终于放弃了,也专心地回吻她,长长的、深情的吻。接着,她一下子抽身后退。
“瞧你,越来越好色了。”
“每次女人在树林里袭击我、亲我的时候,我都这样。”
“别那么冲动,米罗。咱们还得等很长时间呢。”她拉着他的腰带把他拽过来,再次吻着他。“还得再过两年,咱们才能结婚,不管你母亲同不同意。”
米罗没有强求。倒不是因为他赞成这里禁止婚前性生活的宗教传统,而是因为他明白,像米拉格雷这种不太稳固的社会中,大家都应该严格遵守约定俗成的婚嫁习俗。稳固的大型社会可以包容一定数量的性乱,但米拉格雷太小了。欧安达这样做是出于信仰,米罗则是由于理智的思考。所以,尽管机会很多,但两个人仍然僧侣似的保持着清白。如果约束米罗的仅仅是宗教观念,那欧安达的贞洁可就岌岌可危了。
“那个代言人,”欧安达道,“你知道我不想把他带到这儿来。”
“你这样想是出于天主教徒的信仰,不是出于理智。”他想再吻吻她,不料她一低头,这一吻落在了她的鼻子上。米罗照样亲亲热热吻着欧安达的鼻子,直到欧安达笑得忍不住了,将他一把推开。
“你可真邋遢,米罗。”她批起他的衣袖擦鼻子,“听我说,自从开始帮助猪仔改善他们的生活之后,咱们已经把科学方法扔到了一边。也许还要过十年、二十年,卫星勘察才会发现他们技术改善之后带来的显著变化。也许到了那时,我们已经彻底改变了猪仔,其他人再怎么干预也无法逆转这个变化。可是,如果让一个陌生人进入这个项目,我们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他会把我们做的事公布出去的。”
“也许会,也许不会。刚当你父亲的学徒时,我也是个陌生人。这你知道。”
“是个怪人,但不是陌生人。我们对你很了解。”
“昨晚你真该见见他,欧安达。先让格雷戈变了个人,后来,科尤拉醒来的时候哭,他还——”
“他们本来就是绝望、孤独的小孩子,这能证明什么?”
“还有埃拉,埃拉笑了。连奥尔拉多也融入了家庭。”
“金呢?”
“至少他没再大叫大嚷让异教徒滚出去了。”
“我真替你们家高兴,米罗。真希望他能彻底改善你们家的情况,真的。从你身上我已经看出了变化,你对未来有了信心,好长时间没见过你这样了。但是,不要把他带到这儿来。”
米罗咬了一会儿嘴唇,抬脚便走。
欧安达赶上去,抓住他的胳膊拉住他。两人已经走出灌木丛,但通向大门的方向有鲁特的树遮挡着。
“别这样就走!”她生气地说,“别不理不睬一甩手就走。”
“我也知道其实你说得对。”米罗道,“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受。他在我们家的时候,就像——就像利波来了似的。”
“我父亲恨透了你母亲,米罗。他才不会上你们家去呢。”
“我是假设。代言人在我们家里。就像工作站里的利波一样。唉,你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他走进你家里,说话做事——你亲生父亲本来应该像那样说话做事,可他没有。结果就是,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乐得直打滚儿,活像一群小狗。”
瞧着她一脸轻蔑的样子,米罗气得直想揍她一顿。他没有,只是猛地一掌拍在鲁特的树干上。时间才过去四分之一个世纪,它的直径却已经有八十厘米粗了。拍在粗糙的树皮上,手掌隐隐作痛。
她走近他,“我很抱歉,米罗,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愚蠢、自私——”
“是,我的话是很自私,可我——”
“因为我父亲是个混蛋,我就会那样?只要有个好心人拍拍我的脑袋——”
她的手抚弄着他的头发,他的双肩,他的腰。“我懂,我懂——”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分得清。我不是说作为父亲,我说的是人的好歹。我早就看出利波是个好人,对不对?所以我告诉你这个代言人、这个安德鲁·维京是个好人时,你听我的没错,用不着一下子把我堵回去。”
“我听着呢。我也很想见见他。”
米罗吃惊地发现自己在哭。这都是那个代言人在起作用,尽管他不在这里。他解开了米罗心里缠得铁硬的死结,现在的米罗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真情流露。
“你说得也对。”米罗轻声说,声音有些哽咽,“看见他对我家的人那么好,我是想过,如果他是我的父亲该有多好。”
他转身面对欧安达,不管她会不会看到自己发红的眼圈和泪痕斑斑的脸。“过去,每当我离开工作站回到家里,我都会这么想。如果利波是我的父亲该有多好,如果我是他的儿子该有多好啊。”
她微笑着,搂着他,秀发飘拂在他流泪的脸上。“啊,米罗,我真高兴他不是你的父亲。不然的话,我就成了你的妹妹,你就再也不会是属于我的了。”
《死者代言人》作者:'美' 奥森·斯科特·卡德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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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圣灵之子
规定一:基督圣灵之子①均必婚配.否则不得列于门墙。但他们也必谨守贞洁。
【①小说中所说的修会与天主教会有密切的关系,但却是两个不同的机构。与天主教舍下属的修道院不是一回事。教套成员由僧侣组成,而修会成员——即教友——并不出家,也不是牧师和修女.如这里所说的基督圣灵之子修会.其成员必须结婚。】
问(一):为什么必须结婚?
答(一):愚人们问:我们为什么必须结婚?我的爱人与我之间只需有爱的纽带便已足够。对他们,我的回答是:婚姻不仅是男女之间缔结婚约。动物也会交媾,育出它们的下一代。婚姻的缔约双方中,一方是婚配的男女,一方是他们身处的社会。依照社会规定的法律完婚,意味着这一对男女从此成为这个社会中完全意义上的公民。拒绝婚姻,便是甘为陌生人,甘为孩童,甘为法外之人,甘为仆佣,或社会的叛徒。任何一个人类社会中,亘古不变的铁律是:惟有遵守社会的法律、禁忌和婚嫁习俗的人才被视为完全的成年人。
问(二):为什么牧师和修女必禁欲独身?
答(二):便是为了将他们从世俗社会中隔离。牧师和修女是奴仆,而非公民。他们的职责存在于教会之中。教会是新娘,耶稣基督便是新郎,牧师和